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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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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第92章

先前六人在無盡之森, 松籟真君曾告訴了他們不少有關鬼界殿下的消息,其中自然包括鬼界九殿下,閻猗。

“閻猗”這名字不算難聽, 但不好意思,在賀蘭熹這裏,他就叫鬼九。

神狐大人向他們提到鬼九的時候,一身的狐貍毛全炸了起來,神情頗像白觀寧看到未完成功課的弟子時的樣子。

松籟真君之所以如此厭惡鬼九, 是因為這個淫/魔竟然一直覺得他的鬼道和合歡道院的道心並沒有區別。

同樣是偏愛美人, 同樣是利用情/欲修行, 誰又比誰高貴呢。

別看藏玉仙君貴為合歡道初任院長, 最後以身殉了蒼生,骨子裏不過是和他一樣的人罷了。

“別的鬼殿下我懶得管,但閻猗,一定要死在我們合歡道人的手上。”當時的松籟真君咬牙切齒, 如是說。

而現在, 鬼界九殿下悠然自得地坐在酒池中的王座上,他們之中唯一的合歡道因母親的遭遇神志瀕臨失控。

聽到“閻猗”二字, 白觀寧再也無法忍耐,極怒之下竟然沖破了宋玄機給他下的禁制, 一腳踏上回廊,借力從樓上跳了出去!

柔軟的銅雀邀在這一刻變成了世間最鋒利的刀刃,對準的卻是母親溫熱起伏的胸膛。

“她可是你的母後啊,”鬼九氣定神閑地和白觀寧對視,“你舍得嗎?”

白觀寧操控著綢緞的手臂緊緊繃著, 動作卻沒有絲毫的猶豫和手軟:“從我母親身體裏滾出去!”

鬼九一動不動,任由銅雀邀逼近自己的胸口。

白觀寧眼眸一沈, 鬼九的自傲反而給了他絕佳的機會。在銅雀邀即將刺入王後胸膛的剎那,綢緞忽然又變回了柔軟的姿態,猝不及防地纏住了王後命門:“魂非此體,兇穢消散!”

“離魂術?”蕭問鶴驚喜道,“觀寧在驅趕閻猗的魂魄!”

賀蘭熹不太樂觀地說:“怕是沒那麽簡單。”

鬼九以情/欲為養料,精心為自己打造的身體早就脫離了普通人肉身的範疇,又豈是一道離魂術能撼動的。

果然,白觀寧的離魂術並未對鬼九造成太大的影響。鬼九看著滿臉愕然的白觀寧,微笑地伸出手,摘下了白觀寧臉上的半邊面具。

扭曲可怖的面容暴露在紫色的眼眸中。

“我和你的師祖一樣,素來憐香惜玉。”鬼九遺憾地搖了搖頭,“可惜,你早不是香玉了。”

話落,由情/欲凝成的雲霧驟然朝白觀寧撲去,鋪天蓋地之勢猶如泰山將傾,擋無可擋。

纏在鬼九身上的綢緞頃刻間四分五裂,白觀寧被重重地掀了出去,眼看就要跌入酒池,身後突然撞進了一個稱不上強壯,甚至稍顯清瘦的胸膛。

白觀寧:“……賀蘭熹?”

強大的沖擊力出乎了賀蘭熹的意料,他不由皺了一下眉,迅速調整身姿站穩。

他一手攬著白觀寧,一手拿著北濯天權,於酒池之上踏空而立。

賀蘭熹看了眼白觀寧,道:“別急別急,小白,我們都在。”

白觀寧喉結滾了一滾:“……嗯。”

紫紅色的“雨”不斷地打在少年寬大的衣袍上,將白衣染成了他從未穿過的紫色,無端生出另一種絕色。

鬼九心神微蕩,指尖難耐地敲打著王座的扶手:“最漂亮的夥伴來了,你們還在等什麽?”

酒池中的美人聞言,紛紛朝賀蘭熹湧來。

一百多個人圍在賀蘭熹腳下,一圈套著一圈,不遺餘力地向他伸出癡迷渴望的手。

美人們對賀蘭熹產生的情/欲又成為了鬼九新的力量,綿綿不斷,仿佛沒有止境一般地盤旋上升。

這些美人大多是無辜的普通人,直接對他們下手似有不妥,如果能讓他們回房間裏待著就好了。

賀蘭熹正想著先騰出手把這該死的“雨”解決,沒想到“雨”竟然自己停了——忘川三途的劍光橫在所有人的頭頂,將整個空間一分為二。

“雨”被隔絕在冰藍色的屏障外,美人們的臉龐從歡愉變得麻木,對賀蘭熹的情/欲也在逐漸消退。

對美人們來說,此處的規矩是雨落則歡,雨停則歇——他們該回房間休息了。

人潮如退潮的洪水,從賀蘭熹身邊散去。賀蘭熹沒有回頭去看替他解決這個小麻煩的人,只是很輕地揚了一下嘴角。

鬼九沒有錯過賀蘭熹的淺笑,居然也跟著笑了起來:“哦?你真的很喜歡他啊。”

“是啊,怎樣。”賀蘭熹冷冷道,“他更喜歡我。”

鬼九簡直愛慘了賀蘭熹這副驕傲的模樣,這只無情道小狐妖的一舉一動都戳在了他的喜好上:“你知不知道,像你這般的無情道產生的情/欲,落在我手裏會有多大的威力?”

