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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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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

莊卿環住了腿上人的腰防止她滑下去,然後點頭示意冷時自己洗耳恭聽。

“玲瓏樓那個胡樓主好像知道我的很多事情,他把我過去的經歷每一件都擺在我面前。我感覺他好像是在試探我。我想了想,如果讓別人來揭發我,不如我先告訴你。我過去在風雩閣的一次考核中有過叛出江左的評審結果。”冷時嚴肅地講下去,“我還在風雩閣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曾經進入過他們的檔案室。我進去是不明所以,因為是為了等閣主,根本不知道那裏面是檔案室——也是進去了才知道。這個是風雩閣的大忌,怕的就是我在裏面隨意篡改信息。所以風雩閣當時在我身上留下了傷痕。”

冷時說著解開衣襟,莊卿看到在她左邊鎖骨靠下的位置有一個紅色的十字。如玉的肌膚上這樣一個暗紅色的傷痕確實是非常顯眼,傷痕早已結痂脫落,傷痕與周圍的肌膚融為一體,現在摸起來已經非常光滑。

“他們怎麽弄的?”

“因為這個進檔案室的罪名的原因是閣主讓我等他,但是並沒有傳達很清楚,加上我當時無聊坐在那裏看檔案,這個罪名說大吧,總不能治閣主的罪。但是隨意進入檔案重地,這不是大忌嗎?所以就留了一道痕跡,是用一個東西劃成這個樣子的。”冷時撫摸著這個十字傷痕回憶,“可我覺得這件事總像是閣主設了一個坑,讓我不明所以跳進去了,但是他的坑並沒有挖得很深。他們這個傷痕的懲罰很妙,我在夏天再也不敢穿低領的衣服了,畢竟低一點就很容易看到這個傷痕。”

莊卿低聲說:“我們想辦法治治,說不定能去痕跡。”

“也許能去掉吧,不過我試過一些辦法,這個痕跡確實去不掉。去不掉也沒關系,仔細想想,不過是有點瑕疵的皮囊。”冷時把衣服穿好,“但是這個事情非常機密,當時懲罰我的時候只有幾個人知道,可是胡朗知道這件事。這個盧朗很奇怪,我拔劍對他,他居然面色不改,倒是在那裏把我的事情當著我的面說了一遍,最後提出要和我合作。”

“合作?”莊卿也有些不解,“合作什麽?”

“背叛風雩閣。”

八卦的侍女們在碧紗窗下圍在一起竊竊私語,一個戴著銀環的侍女問道:“看到了嗎?咱們冷按察剛才領了一個男人進屋子。”

“我看他身上有水晶珠,還有蕭山樂游圖,肯定是蕭山書院的莊子衿!”一個年紀較小的侍女迫不及待地插嘴,“莊家主面如冠玉,真是宋才潘面,今日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

“你看見了嗎?剛才冷按察牽著他的手往前面走,他一點都不反抗!我還聽見他還溫聲細語地提醒冷按察註意腳下,不要走得太快。”另外一個年紀大的補充道。

“我也看見了!我還看見冷按察和他是這樣拉手的!”銀環侍女說著把兩只手交叉在一起,笑著說,“拉得可緊了!”

“這不是十指相交嗎?我可沒見過哪家的友人這麽親密。不過你說溫柔?我可聽說莊子衿脾氣可差了,他總不愛搭理人,倘若你是才華橫溢,他才會青眼相待,看來咱們冷按察和他關系確實不一般啊!”年紀小的繼續接話。

“你這話說得咱們冷按察就不才華橫溢嗎?不過我聽說,之前冷按察和莊家主好像在蕭山書院求學的時候有過一些不可言說的愛恨情仇。”

“什麽愛恨情仇?”

“似乎好像是情竇初開的才子佳人的類型,不過後來冷按察和他因為觀念不合,出走長安,似乎他倆就沒沒有下文了,真可惜。”

“你從哪裏聽到的?我聽的版本怎麽是莊子衿聽說冷按察有叛出江左的傾向,所以才和她劃清界限?”

