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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室的禁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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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室的禁書

“厭勝術。”

“七星續命術。”

“祝由術。”

……

指尖劃過書架上封皮都脫落的黃舊古書,異色眼瞳中的鄙夷之色愈發濃烈。

純狐卿隨意取下一本書翻閱,冷哼一聲:“怪道你敢用還魂術,這些書中所寫咒術通俗易懂,連凡人都可以使出幾招,你事先是否用過小法術試試書中記載是真是假?”

燭光不甚明朗處,裴司抱著剛換藥的手臂,一言不發坐在角落的椅子上。

“你不說我也知道。”純狐卿說罷,將手上的書丟到地上,將一紙黃符尖尖靠近燭火。

火舌點燃,侵吞下黃紙,直至要燒上指頭,純狐卿這才把黃符扔進無人使用的硯臺。

空中出現銀輝,聚成一團,飄飄忽忽如螢火落下,在桌前勾勒出一個人形。

裴司驚訝地看到那個人形把自己決定施還魂術前的過程都重覆一遍,栩栩如生,尤其是關於法術的部分,詳細到純狐卿不用去翻書都知道,裴司用了什麽。

“你這運氣是真好,上來就挑個最易完成的生長術,書上沒寫,這個法術是以消耗壽元為代價的嗎?”

裴司沈默片刻才回答:“沒有。”

純狐卿正待說幾句冷嘲熱諷的話,書閣出口在這時卻忽然關上了。

內室的一人一狐大眼瞪小眼。

結果沒過多久,門又開了。

來來回回,開了又關,關了又開。

純狐卿露出耳朵仔細聽:“你家機關出問題了?”

裴司瞥眼他毛絨絨的耳朵,移開視線,起身去看機關。

他們現在在裴家書閣裏的密室,這個時候敢來的……應該是寧野?

剛想到這個名字,裴司面前就有道黑影竄入視線。

來人輕盈地像春燕,竟聽不出半點腳步聲。萬千青絲在空中飄揚出如雲般柔和的弧度,熟悉英氣的五官在眼前倏然清晰,連氣息都近在咫尺。

裴司不自覺退後一步,不小心踩到純狐卿剛剛隨手亂丟的書,被絆了下。

寧野迅速伸手扶住他的腰。

“謝,謝謝……”裴司不自然地紅了臉。

純狐卿看到這一幕,不自覺地脫口而出:“你怎麽亂摸別人的腰!”

“……呃,他手受傷了啊。”寧野收回動作,不明白純狐卿語氣這麽沖是為什麽,難道……

純狐卿現在是尾巴也露出來了,八條雞毛撣子似的狐尾十分不爽地左右擺動,像要抽到二人臉上似的。

寧野不明所以,幹脆問:“你們……在一起了?你在吃醋?”

她這一問,密室內頓時寂靜無聲。

片刻後,純狐卿直接把密室裏那些誤人子弟的禁書全掀了。

寧野和裴司站在密室外,望著書閣上滿是灰塵但書名十分勁爆的《兔兒爺秘史》沈默不語。

“咳,你們家……挺開明啊。”寧野為了緩解尷尬,結果一開口讓氣氛變得更尷尬。

裴司嘆口氣:“家中堂妹頑皮,喜看此類書。我家沒有斷袖癖好。”

“……有也沒關系。”

“二當家。”裴司認認真真看著她,“沒有。”

寧野第一次近距離與他對視。

裴司其實長得很好看,有古人溫潤如玉的君子風範,長眉星目,雖不是一眼驚艷,卻如一碗美酒,越品越香醇。他是微風拂過的竹林,是山澗清泠泠的清泉,是畫上淡色的松柏,有著世家大族的矜貴優雅。

與純狐卿那種一眼驚艷的風華絕代完全不一樣。

若說純狐卿是雨後初霽艷麗的彩虹,那麽裴司就像黑夜中高懸的月亮。

“嗯。”她點頭,“今後有什麽打算嗎?”

裴司微訝:“二當家不跟我們一起走嗎?一起去尋開鏡寶物,驅除魔族,解救蒼生,阻止紛爭?”

“啊?”寧野錯愕,“你也一起上路?”

一個也字,二人頓時明白對方原是同行之人。

知曉她會一起,裴司不由溫聲:“這一路,又要靠二當家多加照顧了。”

“好說。不過你和純狐卿今天怎麽到這個密室來了?我找好半天。”

“那夜之後……純狐兄便來問我,還魂術從何處習得。我便告訴他。”裴司望向窗外,“裴家百年世家,上一輩有修行之人,囤積不少禁書,我鬼迷心竅,想著試一試……惹出大禍,還未和二當家說聲抱歉。”

寧野撓頭,想說自己也想試試來著。

結果密室裏猛地竄出白乎乎的身影,直接撲到寧野背上。

純狐卿張開手指,食指上有個血洞,他嗷嗷叫喚:“蠍子!裏頭有蠍子!它蜇我!你看那麽大一個傷口,好痛!”

“……給我過來。”寧野扯著他走到椅子上,回頭問裴司,“有金瘡藥嗎?”

