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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厭睡到第二天下午才起來,他覺得嗓子幹得冒煙,江銘昱已經去上班,他穿著拖鞋懨懨的走到客廳裏倒水喝。

吃了唯一的兩顆藥,又才回床上睡,他覺得熱又醒過來,身上出了一點熱汗,腦袋昏昏沈沈的。

身上酸軟,他從枕頭下摸出手機看時間,其實也才距離他吃完藥不到半個小時。

他關了空調。

有點茫然的盯著天花板,上次江銘昱清理了過期的藥之後,家裏就沒什麽藥。

溫厭在床上磨了二十多分鐘才下床。

去洗手間洗了把臉,看著泛著不太正常紅暈的臉頰,他用沾了冷水的手拍了拍。

換了身衣服多穿了一點,猶豫了一會將圍巾和帽子戴上,很奇怪,他的臉發燙得厲害,身上卻覺得發冷。

回到臥室,手機躺在被子上,屏幕閃爍了一下伴隨著一聲震動。

男朋友:“晚上有事,就不回來吃飯,你要吃什麽嗎?”

溫厭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感覺沒什麽胃口,就打下不用兩個字發過去。

江銘昱就沒再回覆他。

溫厭從樓上到樓下大概花了半個小時多分鐘,因為走神,他下錯了樓層,兜圈子轉,最後才終於下到一樓。

他看著小石子鋪成的小路,一直蜿蜒出去,像是一條一去不回的路,他應該要去醫院的。

他覺得自己頭重腳輕,大概病得很厲害。

他想叫江銘昱回來帶他去醫院,摸出手機,打了一行字最後還是刪了,沒有發出去。

江銘昱或許很忙。

他又老是容易生病,總要他自己多走幾趟熟悉一下。

打車的只能到門口,小區裏進不來,偏偏江銘昱住的這棟樓離門口有點遠。

溫厭從樓上到小區門口就花了一個小時,他上了車,報了手機尾號,手裏捏著的紙被汗微微洇濕。

溫厭聞著車子裏氣味,覺得胃裏翻江倒海得厲害。

他虛弱的靠著車座將車窗將下來些,閉上眼睛,也咬緊牙關,熬了十多二十分鐘,一腳剎車,溫厭眼前一陣眩暈。

他撐著門把手緩了好一陣。

下車後風一陣吹來,今天下了點雨絲飄到他臉上人又開始發冷,他攏了攏衣服。

到了醫院,醫生給他測了體溫。

“已經燒到39度了”

