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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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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這幾日風平浪靜,相較於過往數年中地府眾人偏向於‘各自安好’的處事狀態,一群人相聚於幽惶城中,明裏‘為小冥主充當私塾先生’,暗裏送小冥主上天,說說笑笑插科打諢,倒還真讓著陰曹地府有了幾分人味兒。

尤其是橫插進來的一位新成員。

梵筠聲坐在‘主戰場外’,打著扇子悠閑地四下亂看。身旁掠過陣風,他擡起眼皮瞥了那人一眼。

“喲,南莧城主?什麽風給您吹來了?”

這人帶來的風都極具辨識度,香得令人難以忽視。

說句題外話,自那日成契後,南莧城主已搬至無冥城居住。只是每日還要回擬繪那邊上工,來來去去麻煩得很,而她本人卻樂在其中。

南莧沒回答他,卻湊近了些,梵筠聲趕忙用扇子攔他,“哎哎哎,你我都是有家室的人了,靠這麽近幹什麽?一會兒讓我家那帥鬼看了,得吃醋,回去又要鬧我。”

“吃你個頭!”南莧輕哼了聲,才不理他,繼續湊過去。梵筠聲也不逗她了,任由她在自己耳邊小聲道:“你那後院中的獨活,究竟有沒有駐顏養魂的起效?”

梵筠聲不打扇了,驚奇地看著她:“南莧城主真是對本殿好生關註,不知道還以為你喜歡本殿呢。”

他摘下今日鬢邊的那一朵,將剩餘的短莖在指尖輕撚,“我這獨活...養魂嘛,卻有其事。只是不知,這駐顏的功效是誰造的謠?”

南莧卻十分坦然:“多了去了。早年人人都說,你那獨活就是用來麻痹視野,蠱惑人心的妖器,若沒了獨活,你便只是一只皮相醜陋的狐貍。”

狐貍哪有醜的。梵筠聲聽了半點也不惱,當即將那朵艷麗欲滴的獨活鬢在了南莧的發間,“喏,給你了。”然後不知從哪兒變出一面鏡子,懟到她眼前,“看,有變化嗎?”

南莧看著自己發間那朵多出來的黑紫色花朵,對比了下自己的一身胭脂色,搖頭:“暗色與我實在不搭。”

那是自然。南莧生得明艷張揚,和她毫不遮掩的性格一樣。只不過一旦事情牽扯上了未赴,她就會變得別扭起來。

就和芙傾一樣。

想到這個...這幾日他們盡是忙著處理小冥主的事情了,也不知芙傾近來心情如何。

遲何被押進夢華,去芙傾那兒,梵筠聲安慰也不是,幫著大罵一句痛快也不是,畢竟怎麽做都顯得他兩邊不是人,幹脆就什麽也不幹預,讓人自己平靜。

南莧得了獨活的真相,有些懊惱,梵筠聲便問:“怎麽了?如此鐘愛獨活,不如這七閻殿給你當好了。”

他想起一些往事,笑道:“阿魚也是你的人吧?把他安排到我手下,難不成就是為了打探獨活?這可不像你的作風啊南莧城主。”

事已至此,南莧毫不遮掩道:“從前厭惡你,可偏偏就只有你能與未赴勾肩搭背,說說笑笑。而且據我觀察,幾乎你身邊所有人都對你百般關懷千般縱容,本城主才不信是因為你有什麽‘人格魅力’,肯定是暗地裏搞得鬼。”

我搞什麽鬼了...真是...

這話有點難聽,又有點好聽。說來說去意思就是:你梵筠聲魅力無限,是黃金樓的團寵,所有人都稀罕你。

梵筠聲還挺受用。但受用之餘,他此時的表情卻一言難盡:“你何時見過我與五哥說說笑笑...不是...城主大人你還吃我的醋啊?”

南莧看著好像有點不好意思,嘴上卻沒停:“就算沒有說說笑笑,卻也只跟你在一塊兒時表情放松些,不像一尊冷硬的鐵衛。這還不夠讓我吃醋?”

梵筠聲小聲駁斥:“那你是沒見過他在閻王面前乖順可愛的樣子...”

說到這個,南莧語氣一轉,“是...是挺可愛。”

梵筠聲:喲喲喲。就知道你覺得他可愛。

“但是他現在生我的氣了,我沒轍,才來找你。”

嗅到了八卦的氣息,梵筠聲眉頭一挑,精神了,“怎麽說?”

南莧有點難為情,拉著他走遠了點,然後道:“前幾日,他和我一同回城主府遷移一些必要物件,撞見了我養在後院的一眾...美艷小倌。”

南莧城主活著時就是那瓦子裏的年輕老鴇,雖不事風月,卻慣愛豢養這些小美人,養起來便上了癮。

這不,到了地府成了一方城主,沒了人界那些束縛,又有了權力地位,養起美人兒來就更方便了。

那會兒去檐下賭場,梵筠聲也是見識過的。南莧審美確實不錯,手下的男男女女絕非俗物。

梵筠聲裝作似懂非懂:“那來找我又是...”

