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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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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怕我?

養心殿頓時聞針可落, 誰都沒想到溫時也會這麽直接地丟出一句話,白羽嘴唇打顫,驚恐地盯著滿臉怒容瞪著自家仙尊的魔頭。

這魔頭在說什麽啊?

這是想了新的法子羞辱澤月仙尊嗎?這魔頭也實在是夠狠的!

溫時也這番吼出來, 也是因為忍無可忍,他實在受不了再慫得去猜測裴知予是否喜歡他這件事。

而他這番直接問,心裏也摻雜了小小的報覆意圖。

裴知予那番數落他,把他說得一文不值。

那他就直擊主題, 直接把裴知予問得猝不及防!臉面全無!

若是裴知予不喜歡他,那自然皆大歡喜。

可若是喜...歡他, 但又一直憋著沒說, 那肯定就是暗戀了。

被暗戀之人拆穿想法, 應該也夠讓裴知予羞憤悔恨了吧。

溫時也雙手抱胸,嘴角撇了撇,自覺這番分析十分正確,頓時挑眉狠狠瞪著裴知予, 要在他臉上找出慌亂的神色來。

可他瞪了好久,只見那張鋒利冷厲的臉依然不動如風, 只是眉眼微微上挑, 那短暫的驚訝似乎一閃而過,隨後轉眸朝他望過來。

溫時也心裏“咯噔”一聲,直覺有不好的預感。

這時, 白羽終於忍不住氣憤道:“你這魔頭!你少瞎說!我們仙尊怎麽可能會喜歡你?!!你也不——”

可白羽話說了一半,就被他家仙尊擡手打斷。

只見他家仙尊牢牢盯著魔頭漲得通紅的臉,嘴角突然微微上揚,很淡淡地回道:“是。”

喜歡你。

白羽石化在原地。

溫時也瞳孔震大, 嘴唇微微張合。

他真沒想到裴知予就這麽輕而易舉的承認了!

比起裴知予的坦然,他倒更顯得慌張, 吞咽了一口口水,他連將頭轉回來,低頭看著眼前被他戳得稀巴爛的點心,竟一時無語到不知該回什麽。

直到“噗嗤”一聲,他擡眸,只見南宮茵捂著唇,忍不住笑出了聲。

溫時也心亂如麻,裴知予還在盯著他的側臉看,似乎要等他說出什麽來。

慌亂感再次席卷全身,他一咬牙,轉頭伸手攥住了裴知予的衣領,將人拉過來,怒氣沖天道:“裴知予!!你他媽不許喜歡我!聽到沒有?!”

裴知予被他攥了過去,十分順從,脖頸被衣物勒得很緊,淡紫色青筋在脖頸上暴起,可他連手都沒動一下,就任著溫時也死死地攥住。

兩人的臉也因這一攥離得十分近,裴知予清冷磅礴的呼吸全打在溫時也的臉上。

溫時也將臉別開,憤怒的臉上浮現淡淡的紅暈,他冷聲警告,“你他媽聽到沒有?!否則我現在就弄死你!”

裴知予唇角再次勾起,過了很久才輕輕點頭,表示自己聽到了,可眼睛卻一錯不錯地盯著溫時也發紅的臉頰。

若是以前溫時也還會覺得那是挑釁的眼神,可現在卻發覺那眼神十分露骨。

“不許看!把你的頭轉過去!”

裴知予緊抿的唇終於壓不住,低沈的輕笑聲傳進溫時也耳朵裏。

溫時也臉頰爆紅,不爭氣地紅到脖子根,他將臉別開,避開了裴知予的目光。

白羽憤憤道:“溫公子!你也太強人所難了吧!你把我們仙尊的臉攥過去貼自己臉上,又怎麽讓他把臉轉到一邊去不看你!”

“閉嘴!”溫時也更羞憤,“誰把他的臉貼臉上了!”

隨即更緊地攥住了裴知予衣領,骨節泛白,氣勢十足的像只炸毛的貓,再次兇巴巴警告:“裴知予,你要是敢繼續喜歡我!你就死定了!”

說罷,他松開裴知予的衣領,動靜極大的從椅子上起身,怒沖沖地離去。

只是走到門口時,他又回頭來,狠狠丟下一句話,“還有!不許把這件事告訴其他人!”

