小藍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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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蔭下，覆讀機一般的班級，覆讀機一般的青春，覆讀機一般的你……
項煬註視著三人之間奇異的氣氛，神色間染上一絲意味不明的韻味，他沈寂片刻，這才開口對餘執說：“你新交的朋友，不給我介紹介紹？”
“季銘，”餘執簡單開口，發覺季銘和項煬之間的氣氛有些尷尬，頓了一下，又補充道，“坐我後面。”
項煬將季銘從頭到尾掃視了一番，隨後才在他無辜的目光中伸出右手：“幸會，項煬。”
季銘堪稱隨意地瞥了他一眼，神色微動，緩慢伸出左手。
兩人看著對方和自己同向伸著的手，雙雙陷入沈默。
還是季銘先開了口：“抱歉啊，我的手不太方便，你多擔待。”他懶散地站在原地，輕擡了一下纏著繃帶的右手，用禮節性的微笑註視著項煬。
項煬沒有換手，飛快把右手翻了個面，隨意地和季銘握了一下。
他沒順著對方的意換手，反而反手相握，餘執微皺了一下眉，覺出項煬與往日的不同。
兩手相握，他們臉上都帶著無比真誠的微笑。
要不是餘執聽見兩人手掌處傳來哢嚓一聲，都要相信他們是多年未見的親兄弟了。
餘執松緩皺起的眉頭，有些無奈地沖項煬說：“行了，別故意跟人較勁了。”
項煬立刻放手，季銘的手也微松，項煬無辜地擡起兩只手，狀似無意地開口：“我沒有，是他幹的。”卻在餘執看不到的地方給了季銘一個得意的眼神。
季銘眼神深沈了一下，轉而恢覆正常，他沒主動開口，只是把視線轉向了別處。
餘執覺察出兩人之間莫名其妙地氣氛，但一時找不到問題根源，只以為是項煬蠢蠢欲動的好勝心在作祟。
他不想理會兩人之間無聲的較量，只是聽著項煬盤問起季銘的人生閱歷，恨不得掘地三尺也要“找到這人不怎麽樣”的例證。
其實少年人能聊的話題不多，總也繞不過去那幾座大山。
“聽說你們這回月考成績已經出來了，你考得咋樣？沒出一班吧？”項煬擡起頭。
季銘微微頷首回道：“還不錯，差點掉出一班，勉強第七。”
項煬：“……”
“那你好棒棒哦！”項煬表情僵了一瞬，隨即皮笑肉不笑地回道。
過了一會，項煬又問：“那你平時有啥愛好，不會只知道學習吧？”
季銘略微思索了一下，項煬就繼續迫不及待地接道：“沒事，沒有興趣愛好也沒事，學霸嘛——”
“也就上課隨便畫會兒畫。”
項煬：“……”
“那你……”
項煬還要說，餘執卻忍不住打斷他：“行了，別自討苦吃了，給自己留點兒面子。”
項煬：“……”你可真他媽是我的好兄弟啊。
“執兒~~”項煬的尾音拖得老長，拐出九曲十八彎，“你不愛我了！你個見色忘友的……”
餘執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立即伸出手堵住項煬還不知道要冒出來什麽的嘴，隨後毫無意外地收獲了項煬幽怨的眼神。
“哎，加個企鵝不？”在走之前，項煬對季銘說。
季銘只是隨意地點了下頭，把項煬報出的號輸了進去，發送申請。
項煬點了同意，隨後接了一通電話，聽著裏面隱約傳來的幾句挑釁，項煬的火氣立刻竄上了頭頂，和老人匆匆告別後，就著急忙慌地跑了。
餘執註視著項煬大忙人飛也似的背影，無奈地搖了搖頭。
季銘隨手添加了項煬之後，在他的備註前面加了一個z,完美將他轉移到列表最後。
餘執欲言又止地看著季銘，猶豫再三，才緩緩開口：“加個企鵝？”
季銘指間微頓，眼睛註視著屏幕，深黑的睫毛蓋住眼裏的神色，半晌沒有回話。
餘執見他這副神情，沒由來的有些後悔，不知道本來很正常的一件事，為什麽會有這樣的反應。
他剛要開口說“那算了吧”，季銘卻搶先開了口：“好。”隨後報上了自己的企鵝號。
餘執發送完申請，又在屏幕上等了一會兒，沒見季銘反應，正準備擡頭詢問。
就聽見季銘說道：“我想起來等會兒還有事，就先走了，晚些給你回話。”
餘執張了張嘴，看見他眼裏神情不似作假，頓了一下，然後才回道：“好。”
季銘沖他點了下頭，接著頭也不回地離開，消失在走廊盡頭。
