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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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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鳥

“哈”楚易披衣服的動作停了停,臉上帶了些疑惑轉頭看向對方:“我為什麽要關註我的體重很重要嗎?”

“你不覺得你太瘦了嗎?”周辭問。

“……不覺得,”楚易把衣服披好,有些莫名:“是什麽讓你產生了這種奇怪的想法”

“我剛剛幫你撕掉熱暖貼的時候都摸著你骨頭了,”周辭比劃了一下:“你看見這個間距了嗎?你的腰,差不多就是這個尺寸。”

楚易把圍巾一圈圈圍在自己脖子上,把裏面衣服的蕾絲花邊藏在了大衣裏面,省得一會兒看著不倫不類的:“所以你想表達什麽呢?”

“以後你吃飯別老那麽挑食,”周辭說:“……不對,挑也沒事,只是你至少多吃幾碗飯吧每次就那麽小小一碗,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南方人呢。”

楚易擡手扯了金色假發,把發網和紮頭發用的皮筋摘了,順了順頭發,重新綁了個幹脆利落的馬尾:“你在搞地域歧視”

“……楚小易你別給我杠,我說你的事呢,”周辭直接上去一把掐住了楚易的腰側:“你看,我一抓就能抓滿,等會兒中午吃飯,我要盯著你吃兩碗。”

楚易怕癢,笑著閃躲,一巴掌打開對方不老實的爪子:“癢!不要亂碰,我瘦不瘦管你什麽事啊,操的哪門子心呢你。趕緊下去,一會兒讓人等急了。”

周辭不依不饒:“那你答應我!”

“好好好,答應你,”楚易無可奈何:“能走了嗎,周老媽子”

早上天氣還冷著,等到開幕式過去,太陽完全出來了,氣溫就開始上升了,前段日子的下雪仿佛只是錯覺,今天上午比的項目也剛好有楚易的項目,二人合計著感覺身上的衣服實在是不適合運動,於是又溜達去簡鶴宿舍借了對方兩件便服。

簡鶴隔著電話告知了對方可以穿的衣服,本來兩人各拿了件T恤就行,結果楚易穿太大了——簡鶴是個一米九二的壯高個兒,而楚易一米七八還瘦,穿在身上空蕩蕩飄忽忽的實在不合身。

最後周辭把自己早上來時穿的T恤給了楚易,因為他一米八三身高相近,而楚易原本的穿來的衣服太厚不適合用於運動,這件剛剛好。

“你跳的怎麽樣?跳高挺容易受傷的,”周辭披了今早放在這兒的外套,裏面直接穿了cos服的內搭襯衫。楚易聳肩,低頭把周辭的黑T恤掖進了褲腰:“應該可以。”

到了真的比賽的時候,周辭才知道楚易話中的謙虛之意。

這哪是“應該可以”可以描述的啊!

周辭自己是信任個人的體能和運動能力的,在他作為第一組上場跳高的時候,他的動作標準,高高越過了標準桿,當他從軟墊上爬下來給了下一組上場的楚易一個加油的眼神的時候,他才被對方驚訝住了。

楚易——他就像一只鳥一樣。

當他速度極快地沖向跳高臺時,他動作靈活而嫻熟地在空中一個騰躍,姿態輕盈——不同於其他人包括周辭三秒帥氣後摔在軟墊上的狼狽,他在墊子上輕巧地滾了幾圈,幹脆利落地調整了自己的姿勢就站起了身,動作流暢而優雅,不像是一場普通高中運動會的比賽,倒像是一場表演。

前頭有一個很慘的大兄弟,他起跑失敗,第一次一頭撞上了安裝標準桿用的立桿,在裁判額外給予一次機會以後企圖利用自己的長腿優勢直接跨過去——結果標準桿在受到他腳的踢蹬後從下方背刺,但凡角度再偏一點,他就可以收拾收拾去東廠上班了,他被淘汰後蹲坐在邊上的軟墊上,看著楚易的動作下巴都要驚掉了,一直擱那兒喊“兄弟牛嗶”

楚易翻身站起,準確無誤地從一圈圍觀與歡呼的人群裏找到周辭看向他的眼神,他沖他挑了挑眉,彎唇一笑。

服不服

周辭緩緩捂住胸口。

那個好看的少年站在紅白雙色的立桿邊,穿著他那件過大的T恤,因為剛剛運動完領口略有歪斜,露出了一截漂亮而修長的鎖骨,有風吹過,他微長的發絲拂過臉龐,一雙清澈而明亮的眸子穿過人群看向他。

楚易很少笑,多半是冷笑或者是嘲笑,他一般是冷漠的,帶著一種因為經歷過太多不為人所知的過往而與常人格格不入的居高臨下感以及疏離感,他是毒舌的,他偶爾是陰郁的——而如此陽光的,張揚的,驕傲的,自信的模樣,即便是已經算是和楚易最熟悉的周辭,也很少見過。

所以當他被楚易那笑容擊中時,第一反應就是去捂住自己砰砰跳的心口——這次解鎖的隱藏款狀態楚易,真的,實在是過於動人了。

“誒我說,你是不是有練過啊。”周辭咕嚕咕嚕灌了幾口水,問道。

上午的項目已經結束了,二人的跳高跳遠雙雙進入決賽,在結束後就來到了二人平常常來的飯館吃飯。

楚易慢條斯理地夾了一筷子油麥菜,擱進嘴裏慢吞吞地嚼:“怎麽說”

“我感覺你完全脫離了地心引力好嗎?!簡直像是飛起來了一樣!”周辭說著,順帶見縫插針地夾了塊帶脆骨的紅燒排骨丟進楚易碗裏,丟之前還在菜碗邊把上面過多的油給抖了抖:“太厲害了,你怎麽做到的啊?”

