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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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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27章

宋玄機先出了【風月寶匣】, 賀蘭熹決定晚點再出去。畢竟祝如霜和長孫策就守在【風月之匣】外面,太早出去就會顯得他雙修的時間很短。

短短幾個時辰內發生了太多的事情,除了面對《九州史》的時候, 賀蘭熹人生中第一次覺得自己腦子不太夠用。

鬼神到底是什麽來歷,他費盡心機引誘太華宗弟子自願獻祭,進而汙染神像的目的是什麽?

除了太善道院和合歡道院,其他十座初任院長的神像是否依舊完好無損?

白觀寧本人的魂魄究竟去了哪裏?他們還能把這位寧死不屈的合歡道弟子找回來嗎……

賀蘭熹想了好多,也分析了好多, 可最後定格在他腦海中的, 居然是宋玄機那張被腰帶蒙著雙眼的臉。

賀蘭熹自暴自棄地敲了敲自己的腦門, 餘光不經意地往講堂的角落看去, 倏地楞怔了。

不知何時開始,那裏竟然坐著一名一襲白衣,身形清雋的男子。

這是誰?難道由他欲念所化的心儀之人終於出現了?

可那名男子的背影極是陌生,他可以斷定自己從未在哪裏見過這個身影。

賀蘭熹警惕起來, 下意識地想召出【載星月】, 得不到回應才想起自己把佩劍留在神狐之居了。

他放輕腳步,慢慢靠近那個背影。眼看馬上就可以看清男子的真容, 一個熟悉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時雨?”

——是緋月真君。

賀蘭熹恍然大悟,原來這個青年是緋月真君的心儀之人。可緋月真君卻看都沒看青年一眼, 仿佛青年壓根不存在一般,只對他說:“休息夠了便隨本座出去。”

賀蘭熹只能暫時壓下好奇心:“是。”

兩人一前一後踏出【風月寶匣】,賀蘭熹驚訝地發現自己的落腳地不在神狐之居,也不在霧失園,而是在無情道院內的歸虛談室。

幾千年來, 歸虛談室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熱鬧過。沂厄真君忙著照料白觀寧的身軀和被凍成了冰雕的上官慎,緋月真君一落地便向他詢問兩人的情況。

“宋玄機下手還知道輕重, 知謹的問題不大,睡一覺就能清醒了。至於白觀寧的臉……”沂厄真君的語氣不容樂觀,“我目前唯一能做的便是給這些外傷包紮止血。但你也知道,他的臉可不僅僅是外傷那麽簡單。”

緋月真君總是以一副笑吟吟的模樣示人,可當他的雙眼不再因笑意彎成月牙時,竟比任何一位院長都陰冷得嚇人。

沂厄真君又道:“不過,容貌再如何重要也比不上性命。白觀寧的魂魄離體已久,若不能及時召回,恐怕……”

緋月真君嗓音低沈:“本座心中有數。”

賀蘭熹知道兩位院長現下沒功夫搭理自己,便環顧四周尋找道友們的身影。很快,他在一堵冰冷的墻面前看到了他的夥伴們。

只見長孫策,祝如霜和宋玄機面對墻壁,並排站成了一列。祝如霜和宋玄機中間還空出了一個人的位置,應該是給他留好的。

於是,賀蘭熹默默地走了過去,站在了祝如霜和宋玄機中間。

長孫策隔著祝如霜和他打招呼:“喲,回來了兄弟,和自己雙修得怎麽樣?”

賀蘭熹面對墻壁,目不斜視地心虛著:“閇。”

祝如霜看到賀蘭熹眉心的彼岸印消失了,卻依舊不怎麽放心:“時雨,你沒事了嗎?”

賀蘭熹用院長們聽不見的聲音說:“我沒事,你放心吧。但是祝雲,下回你若再趁我不備推我進幻境,我就告院長。”

祝如霜面露愧色:“抱歉時雨,我只是……”

賀蘭熹哪裏會不知道祝如霜是為了他好,雖然這個“好”讓他莫名其妙睡了宋玄機:“好啦,我和你開玩笑呢,我怎麽可能怪你。話說,我們為什麽要站在這裏罰站?”

長孫策:“因為我們夜闖合歡道禁地,宋潯還把監察師兄給凍了。”

賀蘭熹看向宋玄機求證:“嗯?真的嗎?”不是讓你別傷他的嘛。

宋玄機輕一頷首:“確實。”

賀蘭熹一臉憋屈:“那也不能讓我們面壁罰站啊!我們好歹成功保護住了藏玉仙君的神像,這難道不能將功補過嗎?”

長孫策和他一起兩臉憋屈:“兩位院長忙著救治白帷和上官慎,暫時沒時間聽我們狡辯。不過無所謂,我應該馬上就能跑路了。”

祝如霜不明所以:“此話怎講。”

祝如霜話音剛落,歸虛談室外就傳來了一個豪邁粗狂的聲音:“宋流紓,東方既明!本座的弟子由本座教導,本座還沒死,輪不到你們說三道四!還不快速速給本座放人!!”