餘執神色覆雜地看了一眼他的背影，轉頭走進病房。
季銘出了住院部，卻沒有繼續往外走，他似乎永遠都游刃有餘的臉上，此時卻沒了往日浮於表面的微笑。
他有些茫然地走在醫院綠化帶的長廊上，最後只是隨意找了一處坐下，拿出手機，楞楞地看著企鵝的新朋友界面。
上一條是他毫不猶豫添加的【摸魚】，而最近一條，卻是他怎麽都無法點下同意的小藍魚。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他感覺身邊一沈，熟悉的感覺傳來，他沒擡頭，果然聽見清亮的少女聲音：“遇見什麽事了？”
季銘沒說話，只是把手機屏幕偏了一下。
孟晞看了一眼，隨後表情覆雜地將目光投向遠處，沈默了片刻，她才斟酌著開口：“你何苦這麽為難自己。”
她頓了一下，這才繼續說道：“人生一共就這麽幾年，想做什麽就去做吧。”
“不要因為害怕失去，而放棄本該可以享受的快樂時光。”
季銘開口：“盡管很短暫？”
“盡管很短暫。”
季銘眼中閃過一道道覆雜至極的神色，最終手指輕顫，點下了同意，下一秒，他幾乎條件反射的想要刪除，卻硬生生停住了指間。
孟晞深呼一口氣，剛才的成熟全部褪去，她突然爆發，有些哽咽的開口：“別一個人擔著了，我和你一起好不好？”
季銘轉頭，神色見的覆雜褪去，轉而柔和地看著孟晞：“別說傻話，好好在這呆著。”
孟晞一瞬間眼眶紅了，她還要再說什麽，季銘就已經摸了摸她的頭，繼續開口道：“別把自己弄得那麽成熟，幼稚一點兒好，沒心沒肺地活著。”
孟晞掙開他的手，轉頭用手背恨恨抹了一下眼淚。
季銘無聲地笑了笑……
轉眼又到了周一，每次月考之後，老唐總要堅持給前二十名弄張表揚榜，貼在教學樓門前，方便出入往來的學生瞻仰。
餘執一走到門口，就發現左上角有一張堪比打了馬賽克的臉，模糊中透露著詭異，一看就是在合照上截取下來的。
餘執先是震驚，隨後面無表情地離開，裝作自己跟這個看不出來是什麽玩意兒的東西毫無關系。
走進班裏，他果然看見季銘趴在桌子上。
搖了搖頭，餘執在座位上坐下，翻看起上周學的知識點。
與此同時，大會議室裏，老唐坐在右上側，神情嚴肅地向全體教職工宣布：“通過最近一段時間觀察，全校大部分班級表現良好，跑操課間紀律都存在很大進步，可以看出不少老師都在認真對待這件事。”
“然而，”老唐話音一轉，目光似有若無地掃過一位年輕女教師的臉龐，“還有個別班級不進反退，紀律表現極差，好幾次領導檢查都害得本校被嚴厲批評，勢必不能讓這樣的勢力繼續猖獗。”
“良好的紀律有利於學生身心健康，有利於保證良好的上課氛圍，從而提高學習聽課效率，良好的紀律還能塑造學生優良的行為習慣，為保證將來在社會上能有良好表現奠定了基石……”
老唐滔滔不絕地講著，眾位老師認真聽講，時不時點一下頭，對他的觀點表示讚同。
只有一旁的女老師神情倦怠，百無聊賴地把視線投向窗外。
半個小時後，老唐終於宣布結束，一句“散會”過後，老師們接二連三地走出會議室。
女老師也收拾好東西準備出門，老唐卻出口叫住了她：“我還有事交代你。”
等其他人走後，老唐這才開口：“甄湘啊，你剛工作，很多事情都不熟悉，可以……”
甄湘趁他轉頭的瞬間打了個哈欠，隨後趕緊接話，打斷他後面的長篇大論：“好的，我知道了，我會向其他老師請教的。”
老唐被噎了一下，接著繼續道：“一班的問題尤其多，你要……”
“我知道，我會嚴格要求他們的。”
老唐繼續張嘴，這回還沒等他說出口，甄湘就繼續道：“我接下來幾天會整頓班規，你放心。”
老唐想說的話全被堵在嘴邊，半晌，他嘆了一口氣，隨後無奈道：“你還是和以前一樣，我擔心一班交給管到底是不是一個正確的決定，他們……”
“肯定是個正確決定。”
老唐：“……”
教室裏，餘執看了一會兒書，突然聽見桌洞裏手機響了一聲。
他拿出手機，就看見【雞鳴】發過來一條消息：
【雞鳴】：新朋友好呀！
外加一個笑臉。
餘執神情淡淡，手上卻不由自主地開始打字：你女
