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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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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畏

皇後的宮宴在三天後舉辦,葉家的兩位女眷一早就收到了皇後的邀請。

這三天的時間裏,葉靖琛和沈妙合都很忙碌,葉靖琛忙著去冷宮那邊疏通關系、順便拜托十一皇子幫忙,十一皇子很講義氣,連原因都沒問就滿口答應了下來。

回到家中,葉靖琛便和沈妙合一遍遍的對細節,確保各處都萬無一失了,他才略微放心下來。期間有幾次,因為太過擔心妻子的安危,葉靖琛考慮過暫停計劃,或者是由他本人親自前往冷宮一趟,但都被沈妙合拒絕了。

“冷宮就在後宮的一個偏僻角落裏,而後宮是嬪妃們住的地方,你一個臣子跑去若是被發現了,你就算有一百張嘴也說不清。還是我去吧,前朝的事我插不上手,女人這邊的事倒是可以幫幫忙,放心,我會小心的。”沈妙合如是說。

最後在沈妙合的一再要求下,葉靖琛還是妥協了,答應讓她去冒這個險,非常時期,就算他再擔心妻子的安危,也不得不放手一搏。

宮宴當天,葉靖琛去上朝前,拉著沈妙合的手,一字一字的說道:“我都安排妥當了,到時候你找個借口離開宴會現場,十一皇子那邊會時刻緊盯著你的動作,只要你離開他也會緊隨其後。通常宮宴都會在禦花園中舉行,你出了花園就找個隱蔽的地方躲一下,等到十一皇子出來,他會帶你去冷宮。這路上大概會遇到不少的宮人,不過這些人不認識你、也不敢問十一皇子的去向,所以你們應該可以暢通無阻。宮裏的嬪妃和皇嗣那會兒都在宴席上,前朝的大臣們不會過去後宮,沒人敢攔住你們盤查,若是遇到了就隨機應變。”

“到了冷宮,那裏通常會有兩名侍衛把守,不過我已經都打點好了,你過去後只需要報出姓名,他們就會打開冷宮的大門放你進去。冷宮裏面我也沒有進去過,所以是個什麽情形並不清楚,也沒有內應,需要你自己去摸索著找人。明天進宮按照規矩你可以帶一名婢女,我覺得你最好帶綠萼去,這丫頭比紅蕊聰明冷靜,冷宮那種地方,最好還是有人陪你進去,十一皇子和侍衛不方便進入,一定要讓綠萼陪著你,以及,你最好有些思想準備。”

“什麽準備?”沈妙合一時間沒明白過來葉靖琛的意思,下意識的追問道。

葉靖琛眼神有些憐憫,嘆息道:“冷宮那種地方,根本就不是人待著。我雖然沒有進去過,但是光是聽那些宮中傳聞也聽過不少。那裏面住的都是犯了大錯被皇上囚禁的人,簡直比監牢還不如。據說只要住進冷宮的女人,不出兩年就沒有不瘋的,實不相瞞,我去門口收買侍衛疏通的時候,站在門口就能聽到裏面傳來的尖叫聲、哭泣聲和歇斯底裏的狂笑,聽的人毛骨悚然。侍衛們告訴我,這些聲音簡直是常態,他們都見怪不怪了,若是進去裏面看上幾眼,那才叫大開眼界呢,保管你晚飯都吃不下。他們甚至還好心的提醒我說,夫人進冷宮去探望,未必能受得住。這也是我不希望你去做這件事的理由之一。”

說到這,葉靖琛感到深深的悔意,之前他冒出這個想法時,只是擔心沈妙合在去冷宮的路上萬一被人發現該如何是好,後來在沈妙合的一再保證以及十一皇子答應全力配合後,他確實暫時按下了這份擔心,認為問題不大,就算真的被發現了,還有母親那邊兜底。

直到兩天前他去冷宮門口收買侍衛,聽著裏面傳來的幾乎不似人的聲音,再被侍衛們好心一提醒,頓時後悔的想撞墻。

原來真正的考驗並非從宮宴現場到冷宮的這一路上,而是進了冷宮後所見所聞。沈妙合若是能順利的找到寧貴妃倒還好,她們可以去寧貴妃的屋子裏談話,相信剛進去沒多久的寧貴妃還不至於瘋了。

可若是找不到呢?萬一運氣不好,需要沈妙合在裏面轉上很久才能找到寧貴妃,那她豈不是將裏面所有的場景都看到了。

那些瘋了的女人,穿著不正常的衣服,說著不正常的話語,做著不正常的動作……會不會嚇壞了沈妙合?她好歹是一個官宦人家的小姐,怕是連街邊的乞丐都沒怎麽見過吧,現在卻要孤身前往冷宮,被一群又一群瘋了的女人包圍住,她如何撐得住?

盡管冷宮裏會遇到的遭遇讓葉靖琛擔心受怕,但沈妙合卻接受良好,並無多少的恐懼。

要知道前世她可是下過大牢上過斷頭臺的,生命的最後時刻,她和全家人一起並排跪在地上,面前是烏泱泱的人頭攢動,身後是一個個手持砍刀的劊子手。他們聽從命令,一個接著一個的揮舞著手裏的砍刀,每次的手起刀落,就有一顆人頭落地,獻血噴灑出很遠,空氣中滿是血腥味。

她就跪在那裏,眼看著那些朝夕相處的人一個個的掉了腦袋,人頭咕嚕嚕的滾出去,有的到死都睜著眼睛,還有幾雙眼睛睜的大大的和她對視,她麻木的看著那一顆顆頭顱,靜靜地等待著死亡的來臨……

