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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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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悠

餘執出神了一瞬,在他感覺到氣氛有些尷尬前轉頭收回視線。

季銘卻沒什麽反應,依舊保持著這個姿勢沒變。

餘執能清晰地感覺到他的手變得很穩,就像是剛才那一絲顫抖只是餘執幻想出來的一樣,如錯覺般在指間消散,再也追趕不上。

季銘往前邁了一步,手下意識收緊,剛想張開嘴跟餘執說句話。

餘執卻一下子把手從季銘手裏抽出來,微微擡高了點下顎,轉身就往正在成型的隊伍走去。

季銘臉上第一次露出有些震楞的表情,也就是一瞬,他臉上又爬上一絲吊兒郎當的笑意,什麽事也沒有似的走回隊伍。

老程看著氣喘籲籲的眾人,又說了幾句諸如“下次別再讓他看到有人遲到”之類的話,最後在眾人哀求的視線中終於宣布解散。

人群迫不及待地就散了。

餘執落在最後,剛才被壓下去的翻江倒海頓時湧上胃,餘執下意識就捂住了肚子,一陣痙攣就在這時出現。

餘執皺緊的眉頭還沒放松,頭頂就傳來一個熟悉無比的聲音:“到飯點兒了,去吃飯不?”

聽到飯,餘執頓時感覺到胃裏的痙攣不是那麽劇烈了,擡腳就跟上季銘已經出發的腳步。

季銘就像沒察覺到似的,徑直向小路走去。

餘執對這條路還不是特別熟悉,剛開始還沒意識到他要往哪去,直到校門出現在他眼前。

餘執立馬轉身就要往回走。季銘卻像是背後長了只眼睛,立馬攔住餘執,笑得格外真誠:“咱們今天去校外吃,就當紀念一下我們認識的第一天。”

餘執被他攔著,在考慮到自己執意回去找到路的可能性,最後無奈放棄這個想法。

或許還有一絲甜甜的奶糖味殘存在嘴裏,以及剛才好像是近了一絲的關系的緣故,夾雜在其中。

季銘就像是早料到他會這麽選擇,眼角上挑了半分,在背後輕輕推了餘執一把,就往校門口走去。

校門這會剛好是開著的,大概是哪個老師剛出去了一下,還沒來得及關上。

兩人就這麽明目張膽地走出校門,季銘特地放慢了腳步,甚至把身子往下壓了幾分,幾乎是同步跟著餘執走了出去。

餘執往周圍看了一眼,發現對面正好有一條小吃街,光是他這一眼望去,看到的就有十幾家各種飯店。

餘執想問一下季銘去哪吃,一轉頭,就發現剛才信誓旦旦說要和他一起吃飯的季銘消失得無影無蹤。

餘執的臉色瞬間陰沈下去,嘴裏的奶糖味消失無蹤,剛才那一瞬間的心軟被他拋之腦後。

兩人默契不過十秒,餘執立刻把那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拋之腦後。餘執在門口猶豫了幾秒,最後還是擡腿走進了小吃街。

現在還是大中午,街上幾乎沒什麽人,餘執在街上繞了一圈,最後習慣性地走進唯一一家燒烤店。

剛走進店門,門內的人就靜了一瞬,一臉詫異地看著走進來的餘執,畢竟大中午來吃燒烤的人也是少見。

餘執被他的眼神一看,頓時感覺自己像個傻逼,轉頭就往外走去。

那人見餘執要走,這才反應過來,趕忙快跑幾步攔住餘執,聲音裏帶著點兒緊張:“哎,別走啊,想吃點兒什麽,我給你烤。”

餘執這才註意到面前這人才十七八歲的樣子,跟他差不了多少,一頭黃毛在頭上豎著,一股江湖氣息迎面飄來,配上他那一副非法組織被抓了個現行的緊張,怎麽都感覺不懷好意。

餘執有些警惕地往後退了一步,正思考如何闖出這家“黑店”。

那人卻松了口氣,緊張兮兮的表情褪去,一瞬就變得熱情萬分,推著餘執就坐到餐桌旁。

“今天來得人不多,我親自給你烤,就不收你額外的加工費了,怎麽樣?”一邊說著,他還一副你賺大便宜了的樣子。

“你今天可是走大運了,”他把餘執摁到座位上後,隨手拿起了餐盤,就在一旁開始選菜,“我給你選的,都是今天剛進的新菜,絕對新鮮,你等著噢,很快就好。”

他快速選好菜,已經走進廚房,又重新探出頭來,見餘執還在餐桌旁坐著,立馬松了口氣。

之後就是每隔三十秒往外看一眼,生怕餘執跑路。

事實上如果餘執現在還能走動的話,早就沒了身影,無奈胃在身後拖後腿,他現在是有心無力。

最後餘執終於吃完飯,被少年一路摁著肩,直到親眼目睹他在櫃臺上付完了款,才放松神情,後面餘執要走要留都無所謂了。

餘執依舊是捂著肚子出來的,想也知道剛才他以每隔半分鐘的頻率往外探頭,做出來的東西並不咋樣。

回想起剛才咬了一口後才發現有血絲的肉串,餘執胃裏頓時一陣翻江倒海,捂著嘴靠在樹邊緩了很久才重新起身。

當餘執臉色蒼白地走回班級時,下午的課還沒開始,眾人都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

餘執剛在桌邊坐下,他前桌就瞬間轉過頭,剛要趴在桌子上餘執感覺臉側被一股勁風拂過,他下意識就要條件反射地跳起來,胃裏剛壓下去的惡心感又重新返上來,差點吐到那人臉上。

餘執臉色又蒼白了幾分。那人開口說話:“哎,你跑步很厲害啊,我叫梁偉利,交個朋友?”