只是他離開的背影實在太倉惶,倒有點像落荒而逃。

*

昏暗密室裏,潮濕逼仄,冰冷漆黑的刑具上枷著一個披頭散發的男人,他骯臟指縫裏凝固著黑色鮮血,垂著頭一動不動。

直到一桶冷水潑到他臉上,他臟汙的手指動了動,緩緩地擡起面目全非的臉來。

坐在對面的男人一身玄衣,修長的雙腿交疊,一副矜貴恣睢的姿態,正慢條斯理飲著一盞熱茶,見人醒過來,他單薄的眼皮甚至連擡都沒擡一下,只是冷漠無情地吩咐,“處理幹凈。”

男人的聲音低沈冷厲,更帶著上位者的無形碾壓,候在一側的禦史不自覺抖了抖。

不知從何時起,這個曾經在皇室受盡欺辱,被九淵王無比嫌棄,與異域女子意外誕下的皇子,如今搖身一變,成九淵真正的掌權人,甚至在修真界都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他的手段讓人不寒而栗,上位速度更是令人瞠目結舌,就好像是個對權勢怎麽都無法滿足的饕餮,鏟除了所有對他威脅之人還嫌不夠,甚至連那些無關緊要的人也一一鏟除。

其果斷狠厲,奪權之快,乃是九淵有史以來絕無僅有的。

只是這位未來的九淵王,在每每得到常人都無法掌控的權勢時,臉上並沒有流露出滿足感,相反的,更像是抓住了某種能救人命的稻草。

直到手指敲擊在扶手上的聲音傳來,冷淡的男人投來一睨,禦史慌張擦掉額上冷汗,連回過神來,吩咐人將枷著的臟汙男人洗刷幹凈。

甚至還用藥膏將他慘不忍睹的臉修覆了一番,這一番弄下來,耗費了不少時間。

臟汙男人不說變得多幹凈,但至少比先前有了點人樣。

禦史不明白為何這番做,他吞咽了一口口水,小心翼翼詢問道:“殿下,這密室四周守衛森嚴,連只蚊子都飛不進來,我們又何必...”

“砰”的一聲,茶盞被放在桌上,禦史將“多此一舉”四字咽了回去,他緊張地捏緊手指,擡眸。

只見九淵太子一貫冷漠的臉上竟然浮現了點溫柔,淡淡地道:“他看了不會喜歡。”

這不回答還好,一回答倒把禦史嚇了一跳。

他跟在裴知予身邊效力多年,見過最多的都是冷酷無情的那一面,又什麽時候見過這樣溫柔的神情。

“呵呵...”一聲冷笑從被枷住的男人口中發出,男人擡起那雙被仇恨充斥的雙眼,憤怒瞪著坐在他對面的九淵太子,“裴知予,人一旦有了弱點就會輸,沒到最後,誰都不知道最終掌權這天下的人究竟是誰!”

“耿寧。”低沈悅耳的聲音回蕩在黑壓壓的密室裏。

耿寧手指一顫,鉆心刺骨的痛仿佛隨著這聲音再次侵入他體內,他額上冷汗直流而下,落到嘴角還未愈合的傷口上,痛得眉頭緊蹙。

九淵太子緩緩站起身,高大挺拔的身影一點點遮住了耿寧眼前的光,“看來,你對你背後的人很有信心。”

耿寧咬緊唇,正要繼續開口。

可下巴卻被一只修長幹凈的手指緊緊捏住,那力氣極大,毫不留情碾碎了他的下頜骨,他痛得面目扭曲猙獰,眼珠子似乎要突出來。

“不過無關緊要。”修長手指加重力氣,冷聲道:“本殿下對你的豪雲壯志不感興趣,等會他來了,他問什麽,你就給本殿下好好答什麽。”

“呸!”耿寧費力道,卻只吐出一口血水,他感覺到下頜上的手愈發用力,骨頭似乎已經被碾成碎粉,他艱難喘息著道:“我絕不會背叛我的主人!”

捏住他的男人嗤笑一聲,那張俊美的臉倏然危險十足,“弱點?你說的很對,人有了弱點就會輸。”

“耿寧,你不會以為你把你的家室藏到邊境去,本殿下就找不出來了吧?”

耿寧瞳孔震顫,臉上橫肉不停抖動,這是恐懼到了極致才會出現的表情。

他緊張而又氣憤道:“裴知予!!你少騙我!我不會信你!”

