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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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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衡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眾人就準備出發,隨從們忙著搬運行李,葉靖琛等人忙著和當地的官員做最後的交接,上百人的隊伍中,只有沈妙合和紅蕊是清閑的。

紅蕊不能露面幹活,就在房裏幫前來運行李的平安喜樂一些忙,沈妙合坐在桌前雙手撐著下巴打瞌睡。

“小姐昨晚不該睡那麽晚的,您看,今早沒精神了吧。”紅蕊打發走了平安喜樂,走到沈妙合身邊,一邊為她倒茶一邊小聲抱怨道。

沈妙合看了紅蕊一眼,明白這丫頭話裏的意思其實是在埋冤她不該那麽晚了還和葉靖琛見面,她笑了笑,好奇的問道:“你為什麽防小侯爺跟防賊一樣?”

“哪兒有,奴婢只是怕影響不好,也怕小侯爺把持不住,引誘著您婚前做出些什麽不體面的事,他是男人自然不怕,可您是姑娘啊,真出了什麽事壞的可是您和沈家的名聲。”紅蕊理直氣壯的說道。

沈妙合哭笑不得,本想笑紅蕊小小年紀思想卻這麽迂腐,但話到嘴邊了還是咽了回去。紅蕊到底也是為了她好,她不應該笑話紅蕊。

紅蕊為沈妙合倒好了茶,看著她喝了下去,輕聲道:“還是困的很嗎?您再忍一忍,上了馬車就可以在車上補覺了。”

“嗯。”沈妙合打了個哈欠,又要了一杯茶,雙眼困頓的等待著啟程,她確實需要趕緊上車睡一會兒了,昨晚她幾乎是一夜未眠。

本來和葉靖琛聊完就已經很晚了,偏偏葉靖琛說的那件事整夜都縈繞在腦海中,讓她輾轉反側,徹夜難眠。

葉靖琛告訴她,四皇子派來監視的那個黑衣人在質問完莊毅的去向後就消失了,大概也是怕會像莊毅一般被滅了口。但是葉靖琛並不打算放過這個隱患,也早就猜到了黑衣人會逃,於是他派幾個心腹護衛盯著黑衣人,在黑衣人離開隊伍時,那幾個護衛也跟了過去,準備找個無人的地方,悄悄了結了這個奸細。

最後葉靖琛還告訴她說,幾名心腹護衛的功夫很好,又在暗處,黑衣人多半沒有活路。也就是說,四皇子派來盯梢的兩個眼線,都被他悄無聲息的在災區除掉了。

沈妙合並不覺得葉靖琛可怕或者心狠手辣什麽的,他們和四皇子的爭鬥註定是你死我活的結局,不對敵人心狠,死的就是他們自己。她自問不是冷血屠夫,也不敢自詡良善仁慈,她只知道對敵人心軟就是對自己殘忍,為了保全自己和家人,她顧不上別人的性命了。

可是她害怕葉靖琛的行為太過張揚放肆,會徹底的激怒四皇子。本來葉靖琛和四皇子之間的聯盟就已岌岌可危,二人沒有徹底撕破臉只是因為還未來得及。現在可好了,四皇子派了兩個人來監視,全被葉靖琛給除掉了。

這不就是公開打四皇子的臉嗎,等同於告訴四皇子說——你的陰謀和心思我全知道了,現在我殺了你的人,就是要和你掰了。

如此一來,睚眥必報的四皇子肯定不會放過葉靖琛。

沈妙合發著呆,思緒一點點的飄回到了昨晚,和葉靖琛相談時的場面。

當葉靖琛聽完沈妙合的質疑後,他只是淡定的說道:“我本就打算回去和他翻臉的,在除掉莊毅那刻起,四皇子就不會再與我虛與委蛇下去了,所以之後殺不殺黑衣人,都無關緊要了。既然如此,幹嘛不一並除了,哪怕是能多除掉一個四皇子的幫手,也是好的。”

“你有把握嗎?他可是皇子,若他要對付你和葉家……”沈妙合對葉靖琛其實是百分百信任的,她眼中的葉靖琛就沒有做不成的事。

而她之所以這麽問,也是出於謹慎,畢竟對方可是皇子,而非普通的朝廷大臣、權貴公子,葉家再顯赫也只是臣子,真的有能力對抗皇室嗎?

又或者可以將沈妙合的謹慎解釋為被嚇怕了,前世四皇子帶給她的陰影實在過大,以至於她面對著這個窮兇極惡的男人,心裏總是會不自覺的感到恐懼。

葉靖琛似乎能看透沈妙合的心,連她是否畏懼了、又因為什麽而畏懼都能猜透,他攥緊她的手,柔聲安撫道:“別害怕,現實和你的夢境不一樣。”

“他還只是個皇子不是皇上,沒有那個能耐滅了我們葉家,何況我父親仍健在,連皇上都自問做不到除掉整個葉家,何況他一個皇子。你不是說在你的夢境裏,他登基後以我和五皇子謀逆勾結為罪名,滅了葉家滿門嗎?可是我並沒有和五皇子有任何瓜葛,告密者莊毅死了,他哪兒來的證據給葉家定罪?”葉靖琛冷靜而自負的說道,仿佛一切都盡在掌握。