餘執被胃裏的惡心感弄得很難受,捂著肚子在桌子上趴下,沒搭理他。梁偉利也不在意,再次風一般地轉過去,不知道在前面搗鼓啥。

餘執算是收到了這幾天來的第一份善意,當然除了季銘。

午休時間很快過去,下午又是樊老的課,眾人也打不起什麽精神。

課上到一半,餘執胃裏的翻江倒海終於有了結果,他皺起了眉,在三分之一秒內作出決定,從後門飛奔出去。

樊老似乎沒感覺到他的離去,依舊在講著課。

經歷了半節課後,餘執在下課鈴中終於走出了廁所。

一出門,他腳下一軟,一股失重傳來,身體不受控制地往後倒去,餘執一把扶住旁邊的門框,才堪堪穩住身體,接著就是一股虛脫感湧上四肢。

餘執連帶著季銘一起問候了燒烤的祖宗十八代,虛弱地靠在門邊緩了一陣,就看見又是烏泱泱一群人走到這邊,這回甚至站在廁所門口邊聊邊吃。

餘執聞著夾雜著廁所味的食物香氣,一把捂住嘴,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回到班時,樊老已經走了,教室裏又恢覆往日吵鬧的氣氛。

大概是今早跑步眉跟上餘執失了面子,程翔只是看了他一眼,甩過去一個不太高興的眼神,沒再出言嘲諷。

餘執看向座位,突然發現沒有那個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的人的身影,他後面的座位上空空如也。

餘執挑了下眉,看著他的座位感到有些訝異。

一片不知道是什麽的空氣汙染物被風帶起,在半空中打個幾個旋,不偏不倚地落在季銘的凳子上,餘執註視了片刻,事實證明仇恨能戰勝強迫癥,他壓根沒想拿起它。

餘執忍不住又皺了下眉,教室裏的雜亂讓他有些難受,他趕緊拿出一本書瞅了兩下,看見那一絲不茍的字跡才松了口氣。

下午的課過去的很快,當餘執從學習狀態解脫出來後,餘光中瞥到後排的座位,發現還是空的,收拾東西的手下意識停在半空。

但也就是一瞬,餘執又恢覆往日的淡定,他快速收拾好書包,徑直走出班。

將班裏的雜亂隔絕開,餘執松了口氣,快步離開學校。

回到家後,餘執看到項煬給他發來一條短信:執兒,第一天正式上學感覺咋樣?

餘執揉了兩下整齊的頭發,將它弄得更加蓬松,這才動了動手指,打出幾個字。

【魚】:不咋地。

【你走了爺很孤單】:喲,那誰又惹你了?

餘執對他的影響可以說是忽好忽壞,當然現在是想到他就來氣。

他緩了一下自己有些暴躁的情緒,先沒回覆,準備等項煬的下一句。

果然,頭像下面出現“正在輸入中……”,

過了一會兒,字體消失,又彈出一句話。

【你走了爺很孤單】:他咋了你,說出來讓我高興一下。

餘執盯著那排字看了半晌,如果項煬還在他樓下,現在可能窗戶上就會被他來一下,心裏默念一句交友不慎,餘執摁熄屏幕就往旁邊一扔。

項煬那邊沒繼續開口,估計在那邊憋笑。

又等了一會兒,餘執手機一震,他拿起來一看,項煬果然又道:是不是沒玩過他?

餘執想了想,決定還是把今天的事告訴項煬,尤其是他中午的行為,從字裏行間都能感覺到餘執不滿。

項煬在得知這件事後,先是發了個震驚的表情包,緊接著又發來一條消息。

【你走了爺很孤單】:我操,這比我還過分。

餘執想到第一次和項煬見面時的場景,臉色有些微妙,說不出是氣憤多一點還是想笑多一點。

餘執心說你還知道你自己過分,為他的自知之明震驚了一把。

項煬就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麽一樣,屏幕上又出現一條新消息。

【你走了爺很孤單】:我向來有很強的自我認知。

餘執看到這句把眼白向他展示了一下,看著時間不早了,收拾一下開始寫作業。

項煬那邊沒再發過來消息,估計也開始寫作業了。

晚上十點半,餘執準時停下手中的筆,舒展了一下有些酸痛的背,仰頭靠在椅背上。

他給項煬發過去一句:睡了。起身就去洗臉。

回來時發現項煬回來句:晚安。

餘執合上眼,準備把昨天的覺補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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