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區別對待

關燈
區別對待

項煬剛摁下接聽,就聽見項母的聲音傳了過來:“你是不是和小執在一塊呢?他怎麽樣?還好吧?你多勸勸他,別把身體熬壞了。”

“對了,他是不是要轉到昭華市那邊,這一走肯定好久見不到了,那邊應該也沒人給他做飯吃,你把他叫來一起吃個飯吧,這樣心裏也好受些。”

項母的聲音在電話那頭顯得有些沙啞,聽起來讓人跟著也難受起來。

項煬聽著話筒裏的聲音,感覺到氣氛有些沈重,他清了下嗓子,語氣故意調整了一個輕松些的語調,帶著笑意說:“保證完成任務,我拐也把執兒拐來。”

項母頓時被逗笑了,話裏也不是那麽悶了,臉話中都帶上了點笑意:“臭小子,你悠著點,小執現在正難過呢,小心他又被你惹毛了。”

項煬一聽氣氛緩和過來了,立馬應道:“是是是,我有分寸,你還不知道我嗎?我就是說說。”說完就迫不及待地掛了電話。

推開房門,餘執又恢覆了神游的模式,這回沒再盯著病床發呆,換到了窗邊。

項煬看著餘執睫毛微顫,看著外面不知道在想些什麽,趕緊沖餘執喊了一聲,拉回了餘執的視線:“我媽叫我們回去吃飯,走嗎?”然後沖餘執揚了揚頭。

項煬說的是我們,而不是到我家。

聽到這句話,餘執面部微不可查地柔和了一下,沖項煬點了點頭。

項煬一看就樂了,摟過餘執的肩就走出了病房。

現在正是高峰期,好幾輛車都從他們身邊開過,半天也沒攔住一輛。

項煬覺得沒勁,對餘執說了一聲:“我去去就回。”然後沒等餘執回答,就跑沒影了。

看著項煬一轉眼就消失的身影,餘執無奈地搖了搖頭,低頭玩起了手機。

“我看也打不到車了,咱倆坐公交吧。”項煬不知什麽時候回來了,走到餘執身邊,“吶,給你。”說著把手裏剛買的冰激淩遞給了餘執。

餘執沒說話,看著項煬手裏的冰激淩出了神。

項煬又把冰激淩往餘執手裏遞了遞,說:“昨天欠你的,今天補上。”

項煬見餘執半天沒什麽動作,把手又往前遞了遞。

餘執才緩過神來,伸手接了過來,跟在項煬後面一起走到公交站旁等車。

這次公交車終於沒讓他們又等很久,沒過多久就到站了。項煬這才松了口氣,笑著說道:“這車再不來,咱們今天就得喝西北風了。”

公交車上人擠人,顯得十分悶熱。餘執和項煬兩人一上車,就感覺周圍的視線一下子聚集到了他們身上。

原因無他,周圍全是上趕著回家的上班族,學生一般都座專門的校車。

兩個少年身材修長,一下就硬生生的比全車高了小半個頭,憑二人之力拉高了全車的海拔。

這車也不知道咋的,在剛好一米八的地方開了個空調口。

他們倆這一站上車,空調就準確無誤地和他倆一個對視,然後毫不留情地對著他倆就喘上了氣。

“操,他們這是身高歧視,下次幹脆直接掛個牌‘一米八以上禁止入內’,還不用費電。”項煬一邊接受狂風的洗禮,一邊費力地在餘執耳邊說道。

餘執這回沒把他的話當空氣,少見的讚同地點了點頭。

可能是空調通了人性,聽到項煬的話,比剛才更猛烈的咳嗽了一下。項煬立馬被強烈的風吹得嗆了一下,頭發立了起來。

餘執手裏還沒吃完的冰激淩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拋物線,準確無誤地和項煬的臉來了個親密接觸。

餘執沒忍住,嘴角扯了一下。

項煬正準備破口大罵,偏頭剛好看到這一幕,立馬不咳了,做了一副誇張的表情看著餘執。

餘執這一整天一直悶著,現在還是他今天第一次臉上有了別的表情,雖然這個笑可以說是非常敷衍。

頓時項煬也不惱了,馬屁精上線:“哎,哥,你笑起來太帥了,比平時帥了一個度,再笑一個給小弟看看唄。”

餘執當然不會理他,項煬本來也沒打算真的聽到餘執回答,自顧自的又說起來了:“說起來你剛才怎麽笑得一點兒也不僵硬啊,不是說好久沒笑的人一笑都會很僵硬嗎?”

餘執用一臉你當我是僵屍嗎的表情看著他,項煬看懂了餘執的意思,摸摸鼻子,解釋道:“我不是那意思。”

說完將臉上的冰激淩抹了下來,雙手捧到餘執面前說:“執哥,你還要嗎?”

