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關燈
小
中
大
第 21 章
“上車。”
車窗緩緩搖下，無邊雨幕下，青年的面容無比冷峻，掃過來的冰冷眼神令所有人不寒而栗，卻無法澆滅少年人眼底的烈火。
“顧宴君！”少年的聲音穿過雨聲，他猛地上前，一雙眼緊緊鎖住青年，聲音也仿佛被雨水打散，潰不成軍，“你就那麽肯定，我不會答應任何人嗎？”
顧宴君沒有說話，他下頜線緊繃，面無表情地再度重覆：“上車。”
洛游站在原地，大雨沖刷著他蒼白的面孔，眼睛也如同水洗一般，他牽動嘴角，露出個近乎自嘲的笑來：“顧宴君，你贏了。”
少年人的聲音顫得好似下一秒就會斷折，他的視線停在青年臉上。
對方的眼神似乎永遠都沈穩、安定，似乎無法被任何事情引起情緒的波動。
包括他如此痛苦又難堪的自白。
他忽然深吸了一口氣，用力拉開車門上了車，一上車，渾身濕透的少年就條件反射打了個哆嗦。
顧宴君眉眼微動，遞過去一條毯子，然而少年卻渾身僵直坐在原地，一動不動。
顧宴君沒強迫他，只開口道：“去醫院。”
——
宿醉醒來，洛游只覺得頭疼欲裂，緩緩睜開眼，昨夜混亂的記憶立即鉆入腦海，激烈的沖擊和無盡的暧昧纏綿令他驟然間面紅耳赤。
“醒了？”
淡淡聲音浮動在空氣裏，洛游渾身一震，他的情緒瞬間落回到前一晚的惶恐不安中，小心翼翼又可憐巴巴地裹著被子望向窗邊背對著他的男人。
“哥……”
那聲音弱得好似只受了傷的小貓，正露著傷口等待主人的救助。
顧宴君轉身向洛游走來，眉頭依舊緊鎖著，他緩緩坐在床邊，看著只在被子裏露出小半張臉的洛游，不經意想起當初醫院那一幕。
怎麽就成現在這樣了？
顧宴君無聲地問自己，但這樣的沈默無疑加劇了洛游的惶恐不安，洛游咬了咬唇，忽然間伸手拉住顧宴君：“哥，你做我男朋友好不好？”
少年人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眼底的驚惶無措一覽無遺，他臉頰是那麽蒼白，蒼白到一句拒絕都能將他徹底壓垮。
視線下移，小麥色手臂上搭著潔白纖細的手，腕骨細得能輕易將之擒住，任由他在身下……
被某些畫面打斷沈默，顧宴君移開視線，重新看向洛游。
對這個他撿回來、想要好好關照的“弟弟”，顧宴君此刻的心情說不上不覆雜，他嘆息一般：“好。”
從這一晚起，兩人的關系發生了徹底的變化，洛游終於得到了允諾，迫不及待地搬了回來，還將所有的東西都占滿了房間。
他恨不得顧宴君每天一睜眼，看到的任何東西都有他的氣息，這樣，顧宴君也能想到他。
沈浸在喜悅中的洛游並非沒有發現顧宴君對他態度的不尋常，顧宴君從前對他就有求必應，兩人確定關系之後，更是到了寬縱的地步，小到洛游非要穿顧宴君並不合身的襯衣，大到洛游提出也要顧宴君跟對沈佑一樣，出資讚助學校建樓。
顧宴君通通只有一個“好”字。
可從一開始的狂喜過後，洛游達到頂點的情緒卻逐漸冷卻下來，他回過頭來審視自己和顧宴君的這段關系，強壓下去的惶恐不安再度浮起。
一咬牙，洛游選擇每日裏都抱著被子滾去顧宴君的房間，在顧宴君皺眉看來的目光裏可憐巴巴勾住他的脖子，用力吻上去。
他能感受到，顧宴君對他的身體，似乎格外沈迷。
又是一晚癡纏，洛游被折騰得筋疲力盡，連眼神都顯得有些渙散，卻還依舊執著地抓著顧宴君的肩頭，斷斷續續求一個答案：“哥……你，你喜歡我，對吧？”
沒有回答，顧宴君只是錯開眼神，令兩人更緊密無間。
得不到想要的答案，洛游只覺得無盡的委屈淹沒了他，他眼眶泛紅，一顆淚水凝結而成，要掉不掉懸在眼尾。
下一刻，那張俊逸非凡的面孔貼近，有些粗糲的手指輕輕擦去那顆淚珠：“好。”