不難聽出來人正是混天道的院長,無咎真君。

長孫策笑得臉都快爛了:“因為我有院長撈,你們沒有哈哈哈——”

祝如霜:“。”

宋玄機:“。”

賀蘭熹:“。”

看著長孫策趾高氣昂地被自己院長撈走,賀蘭熹頗為羨慕:“如果江院長或者浣塵真君也在的話……”

宋玄機淡道:“我們一樣會在此面壁罰站。”

賀蘭熹一時語塞,又不得不服宋玄機說的是實話。

宋玄機就是這樣,不開口則已,一開口便一定能堵得人說不出話。

賀蘭熹高冷地往祝如霜的方向挪了挪。

這時,沂厄真君總算想起還有三個小的在罰站。他把【載星月】交還給賀蘭熹,道:“你們先各自回仙舍好好休息,明日本座和緋月真君會詳細問你們事情的經過。”

賀蘭熹接過【載星月】掛在腰間:“弟子告退。”

三人一同離開歸虛談室。祝如霜時不時偷瞥賀蘭熹一眼,他有不少話想和賀蘭熹說,只是礙於宋玄機在場不好把話說的太多。

賀蘭熹看出祝如霜的欲言又止,建議:“道友們,我們一起去祝雲仙舍聊一聊怎麽樣?”他本想邀請道友們去自己的仙舍聊,但很遺憾,他的仙舍暫時還不能見人。

“好的,時雨。”祝如霜有些困惑,“不過,你為什麽說的是‘道友們’?”

是夜,無情道三人組首次的徹夜長談在祝如霜仙舍隆重舉行。至此,三個同窗一年,暗地裏互相關心,彼此信任的少年終於在彼此面前徹底卸下了偽裝。

賀蘭熹作為本場長談的發起人,大致講了一下事情的經過。祝如霜聽到一半,震撼到小臉發白:“難道說,玄機你也和時雨一樣是話癆?”

賀蘭熹主動幫宋玄機解釋:“那倒不是,他本來話就少,只是到無情道院後之後更少了而已。”說完,他望向宋玄機:“我沒說錯吧?”

宋玄機不置可否:“所以,你在西洲時便已向祝如霜暴露了本性。”

賀蘭熹:“是啊。”

宋玄機:“難怪。”

賀蘭熹不解:“難怪什麽?”

祝如霜也不太明白,真誠發問:“我有些好奇,你是什麽時候向玄機攤牌的?今夜我們四人不是一直在一起嗎,除了你進【風月寶匣】的時候……”

賀蘭熹:“啊,這個嘛。”

人在尷尬的時候總是會裝作很忙的樣子。比如現在,他竟然和宋玄機同時端起茶盞,鎮定地抿了一口祝如霜親手為他們泡的茶。

“實不相瞞,我也有一事百思不得其解。”賀蘭熹一點都不生硬地轉移了話題,並真情實意從魂魄深處發出吶喊之聲:“請問,到底是誰規定無情道院弟子一定要惜字如金的啊!!!”

話落,仙舍一片寂靜,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覷。

半晌,祝如霜不確定地說:“我不知道,但師兄們的話都很少啊。”

宋玄機道:“院長亦然。”

祝如霜點頭讚同:“不僅僅是無情道的人,連無情道的狗都甚是沈默寡……吠,我們自然會理所當然地認為,修無情道者必須‘非必要不開口’。”

賀蘭熹一挑眉:“‘必須’?道訓上有寫嗎,院徽上有畫嗎?”

宋玄機淡道:“院徽上不是‘閇’?”

賀蘭熹猜到了宋玄機會這麽說,火速用事先想好的措詞精準反擊:“那個‘閇’是讓別人閉嘴,不是讓我們自己閉嘴!”

祝如霜猶豫道:“那時雨,你的意思是?”

“沒必要繼續裝下去了,道友們。”賀蘭熹襟懷坦蕩,慷慨陳詞,誠如一個大戰之前在將士們面前演講的少年將軍:“我堅信,哪怕我們天天把嘴皮子說爛,我們照樣能包攬全宗前三名,修得大道,成為一代無情道宗師!”

祝如霜大半夜被賀蘭熹給說激動了,嗖地站起身握住賀蘭熹的手:“好,時雨,我永遠支持你!”

賀蘭熹滿意點頭,又對尚未表態的宋玄機說:“宋潯,你也一樣,日後你必須多和我說話才行。”

宋玄機撩起眼簾看著他:“你想要我如何和你說。”

賀蘭熹雙手比劃著:“我想要你主動和我說,而且說的話要是長句。”

說到一半,賀蘭熹又覺得這樣不行。宋玄機貴人多忘事,未必會記得,還不如他直接給宋玄機布置每日必須完成的任務。

賀蘭熹伸出三根手指:“每日每天,你至少要主動和我說三句長句。”

宋玄機:“。”

“可以嗎可以嗎?”賀蘭熹在宋玄機身旁走來走去,探頭探腦:“好不好啊,宋同學?”

宋玄機稍稍偏過臉:“……好。”

祝如霜被兩個道友之間的氛圍逗笑了,一邊品茶一邊繼續現場圍觀。

賀蘭熹得寸進尺,迫不及待地說:“那就從今天開始。你來說,我洗耳恭聽。”

宋玄機面無表情地問:“身體可有不適。”

祝如霜聞言,頓時緊張了起來:“為什麽這麽問?時雨,除了彼岸印,你還受了別的傷嗎?”

賀蘭熹敷衍道:“小傷而已,早就好了。”說著,他又沖宋玄機搖了搖頭:“這怎能算長句?這才幾個字。”

宋玄機:“六。”

賀蘭熹:“?不行不行,你重新想一句。”

宋玄機輕輕嘆了口氣,垂眸沈思,視線恰好和賀蘭熹腰間的【載星月】平齊。過了一會兒,他道:“腰那麽細,掛把劍在上面會不會累。”

“噗——”祝如霜一口茶差點從嘴巴裏噴出來。

賀蘭熹一怔,低頭看了眼掛在自己腰間的【載星月】。

是他的問題嗎,他怎麽覺得宋玄機的話有點奇怪?但這畢竟是宋玄機良好習慣的開始,他可不能打擊宋玄機的積極性。

賀蘭熹決定對宋玄機的首次嘗試予以鼓勵:“不累不累,它承受力很強,謝謝道友的關心。”

祝如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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