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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隱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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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隱瞞

江從道:“我沒喝多。”

“你要不要照照鏡子?看看自己臉都紅成什麽樣子了?”

“我知道我在幹什麽。”

肖聞推了他一把,江從道順勢坐在了床上,擡眼看著肖聞。

“你知道你在幹什麽,和你清楚你在幹什麽,這是兩回事。”

肖聞和江從道拉開一段距離,遠遠地靠在窗邊。

“我清楚,”江從道說,“不是因為我喝酒了才做這些,是因為我想做這些才喝酒......我想試試。”

“試什麽?”

“你知道我要試什麽。”

他頓了頓,身子有些不穩,便向後仰倒在了床上:

“我沒談過戀愛,”他眼神灼灼,雖喝多了酒,語氣卻真誠,“肖聞,你教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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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聞一手支著腦袋等在客廳,幾件帶血的衣服扔在地上,旁邊是大氣不敢出的方多米和已經吐著舌頭睡著的小文。此時已經到了夜晚,為了省點電費,客廳裏關著燈,只臥室的門縫裏透出些許光亮。

又過了約莫半個小時,臥室門被打開,一個面目和善的男人從裏面走了出來,對著肖聞點了點頭。

“肋骨輕微骨折,還有一些軟組織挫傷,沒什麽大礙,好好休息就行。”

肖聞道了謝,李先生卻停住了腳步,看了坐在沙發上的方多米一眼,方多米一楞,反應過來這是要他回避,便跳下沙發,打開屋門跑了出去。

肖聞:“有什麽事嗎?”

他下意識以為是江從道出了什麽情況,但看李醫生不急不忙神色淡定,想來是與此事無關。

“沒什麽,就是問一問,你近來身體怎麽樣?”

“我挺好的,”肖聞悶聲笑了笑,“以後應該不需要您費心了。”

“你們最好還是不要住在這了,尤其是......”

他看了看臥室的方向,欲言又止,嘆了口氣,壓低了聲音:

“我不便說太多,但你們最好離白先生遠一點。”

他說完便提著自己的工具箱快步離開,方多米趴在門上探了探頭,躡手躡腳地走進去關上了門,肖聞仍舊站在原地。

他何嘗不想趕緊離開,只是不管他跑到哪裏去,躲藏都只是一時之計,白廷舟找到他不過是時間問題。

他挨過五年終於是讓白廷舟失去了興致,不成想江從道又惹上了這個麻煩。

那是一條喜歡啃硬骨頭的瘋狗,白廷舟最喜歡的做的事就是一點一點磨掉別人的銳氣,把原本高傲不屈的人的尊嚴踩在腳下。

肖聞握了握拳,平了平心氣,交代道:

“方多米,去燒些水,兩杯就行。”

他說著,一個人走進臥室關上了門。江從道正雙目無神地看向天花板,聞聲眨了眨眼,朝著肖聞的方向看過去。

自從再見他以來他就性情多變,而此時面容平靜,肖聞摸不清他又在想些什麽。

“肖聞。”

江從道叫了聲他的名字,“我們分開之後,你去哪了?”

語氣像是質問,但可能是因為帶著傷,少了些厲氣。

肖聞苦笑一聲,對這個問題不大感興趣般,坐在床邊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來,眼神躲閃道:

“去別的鎮子上玩玩,看看風景,還能有什麽。”

他說完便在心裏罵了自己一句蠢,這年頭有什麽風景可看,到處都是荒漠,連根綠草都少見。

“看風景......”

江從道似乎也覺得這個說法好笑,肖聞連騙他都不願意編一個真一點的理由。

“那個男人,為什麽他願意幫你,你們是什麽關系?”

肖聞一個字也不回答,他不想對任何一個人講那段時間裏的任何一件事,因為僅僅是想起來就讓他惡心、反胃,那些事就該爛在肚子裏,和他一起入土。

肖聞端起床頭的杯子走出去,往剩餘的半杯涼水裏填了些熱水,自己抿了一口,隨後放在了床頭。

他還有心拿來了一把勺子,舀起一些吹了吹,送到江從道嘴邊。

江從道:“你為什麽不回答我的問題?”

肖聞木然道:“喝點水吧。”

江從道眼眶發紅,喉結滾動,將臉扭向一邊。

“我不喝。”

隨後他便聽見了鐵勺碰撞玻璃的叮啷聲響,濺出的些許水花噴在了江從道的臉上。

肖聞:“你不喝我要睡覺了,什麽時候渴了可別叫我。”

他說著便關了燈,黑暗中傳來衣料摩擦的窸窣聲響。月光穿過雲層和灰塵,再擠過窗簾縫隙照進房間內時,只剩下一點點淡淡的白,隨風搖曳的光斑掠過肖聞的面龐,江從道方才看見他緊蹙的眉頭。

肖聞在人前向來都是灑脫的,江從道曾問他活著是要幹什麽,他只說是為了痛快。

[就當是為了多喝幾口美酒,我也要活著。]

當年半瓶價值不菲的朗姆酒灑在地上時,江從道也沒看見肖聞臉上露出過這樣的神情,心事重重,束手束腳,像一只折了翅膀的鷹。

江從道想,或許自己也是除去他羽翼的一員,從重逢的那天開始,就慢慢將他從高空中拽了下來。

現如今,他的目的好像達到了,肖聞願意停留在地面上了,江從道卻又開始懷念他從前的模樣。

人還真是個奇怪的東西。

“肖聞......”

他動了動嘴唇,仿佛只是一句夢囈:“我渴了。”

剛躺下的肖聞氣不打一處來:“你他媽有病。”

“我現在就是有病。”

肖聞:“......”

