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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挑眉示意堂中那位奄奄一息的病患,對邵硯道:“先前聽聞你提及此處百姓的病癥,今日尋你來是想讓你幫忙一起看看。”

邵硯轉頭看向身旁那位病患,並無躲避害怕的模樣:“不瞞姑娘所說,這些人表面看似疫病不能言語,實際上,更像丟了魂。”

“丟了魂?”汲嫣聞言不由反問他道,“凡人失魂如何生存,你是不是在瞎說?”

我難得同他笑道:“我與公子所見一致。”

汲嫣更是詫異:“當真有此一說?我只知常人受驚會如同失魂,可這些也都是癔癥罷了,你們說的,怎麽好似他真的少了些什麽似的?”

“此事有待進一步查驗,”我看向邵硯,“公子先前說用了些旁的法子來醫治他們,不知可願分享一二?”

邵硯很是謙和:“談不上分享,只是一點薄潛的見解罷了,此前我依著這些病患所觸之人去了解他們平日的喜好,想尋探他們內心的想法可否會對此有所影響,可那些百姓並不認可我的做法,他們只以為我為賺得名聲故弄玄虛,因此也未得成功。”

我看著堂中那人,聽著他說的話,不由得欽佩:“你涉聞很廣啊。”

邵硯聞此一笑:“姑娘見笑了。”

他轉眸看向那位病患:“我暫且能用一些草藥讓他們恢覆飲食,至於回魂之術,在下實屬無能。”

汲嫣忙回道:“無妨,這個你交給我師姐就行了!”

我白了她一眼,低聲一句:“你師姐不是神仙下凡。”

她也低聲回我:“總不能打擊他的自信吧?”

見邵硯看向我二人,我同他露出一個笑,點點頭哼哼一聲:“對,你說的對。”

不打擊他的自信,也別拿我誇下海口啊師妹。

因為在衙門的緣故,有縣令主張此事,故而邵硯的進展比他先前一人單打獨鬥要有效得多,汲嫣帶著我的囑咐快馬加鞭回趕雲崖頂,我則幫邵硯打下手,帶著一些衙役采采草藥,熬制藥膳等。

“姑娘,這不是積雪草,是四扇草。”郊野外,邵硯提醒我一句,還將自己手中方才摘的草藥拿給我看。

我左右瞧瞧手中的一根草:“長得差不多嘛。”

邵硯笑道:“確實很難分辨,倒也難怪姑娘會認錯。”

我有點可惜地將手中拔出來的四扇草又刨土埋了回去,邵硯善解人意地問我:“姑娘是在可惜?”

種好草,我拍拍手點頭:“算是吧。”

他笑著寬慰我:“姑娘不必介懷,你想,它們雖死,卻能救人,是以另一種方式活著。”

我驚異轉臉看他,實實在在地讚嘆:“你們醫師的見解就是不一樣啊,真神奇。”

他聽出話裏的蹊蹺,轉而問我:“我們——”

“嗯,”我起身同他道,“我結識過一位女醫,同你一般見解獨到,有機會介紹你們認識。”

他也隨著我起身:“謝過姑娘好意,只是不知姑娘所結識之人,也同姑娘這般……行俠仗義麽?”

我點頭:“當然,她啊……”

說一半我笑了:“我談不上行俠仗義,她卻是當真人美心善,你們真該好好認識認識。”

本以為他行善至此,該有所回報,可無妄之災卻總是砸在這個平凡少年的頭上。

他的藥膳起初確實起了作用,可好景不長,那些用過藥膳之人,好了不出幾日卻忽然嘔吐不止,而後昏厥不醒,再沒多久便撒手人寰。

至此,死者家屬以庸醫為由,來衙門討責,連縣令也沒了轍,衙役也擋不住一群激憤的百姓砸開大門將邵硯綁了去。

我能同情邵硯,卻也亦能同情那些徒失親眷的百姓,曾幾何時,爹爹離我而去時,我又何嘗不是如此遷怒無辜的仙醫?

百姓綁了我與邵硯,隨後要當眾讓我們給個說法,可那個醫呆子百口莫辯,誰又會真的去聽他說的那一番話。

百姓憤怒的竹條抽在他身上時,他側眸同同樣被五花大綁的我道:“實在抱歉,連累了白姑娘,若是姑娘有法子脫身,快些離開此處吧,莫要再管我。”

竹條抽了十來下,他才有所覺察,轉頭去看抽他的壯年男子,手持竹條的男子亦是不解,眼前這個弱不禁風的醫師為何會沒什麽痛覺?

