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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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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解

餘執又在病房裏呆了一陣,直到實在受不了這無法言明的死寂,才打了個車回家。

一倒頭,他沈重的眼皮就耷拉下來,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一班——

“今天他沒來哎,”班長喬巧有些失望,她和韓曉蕎兩個人湊在一起,悄悄地在角落裏聊天。

韓曉蕎也一臉遺憾地接道:“好可惜,是家裏出了啥事嗎?”

“誰出啥事了?”一道黑影突然從她們中間插過來,兩人的語音一頓,皆是嚇了一跳。

“草,梁偉利你幹嘛?嚇死人了。”喬巧絲毫沒有淑女形象地爆了句粗口,捂著心口慢慢平覆著快速跳動的心臟。

韓曉蕎也被驚了一下,往後不小心撞到了後排的課桌,差點夾到後面人的手。

看見她們這副樣子,梁偉利更加好奇了:“你們快跟我說說唄,到底啥事啊?”

聞言,兩個女生對視一眼,臉上有點微微發燙。停了一會兒,喬巧才問:“你真的想知道?”

“那當然了。”梁偉利急忙回道。

喬巧和韓曉蕎對視一眼,又不懷好意地看向梁偉利,梁偉利頓時感覺到一股涼風從身後透過來,讓他激靈靈打了個寒顫。

喬巧壓低聲音說:“那你跟我們出來。”然後率先和韓曉蕎走了出去。

梁偉利顧不上那瞬間不好的預感,迫不及待地跟出去聽八卦。

三人在外面說了十幾分鐘,直到上課鈴響,梁偉利才一臉呆滯地進門,又一臉呆滯地沿著過道往座位走,然後又一臉呆滯地被書包扳了一下。

他這才猛然清醒,立即伸手抓住桌角,這才堪堪穩住身形,結果一擡頭,他就和季銘來了個對視。

梁偉利一個激靈,用呆滯和做賊心虛的視線掃了一眼季銘,立刻回過頭坐回座位。

季銘感覺他今天可能又吃錯藥了,沒準備理他,伸了個懶腰準備繼續睡一覺。

結果他剛躺下,就感覺少了點什麽,直到他再次擡頭往前看了一眼。

前面的座位上空空如也,只有一片幹黃的樹葉落在上面。

季銘頓了一下,然後低下頭,從桌子下面伸出手,把那片樹葉拿在手裏,用兩指捏著,漫不經心地轉動。

他,有點想一個人……

一天的時光過得飛快,季銘擡頭時,就看見梁偉利湊在程翔耳邊不知道再說些什麽,兩人見他轉過頭,還裝模作樣地偏開視線,一副做賊心虛的表情。

他潛意識裏好像感覺到了什麽,卻沒細想,走到他們身邊說了一句:“我今天有事,不和你們走了。”

兩人被他突然出聲嚇了一跳,立刻點頭如搗蒜,恨不得立刻送走這位瘟神。

季銘走到二班門口,敲了敲門框,一屋子凡是沒走的女生都望過來,見他視線掃過才裝模作樣地低下頭。

“嘿!”感覺到一個巴掌拍在肩上,季銘有些無奈地轉過頭,“你怎麽每次都這樣?”

“哪有每次?”孟晞笑嘻嘻地看著他,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季銘感覺他笑得比往日要開心很多。

季銘還要問她幾句,就被她拉著胳膊往外拖,“好了好了,我們走吧,我都快餓死了,別傻楞在原地。”

季銘只得被她牽著走,兩個人離開校門,正要往飯店走,就被一個人喊住了。

兩人回過頭,就看見一個瘦瘦小小的女生,在人群裏有些局促地躲著人流,朝他們走來。

季銘認出來那正是他們四個昨天救下的女生,轉頭沖她溫和地笑笑,柔下聲音問道:“怎麽了?”

孟晞也疑惑地看著她。

女生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季銘只得微微彎下腰,這才聽見女生的話。

“我……我……我昨天謝謝你們,但是……”女生還沒說完話,季銘卻已經明白了。

“我知道,”季銘柔聲回道,“要是需要我們幾個作證之類的,直接到一班來找我們就行。”

女生沈默了一下,張了張嘴,最後只是小聲重覆了幾句“謝謝”,然後從身後拿出一個包裹,遞到季銘手裏,然後慌忙跑開了。

孟晞靜靜地看了一眼女生跑開的背影,這才開口問道:“她是這的學生?”