“不信我?那你瞧瞧這個。”

“嗒”的一聲,一串小鈴鐺落在地上,漂亮的紅纓沾染上腥臭的血水,變得濕漉漉血淋淋。

耿寧面目猙獰,混沌眼眸裏滿是血色,他張大嘴,卻無法發出聲音,只有眼淚汩汩地落下。

下頜上的手松開。

俊美男人將手放進候在一邊的水盆裏,涼水在他修長指縫間流過,臟汙的血液被洗凈,可他還嫌不夠,又洗了好幾次,才將手從水盆裏拿出,接過禦史遞過來的手帕,慢條斯理地將手指擦凈。

“知道該怎麽做吧。”男人將手帕交給禦史。

耿寧哭得雙眼通紅,眼裏滿是悔恨的淚水,他無助地搖了搖頭,又吃力地點了點頭。

只是看著男人轉過去的身影,那麽矜貴而又傲慢,仿佛眾生皆是他腳下的螻蟻。

耿寧忍不住大吼道:“裴知予!你就是個魔鬼!你為了權勢殺父弒兄!你會受到天譴的!九淵不需要你這樣殘暴不仁的王!”

男人停住腳步,筆挺的身軀似乎在顫抖,耿寧下意識往後縮了縮,以為這番話徹底惹怒了男人。

他咬緊唇,做好接受一切打算。

可男人轉過身來,那張俊美的臉上露出一抹十分邪性的笑容來。

“天譴,那真是太好了啊。”

*

溫時也走進密室,空中飄著淡淡的血腥味,他蹙了蹙眉,對跟在身後的白羽和叁木道:“那誰,不在裏面吧?”

叁木從羅剎市出來後,就被裴知予安置在了皓月宗。

而他一直不知道該怎麽去面對溫時也,畢竟在最後關頭,他沒有站在溫時也身邊,更對那時魔氣四溢的溫時也心生膽怯。

冷靜幾天後,他才終於鼓起勇氣,前往敦煌城找到了溫時也。

他以為兩人再見面,魔尊至少會責怪他。

可沒想到,魔尊只是像以前一樣拍了拍他的肩頭,讓他去接了杯茶水,這件事就這麽過去了。

簡單隨意到好似羅剎市的一切只是一場夢。

“那個?是誰?”叁木摸了摸頭,不太明白溫時也的話,更從沒見過溫時也這番閃躲的眼神。

倒是他身邊的白羽道:“什麽那誰那誰!那是我們家仙尊!!有名字的!”

溫時也冷哼一聲,“那到底在不在裏面?”

白羽抱著胸,十分不滿,可又顧及澤月仙尊的吩咐,還是放緩語調道:“溫公子,你進密室裏瞧一瞧不就知道了?”

“我要是想進去瞧,還在這跟你廢話嗎?”

溫時也煩躁地轉身,繼續往裏走,這處密室很大,長長的過道兩邊都是牢房,哀嚎聲囈語聲此起彼伏。

他抱怨道:“為什麽這次就我們三人來?你們兩個頭腦看著就不聰明,本公子更希望跟師姐一起審問耿寧。”

叁木愧疚地垂下頭,被嫌棄地眼眶紅通通。

白羽皺眉道:“仙尊給南小姐安排了別的事。再說,溫公子你今早在養心殿不是對審問耿寧的事很有信心嗎?又何需別人的幫助?”

溫時也努了努唇,沒說話。

他是想找師姐幫忙嗎?他只是擔心裴知予突然出現,沒師姐在身邊,他總覺得不自在。

說話間,三人已走進了密室。

裴知予單手撐額坐在一把黑色的審訊椅上,手邊的熱茶早已涼透,聽見動靜,他擡起緊繃的眼皮,看著門口故意不看他的紅衣男子。

“來了。”他淡淡道。

“嗯。”溫時也佯裝不在意道,眼睛也瞟著別處,以一種十分詭異的姿勢走到了被枷在刑具上的耿寧前,站定後,他眼神掠過了坐在審訊椅上的男人,對著候在一邊的禦史道:“這是耿寧?”

禦史突然被提問,一驚。

看這紅衣男子氣度身姿長相都不俗,肯定是殿下的好友。

可這男子為什麽不跟殿下說話,反而跟他說話。

他擦了擦額間的冷汗,點點頭,“是的。”

溫時也忽略裴知予那饒有興致的眼神,又轉身打量著耿寧。

只是他背影僵硬,像是個上了發條的木偶。

面前的耿寧看起來約三四十歲,身上臉上都還算幹凈,似乎並未受過什麽懲罰。

溫時也努了努唇,心想,裴知予還是太心軟了。

他挑了挑眉道:“說,當年是誰指使你將褚曉霜送去歸元宗的?”