餘執看著一臉真誠的項煬,張了張嘴,大約是想說一句“滾”,但想到這人今天聽到消息就翹課跑來陪他,還給他買了冰激淩,到嘴邊的話硬生生地轉了個彎,又滑到了肚子裏。

其實項煬平時沒這麽多話,今天一反常態想也知道是在幹嘛。

餘執心說看在冰激淩的份上我不和你計較,他點開手機,放了首音樂,帶上耳機,就沒理項煬了。

項煬見餘執心情比剛才好了不少,也就沒繼續逗他,低頭看起了手機。

一路上公交車給他們表演了什麽叫大擺錘,在馬路上一副大爺姿態,左搖右晃地堵了整條路,車後的喇叭按得震天響,活生生地擺出要把人震聾的架勢。

剛到站,項煬就受不了了,捂著嘴就擠在人群中第一個沖出了車門。

身後的大媽還喊了一句:“小夥子,你別擠啊,排隊排隊,我們這些老胳膊老腿都快被你擠斷了。”

項煬來不及回答,就飛奔到樹坑旁邊吐得一發不可收拾。

餘執下車的時候就看見項煬有氣無力地靠在樹旁,一副腎虛的模樣。

他走到項煬旁邊拍了拍他,說了句“走了”,就拖著項煬往他們家走去。

項煬一臉悲痛欲絕地看著餘執,說:“我都這樣了,你還不讓我休息一下,你還有沒有人性。”

沒有感情的殺手回道:“你還吃不吃飯了”

項煬立馬像霜打的茄子一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蔫了,放棄抵抗,活脫脫一副深受封建壓迫殘害的悲慘人民。

被餘執拖著,臉上寫著生無可戀:“執兒,你學壞了。”

餘執以前住的地方在躍進區,離昭華市雖然不是很遠,但坐公交也還是花了近三個小時。

他們出發還是下午五點多,回到躍進區時已經接近八點了,何況他們從中午就順帶翹了頓飯,現在更是餓得前胸貼後背。

項煬更慘,剛才下車還吐了一陣,現在胃裏更是絞得難受。

小區裏煙火氣挺強,廚房窗口冒出的煙在空中打了幾個旋,才緩緩飄到空中。估計是今天下班都在慶祝節日,特地在現在共進燭火晚餐。

他們這才想起今天還是情人節。剛走到樓下,就看見項母把頭伸出窗外,沖樓上的菁姨喊道:“菁,我鹽沒了,快救濟一下。”

樓上立馬傳來菁姨帶著調侃的喊聲:“忻兒,你又沒調料了?我說你能不能抽空去買一下。”

項煬生活在單親家庭,項母沒工作,平時做做微商,生活什麽的也夠了,還有些剩餘,足夠她和項煬兩個生活。

“知道了知道了,我這不沒找到機會嗎。快點,菜要出鍋了,你兩個侄兒就只能吃白水煮菜了。”

“啥?你早說小執也來。算了,看在小執的份上,我再最後接濟你一次。”

說完菁姨就拿著繩,把鹽顫顫巍巍地從樓上吊下來,送到項母的手邊。

菁姨是項煬的姑姑,項煬那時才剛認識餘執,就私自給他認了個姑姑。躍進區的大部分居民都有親屬關系,於是餘執就順理成章地多了一小區的親戚。

聽到她們的談話,樓上立馬又刷刷地冒出幾個腦袋,活像打老鼠游戲的界面。

“小執回來了,我在燉雞,等會給你們端過去一份。”

“得了吧,忻兒,就你那廚藝,沒讓小執他們喝西北風就謝天謝地了。”

“就是,你別做了,我們給你送過去幾個菜。”

“小執剛回來就讓他的胃消停會兒吧。”

“……”

項母一聽就不樂意了,沖著周圍喊道:“誰說的,我做飯水平哪有那麽糟糕,你們就是想明目張膽的過來蹭飯,小執一回來你們就找各種理由往我這跑。”

“那是。”樓上樓下一見算盤被識破,也不裝了,整齊劃一地回了項母一句。

項母扶了扶頭,被她們說得無言以對。

餘執走在躍進區裏,已經聽了好幾年的熟悉對話再次傳入耳中,一股暖意湧上心頭,這幾天的陰霾也被沖淡了不少。

項煬近乎同步得也扶了扶頭,無奈地說了一句:“又來了。”接著擡起頭沖樓上喊了一聲:“媽,菁姨,還有各位大姐,別吵了,我們回來了。”

聽到項煬的聲音,原本就快縮進去的頭又更往外伸了伸:

“喲,小執回來了。”

“劉姨給你留了排骨,等會兒端給你嘗嘗。”

“我這做了好幾個菜,等會一起吃啊。”

“你忻姨做得菜沒法吃,我們說她還不信。”

“你給評評理。”

“……”

項煬一聽就不樂意了,半開玩笑地又沖樓上喊了一句:“餵,你們能不能也理理我,這麽差別對待的嗎?”