楚易皺眉剛要把那塊肉丟回去,卻被周辭一瞪,頓時委屈:“我已經吃了兩碗了。”

還是被你逼著吃的。

我又不是馬上要出欄的豬!

“不行,你都沒有吃肉,”周辭皺眉:“快點,不然以後不給你補習地理了。”

楚易:“……”

自從上次楚易慘不忍睹的地理月考成績出了以後,楚易就在拜托周辭幫他補習地理,周辭自然是熱心地答應了,並把專門補習的地點固定在了他家,還把自己臥室裏的那張書桌分了楚易一半。不過用周辭的話來說,他一點也不理解楚易的腦回路,輔導他是一件極為痛苦的事情。

楚易作為被吐槽的那個可憐蛋沒有反駁甚至非常認同後面的觀點,因為他也很苦惱自己的腦回路為何如此清奇。

“所以,如果說北京所在的經緯度位置在這兒,”周辭點了點自己臥室墻上掛著的一張世界地圖,:“那麽,他的對拓點會是在什麽地方?允許你用地球儀。”

“可是……”

“可是什麽?”

“它這個緯度沒有負數啊……”

“那特麽叫覆數的共軛,和對拓沒有關系!”

“昂。”

……

楚易有被威脅到,默默地開始一點點啃那塊肉:“……算,算練過吧。”

“跳高?”

“不是,”楚易慶幸自己可以用說話逃避吃肉,於是講的格外詳細:“我以前是玩過跑酷的,翻越欄桿什麽的算是家常便飯,有的時候還要背著滑板翻,所以這種對我來說算是輕松吧。”

“給我吃,”周辭一眼看穿他的小伎倆,楚易只得委委屈屈地埋頭繼續啃:“你這個身子骨,跑酷真的不會被風吹下樓?不對,關鍵是,你的技能是啥來著?畫畫,這和跑酷之間差的稍微有點遠啊,完全不是一個風格的啊。”

楚易“咯吱咯吱”咬碎脆骨:“我最擅長的還是畫畫啊,跑酷……跑酷只是個額外的。”

“不過說到,我有個問題一直想問你,”周辭說:“怎麽剛開學來班上的時候,你選中我作為畫畫的對象了?班上比我帥的男生,比我好看的多了去了,就那個宋棲,也比我好看,怎麽挑中我了呢?”

楚易終於解決掉了那塊排骨,清了清嗓子,周辭見他吃完,把隨身攜帶的潤喉糖盒遞了過去,現在楚易的嗓子因為恢覆說話開始變好,但是仍然會時不時發啞,楚易經常忘,於是周辭就每天會記得幫他帶一盒:“你怎麽能確定我畫的是你?”

“就我一個人是穿校服的啊,”周辭說:“你畫的那個是穿校服的。”

“啊,確實,”楚易慢慢地把糖放進嘴裏,含了一會兒後開口:“所以你是想聽我解釋原因,還是想我再給你畫一張?”

可惡,這個人是懂誘惑的。

周辭瞬間改口:“我想要後面的。”

楚易想起第一次英語周練時自己在瞌睡前畫的那張一個月沒有碰過的人像,漫不經心地想著該怎麽改,起身付錢。

跑酷……不準確,其實主要是滑板,還是他妹帶著他玩的。

因為他妹妹的數學成績很差,所以他媽給她在定州公大邊上找了一家輔導機構,專門教她初中數學。本來他在準備中考很忙,然後一個不上課的禮拜天,初一的妹妹把他拉到自己上課的公園,帶著他接觸了滑板這麽個刺激的活動。

教妹妹的是一個年輕的女大學生,妹妹管她叫“路姐”,路姐就在邊上的定州公大讀大一,偶爾禮拜天會出來玩,碰上他妹妹覺得合眼緣,就帶著這個傻丫頭一塊兒玩了,後來他加入之後,便也帶上了他。

路姐是個中法混血的漂亮姑娘,剪著一頭幹凈利落的短發,她說話帶著一點奇怪的外國口音,笑聲爽朗而又豁達,在他為數不多的快樂記憶裏,算是和妹妹一起占領了不少的地方。

在中考之前的那個寒假,他和妹妹會裹得厚厚的,在小區邊的公園裏比賽一塊兒滑滑板,比誰的技術更好,但是他還是更喜歡畫畫時看著一副作品在手底下成形的感覺,所以其實他還是很少回應妹妹的呼喚的。

後來到了初三下學期,路姐沒再出現了,然而他滑滑板的次數卻逐漸變多了,到後面逐漸發展成了跑酷,因為的確在障礙物中紛飛騰躍的感覺能夠讓人忘卻一切煩惱,感受到一時的快樂與灑脫。

畫畫……在經歷那件事以後,他倒是很久沒有畫畫了。

再一次拿起畫筆還是在休學那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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