“我還聽說了一個說法,好像是冷按察因為爭奪家主位置失敗才出走長安的。”

“你們都是從哪裏聽的?怎麽越說越傳奇?”年紀小的搓了搓手,“這就是大人的世界嗎?”

“哈哈哈那是當然,這不是某些知情人士看不下去了嗎?最近墳典肆有了新的這種秘史本子,來一本嗎?我可是排了好久的隊才買到的。”銀環侍女雙眼放光地掏出一個牛皮紙的本子,“小心一點,這可是限量呢!”

“好哇,你居然搶到了!給我看看!”

“這都寫的啥?有冷按察和莊家主的故事嗎?”

“那是當然,這位洗翠先生真是好文筆,寫得那叫一個細致入微,總感覺他像個知情人士,哪個普通人還知道蕭山書院的內部布局呢?而且他裏面都是寫冷按察喊莊子衿大名莊卿,我之前有次晚上在門口也聽到冷按察喊的他大名!你說這是不是知情人士?”

“我感覺這種秘史本子賺得應該很多吧?你說我們在這幹活,要不也把這種做點副業?咱們可是一手的新鮮消息。”年紀小的提出一個好建議。

“說得對!咱們閑著也是閑著,不如賺點小錢!”另外兩個侍女附和道,“冷按察對我們那麽好,說不定她知道了也不會怪罪咱們!咱們幫她宣傳,想必也是合她心意!”

這時,突然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也插入其中:“冷時可能不會怪罪你們,但是沈纓就說不清了。對了,來一本!我出雙倍價錢,誰也別和我爭!”

“沒問題,誒,怎麽是......冷按察?”侍女擡頭一看,不知道冷時抱臂在旁邊津津有味聽了多久。幾個侍女尷尬地行禮:“冷按察,我們......”

“你們在碧紗窗下簡直是大聲密謀,我和莊卿在裏面說話都聽不清了。來,給我也看看你們墳典肆買的好東西。”冷時笑瞇瞇地接過這個牛皮紙包的本子,看到封面上左邊寫著“都將蕭山書院月,換得長安七年愁”,右邊則是通俗的短句“當時明月在,得似卿卿,共玩月”,中間幾個大字是“卿時秘史”,旁邊還有“洗翠先生著”幾個小字。

這都什麽奇怪的秘史!翻開第一頁,居然還有目錄梳理,什麽長亭初見,什麽萬卷挑燈,什麽中元放燈——冷時翻到後面幾頁,還有冷時出走長安的各種說法的收集。作者明顯是耳聽八方的人,幾乎囊括了所有說法,最後他提出自己的看法,認為冷時有自己的打算,以上傳言均不靠譜。應該是最近更新,所以這個本子才會有發售。更新的內容是關於兩個人重新見面的一些故事,最後停留在破鏡重圓,能不能圓回來這裏。最後幾句是作者的分析和祝福,認為二者並非落花無情,而是拭目以待,且聽下期分解。

看它卡在最關鍵的這裏,冷時心想,這個作者是會賺錢的,關鍵時刻卡住,怪不得大家去搶本子。作者文筆幽默,明顯是受到很好的教育,裏面關於二人的事情確實屬實,略微加入文學色彩,使得整個事件跌宕起伏。

“你們在哪裏買的?連我不愛吃茼蒿這個事情都寫進去了,這個作者有點東西。”冷時把書合上,笑瞇瞇地問她們。

“是......是在太平橋附近的墳典肆買的,那家墳典肆叫藻玉堂,專賣小唱本、歷書及供私塾用之舊式啟蒙書本。”銀環侍女惴惴不安,“冷按察,我們知錯了,下次不會再買這種本子了。”