南莧就說:“我想若獨活有那...蠱惑人心之效,就找你借一些,起碼能借著這功效讓他軟和一些,先別生氣。”

噢,先蒙蔽雙眼,再進行誘騙。

“若是無那功效...也無妨。便找你借上一束,紮起來捧到他跟前,哄哄他。”

噢噢,拿花束去哄人,有理有理。

“那如果哄不好,你打算怎麽辦?”

南莧城主直接破防大叫:“我養的那些小倌又不是給自己的,那不是為了...為了金子,才養來供別人消遣的嗎。憑什麽哄不好!他哪有那麽大脾氣!”

“要是哄不好,本城主就跟他打一架,打到他好為止!”

梵筠聲嘆為觀止,他把扇子一合,悠然道:“南莧城主,依本殿看,打架可取,但得分地方。”

“什麽地方?”

七閻殿道:“你們最好打到床|上去。”

“......”

出了這衰主意的梵筠聲以為大事不妙,正準備開溜,卻沒想到南莧雙手一合,拍得震聲響,幹勁十足:“好主意!那你先帶我去你院裏摘花,我待會送完花就這麽幹!”

忽然就鬥志昂揚了起來...真是可怕的女人呢...

“哎可是我還要去...”去隔壁院子看丁漓衙官怎麽樣了呢。

不過也沒事兒,反正等會兒給南莧摘好花還要再過來的,晚一時也沒什麽。

一進七閻殿府,剛還開開心心出來迎接的阿魚一見南莧,臉忽地拉了下來,慌得掃帚都丟了。

小小衙差以為自己大禍臨頭,眼睛一紅差點就要哭出來。

他們這些衙差鬼差信息接收沒那麽及時,還不知道南莧城主已‘嫁’進了黃金樓,和一眾閻殿也算是‘一家人’了。

前幾天聽說南莧城主帶著下屬們來了黃金樓,還以為是來找茬的呢。

南莧一擺手,“別急,一家人不分你我,那事就這麽過去吧。”

那事兒是什麽已不言而喻。實際上阿魚自己都快忘了自己原本時南莧的手下。七閻殿待他實在太好,獨活也確實沒有什麽其他功效,一來二去,早已忘本,只覺得自己是七閻殿府的人。

直到今日南莧登門,他才想起來。

但還不等他錯愕或是求饒,目光上移——他看見南莧城主的鬢邊竟帶著一朵獨活,而今早七閻殿戴出門的那朵卻已不知所蹤。

毫無疑問,是花兒易主了。

阿魚大驚:“您...您...您怎麽又和南莧城主搞到一起去了?!”

“......”

原來阿魚這看事情只看表面的性子,是隨了他的原主子啊。

“別亂說啊,南莧城主現在可是本殿的嫂嫂,今兒個是來後院摘花的。”

摘花...阿魚很快又想到了最初受命來到七閻殿府,受得究竟是什麽命。

這傻孩子似懂非懂得跟在他倆身後,嘀咕道:“原來是因為我忘了使命,所以南莧城主親自來取花兒了嗎。”

嘀咕完良久,他才忽然意識到剛剛七閻殿跟他說的前半句。

“......”

阿魚一個飛竄,跑到前頭去摘花了。

*

摘完花兒,阿魚在旁邊用枯褐色的長藤條捆成了束,梵筠聲則施了幾個用來討人歡心的小法術在上面點綴,最後南莧蹲在那裏驗收成果,捧著臉晃來晃去的樣子看來是非常滿意。

她把花兒偷偷從側門帶回了五閻殿府,說是還沒準備好,要醞釀一下措辭。

梵筠聲也多摘了一朵藏在袖子裏,打算待會兒接人的時候變出來討帥鬼開心。

返程路上,地府的天色又明亮了許多。上一回這麽亮,就是遲何被押入夢華那日。

如此明媚到讓人難以忽視的日光,卻出現在地府,梵筠聲總是覺得心裏毛毛的。

剛到幽惶城門口,就見閻王急匆匆地走出來,小老頭急得胡子都歪了,也沒註意到他倆。

梵筠聲跟南莧對視一眼,南莧自覺側身繞了過去,去哄她那一根筋的新婚小夫郎。

“今日解散這麽早?”梵筠聲舉扇一欄,閻王的步子便頓住。

事態緊急。這個時候,任何人來攔,閻王都不會理會,隨便敷衍打發兩句了事。但偏偏攔的這人是梵筠聲。

閻王摸著胡子,思索了片刻,便把梵筠聲一塊擄走。

“筠聲,來得正好,同我一道去。”

梵筠聲一頭霧水的,怎麽今日總是在半路被人‘打劫’?

“究竟怎麽了?這是要去哪?”火急火燎的。

閻王神色不明地看著他,沈聲道:“明硯衙主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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