這算什麽回答？
模模糊糊間，洛游這麽想到，可他根本無暇思考其他，思緒就被滅頂的快感沖散，他無力地攀著青年，感受到青年每一塊肌肉的發力。到後來，洛游已經無力承擔這樣的刺激，他小聲求告，可卻被一貫寬縱他的青年毫不猶豫地拒絕。
對方的身體實在太過有力，輕而易舉就能將想要逃跑的洛游拉回來，然後再度送他沈入巔峰。
事後，洛游每每都困倦得直接睡了過去，人也在迷迷糊糊的時候被一雙有力的臂膀抱起，是顧宴君在幫他清理身體，而第二天的顧宴君往往會十分愧疚向他道歉。
也只有在這個時候，洛游才會覺得，顧宴君對他好，不單單是出於責任。
於是，洛游提出要跟顧宴君一起去海邊。
“回去！”
然而少年卻猛然拔高了音量，甚至因為情緒激動而令身體顫抖得更劇烈，他死死盯著前方，目光沒有焦點，蒼白唇瓣顫抖著：“要麽回去，要麽，我從車上跳下去！”
“洛游！”
這下，始終繃著臉的顧宴君也終於被激怒，他眉頭擰緊，皺眉看去，然而少年渾身濕透，整個人露在外面的皮膚都已經透出一種不自然的慘白。
像是一樽內裏已經裂開無數條縫隙的冰雕，只要輕輕一碰，就會徹底碎成碎片。
司機心驚膽戰，小心翼翼從後視鏡裏打量兩人面色，見自家老板面色雖然難看至極，卻遽然破天荒地忍耐下來，並沒反對洛游的話，他便小心翼翼發動車子往“家”行駛。
車子很快就行駛到樓下，洛游當先拉開車門，一路幾乎是踉蹌著上了電梯。
到房門外，洛游手腳發軟，幾乎連開門的力氣都沒有，身後伸過來一只手，越過他將門推開，洛游深吸一口氣，似乎一路的沈默令他積攢了足夠的勇氣，一進門洛游就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被雨水徹底臨時的白色上衣緊巴巴皺成一團，衣角仍在滴水。
顧宴君皺眉看著這一切，忽地一言不發上前攔住洛游，頭腦發昏的洛游楞了一瞬，繼而揚起張笑臉，那雙眼睛也重新燃起點點星光：“你舍不得我對不對？哥，只要你說，我就不走了，我想一輩子都留在你身邊！”
顧宴君盯著洛游那張蒼白的臉因為期待而染上些許紅暈，圓圓的眼睛尾端也像是被雨水打濕的桃花瓣般柔軟濡濕，他喉頭輕輕滾動一下，擡手按住洛游的肩：“去洗澡換衣服。”
洛游覺得自己好像被分成了兩半，一半的自己只想笑他蠢，而另一半的自己輕飄飄的，期待著落在身上的觸碰。
醉醺醺的少年下意識歪了歪頭，用冰潤的面頰蹭了下顧宴君的手背，他唇瓣翕動：“哥，我都聽你的，你就會喜歡我了對不對？”
手背上傳來怪異觸感，顧宴君猛地收回手：“你先去洗澡。”
洛游嘟囔了一句，他好像突然被酒精打倒，先前的尖銳通通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懵懂的乖巧。
——乖巧到，可以對他為所欲為。
腦海裏冒出這個念頭，顧宴君本能皺眉，他握緊了手裏的玻璃杯，冰冷堅硬的質感令心頭清明，他幹脆喝了幾口冰水，這才勉強將心頭的燥意強壓下去。
然而顧宴君才在原地站了沒幾分鐘，卻忽地背後一熱。
一具溫熱的身體貼了上來。
是洛游。
顧宴君眉心猛地一跳，他皺緊眉頭，冷聲開口：“小游，你喝多了。”
背上傳來悶悶的聲音：“我沒喝多，我就是喜歡你。”
顧宴君的眉心並未展開：“你還小。”
“我不小了！”背後的少年忽然提高音量，他一下繞到顧宴君身前，白生生一張臉上滿是執著，“我今年都二十二了，都已經可以結婚了！你知不知道葉楓跟我求婚了？！”
這麽近的距離，近到能看清少年長長的眼睫，能聞見他身上淡淡的木質香味。
那是他們共用的沐浴露的味道。
顧宴君忽然短暫地走神了一瞬，然而這樣的沈默卻令少年更加痛苦，他再度上前，幾乎要貼在顧宴君身上：“如果我真的跟葉楓結婚。”