他加重手中力道更狠地去抽他,口中卒罵不停,為了不讓旁人有所懷疑,我收了些許靈力,覺出疼的邵硯這才皺了眉悶哼出聲。

百姓的憤怒遠遠不止於此,一番抽打之後,他們架起了幹柴,點起了火,要當眾燒死我們。

那些百姓許是看我一輩女流,並未過多動手,不算完全沒有良知,好歹讓我死得體面。

大火蔓延腳下,邵硯卻是急得要哭出來了:“白姑娘,你還是快想辦法離開這裏吧,邵某不想死後還欠姑娘一個人情。”

“你又不欠我的,”我看著腳下蔓延的大火,曾經被萬蝶蝕骨之感逐漸爬上背部,密密麻麻泛著鉆骨之痛,我轉頭朝邵硯露出一點笑意,“你很好,不必為我自責。”

他眼中盛滿淚,看我時露出幾分不忍,以為至此生離死別,卻不知我要救他易如反掌。

我本想借著那幾份不清醒從百姓手中逃脫,卻在此之前,有人率先一步救下我們,保得我們性命無虞,救我們的人是南宮闕。

我們被安置在一處莊子內,此處莊子是南宮闕的暗莊,而這裏郡縣的管轄權隸屬於他,所以他特向夕嵐國君請命來此處調查縣裏百姓疫病一事。

他說完這些,就拉過我的手要給我度靈力,我抽回自己的手顯出不自在,他卻有些不滿:“他是你什麽人,你要暗中替他擋那些疼痛?”

我不去看他的眼睛,轉臉看向窗外:“他不是我什麽人,他救這裏的百姓,我救他,就是這麽簡單的一件事。”

他不依不饒地拉過我的手:“你救他,我救你,也是一件很簡單的事!”

掙紮之下,他直接將我帶入懷中,一手禁錮住我的腰身,滿眼都是委屈:“小棲兒,你在躲我。”

我實在是沒毅力得很,對上他這張臉,語氣一下子就軟了下來:“我沒有。”

“沒有為何不讓我碰?”他低眸看著我,似在傾訴心中的委屈,“你與他每日都在一處,朝夕相處,我不過是想為你療傷,你就反應這樣大,不是躲我是什麽?”

我徹底沒了脾氣,也不敢看他,只得無奈地問他:“南宮闕,你是妖精嗎?”

他抓著我的一只手松了一些力道,緩緩為我度他的靈力,這會兒卻不說話了,我一轉頭,對上他低垂的眉眼和近在遲尺的唇,心臟漏跳一拍,險些又要從他懷裏跳出來,他覆手按住我的背,輕聲問我:“是不是背又痛了?”

我緩了一下心跳,點了一下頭:“嗯。”

“你若再動用靈力,就又要神志不清了。”他輕聲輕語地說。

我不以為意地哦了一聲,腦子裏卻忽現當日在蘭峽谷那一晚,他為我療傷的場面,耳根瞬間一燙,他似乎看出我在想什麽,輕笑一聲問我:“害怕了?”

我瞥他一眼別開眼,口是心非:“才沒有。”

卻暗中腹誹這狗男人笑得太過好看,我都傷成這樣他還有心思笑!

替我療完傷,他又與我談及裏郡縣的病癥來,所幸與我見解一致,後又道:“失魂癥與鬼魅莊幹系匪淺,此次查出證據,雲崖頂便要立仙法了,得多虧你暗中提供的這些證據。”

從他懷中離開後,我緩了半晌終於坐回案前,為自己倒了一盞茶:“你都知道了?”

曾在夕嵐國皇城腳下的山洞裏,聽他與我說過奪嫡一事,所以照著這份猜想,來此時,我陸陸續續將自己得知的消息有意無意地傳至他耳中,本意是想讓他多做提防,免遭手足殘害,卻自己陷入這場風波。

不過好在他親自出面,能夠解決自己管轄範圍內的事,倒也摘除了我的麻煩,對此,他還頗為自得:“看來你還是關心我的。”

我不欲理他,起身要去看看邵硯情況如何,他臉色即刻一沈,跟著我一起去看邵硯,我們剛走出門,卻見邵硯站在門口,看到我們時面上還顯露出一些尷尬。

邵硯禮貌地同南宮闕問好,並自我介紹道:“在下邵硯,承蒙公子相救,不知如何稱呼公子。”

南宮闕也笑禮回應,卻並未告知對方自己的身份,說罷還攬著我的肩補充道:“我是她未婚夫,往後有事可以直接來找我。”

我:“……”

邵硯:“……”

我抵著南宮闕,咬牙切齒:“有時候真相把你毒啞,我的——前未婚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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