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

醫院裏。

“醫生，她現在的情況怎麽樣了？”

“唉！恐怕……不行了。”

“啊？她還那麽年輕啊！怎麽就……就……”

“別難過了，人都有一死，有些人死的早，有些人死的晚。”

張墨崢坐在走廊的座位上，透著玻璃看著對面病房的小姑娘，心想：唉！6歲就癌癥晚期了，她家人好慘。可惜她至少還能說話，晚晚的病到了晚期，就會變成一個木頭人，唉！

張墨崢站起身來，將手放在門把手上，但卻沒有立即開門，只是無聲地嘆了口氣，借著小窗戶看著病房裏的情形。

病床上躺著一個小女孩，面色蒼白，眉頭緊皺，雪白的床單襯著她毫無生機可言。張墨崢一邊希望張晚檸能想起從前，但又不希望她想起從前，那段時光聽起來就感到十分壓抑，他聽到那些情形，看到那些用血留下來的痕跡時，能清楚地感到她的無助與害怕，她到底是怎麽挺過來的啊？

張墨崢又跌坐回去，閉著眼睛，滿腦子想的都是那些用血寫下的文字。

為什麽要活著？我活著啥都沒有，為什麽要我繼續活下去？

你為什麽要丟下我？我到底是不是親生的？為什麽我會感到陌生？

我是誰？我該在哪裏？我……該去哪裏？我……

為什麽我就要被你丟在農村，而弟弟可以跟你在城市裏？

你根本不了解我，為什麽要說你很了解我？你到底是我媽嗎？

八年前你親手把我推進陰溝裏，現在這手伸得也太晚了吧，而且我嫌臟。

……

張墨崢深深吸了一口氣，那種無助和壓抑圍著他轉圈。張墨崢想看看她到底發生了什麽但又不敢，他在害怕，害怕張晚檸再次變成那個樣子。

一只手在張墨崢背上輕輕地拍了拍，張墨崢立馬睜開眼睛，對上的是張媽擔憂的眼神。

張媽問道：“怎麽啦，墨墨？”

張墨崢松了口氣，說：“沒事，看到一些不好的事情罷了。”

張爸坐到張墨崢身邊問道：“又出現了？”

張墨崢點點頭。

張媽又拍拍張墨崢的背安慰道：“沒事的，晚晚她這孩子會挺過來的。”

張爸也安慰道：“就是，你媽那麽開朗，你妹妹也不會差的。”

張媽踹了張爸一腳說：“不會安慰就邊去。”

張爸嘟著嘴，垂頭喪氣地推門進去看張晚檸去了。

張墨崢問：“媽，你們都來了，眠眠怎麽辦？誰去接他放學啊？”

張媽：“哎呦，橙橙和林林不還沒來嘛，讓他們去接。”

張墨崢擡手準備揉揉幹澀的眼睛，但還沒碰到眼睛，手就被攔下來了，張媽說：“唉！別用手揉，眼睛不舒服嗎？醫生不是給你開了藥嗎？你怎麽不帶身上？”然後從包裏拿出眼藥水，說：“來，仰頭，給你滴眼藥水。”

張墨崢聽話地仰起頭來，張媽有點費勁地將眼藥水滴進張墨崢眼裏，滴完後，張媽說：“嗨喲，你們一個個的都長這麽高了，媽給你滴眼藥水都有點費勁了，真是不知道為什麽，明明你們小時候都那麽矮一個，長大了怎麽都這麽高啊？搞得家裏就我最矮了。”

張墨崢眨眨眼睛適應了一下，說：“還有眠眠呢！”

張媽哼了一聲，說：“過個幾年，他就比我高了，但不過還好，有晚晚跟我一起了。”張墨崢無奈地笑著，但笑著笑著就紅了眼眶。

張媽見狀，立馬說道：“別哭啊！我剛滴的眼藥水，你轉眼就要給我哭出來啊！那可不行昂！憋回去！”張墨崢一聽，哭不出來也笑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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