少年咬牙切齒，一字一頓喊出他的名字：“顧宴君，你不會後悔嗎？”
這已經是洛游第二次這麽問。
少年人的愛恨來得實在是太激烈，可顧宴君卻早就過了這樣的年紀。
他忽地心裏一慟，終於凝視著洛游的眼睛，緩緩道：“你還小。”
洛游的確還太年輕，現在可以說喜歡，可再過一年、五年、十年呢？
到那時候，這麽漂亮的眼睛裏，依舊還只會是他一個人嗎？
長久的凝視帶來令人心碎的痛楚，洛游幾乎站立不穩，要往後摔倒，顧宴君伸出手臂，穩穩攔腰將人接住。
洛游攀著顧宴君那強健有力的手臂，眼前一陣模糊，聲音卻比視線更快一步：“你明明也喜歡我！你對我那麽好，幫了我那麽多，如果不是喜歡我，為什麽要做這麽多？既然喜歡我，又為什麽不敢承認？！膽小鬼！”
帶著哭腔的控訴猶如利箭，驟然擊潰了多年來未見天日的心防，扶著少年細腰的手用力，隔著薄薄一層布料，少年的體溫毫無阻隔透入掌中。
膽小鬼嗎？
顧宴君垂下眼，他的視角只能看見少年嫣紅潤澤的唇瓣：“你不懂什麽是喜歡，再過幾年，等你成熟些，也許就明白——”
剩下的話語被急切又柔軟的唇堵住。
木質香氣迎面而來，用最輕盈最溫柔的動作，頃刻間落下一座堅不可摧的牢籠。
放在少年細腰上的手條件反射地將人攬進懷抱，而少年毫無所覺，他的吻毫無章法，卻充斥著惶恐不安，沒等到回應已經先落下一連串的眼淚：“哥，我真的很喜歡你，求你不要拒絕我，好不好？”
“想好了？”淡淡的酒意順著唇齒蔓延，顧宴君只覺得自己的頭腦也開始發暈，他勉強將洛游分開，依舊是額頭貼著額頭的親昵距離，四目相對間，他聲音低得近乎喑啞。
“將來沒有後悔的餘地。”
洛游已經無法辨別顧宴君話裏的含義，他只從顧宴君的眼睛裏看到了別樣的情緒。
一種令他從骨子裏開始顫栗的情緒。
洛游只微楞了一秒，下一剎，他再度吻了上去。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上車。”
車窗緩緩搖下，無邊雨幕下，青年的面容無比冷峻，掃過來的冰冷眼神令所有人不寒而栗，卻無法澆滅少年人眼底的烈火。
“顧宴君！”少年的聲音穿過雨聲，他猛地上前，一雙眼緊緊鎖住青年，聲音也仿佛被雨水打散，潰不成軍，“你就那麽肯定，我不會答應任何人嗎？”
顧宴君沒有說話，他下頜線緊繃，面無表情地再度重覆：“上車。”
洛游站在原地，大雨沖刷著他蒼白的面孔，眼睛也如同水洗一般，他牽動嘴角，露出個近乎自嘲的笑來：“顧宴君，你贏了。”
少年人的聲音顫得好似下一秒就會斷折，他的視線停在青年臉上。
對方的眼神似乎永遠都沈穩、安定，似乎無法被任何事情引起情緒的波動。
包括他如此痛苦又難堪的自白。
他忽然深吸了一口氣，用力拉開車門上了車，一上車，渾身濕透的少年就條件反射打了個哆嗦。
顧宴君眉眼微動，遞過去一條毯子，然而少年卻渾身僵直坐在原地，一動不動。
顧宴君沒強迫他，只開口道：“去醫院。”
——
宿醉醒來，洛游只覺得頭疼欲裂，緩緩睜開眼，昨夜混亂的記憶立即鉆入腦海，激烈的沖擊和無盡的暧昧纏綿令他驟然間面紅耳赤。
“醒了？”
淡淡聲音浮動在空氣裏，洛游渾身一震，他的情緒瞬間落回到前一晚的惶恐不安中，小心翼翼又可憐巴巴地裹著被子望向窗邊背對著他的男人。
“哥……”
那聲音弱得好似只受了傷的小貓，正露著傷口等待主人的救助。
顧宴君轉身向洛游走來，眉頭依舊緊鎖著，他緩緩坐在床邊，看著只在被子裏露出小半張臉的洛游，不經意想起當初醫院那一幕。
怎麽就成現在這樣了？
顧宴君無聲地問自己，但這樣的沈默無疑加劇了洛游的惶恐不安，洛游咬了咬唇，忽然間伸手拉住顧宴君：“哥，你做我男朋友好不好？”