好字打了一半，突然一只手快速伸進他的桌洞，餘執眼睜睜看見自己的手機被另一只手抓著，漸漸抽離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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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煬註視著三人之間奇異的氣氛，神色間染上一絲意味不明的韻味，他沈寂片刻，這才開口對餘執說：“你新交的朋友，不給我介紹介紹？”
“季銘，”餘執簡單開口，發覺季銘和項煬之間的氣氛有些尷尬，頓了一下，又補充道，“坐我後面。”
項煬將季銘從頭到尾掃視了一番，隨後才在他無辜的目光中伸出右手：“幸會，項煬。”
季銘堪稱隨意地瞥了他一眼，神色微動，緩慢伸出左手。
兩人看著對方和自己同向伸著的手，雙雙陷入沈默。
還是季銘先開了口：“抱歉啊，我的手不太方便，你多擔待。”他懶散地站在原地，輕擡了一下纏著繃帶的右手，用禮節性的微笑註視著項煬。
項煬沒有換手，飛快把右手翻了個面，隨意地和季銘握了一下。
他沒順著對方的意換手，反而反手相握，餘執微皺了一下眉，覺出項煬與往日的不同。
兩手相握，他們臉上都帶著無比真誠的微笑。
要不是餘執聽見兩人手掌處傳來哢嚓一聲，都要相信他們是多年未見的親兄弟了。
餘執松緩皺起的眉頭，有些無奈地沖項煬說：“行了，別故意跟人較勁了。”
項煬立刻放手，季銘的手也微松，項煬無辜地擡起兩只手，狀似無意地開口：“我沒有，是他幹的。”卻在餘執看不到的地方給了季銘一個得意的眼神。
季銘眼神深沈了一下，轉而恢覆正常，他沒主動開口，只是把視線轉向了別處。
餘執覺察出兩人之間莫名其妙地氣氛，但一時找不到問題根源，只以為是項煬蠢蠢欲動的好勝心在作祟。
他不想理會兩人之間無聲的較量，只是聽著項煬盤問起季銘的人生閱歷，恨不得掘地三尺也要“找到這人不怎麽樣”的例證。
其實少年人能聊的話題不多，總也繞不過去那幾座大山。
“聽說你們這回月考成績已經出來了，你考得咋樣？沒出一班吧？”項煬擡起頭。
季銘微微頷首回道：“還不錯，差點掉出一班，勉強第七。”
項煬：“……”
“那你好棒棒哦！”項煬表情僵了一瞬，隨即皮笑肉不笑地回道。
過了一會，項煬又問：“那你平時有啥愛好，不會只知道學習吧？”
季銘略微思索了一下，項煬就繼續迫不及待地接道：“沒事，沒有興趣愛好也沒事，學霸嘛——”
“也就上課隨便畫會兒畫。”
項煬：“……”
“那你……”
項煬還要說，餘執卻忍不住打斷他：“行了，別自討苦吃了，給自己留點兒面子。”
項煬：“……”你可真他媽是我的好兄弟啊。
“執兒~~”項煬的尾音拖得老長，拐出九曲十八彎，“你不愛我了！你個見色忘友的……”
餘執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立即伸出手堵住項煬還不知道要冒出來什麽的嘴，隨後毫無意外地收獲了項煬幽怨的眼神。
“哎，加個企鵝不？”在走之前，項煬對季銘說。
季銘只是隨意地點了下頭，把項煬報出的號輸了進去，發送申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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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執註視著項煬大忙人飛也似的背影，無奈地搖了搖頭。
季銘隨手添加了項煬之後，在他的備註前面加了一個z,完美將他轉移到列表最後。
餘執欲言又止地看著季銘，猶豫再三，才緩緩開口：“加個企鵝？”
季銘指間微頓，眼睛註視著屏幕，深黑的睫毛蓋住眼裏的神色，半晌沒有回話。
餘執見他這副神情，沒由來的有些後悔，不知道本來很正常的一件事，為什麽會有這樣的反應。
他剛要開口說“那算了吧”，季銘卻搶先開了口：“好。”隨後報上了自己的企鵝號。
餘執發送完申請，又在屏幕上等了一會兒，沒見季銘反應，正準備擡頭詢問。
就聽見季銘說道：“我想起來等會兒還有事，就先走了，晚些給你回話。”
餘執張了張嘴，看見他眼裏神情不似作假，頓了一下，然後才回道：“好。”
季銘沖他點了下頭，接著頭也不回地離開，消失在走廊盡頭。