“煬子,一邊去,別打擾我們和小執說話。”樓上又異口同聲的喊了一句。

“靠,沒天理啊。”喊完這一句,項煬立馬推著餘執走進樓道,邊走還邊對餘執吐槽道:“看看,你這一來,我的生活地位不保了。”

說著項煬推開了家門,果然,一屋子的人頓時回頭。

餘執一直覺得這裏的人都有超能力,能在他們上個樓梯的功夫,瞬移到這棟樓的任何角落。

項煬一看到滿桌的飯菜立馬眼冒金星,跑到飯桌前就準備動手,他的魔掌還沒碰到雞腿,就被項母用筷子敲了一下,項煬立馬吃痛地收回手,可憐巴巴地看向項母。

項母沒吃他這一套,對他說了句 “先洗手”,就把他趕到了洗手間裏。

項煬出來的時候,就看見項母往餘執碗裏夾了好幾個菜,他的好阿姨們也在他碗裏不停地夾菜。

再看看他的碗裏,空空如也,連飯都沒舀,不覺憋屈到極點,委屈地看著桌上的人,沒人理他;於是他又轉向餘執,餘執跟他對視了兩眼,偏開了頭。

項煬感覺到了什麽叫交友不慎。

剛開始的時候,餐桌上的氣氛還算和諧,前提是忽略項煬不斷伸向雞腿的手和項母緊盯他手的筷子。

到了結束時,項母提議舉個杯,算是送別宴。

這話一說,先前大家裝作不想起來的和諧氣氛一下就被打散了,大家舉著杯,一時都沒說話。

還是項煬帶頭說了一句:“祝執兒學習進步,事事順利,永坐第一的寶座,不給那幫文江的孫子機會。”大家才都緩過神來,紛紛發表了祝賀。

項母舉杯跟餘執碰了一下,緊接著說了一句:“以後有事就來找我們,別自己扛著,記住我們一直都在。”

菁姨也附和著說了句:“就是,有人欺負你了,就讓項煬幫你欺負回去,這小子不怕揍。”

餘執扯了下嘴角,當做笑過了。

他們又幹了幾杯,這場晚餐才在相對歡他們又幹了幾杯,這場晚餐才在相對歡樂的氣氛中散了場。

餘執的心情卻從那一句“送別宴”開始就又低沈了下去,驟然要離開自己生活了十幾年的地方,莫名有種茫然。

一路上項煬跟他說話也沒註意聽,只在項煬停下的時候隨便應了幾聲。

欣陽小區是昭華市著名的富人區,小區裏都是一棟棟獨立別墅。小區周邊環境建設很好,一圈圈樹木將城市的喧囂隔開,即使是市中心,也絲毫體驗不到被吵醒的感受。

他們下了車,兩個人都沒想著立馬分開,在別墅周圍的路上慢慢走著。

夜晚的風帶著刺骨的涼意,風一吹,項煬就感覺背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餘執在前面毫無感覺地走著,項煬看著他的背影楞了一會兒,突然在後面叫了他一聲。

餘執轉過頭,就見項煬少見地認真開了口:“或許,我是說或許,你可以嘗試著接納一下……”

“不是我不接納。”餘執這回到是接得很快,沈默的變成了項煬。

又是一會兒,項煬用輕到似乎讓人以為是錯覺的聲音說:“我只是想,生活總要有個寄托,不是嗎……”

餘執感覺可能是自己聽錯了,不禁轉過頭。

項煬立馬收斂神情,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低頭看著手機。

餘執盯著項煬看了一會兒,似乎想從他臉上看出什麽。

過了一會,餘執收起目光,和項煬並排走著,也玩起了手機。

項煬這才又擡起頭,看著餘執的側臉發起了呆。

月光下少年的側臉略微朦朧,睫毛微垂,帶著點與周圍世界格格不入的疏離,冷漠,也有點可憐。

項煬想到了第一次看到餘執的時候,他也是這樣,疏離又落寞,讓人一眼就無法移開目光。

餘執似乎感覺到眼睛被風吹得有點難受,擡了擡眼眸。項煬立馬收回目光,這才專心打起了游戲。

兩人就這樣玩了一會兒游戲,誰也沒再開口。

直到夜色愈濃,餘執才收了手機,對項煬說了一句:“你明天還要翹課?”

項煬本來想說,那我就再翹一天,可不知想到了什麽,嘆了口氣,說:“算了,我走了,你好好休息,明天還要去報到。”

送走項煬以後,餘執回到空曠的別墅,越加睡不著,直到淩晨三四點,才迷迷糊糊地瞇了一會。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