“是啊,冷按察,我們下次不會再偷偷討論這些了。”年紀小的那個也怯生生地說。

“很有意思,我倒是第一次看這樣的本子。借我幾天怎麽樣?”冷時把書晃了晃,“就當剛才的事情一筆勾銷。”

“自然自然,冷按察您借多久都可以。”銀環侍女連忙點頭。

“不過有幾點我要澄清一下,比如這裏的什麽‘水晶簾卷,香羅偷解,一夜芙蓉帳底眠’,我可沒幹過這種事情。莊卿當時才十七,我才十五十六,我倆還能玩出花來嗎?再說了,莊卿那種嚴謹的家教,可不會讓他幹出這麽出格的事情。這一篇‘空望沈園淚痕滿’,我是不信的,你指望莊卿望著沈園哭,不如指望他從明天起就是一個性格灑脫的人。這裏還有一篇架空?這個也太空了,莊卿性格不對啊,他說‘我疼愛你得緊’之類的話,算了吧,他說句好聽的那叫一個拐彎抹角。”冷時喋喋不休地吐槽了一番,“這人不行啊,不如我自己寫一點。”

“冷按察,您.......”銀環侍女看到她身後站了莊卿瘋狂給她打眼色,很可惜冷時頭也不擡,並沒有意識到。

“沒事,雖然有些離譜,但是我覺得還行,這位洗翠先生有點意思。不如回頭我也寫一點?正好可以小賺一筆。不過我給你們說,莊卿雖然是性格冷漠了一點,但是我感覺他還是挺溫柔的,以後莊卿要是進了沈園的門,你們可不要說他壞話,也不要在這個碧紗窗下面大聲密謀。你們真心對他好,他自然會以禮相待——來日方長,你們處久了就知道了。對了,你們都喜歡看我和他的什麽本子?”

“冷按察,您別看了!”另一個年紀大的侍女也企圖救她,“莊家主還在裏面呢!”

“沒事,他等得起,他要實在等得久,在我那裏睡一覺也可以。”冷時悠悠然地把書的邊角理平,“我猜賣得最好的肯定是比較香艷的內容,比如以香艷纏綿之筆作銷魂動魄之言,這樣想來真是別開生面。”

“冷時。”莊卿終於在關鍵時刻打斷了她,“你不是要沐浴嗎?”

“你怎麽出來了?”冷時沒有一點被人撞破的愧疚,“對,沐浴。幾位姐姐幫忙燒個水?我想沐浴一下。”

“這麽快嗎?”年紀小的目瞪口呆,“那個本子不是說你們起碼需要好幾更光景嗎?難道莊家主是......”

銀環侍女捂住她的嘴,害怕她再說出一些驚世駭俗的話:“好的,這就去,冷按察稍等。你少說兩句吧!”

冷時聽到這個忍不住哈哈大笑,解釋說:“我不知道,不過我們什麽都沒做,我就請他喝了一杯茶。要真是所謂的芙蓉帳暖,估計.......”

“好了,我走了。”莊卿打斷了冷時,也擔心她說出幾句驚世駭俗的話,“你們給冷時煮一點桂枝湯,她昨晚上吹了寒風,一晚上沒睡,估計頭疼。你平時用的什麽香?”

“青桂香。剛才你居然沒聞出來?”冷時把書往他懷裏一塞,“回去看看,我下次也寫,你看看我們誰寫得更好。”

莊卿把書拿好,往園外的方向走,冷時跟上幾步。“你都已經成人,就不要和這種東西爭強好勝。”莊卿嘆了口氣,“等會別點香了,當心身體不適。”

“那我就不送你了。”冷時幫他把衣襟的褶皺撫平,“我回去準備沐浴,你也回去好好休息。”

淵藪在門口終於等到了莊卿,不過自家主人拿了一本奇怪的牛皮紙的書。

“走吧,回書院。”

淵藪點頭應下,去一邊牽馬車,背對著主人的他自然也沒有看到莊卿緊緊皺著的眉頭——目光的方向正是淵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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