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針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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針鋒

心情低沈到極點的齊元若沒急著出宮,而是步伐沈重的隨便溜達著,就這麽走著走著,迎面走來了兩個讓他厭惡到極點的人。

方才還步履沈重的齊元若瞬間精神了起來,身上萎靡頹廢的氣息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警惕和鬥志。

就好像是一個遭受了重大打擊的人行走在深夜的深山老林中,突然眼前跳出來兩頭虎視眈眈、長著利爪和尖牙的猛獸。猛獸死死的盯著你,隨時準備撲過來咬死你吃掉你,那麽你根本顧不上安撫自己受傷的心,想到的只會是如何活命及反殺。

齊元若此刻就是這種心情。

他微微瞇著雙眼,死死的盯著朝他走來的兩個人,身體緊繃著,渾身散發出濃濃的殺意,腳步放慢,一步步向對方挪過去,整個人又充滿警惕又充滿威脅。

而對面的兩個人,也是如此。

兩撥人走到距對方僅有五步的位置上停了下來,默默的打量了對方幾眼後,齊元若率先有了動作。

他沒有發動襲擊,也沒有掉頭就走。而是……行禮問安。

“給貴妃娘娘請安。”齊元若微微欠身,不卑不亢的做足了禮數,只是聽他的聲音、看他的表情,壓根沒有一絲一毫的敬意,反倒是恨不得當場弄死對方。

來人正是寧貴妃和五皇子齊元莨。

寧貴妃長得並不算多美,但是保養的很好,打扮的雍容華貴,頗有一副後宮之主的架勢。事實上,中宮皇後重病臥床多年,僅剩下一個位份罷了,寧貴妃才是名副其實的中宮之主。

“四皇子不必多禮。”寧貴妃端著架子,說著客氣的話,語氣卻特別的傲慢。

齊元若雙手在身側緊緊握了一下,恨不得手裏抓的是寧貴妃母子的腦袋。他直起身體,冷冷的和對方對視。

齊元莨只比齊元若小一歲,從小就長得人高馬大,身高足足高了兄長半個頭,此刻他正傲慢而輕蔑的看著齊元若,胳膊上的肌肉隔著衣服都能看得出在一抖一抖的,仿佛隨時都可能給對面這個令他憎恨至極的人一拳。

兩個皇子中權勢最盛、皇位最有力的競爭者面對著面,針鋒相對。他們的表情和眼神,都恨不得殺死對方幾百回,但兩人只是默默的站著,沒有一個人有絲毫的沖動。

這個宮裏到處都是皇上的眼線,他們的父皇只是老了卻依舊精明,而且最討厭兄弟手殘那一套。他們但凡敢在宮裏行為舉止失常,父皇不會放過他們,還會白白便宜了別人。

不過不能動手,不代表不能動嘴,在這方面女人尤其的擅長。

寧貴妃垂在身側的手悄悄拍了拍兒子的手背,示意對方冷靜,看她出馬。“四皇子怎麽這個時間還在宮裏,是來看望純妃的嗎?不是本宮這個庶母想要管教你,只是現下天色已晚,四皇子好歹是個成年男子,在後宮轉悠不合適吧。”

齊元若其實不是一個能說會道的人,他更擅長直接動手,不過這種情況在面對著寧貴妃和五皇子的時候自動失效,他唯有當著這二人的面,渾身上下都好似長滿了嘴,對方說什麽他都能懟回去。

“五弟不是也大晚上的還在後宮逗留嗎?貴妃娘娘不管教自家的兒子卻來對別人指手畫腳,這才叫不合適。”齊元若雙眼仿佛能射出刀子來,嘴角微微上揚,掛著殘酷而冰冷的微笑。

這番話正中寧貴妃下懷,她專門給齊元若下了套,見對方上當,趕緊幸災樂禍的嘲諷道:“五皇子雖然身在後宮,但身邊有本宮這位生母陪伴,能出什麽事?誰又能說三道四呢?兒子看望母親,母親送兒子出宮,這不是天經地義嗎?怪只怪四皇子此刻是一個人,沒有生母陪著。”

話音一落,齊元莨就笑出了聲,寧貴妃倒是保持著高冷,但是眼底的嘲諷和唇邊的嘲笑,更加的刺眼。

齊元若的臉頓時就白了,正所謂罵人不揭短,滿宮裏的人都知道純妃對這個唯一的兒子那是半點都不上心,齊元若倒是孝順的很,可惜純妃根本不領情,他每每都是熱臉貼冷屁股,這事在宮中也算是大家茶餘飯後的笑料了。

被自己最大的仇人當眾揭短,齊元若連殺人的心都有,他雙手死死的握拳,指甲都摳進了肉裏。他必須用身體上的疼痛來抵消怒火,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千萬不要頭腦發熱的去和對方動手。

先不說兄弟相殘是皇家大忌,寧貴妃好歹是他的長輩,是庶母,他若是當眾對寧貴妃動了粗,父皇一定不會饒了他。對面這對惡毒的母子巴不得看到他被父皇厭棄懲罰的結果吧,所以才不惜往他最痛的地方戳,他若是真忍不住發火,那才是中了他們的計呢。