少年人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眼底的驚惶無措一覽無遺，他臉頰是那麽蒼白，蒼白到一句拒絕都能將他徹底壓垮。
視線下移，小麥色手臂上搭著潔白纖細的手，腕骨細得能輕易將之擒住，任由他在身下……
被某些畫面打斷沈默，顧宴君移開視線，重新看向洛游。
對這個他撿回來、想要好好關照的“弟弟”，顧宴君此刻的心情說不上不覆雜，他嘆息一般：“好。”
從這一晚起，兩人的關系發生了徹底的變化，洛游終於得到了允諾，迫不及待地搬了回來，還將所有的東西都占滿了房間。
他恨不得顧宴君每天一睜眼，看到的任何東西都有他的氣息，這樣，顧宴君也能想到他。
沈浸在喜悅中的洛游並非沒有發現顧宴君對他態度的不尋常，顧宴君從前對他就有求必應，兩人確定關系之後，更是到了寬縱的地步，小到洛游非要穿顧宴君並不合身的襯衣，大到洛游提出也要顧宴君跟對沈佑一樣，出資讚助學校建樓。
顧宴君通通只有一個“好”字。
可從一開始的狂喜過後，洛游達到頂點的情緒卻逐漸冷卻下來，他回過頭來審視自己和顧宴君的這段關系，強壓下去的惶恐不安再度浮起。
一咬牙，洛游選擇每日裏都抱著被子滾去顧宴君的房間，在顧宴君皺眉看來的目光裏可憐巴巴勾住他的脖子，用力吻上去。
他能感受到，顧宴君對他的身體，似乎格外沈迷。
又是一晚癡纏，洛游被折騰得筋疲力盡，連眼神都顯得有些渙散，卻還依舊執著地抓著顧宴君的肩頭，斷斷續續求一個答案：“哥……你，你喜歡我，對吧？”
沒有回答，顧宴君只是錯開眼神，令兩人更緊密無間。
得不到想要的答案，洛游只覺得無盡的委屈淹沒了他，他眼眶泛紅，一顆淚水凝結而成，要掉不掉懸在眼尾。
下一刻，那張俊逸非凡的面孔貼近，有些粗糲的手指輕輕擦去那顆淚珠：“好。”
這算什麽回答？
模模糊糊間，洛游這麽想到，可他根本無暇思考其他，思緒就被滅頂的快感沖散，他無力地攀著青年，感受到青年每一塊肌肉的發力。到後來，洛游已經無力承擔這樣的刺激，他小聲求告，可卻被一貫寬縱他的青年毫不猶豫地拒絕。
對方的身體實在太過有力，輕而易舉就能將想要逃跑的洛游拉回來，然後再度送他沈入巔峰。
事後，洛游每每都困倦得直接睡了過去，人也在迷迷糊糊的時候被一雙有力的臂膀抱起，是顧宴君在幫他清理身體，而第二天的顧宴君往往會十分愧疚向他道歉。
也只有在這個時候，洛游才會覺得，顧宴君對他好，不單單是出於責任。
於是，洛游提出要跟顧宴君一起去海邊。
“回去！”
然而少年卻猛然拔高了音量，甚至因為情緒激動而令身體顫抖得更劇烈，他死死盯著前方，目光沒有焦點，蒼白唇瓣顫抖著：“要麽回去，要麽，我從車上跳下去！”
“洛游！”
這下，始終繃著臉的顧宴君也終於被激怒，他眉頭擰緊，皺眉看去，然而少年渾身濕透，整個人露在外面的皮膚都已經透出一種不自然的慘白。
像是一樽內裏已經裂開無數條縫隙的冰雕，只要輕輕一碰，就會徹底碎成碎片。
司機心驚膽戰，小心翼翼從後視鏡裏打量兩人面色，見自家老板面色雖然難看至極，卻遽然破天荒地忍耐下來，並沒反對洛游的話，他便小心翼翼發動車子往“家”行駛。
車子很快就行駛到樓下，洛游當先拉開車門，一路幾乎是踉蹌著上了電梯。
到房門外，洛游手腳發軟，幾乎連開門的力氣都沒有，身後伸過來一只手，越過他將門推開，洛游深吸一口氣，似乎一路的沈默令他積攢了足夠的勇氣，一進門洛游就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被雨水徹底臨時的白色上衣緊巴巴皺成一團，衣角仍在滴水。
顧宴君皺眉看著這一切，忽地一言不發上前攔住洛游，頭腦發昏的洛游楞了一瞬，繼而揚起張笑臉，那雙眼睛也重新燃起點點星光：“你舍不得我對不對？哥，只要你說，我就不走了，我想一輩子都留在你身邊！”
