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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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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隨著電流的嗡鳴聲在腦海中悄然退去,四周陷入了異常的寂靜。

丁晨緩緩起身,走向陽臺,她的身影在逐漸黯淡的餘暉中顯得格外孤寂。

應是身體有些疲憊,她索性坐在一旁的靠椅上,目光遠眺,也任由思緒隨風飄散,自己竟在不知不覺中閉上了雙眼,陷入了沈睡。

夢境如潮水般洶湧而來,紛繁覆雜的畫面交織成一幅幅模糊的圖景,讓丁晨的睡眠變得異常沈重。

靠椅的堅硬遠不及床鋪的柔軟,她的睡眠因此變得更加不安穩。就在一個無意識的翻身之間,她感到自己從靠椅上滑落,跌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突如其來的下墜感讓丁晨從深重的夢境中驚醒,她微微擡起頭,映入眼簾的是伍媛那熟悉而溫柔的側臉,“伍媛?”她的聲音在夜色中顯得格外柔和。

伍媛將人扶起來,穩穩地放在座椅上。

丁晨揉了揉有些發麻的小腿,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困惑和不解。她看著眼前的伍媛,問道:“伍媛,你怎麽會在這裏?”

伍媛站在丁晨身前,語氣不冷不熱:

“過來再問問你,想不想去看晚上的煙花,不然一會兒該來不及了。”

丁晨定了定神,回答道:“當然要去了,我們不是早就說好了嗎?”

伍媛楞了一下,隨即在丁晨面前蹲下,眉頭輕皺,仔仔細細地看著她,輕聲喚道:“阿晨?”

這熟悉的稱謂響起,令丁晨的睫毛微微顫抖,仿佛是在努力驅散那沈重的夢魘,回歸到現實的清醒中。

她看著伍媛,眼中閃過一絲迷茫,隨後漸漸聚焦:“怎麽了?”

這次是熟悉的感覺,一直緊繃在心上的弦終於松開。伍媛松了一口氣,眉宇間的憂慮也隨之消散。她輕聲道:“你回來就好,那個人又出現在你身上了。”

丁晨聞言一楞,她沒想到伍媛會如此敏銳地察覺到她的變化。

伍媛伸出手,輕柔地替丁晨捏著小腿肉,她的聲音中充滿了關切和擔憂:“你說...她會是另一個‘丁晨’嗎?她還會再這樣嗎?怎樣才能讓她消失,要是有一天...”

一雙手突然將她的臉捧起,迫使著她,看向她:“不會了,以後不會了。阿媛~不要害怕,我不會留下你一個人的!”丁晨的語氣裏帶著以往從未有過的堅定,這令伍媛心頭一震。

“要不咱們什麽時候去南山寺拜拜吧,求個佛像~”

“你不信我?!”丁晨有些震驚,畢竟無論是在現實生活中的伍媛還是在另一個世界的伍媛,從來都沒有質疑過自己。

“只是加上一層保險而已~”

“那為什麽不去道觀,直接求一個生生世世長相守不就好了嗎?”

“當然,我都聽阿晨的。”

丁晨看著眼前的伍媛,鬼使神差突然又多問上了一句:

“伍媛,你很怕我不在嗎?”

伍媛握上丁晨的手,盡量維持著情緒的穩定:“世界上每天都會有很多人不在,那些人不在了自有在乎他們的人去在乎,而你,是唯獨不能出現在哪些不在的人裏面的,我很害怕,阿晨,我每一天都會祈禱我們能長久些,更長久些...”

“會的,我一定會讓你這樣小小的心願實現。”

伍媛心神振蕩,久久地看著丁晨,這感覺...

“還要去看煙花秀,在不收拾我們就占不到前排了~”丁晨點了點伍媛的額頭。

伍媛丟開腦中的想法,那有什麽關系了,這次無論如何她都不會再放手了。

伍媛將人從躺椅上拉起來,“東西我都帶好了,你換身衣服我們就可以出發。”

“伍媛!”丁晨叫住走在前面的伍媛,伍媛轉過身,正好抱住撲向自己的丁晨,“怎麽?”

“想抱抱你”丁晨的頭埋在伍媛的懷裏,眼角泛起一絲濕意,丁晨深吸一口氣不動聲色的從伍媛的懷中離開。

“好了,等我換了衣服就出門吧!”

“...好~”

... ...

晚上,街邊游人眾多,人影攢動。賞煙花最好的地方早就站滿了人,丁晨拉著伍媛跑到另一邊的拱橋,人貼著人,就算留出那麽點空隙丁晨也不想和人擠在一塊兒。

“來晚了,都站滿人了~”

伍媛盯著人群沈默著,不知道在思考著什麽。

丁晨轉頭發現伍媛正盯著人群中央發著楞,原來伍媛這樣喜歡看煙花的嗎?