“有,我去拿來。”裴司點頭,連忙出門去拿。

裴司剛離開,純狐卿就覺得心中郁氣減弱,不知怎的,他就是看不順眼這二人站一塊。

按理說,春天過了,即將入夏,狐貍的情欲期過了才對,可他就是不由自主地想黏著寧野。

純狐卿擡眼偷偷看她的眉眼,可憐巴巴地哼哼:“痛……”

“忍著。”寧野半點不解風情,抽出匕首利落挑出毒刺,用力擠出毒血。

擠壓半天,楞是擠不出多少。

純狐卿疼得臉都白了:“你別……好痛,不管它行不行。”

“行,晚點你毒發身亡,我親自給你立碑。”

“狗男人……”純狐卿剛罵出一句,眼前的人突然低頭含住他的食指。

剎那間,天地寂靜。

吸吮的疼癢化成電流,從指尖末端傳來。

心跳加快,震耳欲聾,直沖耳朵尖。

他控制不住,擺動尾巴。

純狐卿倏地抽回手指,狐貍耳白絨絨的毛發下,薄肉透出不正常的緋紅。他肌膚天生雪白,此時連臉都紅得像朦朧得鍍上一層落日晚霞。

他話都說不利索,結結巴巴問:“你,你怎麽舔我……”

寧野拿出帕子把吸出來的毒血吐在潔白的布料上,嫌棄得看他一眼,徑自去找水漱口。

純狐卿整只狐縮在椅子上,用袖子掩住大半張臉。漂亮的異色眼眸水光流轉,緊緊跟隨那人的身影。

裴司拿了金瘡藥回來,奇怪得去看純狐卿趴在窗下不知道在幹什麽,兩只狐貍耳歪向兩側。

身為男人,還是一個正常的男人,裴司不得不承認純狐卿的絕色,在露出狐貍耳朵尾巴的時候更是……

性格是討人厭了些,但耐不住長得貌美,實在令人喜愛。

外邊寧野找了一圈才在後院尋了一口井,打水漱口後回到書房。

純狐卿自己已經用金瘡藥包紮好。

寧野白他一眼,進密室處理那只蠍子。

裴司在密室門口望了一眼,那些書全沒了蹤跡,只剩空空蕩蕩的書架。他心中惆悵,卻自知沒有更好的解決辦法,便由他去了。

三人走出裴宅。

今日風和日暖,適宜春游。

寧野去看純狐卿盤下的鏢局分局,在一家鐵器鋪旁邊,裝修倒十分有氣勢。牌匾上龍飛鳳舞奉遠鏢局四字,看上去是名家手筆。

五月正好拉著胡家掌櫃過來確認文書,見到她們連忙喊:“二!呸,大當家!正好,中午一起吃個飯!”

“這麽快就拉到單子了?”寧野調笑。

沒想到一語成讖。

五月開心點頭:“是的!胡家掌櫃說三日後有一批貨要送到百裏外的餘家。”

“這就是鏢局大當家?”胡掌櫃楞住,連忙伸手,“如此年輕,真是後生可畏!”

胡掌櫃目光一轉,看到她背後的白衣公子,收起笑意,恭敬一禮:“大公子。”

“你與他們聊,不用事事與我說。”都是千年狐貍,他懶得對這些聽從大祭司號令把自己趕出去冒險的同族擺好臉色。

“好嘞~”掌櫃的立刻眉開眼笑,跟著寧野五月進鏢局。

確定純狐卿真是胡家大公子,五月半懸著的那顆心總算放下。

簽訂契書前後不過兩刻鐘。

純狐卿已經發現寧野大拇指上的玉扳指,他什麽也沒說,捧著一碗雞蛋就著粗茶先填飽肚子。

裴司對接下來的路途充滿迷茫,不免多問一句:“狐兄,我們啟程的第一站去往何處?”

“何處?”純狐卿被雞蛋黃噎住,忙灌下一口茶水,不滿道,“這茶也忒難喝。剛剛你問什麽,第一站是吧?當然是要去程家。”

“哪個程家?”裴司隱隱有不安的感覺。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他丟下一句,竄到寧野身邊問,“中午吃什麽?”

“你想吃什麽?”寧野反問。

“不如去西街酒樓吧?”掌櫃的提議,“那有大公子愛吃的醬油雞和紅燒蹄膀。”

純狐卿陰陽怪氣:“真難為你還記得,我當族裏當我死透了呢。”

“……當然沒有,我們時刻掛念大公子。”掌櫃抹一把頭上的冷汗。

這位主兒還在狐族時就仗著天資聰穎作天作地,被趕出來兩個多月,怕是吃了不少苦頭。平日裏見人還能給個好臉色,現下是裝都不裝一下,就差扒了他的狐貍毛做地毯。

未料到分局還未正式開張就有單子,五月寧野大掌櫃三人吃得賓主盡歡,純狐卿裴司單獨開了個廂房,等二人吃完也不見寧野三人出來,便先行回客棧。

等了一個多時辰,寧野和五月才回來。

純狐卿早已等在門口,斜倚在門框上等喝得略微上頭的寧野回來。

“你先回去吧,不用陪我。”寧野說。

五月點頭,拿著契書離開。

純狐卿不滿:“你喝醉了?”

“沒有。”

嘴上說沒有,回房時的沈重腳步卻暴露她的醉意。

純狐卿伸手去扶。

二人進屋關門。

寧野倒了杯茶,按著太陽穴問:“你有事?”

純狐卿:“有,我們該出發了。”

她有幾分清醒過來:“什麽時候?”

“最遲後天。”

“為什麽這麽急?”

純狐卿從袖子拿出一張地圖,指著上面的滄衡城和她們如今所在的三斛城:“兩城之間要打仗,屆時魔族也會出現,我們後天出發,一個月可到達滄衡城,正好避開他們打仗的時間。”

“你從哪聽到的風聲?”

“猜的。”

“……”

左右不過後天才出發,寧野喝完酒頭暈,幹脆一言不發躺到床上。任憑純狐卿再叨叨,她也裝作聽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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