齊元若強迫自己冷靜清醒下來,雖然眼中仿若能發射刀子釘死對方,就連牙齒都咬的咯吱咯吱作響,可他到底還是忍了下來。

不過他不動手,不代表就此作罷,他準備在口頭上把便宜討回來。“貴妃娘娘倒是關心我們母子,母妃身體弱,現在是暑氣最盛的時候,我不想讓母妃來回折騰,回頭要是病了,心疼的還是我和父皇。”

齊元若的意思很清楚了,他心疼自己的母親才沒有讓母親送自己出宮,若是母親病倒了,非但自己心疼,父皇也要心疼。他在嘲笑五皇子折騰自己的母親,嘲笑寧貴妃得不到丈夫的疼愛。

雖然明知齊元若這是在嘴硬,他和純妃母子關系不親密是人盡皆知的事,但寧貴妃還是被激怒了。她並不是一個能沈得住氣且有大智慧的女人,這點從她溺愛兒子不許他去賑災一事上就能看得出來。

果然,寧貴妃氣的臉色都變了,她用惡毒的眼神瞪著齊元若,恨不得扒其皮啖其肉喝其血,“既然四皇子心疼純妃,那就沒事少進宮,想必純妃不經常看到你,身體能更強健些。”

寧貴妃在諷刺純妃並不想看見齊元若。

齊元若臉色鐵青,冷冷的回道:“本王可以隨意進出皇宮,什麽時候來,來幹嘛,似乎輪不到寧貴妃做主。”氣急敗壞之下,他用了”本王“來自稱。

寧貴妃不是一個格局大的女人,能想到的攻擊齊元若的方式就是利用女人,要麽是拿純妃刺激齊元若,要麽就是搬出其他嬪妃壞齊元若的名聲。眼看著用純妃行不通,寧貴妃又將話頭引回了最初的方向。

“四皇子此言差矣,這後宮住的可都是你父皇的妃子們,有些年輕的與你年紀相仿,你到底是個成年男子,大晚上的頻繁出入後宮就是不妥,萬一傳出什麽難聽的話,你擔待的起嗎?”

齊元若才不慣著她呢,反唇相譏道:“本王打小就在這裏生活,後來出宮建府,也沒少出入後宮,與諸位嬪妃向來是以禮相待,從未有過任何與禮不符的舉止,何來傳言一說,就是有怕也是你寧貴妃傳出來的。寧貴妃這是嫉妒後宮那些新來的女人年輕貌美得聖恩嗎?”

對一個女人最大的羞辱,就是罵她年老色衰遭丈夫嫌棄,對後宮靠著恩寵過活的妃子們來說更是如此。不得不說齊元若的這一番簡直就是打在了蛇的七寸上,立刻就扭轉了局面,轉守為攻。

寧貴妃本就對後宮新來的那貨會勾人的小妖精們恨之入骨,此刻被人當眾點破,如何能不惱羞成怒?何況點破之人還是昔日勁敵的兒子、是自己兒子的最大競爭對手。

寧貴妃和純妃是前後腳進的宮,雖然她仗著家世位份一直高於純妃,但顯然皇上的恩寵全被純妃占盡了。

她知道她的丈夫好色,純妃年輕時是驚艷定京城的絕色佳人,被皇上強迫著進宮後就受盡恩寵,即便純妃一個好臉色不給,可架不住男人照舊愛慘了她那張臉。

雖然隨著年紀的增長再加上性格不討喜,純妃已經被皇上冷落了很久,但她依舊怨恨純妃曾經獨占聖恩。最重要的是,純妃的兒子還來和自己的兒子爭皇位,而且憑心而論,四皇子處處都比她的五皇子出色,五皇子能由今天,全是靠著外祖一家的權勢。可純妃卻對兒子不聞不問,即便如此四皇子仍舊能殺出一條血路來。

寧貴妃看著面前那張有些肖似純妃的臉,想著自己昔日是如何擺在那個女人手中的,氣就不打一處來。純妃那個賤.人搶走她的丈夫,現在連賤.人生的野.種都敢來諷刺她,她必須拿出貴妃的威嚴來,好讓那對下.賤的母子知道什麽叫尊卑。

“齊元若你真是好大的膽子,你身為人子,敢來嘲諷你的長輩?記住,本宮是貴妃,是這後宮的主人,本宮說你不可以進宮就是不可以。現在本宮以後宮之主的身份懲罰你,半年內不得入宮。”

寧貴妃的話一出口,她身邊的齊元莨臉色卻變了,他驚恐的看向自己的母親,仿佛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顫抖著喊了一聲“母妃”。

而齊元若嘴角則勾起勝利的笑容,心滿意足的點了點頭。

“怎,怎麽了……我說的不對嗎……”寧貴妃從兩個皇子的不同反應中猜測出自己說錯了話,只是她還不明白自己哪裏錯了,她的語氣雖然依舊強硬,但顫抖的聲音已經出賣了她的恐慌。

齊元若哈哈大笑,目光宛如毒蛇一般看著慌張的寧貴妃和驚恐的五皇子,一字一字的說道:“寧貴妃,雖然你位列眾妃之首,有協理六宮之權,但如果本王沒記錯的話,母後還尚在呢。若貴妃你是後宮之主,那母後算什麽?是算人沒了,還是後位沒了?”

寧貴妃的臉色終於是慘白一片,身體止不住的顫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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