餘執神色覆雜地看了一眼他的背影，轉頭走進病房。
季銘出了住院部，卻沒有繼續往外走，他似乎永遠都游刃有餘的臉上，此時卻沒了往日浮於表面的微笑。
他有些茫然地走在醫院綠化帶的長廊上，最後只是隨意找了一處坐下，拿出手機，楞楞地看著企鵝的新朋友界面。
上一條是他毫不猶豫添加的【摸魚】，而最近一條，卻是他怎麽都無法點下同意的小藍魚。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他感覺身邊一沈，熟悉的感覺傳來，他沒擡頭，果然聽見清亮的少女聲音：“遇見什麽事了？”
季銘沒說話，只是把手機屏幕偏了一下。
孟晞看了一眼，隨後表情覆雜地將目光投向遠處，沈默了片刻，她才斟酌著開口：“你何苦這麽為難自己。”
她頓了一下，這才繼續說道：“人生一共就這麽幾年，想做什麽就去做吧。”
“不要因為害怕失去，而放棄本該可以享受的快樂時光。”
季銘開口：“盡管很短暫？”
“盡管很短暫。”
季銘眼中閃過一道道覆雜至極的神色，最終手指輕顫，點下了同意，下一秒，他幾乎條件反射的想要刪除，卻硬生生停住了指間。
孟晞深呼一口氣，剛才的成熟全部褪去，她突然爆發，有些哽咽的開口：“別一個人擔著了，我和你一起好不好？”
季銘轉頭，神色見的覆雜褪去，轉而柔和地看著孟晞：“別說傻話，好好在這呆著。”
孟晞一瞬間眼眶紅了，她還要再說什麽，季銘就已經摸了摸她的頭，繼續開口道：“別把自己弄得那麽成熟，幼稚一點兒好，沒心沒肺地活著。”
孟晞掙開他的手，轉頭用手背恨恨抹了一下眼淚。
季銘無聲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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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班裏，他果然看見季銘趴在桌子上。
搖了搖頭，餘執在座位上坐下，翻看起上周學的知識點。
與此同時，大會議室裏，老唐坐在右上側，神情嚴肅地向全體教職工宣布：“通過最近一段時間觀察，全校大部分班級表現良好，跑操課間紀律都存在很大進步，可以看出不少老師都在認真對待這件事。”
“然而，”老唐話音一轉，目光似有若無地掃過一位年輕女教師的臉龐，“還有個別班級不進反退，紀律表現極差，好幾次領導檢查都害得本校被嚴厲批評，勢必不能讓這樣的勢力繼續猖獗。”
“良好的紀律有利於學生身心健康，有利於保證良好的上課氛圍，從而提高學習聽課效率，良好的紀律還能塑造學生優良的行為習慣，為保證將來在社會上能有良好表現奠定了基石……”
老唐滔滔不絕地講著，眾位老師認真聽講，時不時點一下頭，對他的觀點表示讚同。
只有一旁的女老師神情倦怠，百無聊賴地把視線投向窗外。
半個小時後，老唐終於宣布結束，一句“散會”過後，老師們接二連三地走出會議室。
女老師也收拾好東西準備出門，老唐卻出口叫住了她：“我還有事交代你。”
等其他人走後，老唐這才開口：“甄湘啊，你剛工作，很多事情都不熟悉，可以……”
甄湘趁他轉頭的瞬間打了個哈欠，隨後趕緊接話，打斷他後面的長篇大論：“好的，我知道了，我會向其他老師請教的。”
老唐被噎了一下，接著繼續道：“一班的問題尤其多，你要……”
“我知道，我會嚴格要求他們的。”
老唐繼續張嘴，這回還沒等他說出口，甄湘就繼續道：“我接下來幾天會整頓班規，你放心。”
老唐想說的話全被堵在嘴邊，半晌，他嘆了一口氣，隨後無奈道：“你還是和以前一樣，我擔心一班交給管到底是不是一個正確的決定，他們……”
“肯定是個正確決定。”
老唐：“……”
教室裏，餘執看了一會兒書，突然聽見桌洞裏手機響了一聲。
他拿出手機，就看見【雞鳴】發過來一條消息：
【雞鳴】：新朋友好呀！
外加一個笑臉。
餘執神情淡淡，手上卻不由自主地開始打字：你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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