耿寧擡起眸,看著眼前比女人還漂亮的紅衣男子,冷笑一聲,陰森的視線越過溫時也,看向一直坐在審訊椅上的裴知予。

“你趕緊說,別逼我動手。”溫時也不耐煩道。

他好不容易忽略裴知予,這耿寧倒還好,一直去看裴知予。

“動手?這位公子,你能動什麽手,難不成是要用這些密室的刑具對我屈打成招不成?”耿寧道。

“靠!你廢話真多!”溫時也本來心情就不好,耿寧還跟他啰嗦一大堆,頓時瞪了眼將刑具送上來的禦史,“我才不用這麽麻煩的法子。”

來不及等眾人反應,溫時也一手直接按在耿寧天靈蓋上,象征著陰邪的黑氣猛地鉆入耿寧腦子裏。

耿寧瞳孔震顫,似乎沒想到眼前這個細皮嫩肉的男子竟然是魔尊中人。

叁木已經不是第一次見溫時也動用魔息,倒還顯得淡定。

白羽就更淡定了,在他印象裏,魔頭就是這樣的。

只是坐在審訊椅上的裴知予眉頭緊蹙,放在扶手上的手指緊握成拳。

禦史雙眼一黑。

他沒記錯的話,殿下在修真界可是第一正派宗門的尊主,怎麽會結交一個魔頭?

溫時也則是破罐子破摔。

一來,魔族術法向來沒什麽道德,擅長攝魂奪魄,掌控人心。

這耿寧一看就是個嘴硬的,他懶得周旋,更沒有時間周旋。

還不如直接用魔息來得快。

當然還有一則原因,那就是讓裴知予看清楚,他可是個徹頭徹尾不好惹的魔頭,可不是誰都能喜歡的。

耿寧震驚過後,卻又倏然笑起來,臉上露出解氣的神情,看著溫時也身後的玄衣男子道:“沒想到啊,沒想到啊,裴知予,你果然罪不可赦——”

“多得是你沒想到的,給我閉嘴!”溫時也一拳錘在耿寧頭上,桃花眼沈沈地看著耿寧,緩聲道:“告訴我當年發生的所有事。”

溫時也的魔息十分強大,饒是皓月宗長老來了都沒法抵抗,耿寧很快就雙目失神,張嘴開始吐露當年所有經過。

“十八年前,我只是無權無勢,沒有背景的小官,空有一身抱負卻不得賞識……”

“誰聽你講這些廢話!說重點!”溫時也又錘了耿寧一拳頭,這一拳又狠又兇,好看的臉都皺巴成一團。

他自覺可怖至極,甚至還回頭瞪了眼裴知予,要讓裴知予見識他的雄風,最好以後見到他都嚇得屁滾尿流。

可他那張臉又是昳麗的長相,那樣皺著眉,不說兇了,看在裴知予眼裏更像是在勾.引人。

裴知予攥成拳的手指慢慢松開,喉結微微滾動,他掀開衣袍站起身來,慢慢走到溫時也身後。

溫時也正命令著耿寧繼續講下去,對身後的動靜無甚反應,直到脖頸上突然出現微涼的觸感。

他猶如被電擊,正要回身將裴知予不老實的手掌捏碎,再狠狠揍一頓。可那帶著薄繭的大掌卻覆蓋住他整個後頸,低沈男聲傳進耳朵裏,“別動,你魔息不穩。”

溫時也一怔,溫熱的靈息如一雙柔軟的手,撫慰了他體內所有躁動不安的情緒,似乎也壓制住了他動蕩的魔息。

魔息耗用過多,是導致他記憶混亂的最重要原因。

但是過去的他,對此一無所知。

溫時也指尖悄悄跳動了一下,可很快他攥緊手指,轉眸瞪著裴知予,“你不怕我?”

裴知予薄唇勾起,輕笑道:“師兄,我們現在是誰怕誰?”

裴知予很少喚溫時也師兄,這聲師兄喚得溫時也全身寒毛豎起,心好像被一塊大石頭壓住一樣,壓得他喘不過氣。

他臉上慌亂的神色一閃而過,蹙著眉氣勢十足道:“當...當然是你怕我了!”