沈妙合恍然大悟般的狂點頭,馬上附和著說道:“他只有登基了才能給別人定個謀逆之罪,可他現在也不過是皇子,皇上還健在,也未曾立儲,他敢用這個罪名誣陷忠臣,馬上就可以上奏告他個謀權篡位。”

“聰明。”葉靖琛揉了揉沈妙合的腦袋,哄小孩似的誇讚了一句,“所以現在就是我和他翻臉的最佳時期,在他羽翼未豐之前翻臉,他反而有所忌憚,不敢拿我怎樣。何況咱們手裏攥著純妃的把柄,關鍵時刻大可拿出來保命,這也是咱們扳倒四皇子的關鍵。”

雖然和葉靖琛聊的很好,但躺在床上後,沈妙合還是胡思亂想了一晚。

她知道扳倒四皇子的關鍵就是純妃,可問題是他們沒有任何的證據來告發純妃和易安啊。她拼命的回憶前世純妃的事是如何露餡兒的,卻怎樣也沒有思緒;她又一一排查可以站出來指證純妃之人,仍是一無所獲……

於是她就很不幸的失眠了,睜著眼睛到天亮。

出發準備做的差不多了,葉靖琛和沈從山來接沈妙合和紅蕊下去乘坐馬車,兩個男人要掩護著姑娘們下樓,悄悄的坐上等在後院角落處的馬車。

遮遮掩掩的,四個人像做賊一樣下了樓,沈從山和紅蕊走在前面,葉靖琛和沈妙合緊隨其後。趁著拐彎處拉開距離時,葉靖琛悄悄的附在沈妙合耳邊耳語道:“我的護衛回來了,人已經除了。”

急促的一句話後,葉靖琛就像沒事人一樣不緊不慢的走著,沈妙合微楞一下,不動聲色的出了口氣。

一切準備就緒,眾人坐車的坐車,步行的步行,一群人浩浩蕩蕩的出發了,向著來時的方向前進。

回去的路比來時好了一些,一來是不再下雨了,天氣熱太陽毒,地上的積水早就幹的差不多了,淤泥漸漸變硬,人和馬匹馬車走起路來不會那麽艱辛;二來各地已經陸陸續續的開始救災,並有效的控制住了流竄的百姓,不管是沿途乞討的難民還是趁機鬧事的匪類,都大大的減少,總算是沒影響歸程。

因為急著回京匯報情況,葉靖琛和沈妙合的婚事又近在眼前,整支隊伍都加快了行程。對此眾人並無異議,絲毫不覺得葉靖琛這是以權謀私,這門婚事可是皇上賜婚,婚期自然不是可以隨便更改的。何況離家這麽久,誰不想早日歸家呢。

日夜兼程的趕著路,五天之後,行程已過大半,眼看著再有三五日光景便可抵達定京,眾人不免興奮不已,也顧不上旅途勞累,寧願每日多趕一些路,也想早點回家。

這一日,太陽完全下山後,眾人才趕到一座小城的驛站休息,簡單的洗漱一下,飯菜被端到了各人的房間裏享用。

沈妙合四人待在葉靖琛的房裏默默的吃著晚飯,吃到一半的時候,房門被敲響了。

“進來。”葉靖琛說完,門被推開一道縫,緊跟著喜樂走了進來,手裏還拿著一份密封的信。

“少爺,府裏的人來信了。”喜樂將信遞到葉靖琛面前,又對沈妙合和沈從三打了招呼後,才離開了房間。

葉靖琛接過信,臉色突然就陰沈了下去。臨走之前,他特意交代信得過的人時刻留意朝中動向,若有重大事情,立即傳信給他,現在,這封信送來了他的手上。

出門在外就會知道傳遞信件的不易,所以如果不是十分要緊的事,手下不會輕易給他遞信。葉靖琛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擔心家裏出事,也擔心朝中出事。

他即刻將信拆開,迅速看了起來,看完後卻沒有絲毫的反應,只是默默的將信揣好,淡定的拿起筷子,對著旁邊憂心不已的沈家兄妹說道:“先吃飯。”

先吃飯。這三個字一出口,沈家兄妹就知道情況不妙,二人不敢追問葉靖琛,只能同樣的拿起筷子,扒拉著碗中的飯菜。

一頓飯吃的味同嚼蠟,很快幾人都撂下了筷子,失了胃口。

紅蕊看出三位主子應該是有要事要說,急忙站起來收拾碗筷,沈妙合看了紅蕊一眼,低聲說道:“紅蕊啊,你要是沒吃飽,就去和喜樂他們再吃點。”

幾人幾乎沒吃多少,怎麽可能吃飽了,沈妙合說這番話不僅是想讓紅蕊再去吃點東西,更是想要將人支開。

“是,那奴婢去找他們說會話,晚點回來。”紅蕊聽懂了沈妙合的暗示,乖巧的說道。

說完,紅蕊帶著吃剩的飯菜離開了房間,沈妙合和沈從山一齊看向葉靖琛。

葉靖琛將懷中的信掏出來放在桌上,有氣無力的說道:“寧貴妃和五皇子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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