顧宴君盯著洛游那張蒼白的臉因為期待而染上些許紅暈，圓圓的眼睛尾端也像是被雨水打濕的桃花瓣般柔軟濡濕，他喉頭輕輕滾動一下，擡手按住洛游的肩：“去洗澡換衣服。”
洛游覺得自己好像被分成了兩半，一半的自己只想笑他蠢，而另一半的自己輕飄飄的，期待著落在身上的觸碰。
醉醺醺的少年下意識歪了歪頭，用冰潤的面頰蹭了下顧宴君的手背，他唇瓣翕動：“哥，我都聽你的，你就會喜歡我了對不對？”
手背上傳來怪異觸感，顧宴君猛地收回手：“你先去洗澡。”
洛游嘟囔了一句，他好像突然被酒精打倒，先前的尖銳通通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懵懂的乖巧。
——乖巧到，可以對他為所欲為。
腦海裏冒出這個念頭，顧宴君本能皺眉，他握緊了手裏的玻璃杯，冰冷堅硬的質感令心頭清明，他幹脆喝了幾口冰水，這才勉強將心頭的燥意強壓下去。
然而顧宴君才在原地站了沒幾分鐘，卻忽地背後一熱。
一具溫熱的身體貼了上來。
是洛游。
顧宴君眉心猛地一跳，他皺緊眉頭，冷聲開口：“小游，你喝多了。”
背上傳來悶悶的聲音：“我沒喝多，我就是喜歡你。”
顧宴君的眉心並未展開：“你還小。”
“我不小了！”背後的少年忽然提高音量，他一下繞到顧宴君身前，白生生一張臉上滿是執著，“我今年都二十二了，都已經可以結婚了！你知不知道葉楓跟我求婚了？！”
這麽近的距離，近到能看清少年長長的眼睫，能聞見他身上淡淡的木質香味。
那是他們共用的沐浴露的味道。
顧宴君忽然短暫地走神了一瞬，然而這樣的沈默卻令少年更加痛苦，他再度上前，幾乎要貼在顧宴君身上：“如果我真的跟葉楓結婚。”
少年咬牙切齒，一字一頓喊出他的名字：“顧宴君，你不會後悔嗎？”
這已經是洛游第二次這麽問。
少年人的愛恨來得實在是太激烈，可顧宴君卻早就過了這樣的年紀。
他忽地心裏一慟，終於凝視著洛游的眼睛，緩緩道：“你還小。”
洛游的確還太年輕，現在可以說喜歡，可再過一年、五年、十年呢？
到那時候，這麽漂亮的眼睛裏，依舊還只會是他一個人嗎？
長久的凝視帶來令人心碎的痛楚，洛游幾乎站立不穩，要往後摔倒，顧宴君伸出手臂，穩穩攔腰將人接住。
洛游攀著顧宴君那強健有力的手臂，眼前一陣模糊，聲音卻比視線更快一步：“你明明也喜歡我！你對我那麽好，幫了我那麽多，如果不是喜歡我，為什麽要做這麽多？既然喜歡我，又為什麽不敢承認？！膽小鬼！”
帶著哭腔的控訴猶如利箭，驟然擊潰了多年來未見天日的心防，扶著少年細腰的手用力，隔著薄薄一層布料，少年的體溫毫無阻隔透入掌中。
膽小鬼嗎？
顧宴君垂下眼，他的視角只能看見少年嫣紅潤澤的唇瓣：“你不懂什麽是喜歡，再過幾年，等你成熟些，也許就明白——”
剩下的話語被急切又柔軟的唇堵住。
木質香氣迎面而來，用最輕盈最溫柔的動作，頃刻間落下一座堅不可摧的牢籠。
放在少年細腰上的手條件反射地將人攬進懷抱，而少年毫無所覺，他的吻毫無章法，卻充斥著惶恐不安，沒等到回應已經先落下一連串的眼淚：“哥，我真的很喜歡你，求你不要拒絕我，好不好？”
“想好了？”淡淡的酒意順著唇齒蔓延，顧宴君只覺得自己的頭腦也開始發暈，他勉強將洛游分開，依舊是額頭貼著額頭的親昵距離，四目相對間，他聲音低得近乎喑啞。
“將來沒有後悔的餘地。”
洛游已經無法辨別顧宴君話裏的含義，他只從顧宴君的眼睛裏看到了別樣的情緒。
一種令他從骨子裏開始顫栗的情緒。
洛游只微楞了一秒，下一剎，他再度吻了上去。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