他坐起來,江從道能感覺出來他瞪了自己一眼,但隨後又躺下了。只不過沒撐過五分鐘,他又坐了起來,憤憤地拍開了燈,趿拉著拖鞋坐到江從道的旁邊。

水還沒涼,溫溫的,略有些熱,肖聞沒吹,直接送到江從道嘴邊上,鐵勺子撬開牙關就把水塞了進去,帶著明顯的惱氣。

結果不出意外地把人嗆到了。

“咳......咳咳......”

江從道肋骨被那大塊頭砸裂了兩根,需要長時間的靜養,而咳嗽的動作明顯牽動了受傷的部位,只見他忽然抓住了肖聞的手,臉憋得通紅,像是極力要把嗆咳的沖動給壓回去,不一會的功夫就冒出層薄薄的虛汗。

肖聞連忙將水杯放下,肉眼可見地慌張,眼神中帶著些無措,手帕沒來得及展開便擦去了江從道唇邊的水漬。

起伏的胸膛約莫過了三五分鐘才趨於平靜,肖聞自這之後便小心了很多,無論如何,他都不大願意看到江從道那副痛苦的模樣。

肖聞:“李醫生他......有沒有和你說什麽?”

江從道表情一滯,幾滴水沿著唇縫流了進去,他咽了咽,輕聲道:

“沒有。”

肖聞:“你說的那個男人,別招惹他,以及他身邊的所有人。”

他眼眸低垂,略顯倦態:

“我會盡快把房子賣出去,等你好點了,我們就搬走。”

“你害怕他。”

肖聞手上一頓,像是自嘲般,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那是一個人無奈至極時才會露出的神情。

“沒錯,我害怕他。”

“為什麽?”

“因為他不是我們能招惹得起的人,聽我的,離他遠一點,他會害你,我不會。”

一杯水很快見了底,江從道搖了搖頭將水杯推開,肖聞將剩餘的那些水一口喝掉,關上燈,躺在了江從道的旁邊。

或許是折騰累了,沒過幾分鐘身旁就傳來了平穩的呼吸聲。江從道悄然睜開了眼,側過頭,久久凝望,耳邊回響起那個醫生的話語。

[先生讓我告訴你,如果你想繼續查下去,就到獨角獸酒吧,找一個叫雲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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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漠化之後的地球,單憑眼睛是很難分辨出四季的,沒有植被,只能看見終年肆虐的黃沙。唯有一天天降下來的氣溫,悄無聲息地宣告著季節的更替。

“這已經是最後一瓶酒精了,你再晚來一分鐘估計就沒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肖聞覺得最近幾天,藥店裏的人忽然多了起來,比往常空了一半的貨架最能說明問題,而他不常出門,並不清楚這外面發生了什麽。

“最近鎮上發生了什麽事嗎?”

藥店老板正拿一塊看不出顏色的抹布擦著槍,那槍口任誰看著都後背發涼。

“閘口關閉了,聽說是起了疫病。”

疫病?這可不是什麽好消息,這是比酸雨沙塵暴更讓人頭疼一百倍的事情。

“那藥店裏......”

“藥店裏沒有那種特效藥,你也知道那種藥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搞到的,實不相瞞,這裏可能有用的東西只剩一盒潤喉糖。”

肖聞只好拿著剛買的酒精和紗布走出藥店,正在這時街上突然響起幾聲怪異的聲響,像是什麽東西的鳴叫,隨後三四只黑色的、叫不上名字的鳥快速從低空飛了過去。

他擡頭朝著遠處望去,一簇簇雲團正逐漸成型,而穿街走巷的風聲也發出了瘆人的哨聲。

這將註定不是一場尋常的雨,肖聞加快了往回趕的腳步,在踏進樓棟的一瞬間豆大的雨滴便傾瀉而下。雷聲轟鳴,正午十二點的當頭卻黑得如同夜晚,時不時地還會亮起幾道閃電。

他心頭一動,加快了上樓的腳步,打開門便朝著屋內跑去。果然如他所料,江從道已經支著身子坐了起來,手裏還攥著衣服,看架勢是準備下床。

見肖聞從門口走進來,他又趕忙將那件衣服撇開,開口道:

“扶我一下,我要去廁所。”

看破不說破,肖聞將手裏的東西放下,走上前去攙著他的胳膊,一路扶到馬桶邊,正當肖聞準備離開時,江從道拽住了他的手腕。

他翻過肖聞的掌心,垂眼看了看,還剩下三個多小時。

江從道:“我們是不是很多天都沒做了?”

那也得看你有沒有那個條件,肖聞腹誹道,連上個廁所都要人扶,竟然還有信心覺得自己能上床。

肖聞:“你在開玩笑嗎?”

江從道本就沒打算上廁所,脫掉了褲子發現自己一滴也擠不出來,索性不再裝模作樣,攬過肖聞的肩膀便吻了上去。

後者下意識想要推搡,但臨了顧忌著什麽又收回了手。江從道眼下自身能力有限,連親吻也比之前輕柔了不少,反倒顯得有些生澀。

唇齒相接處的水聲被窗外的雷聲蓋過,肖聞輕輕拍了拍他的肩頭,意思是可以了,先停下。

鏡子裏一雙嘴唇沾著水光,透出幾分不自然的紅。

肖聞:“窗戶關了嗎?”

話音落下,雷聲突起,客廳裏傳來一陣犬吠,大概是小文受了驚。

“方多米會關的。”

風推著雨砸在窗戶上,發出密集的劈啪聲響。帶著濕氣的風鉆過窗戶縫吹了進來,肖聞吸了兩口冷氣,喉頭一緊,咳了幾聲。

躺回床上的江從道仍舊賊心不死,看著肖聞,掀開了蓋在身上的被子:

“我手不方便,你幫我。”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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