丁晨擡頭看著將要完全黑的天空,人群中突然變得更加嘈雜起來,似乎是煙花秀要開始了。

“伍媛,我們去海邊吧,離得近人又少,在那邊也能看見,來得及~”

還沒等伍媛緩過神,丁晨拉著伍媛跑向路邊正好趕上將要離開的公交車

“抱歉,我應該提前叫人占個位置的,現在看不到最好的煙花秀了...”

“怎麽會,我看煙花秀只是想帶著你去看看這個世界還有很多值得去欣賞的東西,你的視線並非一定要始終停留在我身上,伍媛。”

“可是阿晨更喜歡熱鬧的,我也想融入這樣的...”

“誰說的我更喜歡熱鬧?我從前就喜歡一個人呆著,現在...我喜歡和你呆在一處,哪怕什麽事情也不做,哪怕你不理睬我,我也覺得很舒服,很高興,很放松。”

丁晨回想起無數個日日夜夜裏,一盞並不刺眼的燈光填滿了整個房間,伍媛始終坐在電腦面前劈裏啪啦的在鍵盤上敲個不停。

她呢?她有時就坐在她對面辦公,有時窩在房間裏的沙發上和同事或者朋友雙排,有時就歪在房間裏並不牢靠的小床上,然後等著等著就睡過去了,但第二天總會在臥室裏醒來。

通常都是伍媛不知道躺在她身邊第幾次叫她起床。伍媛很喜歡她睡得懵懵的樣子,問她為什麽不直接把自己弄起來,伍媛每次都笑著說他迷迷糊糊的樣子好欺負,傻傻的。

“你在想什麽?”

丁晨擡起頭,看著伍媛。車窗外暗黑的天邊突然綻放出一朵靚麗的花朵,丁晨盯著那處,簡直美得不可方物。

“伍媛,你快看煙花!”丁晨伸手指向伍媛的身後。

伍媛順著丁晨的手,轉身看向身後,天空卻被更高的大樓遮擋住,她沒能看見丁晨要她看見的風景。

公交車托著車上唯二的乘客停留在十字路口上,車窗外煙花炸裂的聲音讓公交車脆弱的玻璃也發出顫抖。

伍媛看見車窗外,坐在電動車上人拿著手機對著天空不斷地拍著照片,街道邊的路人也在尋找著角度,或許是拍到了煙花,低下頭不知道在和誰分享這份小喜悅。

汽車發動,丁晨身形不穩,慣性朝著前面走了幾步,接著又被人從身後攬了回去,回到了原位置上。

“看,煙花~”

丁晨看向車窗外,原來汽車已經穿過那些高樓大廈,進入了一望無際的曠野,視線也變得豁然開朗,僅僅只是一站,她們就從城市的喧鬧中逃出。

伍媛手緊緊握著車內的欄桿處,丁晨則是靠在伍媛的懷中,兩人都齊刷刷地看著天空上絢麗的花火。

“伍媛。”丁晨突然喊道“回去後...我有事情要和你說。”

伍媛低下頭視線與丁晨相接,丁晨明顯感受到腰間的手緊上了幾分,連著丁晨的心也跟著悅雀了不少。

就在兩人之間的空隙越來越小,鼻息交互,暧昧的氣氛達到極點時,公交車突然一個剎車,丁晨身形一個往前沖,額頭擦過溫熱的唇,突如其來的變故令伍媛也是一楞,到嘴的肉沒吃上。

丁晨的頭靠在伍媛的肩頭,低聲笑著,笑聲越來越大,連外面煙花炸裂的聲音都快要壓不住了。開懷的笑聲引得前面開車的司機師傅也擡眼通過前視鏡看向全車唯二的兩個乘客。

最後她們也沒去海邊,下了公交車後直接打了車回賓館。

... ...

丁晨率先從浴室出來,坐在床上,緊盯著浴室的門,深怕裏面的人又將她抓回去。

聽見浴室又恢覆了水聲,丁晨才放下心思,又強忍著腿軟拖著一把椅子到浴室邊上,安靜的坐著,一邊留意浴室的情況一邊想著要說的事情。

神情呆呆地盯著對面白的發光的墻紙,浴室的門突然從裏面打開,靠著門的腦袋一時之間失去了支撐,卻又很快的被一只手穩穩托住,視線猝不及防的撞進帶笑的眉眼。

伍媛肩頸處搭著一塊幹燥的毛巾,發絲上的水珠順著頭發的弧度滴落,少許滴在她的臉上,只是眨眼的瞬間,伍媛俯下身親在她的唇瓣處。

“怎麽了?”伍媛盯著丁晨有些發紅的耳垂,不僅僅只有耳垂,還有臉頰、脖頸,伍媛的手漸漸向下,她少許能夠看見丁晨含羞的樣子。

丁晨從靠椅上站起來,從伍媛作亂的指尖逃離:“你突然親過來,當然會這樣了...”