沈妙合覺得這一世再也不可能有比被砍頭更恐怖的事了,她從地獄裏走過一遭,人世間已經沒有任何事能夠嚇倒她。只要能挽救自己和全家的性命,走一趟冷宮對她來說,簡直是小事一樁。

“好啦,我沒有你以為的那麽脆弱,當初你提出這個建議的時候,我就預料到了自己會在冷宮裏遇到什麽,正是因為有把握,才答應下來的。我不會害怕的,也不怕回來晚上做噩夢,反正我身邊有你嘛,我要是晚上做噩夢了就把你也吵醒,讓你陪著我,咱倆都別睡。”沈妙合安撫著葉靖琛,還不忘撒個嬌,以便舒緩他的情緒。

葉靖琛果然很吃這一套,聽了沈妙合的話後安心了不少,他將人摟在懷裏,柔聲說道:“好,到時候我徹夜不睡的陪著你。”

兩人膩歪了一會兒,綠萼就敲門進來,說葉靖琛該到時辰去上朝了,葉侯爺已經在門口等著呢。

葉靖琛松開沈妙合,從懷裏掏出早就準備好的一張銀票遞到了綠萼面前,叮囑道:“今天進宮的任務想必你家小姐都已經告訴過你了,這些銀子是我賞你的,照顧好陪伴好你家小姐,記住,寸步不離的守著她。”

綠萼看了一眼沈妙合,得到沈妙合的點頭默許後,她小心翼翼的接過銀票,一眼瞟到了上面的數額,頓時吸了口涼氣——這些銀子抵得上她五六年賺的月例了,葉家果然財大氣粗,她陪著小姐入宮是份內的事,小侯爺卻隨手賞下這麽一大筆銀子,真的有些受寵若驚。

“謝小侯爺賞,奴婢一定寸步不離的守著小姐。”綠萼躬身謝恩,喜笑顏開。

葉靖琛點了點頭,拉著沈妙合的手最後一次叮囑道:“你們的時間緊迫,從離開宮宴到再次回到宮宴,最多不能超過一個時辰,否則要引起懷疑的。記住,一切以你的安全為主,如果不順利就放棄,千萬不要勉強,咱們日後還有機會。”

“知道了,你都說了很多遍了。”沈妙合哭笑不得,一邊推著葉靖琛出去一邊嫌棄道:“快走吧快走吧,別讓爹等著急了。”

送走了葉靖琛,沈妙合總算可以松一口氣,在綠萼的伺候下洗漱。

昨晚是紅蕊守夜,這會兒她正在補覺,便全權由綠萼伺候沈妙合。值得一提的是,為了撮合紅蕊和喜樂,兩位主子故意安排二人同一個班守夜,以便二人能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敞開心扉。

紅蕊和喜樂的感情在短時間內突飛猛進,前幾天喜樂終於鼓起勇氣向紅蕊表達了心意,自然也是換來了佳人的芳心。兩人在白天的時候紅著臉向沈妙合坦白了情況,沈妙合激動的去請示了羅雪娟,然後毫無意外的也獲得了羅雪娟的認可。在兩位女主人的準許下,兩人的婚事便訂了下來,婚期就在下個月。

綠萼一邊為沈妙合梳妝打扮一邊真心的誇讚道:“小姐,小侯爺對您可是太好了,奴婢還是第一次遇到主子如此慷慨大方賞賜奴才的情況,就為了讓奴婢今日好好的陪著小姐,小侯爺真是財大氣粗,對您又極其的上心。”

沈妙合瞥了綠萼一眼,反手就從綠萼的懷裏將銀票掏了出來,笑道:“我倒是要看看你家小侯爺到底賞了多少,讓你開心成這樣,他都走了你還誇個不停……呃,是挺多的,小侯爺果然財大氣粗……”

對於葉靖琛的大方,沈妙合一點也不意外。葉家做為大涼屹立百年的第一世家,家裏真的是金山銀山堆積起來的,銀子多的只有你想不到。她也是嫁進來之後,羅雪娟漸漸將管家之責一點點的交接給她,她全面了解了家中的財政狀況後,才知道葉家究竟富到了什麽地步——那真的是可以用“富可敵國”來形容的。

銀票上的數目對於綠萼這樣的丫鬟來說,足以讓她歡喜不已,但對於葉靖琛來說卻是九牛一毛,他出了那麽一點點銀子,換取今日綠萼對沈妙合的特別陪伴和關照,既照顧到了妻子又能讓綠萼開心,雙方都會很滿意。

“小姐,這些銀子我可以分一半給紅蕊嗎?”綠萼小心翼翼的問道。

“為什麽?這是你的報酬,以後有需要她去做的事情的時候,小侯爺也會賞給她的。”沈妙合驚訝的問道,她很開心看到兩個丫頭姐妹情深,不過還是想搞清楚原因。

綠萼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她馬上要成親了,我想給她添些嫁妝。”

沈妙合拍了拍綠萼的手,欣慰的說道:“她有你這麽一個好姐妹,就算是一份很好的嫁妝了。嫁妝的事你不用操心,我會為她操辦,絕對不會讓她寒酸出嫁就是了。銀票你自己留著,就算是為自己攢嫁妝了,若是你真的想出份力,可以給她買件禮物,嗯,首飾什麽的就很好,紅蕊若是戴著你送的首飾出嫁,一定會感到幸福的。”

“好啊好啊,小姐的主意真不錯,那就這麽決定了,等過兩天有空了,我就要去逛街給紅蕊買禮物。”綠萼喜笑顏開。

“帶上我一起,我好久沒去逛街了。”沈妙合突然孩子心性大發,搖晃著綠萼的胳膊要和她一起逛街。

“沒問題,咱們倆偷偷去,瞞著紅蕊,到時候給她一個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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