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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婚之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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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婚之詞

黃昏將近,月出之前。

一個風塵仆仆的白衣身影終於趕到了這聚集了天啟城幾乎所有有分量的人匯聚一堂的宴會。

一場盛華之宴。

樓閣之中,無心眸色含笑的與他們坐了下來,全然不顧下面看著他身形暢通無阻而來的蕭羽臉色難看。而跟著無心同來的唐蓮卻是臉色很是覆雜。

無心悠悠撐了下巴看向蕭瑟平靜問道:“接下來你會邀請他們中的誰上來。”

“一個也不會。”蕭瑟舉杯搖頭。

“一個也不會?”唐蓮不解。

“他們以為這個宴會我把他們請來,然後要和他們一個個的談判,威脅他們或者收買他們。最後獲得六部以及天啟豪商的支持,但他們也太小看我了。”

蕭瑟放下了酒杯,“我把他們邀請來,只是告訴他們,我回來了。而他們,可以選擇追隨我,也可以選擇對抗我。我不會拉攏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他們自己做決定。”

十五盞的下酒菜已經上完了。所有的人耐心也磨盡了,場中之人除了欽天監的那兩位,並沒有誰是真沖的這禦宴而來的。

從黃昏喝到了月升,真正的筵席也該開始了。

蕭瑟走出了樓閣,站在那裏俯視著眾人。他舉起酒杯:“我來為大家敬酒!”

全場寂靜。

在場有五個人的動作一齊同步。他們端起了酒杯,也起身走上前去。蕭瑟站在空中樓閣之上,而在蕭瑟的後方一步便是站成一排的五位少年。

白衣翩翩的無心、紅衣熱烈的雷無桀、黑衣沈穩的唐蓮、一身軟煙羅鵝黃衣裙嬌俏的司空千落,以及一身天水碧水綠裙衫的葉若依,

齊聲道:

“為大家敬酒。”

蕭瑟舉杯,他們與其同舉。高高在上,居高臨下。宛如眾人頭頂的一座大山。

“敬大家!”蕭瑟高呼。

“敬大家!”五人與其同喝。不過五人,便有山呼之勢。在下面的人都不由得心裏有些被壓抑的沈重。

緊接著,卻見蕭瑟縱身一躍,從樓閣之上向千金臺躍去。

一躍,鼓聲起。

琴簫琵琶,玉笛絲竹。宴中清雅的奏樂終於在此時驟變。一聲高昂之後,卻是突然像是戲文中唱至最精彩之處的停頓。

似是無聲的扼住了人們的咽喉。

“接著。”有少年人意氣風發的聲音響起。

極美的一道長劍從眾人眼前劃過,劍身修長細薄,幾近透明。

是雷無桀輕輕推了推腰間長劍,長劍出鞘,沖著蕭瑟飛去。蕭瑟左手拎著酒壺,右手接過那把天下聞名的心劍,在空中看似不經意間猛地一劃,隨即他將長劍擲了下去,雷無桀隨手握住劍柄,長劍重新入鞘。

蕭瑟穩穩落地,舉起酒壺仰頭瀟灑的喝了一口。

回眸一眼是不經意間的睥睨。

同時,一道錚然的古箏聲音便忽然間便席卷了全場,鼓聲點點中,古箏輕音宛如一場秋雨洗練大地一般。

似乎一瞬間便接上了天上的月光,掃清了一宴浮華奢靡氣息。

千金臺的白衣侍女們一起推了窗。清冷的夜風便肆意的打著旋兒穿堂而過,散了這一室的酒暖人懶。

那千金臺後帷幕被蕭瑟一劍斬斷,緩緩滑落了下來,後面的景象終於展露在了賓客面前。

竟然是一幅巨大的山水。

下坐的不少人眼中下意識露出一絲驚艷來,緊接著有愛畫懂行之人不由得雀躍起來,然後連忙失望的按耐住自己的心情。而就算是看不懂的人也在這番變故下一下子清醒了過來,望著畫也能感覺似乎自己眼前這燈盞的明亮中也落下了一地白色的霜。

箏音悠長,絲竹共響。這時候的樂音似乎又發生了變化。

一重奏,帶著濃濃悠揚的山水遠闊。配的是當年書齋之主在江南文壇一戰成名的《雪嶺寒江圖》。

痕舒墨展,意境幽微,明明是為了鬥畫而作的,卻沒有絲毫爭勝奪利的功利心思,是絕對讓人驚艷的巨幅畫作。

緊接著,這幅巨大的山水畫作落下,有兩個青衣人影恭敬接下卷起。露出了臺階上方的另一幅灼灼桃花的畫作。

這幅畫作小了一點兒。便也能看得清在旁邊執畫展示的另兩個青衣儒衫書生模樣的年輕男子。

箏音再變,鼓聲之中,便是清雅悠遠到了極致,也顯得有些慷慨激昂。兩位青衣儒衫的書生不緊不慢的在緩緩變化的箏音中邁步走下了臺階。

那畫中的灼灼桃花便驚艷的吸引了眾人心神。

仿佛要帶著一卷春色從畫中挑出來一般。二重奏,春色入懷,山水遠闊的明凈中暖意初生。

一幅是雪嶺寒江,雪嶺寒江之後是山寺灼灼桃花,緊接著便似乎是一場讓人目不暇接的水墨畫展……

而就在這第三幅畫作顯露之時,有一道極好聽的女子聲音在箏音與鼓點中極為清晰的念起了長長帶著真心祝福的祝詞。

聲音一步一步從上而下的接近。畫作也不斷呈前,一幅一幅轉換。

第三幅是山石鳴雀,第四幅是峭壁曲溪,第五幅是春江搖櫓,第六幅是洞庭荷花,第七幅是竹林清風,第八幅是金桂江南,第九幅是滿山紅楓,第十幅是雲中群山,第十一幅是落木蕭瑟,第十二幅是北國冰雪。

下面坐的人誰也不知道蕭瑟搞這一出是為了什麽,但卻沒有一個人舍得移開目光來。

千金臺本是賭博之地,大俗至極。便是有一場盛華之宴襯得這裏極為不俗。卻也沒有這樣的一場風雅到極致的展畫之舉帶給人的震撼,仿佛是用天上仙氣洗凈了人間濁華一般。

接仙入凡。

蘭月侯似有所感的輕輕吟了一聲:“雲之君兮紛紛而來下。”

虎鼓瑟兮鸞回車,仙之人兮列如麻。

仿佛是一群仙人從九天之上紛紛向凡塵而來,一幅一幅的畫卷鋪展,卻是更勾的人心癢癢,到底什麽樣的人能配得上這樣的排場?會在那最後臺階盡頭出來。

“蘭月侯可知那祝詞是做什麽的?”董太師輕輕皺了皺眉頭,對著那些畫作依舊感覺自己的目光都有些挪不開,在文才上他已經很久沒有這般感到驚艷期待的感覺了。

他對這些畫作,還有作畫之人沒有一點兒不滿意。唯獨讓他皺眉頭的,是這仍在響起的祝詞。

蘭月侯輕輕笑著挑明了道:“賀婚之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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