丁晨說話聲越來越小聲,視線在房間裏不停的打轉,可就是不看向伍媛。

“過來,把頭發吹幹了,再談談你要和我說的事情。”伍媛把椅子搬到一邊,手上拿著吹風機,向著丁晨招了招手。

丁晨看見伍媛招手,卻不為所動,側身,拿著餘光打量著伍媛,她等著她來哄呢~

伍媛看著丁晨站在不遠的地方,接著小動作不斷暗示自己去哄哄她,明明只是偷襲調侃了一下怎麽還要人哄,伍媛看著丁晨這副樣子,不經覺有些好笑。

“快過來吧,阿晨,濕著頭發,以後下雨該頭疼了,到時候又要找我嚷嚷了~”

“嗯?!”丁晨猛地轉過頭,氣沖沖的走過去坐在椅子上,“我就算頭不疼,等我們老了,我也要來嚷嚷你,吵吵你,讓你煩不勝煩!”

“好啊~”伍媛指尖穿過丁晨上有些濕潤的頭發,微風輕撫過她的肌膚,伍媛盯著丁晨那處潔白無暇的後頸,上面唯有一處帶著些駭人的青紫。

伍媛指尖輕輕刮過,惹得手下人微微顫抖,主要是很癢,丁晨伸手抓住伍媛。

“幹什麽?!”

伍媛一本正經,完全沒有心虛的神情,淡然開口:“吹頭發。”

隨著最後濕潤的發尾□□燥的熱風吹幹,伍媛將吹風機放在桌面上,轉過身看向半躺在床鋪上的丁晨,“你要和我說什麽?”

“......”丁晨從神游中回過神,從床頭爬到床尾,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示意伍媛坐到自己身邊來。

伍媛順著丁晨的指示坐到她的身邊,說實在今夜她總能感受到少有的溫情感覺,這種感覺就像是她和丁晨早有過無數次,早過了這世、上世、上上世、無數的日子,很熟練的、自然的有心而發出,但同時有帶著些許不安,或許是她尚沒有從那些不安的日子裏走出來。

“伍媛。”

伍媛先一步開口:“要和我說,你又要走了?”

又?

丁晨先是一楞隨機快速回過神,挺直了腰板,“你怎麽知道的?”

伍媛伸手理了理丁晨鬢角的碎發,“我最近總是做夢,夢到我們經常在一起做很多事情,雖然故事情節大有不同,可感觸卻極為真實,我能感覺到‘我’在夢裏很開心。”

“我就知道,阿媛是最厲害、最聰明的!”丁晨跨坐在伍媛身前,雙手環上伍媛的脖子“你猜到哪裏了?”

“我是‘伍媛’,過去是我,現在也是我,‘我’的死與‘丁晨’的出現有關。這裏也並非真實的世界,哪怕現在的我亦是如此。”

“你真的是猜出來的嗎?”

“我身在在這方世界裏,再有突破,游戲規則也不會允許的。”伍媛摟住丁晨的腰,悄聲說道:“有東西在提醒我。”

“提醒你?”丁晨眉頭微蹙,手握拳抵在鼻尖,提醒的人不可能是丁易佰教授,不然他也不會讓我想辦法去實施救治方案,難道是“系統”?它為什麽會找上伍媛,無緣無故提醒又是為了什麽?

伍媛捏了捏丁晨的臉頰:“在想什麽?”

“伍媛,我是來救你的,你相信我嗎?”

“......”

“你在發抖?”丁晨感受到手底下傳來發顫的觸感

伍媛手掌漸漸握緊,想要將手中的東西牢牢抓住:“你又要走,我當然會...害怕。”

“這次不一樣的,我會帶你一起離開。”丁晨緊緊抱著伍媛有些發顫的身體。

“真的嗎?”

“真的,我沒有騙過你!”丁晨覺得這次出奇的順利,伍媛的情緒控制得很好,若是平日裏但凡自己提到離開這樣的字眼,她都十分警覺,丁晨心下隱隱有些不安。

“我該怎麽做?”伍媛眉眼溫潤,周身彰顯著平和的氣息。

“教授說穿越點在海中央,明天我們搭船去,到了那裏我們就能回去了!”丁晨忽略心中的不適感,眉間郁結散開。

“教授?”伍媛的頭埋在丁晨的頸窩,教授,哼。

“嗯,就是幫助我的人。”

“好。”讓她看看這個“教授”到底是什麽東西。

伍媛松開禁錮著丁晨的手,將人打橫抱起,什麽也沒做,安安靜靜的抱著人,在黑夜中休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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