可裴知予的眼神實在過於坦蕩,溫時也垂下眸,連忙轉身回來瞪著耿寧,發洩他的怨氣,“餵!剛剛就讓你說!你為什麽還不說!!”

被操縱心神的耿寧委屈地皺了皺眉,無聲地控訴:好像您沒有給我說話的機會吧。

候在一邊的白羽嘆了口氣,他簡直想不明白,他們家仙尊為什麽會喜歡這麽一個蠻不講理的魔頭。

小插曲過後,耿寧的聲音繼續響起——

“當年我得到三殿下賞識,得到的第一份差事就是將一個剛出生的女嬰送去歸元宗。

可當年歸元宗名不見傳,能入三殿下眼,也是因為他們能煉制修真界中的禁藥。

據說這藥能給人洗髓換丹,更能讓沒有靈根之人生出靈根,脫胎換骨。

但這份差事,最難的並不是練藥,而且如何將那女嬰從他父母身邊搶過來。”

耿寧說到這,眼眶似乎有些濕潤,他好像陷入了回憶裏。

“當年我尚且年少,還記得那是一個很美的地方。溪流,湖泊,桃花,茅屋,是我對那個地方的第一印象。

人總是不知足的,總覺得往後或許會見過更多比當下更美的美景,所以當年三殿下派人殺進那片世外桃源時,我的心也只是微微顫動了一下,看著溪流湖泊被染成血色,看著桃花樹一棵棵被砍伐,看著茅屋被大火點燃,看著所有美好的一切在眼前消逝。

我遵循著三殿下的命令找到一處小茅屋,裏面傳來男人女人的哭聲,還有一個小嬰兒呱呱落地的哭聲,那是代表著新生的哭聲,可她所處的世界卻在陷落,走向死亡。

我推開門,屋內一片狼藉,男人將所有值錢的符咒塞到女人和嬰兒懷裏,並哀求我放過他的妻兒,只要我放過他的妻兒,讓他做什麽都願意。

可我對他說,如果我放過了你的妻兒,那麽我的妻兒不會被放過啊。

最終我還是抱走了那個女嬰,並命人將那茅草屋一把火焚燒,所有哭聲和嘶吼聲都消逝在那火裏。

我懷裏的嬰兒一無所知,她躺在繈褓裏啃手指,懵懂無辜地看著我,讓我想起了我的女兒剛出生時似乎也是這麽一副場景——”

溫時也忍無可忍,瞳孔發紅,手中彎刀“啪”的一聲插在耿寧耳邊,狠聲道:“你他媽這是什麽語氣?惡是你做的!你現在是在跟我懺悔嗎?”

耿寧搖了搖頭,眼裏有些懵懂的無辜。

溫時也垂下眸,悄悄擦掉眼角的淚。

他當然知道現在的耿寧心神被他操控,說出來的所有話都是他的真心話。

只是他的真心話聽在耳裏實在惡心。

耿寧道:“當年將女嬰抱出來後,看著她的家被毀,我確實有瞬間後悔。”

“可是時代的浪潮下,我們都只是一粒不起眼的沙,我只是想謀取功名,給我的妻女好的生活,我又有什麽錯呢?”

“而且若是我不將女嬰抱出來,她也會死在那場大火裏,三殿下組織的那場屠殺史無前例,買通了魔界修真界所有法力高強的人,沒有人能夠逃脫那場災難。”

“而這個新生嬰兒她什麽也不記得,她被送去歸元宗,成了歸元宗宗主的掌上明珠,過著優渥的生活,是人人羨慕的大小姐——”

“閉嘴!”溫時也彎刀更插進了幾分,耿寧額邊的頭被削下,落在臟汙的地上。

溫時也紅著眼咬牙道:“你以為她什麽都不會記得,可她偏偏全都記起來了,你殺了她的家人,你以為她會感謝你嗎?”

“你所謂的優渥生活,都是掠奪別人的鮮血,踩踏著別人的屍體,但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們這些人血債血償!”

耿寧雙目震顫,面前的男人雙眸猩紅,昳麗的眉眼間殺氣四溢,就好像脫落了他好看的面具,露出他真正肆意危險的一面來。

耿寧雙腿發顫,似乎在這個紅衣男子身上聞到了弒殺的血腥味,被操控的意識裏,寫滿了恐懼。

溫時也更加逼近他,冷聲道:“告訴我,被你們毀掉的地方,它叫什麽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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