季銘“嗯”了一聲,“她今天沒穿校服,應該是沒上學。”

“怎麽了?”孟晞繼續詢問。

季銘轉過身,邊走邊和她說了一下昨天的事。

“那這件事很麻煩,你們昨天可能解救了當時的麻煩,但是這樣一來,她在班裏日子肯定更不好過。”孟晞言語裏透露出藏不住地擔憂,卻沒提作證有可能帶來的一系列麻煩事。

季銘隨意地踢開腳邊的石子,手裏還拿著一片幹枯樹葉把玩,“走一步是一步吧,這也算人家自己的事,我們能管得很少。”

孟晞也嘆了口氣,擡頭突然看見季銘仍然保持著剛才的微笑,用肩膀碰了他一下:“行了,趕緊把你那虛偽的笑容收起來吧,我看瘆得慌。”

季銘沈默一下,嘴角的笑容慢慢收起,最後只剩臉上的五官沒變,笑意卻不翼而飛,仿佛剛才的微笑只是錯覺。

第二天餘執剛到學校,幾個女生就一眨不眨地盯著他,餘執有些遺憾,卻也沒過多關註。

直到他發現梁偉利時不時莫名奇妙地偷偷看他,這才發覺有點不對勁,還沒等他細想,一個用彩色包裝紙包裝起來的盒子就被放到了他的桌子上。

餘執疑惑地看向季銘,季銘低聲對他解釋:“昨天放學時那個女生給我的。”

餘執這次恍然大悟,把包裝盒放回桌洞,準備回去再看。

梁偉利轉頭剛好看到這一幕,目瞪口呆地僵在原地,腦海中竄出無數想法。

餘執以為他是想看看那個女生松了啥,把盒子從桌洞裏取出來,伸手遞給他。

梁偉利頓時瞪大眼睛,把手都擺出虛影,差點就能甩出去。

餘執剛準備開口詢問,就聽梁偉利說:“別別別,您可千萬別給我,您自己好好收著。”

餘執看著他把盒子推過來,甚至還幫他重新推回桌洞,轉過頭就埋在桌洞裏快速打字。

餘執覺得梁偉利犯了大病,不想理這個二百五了。

他不知道班級裏一個幾人小群已經吵瘋了。

【瞧瞧】:我就說是真的吧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瞧瞧】:這都送禮物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含笑鍬】:已經鑒定是真愛。吃狗糧ing

……

【量威力】:等等等,你們確定這是真的?

【丞相】:人家這就是正常哥們的表現……吧。

【猛吸】:呸,你們知道啥?

【猛吸】:你們哥們天天互相送禮物啊?

【猛吸】:你們哥們專門送保溫杯啊?

【猛吸】:你們哥們還像個小媳婦似的在他踢完球後送熱水啊?

【猛吸】:你們哥們……

……

大概是被這幾個你們哥們炸得有點懵,梁偉利感覺自己的世界觀有點要崩塌的趨勢,一時間沒找到可以反駁的話,心裏漸漸開始松動。

下午餘執打開盒子後,發現裏面有四張手工書簽,看得出來做得很認真,樹葉的脈絡清晰可見,透過這幾張書簽,能感受到一個小女孩曾經細膩寧靜的精神世界,像一朵清新淡雅的小花,靜靜開在路邊。

餘執沈下眼,只是認真地盯著那幾張書簽,腦海裏又浮現出第一次見她的模樣:瘦小的女生將自己蜷縮在圍墻的角落,頭埋在膝蓋上,整個世界仿佛透不進光亮……

“給我兩片吧。”少年骨節分明的手伸過來,拿走了兩張書簽。

餘執這才從思緒裏抽出,看著季銘的臉有些恍惚。

他輕輕點了點頭,半晌開口問道:“她準備怎麽辦?”

“我跟她說了需要我們幫忙就來一班找我們。”少年把書簽放到鉛筆盒裏。

餘執垂下眼,看著書簽清晰地樹葉脈絡,再次點點頭:“也好。”

窗外吹過一陣清涼的風,吹起少年擺在桌子上的書頁,發出一串“劈啪”的響聲,落入後湖的水中,蕩起一片漣漪。

辦公室裏,樊老正帶著眼鏡批改作業,他的眼睛沒忍住閉了一下,突然打了個噴嚏,嚇了霞姐一跳。

霞姐從試卷中擡起頭,關切地問:“樊老師,你感冒了?要多註意休息啊。”

樊老揉了揉泛酸的眼角,緊接著又打了個哈欠,這才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可能是最近弄文章有點晚了。”

霞姐理解地說道:“哦對,你準備評特級職稱了是吧?那要好好加油啊,像我這種快退休的老人就沒精力再搞這些了。”說著她自嘲地笑笑。

樊老被她說得連連擺手:“沒沒沒,我就是快退休了,想在退休前再找點事幹,以免以後退休了就無聊了……”

霞姐突然停止手中改試卷的動作,樊老還在繼續說著:“希望這次能有個好結果吧……”

他註意到霞姐的動作,停下剛才的話題,奇怪地問了一句,“怎麽了?”

霞姐沈默幾秒,接著原地暴怒:“季銘這小子數學題居然給我寫了個無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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