賀蘭熹:“應該夠你吃個十年八年的吧。”

“何止。”鬼九“噓”了一聲,精心養護的指尖豆蔻抵在唇前,嘴角彎出醉人的弧度:“好戲即將開場,大家可別眨眼哦。”

賀蘭熹嗤笑一聲:“誰理你。”

賀蘭熹一揚手,還在回廊上的四人忽然消失了。下一瞬,宋玄機,祝如霜和長孫策同時出現在了賀蘭熹和白觀寧身後,還剩一個蕭問鶴莫名其妙跑閣樓對面去了。

長孫策痛心疾首:“?老蕭你在幹嘛!”

蕭問鶴趕緊認錯:“我失誤了,抱歉!”

長孫策:“你這失誤搞得我們的登場一下子就不霸氣了!”

蕭問鶴騎著仙鶴往夥伴們身邊趕,緊趕慢趕地歸了位:“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縮地成寸學得不好!”

繼無盡之森後,六名少年再次在戰場上站在了一起。

“為什麽要這樣對我呢?”鬼九垂下眼睛,頗為受傷地說:“我不想對你們出手,我只想邀請你們與我一同觀景啊。”

賀蘭熹深知和敵人過多廢話是大忌中的大忌,幹脆道:“我們不想觀。”

鬼九好像沒聽見賀蘭熹的拒絕似的,自顧自一字一句道:“此景名為,【欲壑之口】。”

……什麽口?

賀蘭熹隱約覺得這四個字很熟悉,卻想不起來自己在哪裏聽過,足以證明這屬於《九州史》的範疇。

賀蘭熹看向白觀寧。白觀寧沒有辜負他的期待,沈著臉熟練背誦:“欲壑之口,由欲而生,可通陰陽兩界。兩千年前,鬼界萬鬼便是通過欲壑之口來到陽間禍害蒼生的。傳言,鬼界中只有九殿下一人能在陽間打開欲壑之口。”

賀蘭熹恍然大悟,難怪鬼十三會優先解開鬼九的封印。他對鬼九道:“謝了。既然你都好心告訴了我,那我更不能讓你如願了。”

“你誤會我了,小狐妖。”鬼九嫣然一笑,“在你們來之前,我已然如願了。”

鬼九話音落下,酒池中原本精致的酒液忽然動了起來。池底深處隱隱傳來轟鳴之聲,似有什麽東西在瘋狂吞噬著酒液。

很快,酒池被生生撕開了一道口子,賀蘭熹曾在鬼界看到過的迷霧從裏面噴湧而出,陰寒之氣席卷而至。

長孫策看得一楞一楞的,好奇多於害怕,恨不得把腦袋湊進去看個清楚,演的就是一個無知者無懼:“這便是欲壑之口嗎?”

宋玄機:“應該。”

宋玄機兩個字讓蕭問鶴近乎絕望:“我說什麽來著?下山前一定要向院長們報備!現在可好,這是我們幾個能應對的嗎?”

宋玄機:“報備過。”

蕭問鶴大松一口氣:“那就好那就好,你是向哪位真君報備的?”

宋玄機不再理會蕭問鶴,他能回答兩個問題已經很不錯了。

賀蘭熹替宋玄機回答了這個問題:“不報備也無所謂,有我們院長在。”

“啊?”蕭問鶴本能地一哆嗦,左瞧瞧右看看:“江院長來了嗎?”

鬼九居高臨下地欣賞著自己的作品,無不滿意地說:“它是不是很漂亮?”

欲壑之口目前只有井口般大小,霧氣氤氳,暗光流轉,如同一個剛出生的嬰兒,在情/欲的滋養下緩慢地生長著。

“還行吧。”賀蘭熹掃了一眼,道:“即便你能打開欲壑之口又如何,你當北洛上神的神像是吃白飯的嗎。”

鬼九點了點頭:“你說的沒錯,北洛對鬼界制定的第一條戒律便是鬼界眾生不得擅入陽間。但你們有沒有想過,北洛用於約束鬼界的神力,終會有耗盡的一日。”

賀蘭熹神情微動。

“兩千年……北洛已經支撐得夠久了,不是嗎。”鬼九眼眸瞇起,視點拉向遙遠的回憶:“早在十幾年前,你們的上神便已力不從心了。”

賀蘭熹眼中浮現出些許的遲疑。近些年,鬼界給他們帶來的麻煩的確一日大過一日。

陰魂不散的鬼界殿下,再度打開的欲壑之口,以及失蹤多年的浣塵真君……

難道真如鬼九所言,北洛上神用於約束鬼界眾生的神力正在日漸減弱?

若真如此,三界中唯一知道北洛神像具體位置的浣塵真君肯定會有所察覺。

北洛神力的消退意味著鬼界的不可控。如果他是浣塵真君,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讓北洛神像支撐得更久。

北洛神像疏忽之處,便是浣塵真君補充之時。

鬼九方才說早在十幾年前,北洛神像對鬼界的約束就已經開始力不從心了。

難道……?他好像知道浣塵真君的魂魄可能在哪裏了!

賀蘭熹倏地轉向宋玄機:“宋潯,你之前到底是向誰請假的?”

宋玄機輕一挑眉,居然在這種時候和他賣了個關子:“你猜。”

看宋玄機的反應,賀蘭熹就知道他肯定和自己想到一起去了。

賀蘭熹思路走得飛快,忍不住擡頭望向天空,莫名覺得上面是不是少了一輪緋色的圓月:“如果真是他,他們搞不好要見上一面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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