溫厭掛了兩個小時的水,輸完液之後出了汗,輸液期間反覆測了好幾次體溫。

終於退下來。

手裏提著開了幾天吃的藥,溫厭跨出醫院大門,一天下來沒吃飯,這會他覺得自己該吃點東西。

又想起江銘昱來,打開手機,聊天框依舊停留在他的回覆之後,天色已經黑了,晚上八點。

溫厭從手機屏幕反射出他那張蒼白的臉,他有點被這麽憔悴的自己嚇到。

有點醜。

按滅屏幕。

他不想坐車回去,就跟著導航慢慢往回走,走到一半路程他選了一家店吃了點東西,不過因為胃口不佳,小份的都沒有吃完。

街道上霓虹燈已經亮了起來,溫厭低著頭在街道上走了一段,走到一段路,逐漸覺得眼熟,想了一會想起來江銘昱之前帶他來過這邊吃飯。

轉頭間,他的腳步驀地停住。

溫厭註視了街對面的玻璃窗出現的身影好一會,是家法式餐廳,江銘昱在跟人吃飯,對方是一個年輕男孩。

長得很陽光,沖著江銘昱笑,將自己盤子裏的菜夾到江銘昱的盤子裏,動作看著很親昵,跟江銘昱大概認識很久了。

溫厭垂眼,覺得腳有些發麻,捏了捏手裏提著藥的塑料袋子,晃了晃轉身走了。

在路上他打開手機將給江銘昱的備註改掉了,最開始江銘昱答應他會做他的男朋友也是因為系統。

現在系統已經沒了,江銘昱也不會再當他的男朋友。

回到家已經九點,溫厭取下圍巾和帽子,到浴室洗了一個澡,吞了兩顆藥後就去睡了。

不知道是不是藥裏面有助眠的成分,溫厭這一覺睡得格外沈。

夢裏他夢到了江銘昱,依舊是在教室,江銘昱給他講題,他們坐的很近溫厭可以擡眼看清楚江銘昱的眼珠子的顏色。

突然間,他的位置就變了,江銘昱的確在跟人講題,不過不是溫厭,而是另外的一個人。

溫厭看著他們。

他想要看清楚江銘昱旁邊的人是誰,可努力了,怎麽也看不清楚。

夢中的溫厭十分不冷靜,想要跑過去看清楚,隱隱知道自己在做夢的溫厭,平靜的看著夢中的自己想要跑到到那兩人面前。

跑著跑著突然面前出現一座懸崖,一腳踩空,溫厭大汗淋漓的從夢中醒來。

他大口,大口呼吸,慢慢平靜下來,他偏頭看著一旁亮著的小夜燈,靠坐在床頭。

慢慢垂下腦袋,胃裏有些不舒服,溫厭側躺在被子上。

他用手捂住臉,他被惡夢中的落空失重感包裹,被病痛折磨打敗了,指縫逐漸濕潤。

江銘昱臨時接到國外好友的拜托,去接機,他的弟弟飛回北南,陳霖跟江銘昱在國外就已經認識一年多。

江銘昱到了機場,準備打電話,就看見陳霖頂著一顆毛茸茸的腦袋左搖又晃的跟天線接觸信號一樣。

看到江銘昱,信號雷達立馬就響了。

“銘昱哥”

陳霖在飛機上沒吃多少,要跟他一塊去吃飯,陳霖是被全家寵愛長大的,對於哥哥的好友,熟悉之後也是使喚得勤快。

吃飯要江銘昱給他剝蝦。

不吃蔬菜,但要吃裏面的胡蘿蔔,將江銘昱的盤子裏的食物弄得亂七八糟。

江銘昱剝完蝦,又說江銘昱沒有帶手套,他不吃,還做出嫌棄的表情,江銘昱找服務員拿了一雙手套,給他重新剝了一只。

陳霖眉毛皺在一起,搖搖頭,將那只蝦撥到一邊。

說:“我已經不想吃了”

江銘昱擡眼看了他一眼。

陳霖瞪大眼睛,大聲說:“你幹嘛這麽看著我,叫你剝只蝦都不樂意”

說完吃了兩口盤子裏的蝦。

“你剝的,也不怎麽好吃嗎?”

他小聲嘀咕。

“怎麽我哥非得喜歡你”

江銘昱送完陳霖,再開車回到家已經十點快十一點了。

溫厭已經睡了。

他準備回房間,卻發現有些不太對,溫厭的臉色有些發紅,小夜燈光線不亮,他看不真切。

溫厭的確是不太對,江銘昱叫醒了他,溫厭的眼皮也泛紅,脖子額頭面頰,手背都散發著不正常的體溫。

溫厭慢慢睜開眼皮,叫江銘昱名字的時候聲音有些沙啞,略微有些鼻音。

江銘昱看了一□□溫計。

三十八度多,溫厭看著焉巴巴的,江銘昱只有叫他名字的時候才肯擡眼給點反應。

半睜開眼皮,裏面含著一層朦朧的水霧般的光澤,這讓溫厭看起來很柔軟,被汗打濕的發絲貼在額頭上,脖頸間,看起來很可憐。

在江銘昱餵完退燒的藥,又扶著溫厭喝了半杯的溫水之後,溫厭表現出一種十分依賴的現象,他一定要江銘昱在他旁邊坐著,一定要牽著江銘昱的手。

將臉貼在江銘昱的手背上。

江銘昱想要在溫厭睡著後將其抽出來,可一動溫厭就會醒,什麽話也不說用一雙眼睛靜靜的看著他。

江銘昱只好低聲跟他說讓他給自己騰出一點位置,然後自己躺上去,又看著溫厭睡過去。

江銘昱自從回來想了有至少一個星期,零零碎碎的時間中,他把事情開始羅列,這是他習慣做的事情。

溫厭的確在某一方面是極為天真的,從江銘昱很輕而易舉的從他那兒撒謊拿到銀行卡就可以窺見。

而溫厭可以這麽容易交付給他的原因。

是在江銘昱這兒是一段模糊而不真切的記憶,可能再過幾年江銘昱就再不能回憶。

人類是群居動物,這造就他們必須學會如何去維護關系,人類天性中會對於同類有理心,在逐漸擴大的社交圈裏對於情感的需求也逐漸上升。

無論是在學生時代,家庭環境,工作時期,人類總是希望同齡朋友會跟自己處於同頻一起去處理某件事情,工作,作業。

這種情感背後是源於長期群居動物的依賴天性,在人類幼年時期表現非常明顯,隨著逐漸成年開始淡去。

但淡去不代表已經消失,逐漸成年期間不需要很多,很近,但需要偶爾支撐,需要存在。

以此度過一個自身感到不安定的時間段,

生病時人類總是會產生脆弱恐慌的情緒。

這種泛濫情緒,會使溫厭親近他,但因為恰好江銘昱回國,恰好在高中時期朝溫厭伸過手,恰好溫厭病發生變化。

這種情況下建立起的關系,對於溫厭並不是平等的。

溫厭的幻聽幻覺已經在逐漸消失,只是時至今日,不知道已經恢覆了吃藥也為何並沒有完全得到治愈。

瑪琳娜說等溫厭的幻聽完全好了,等到半年後就可以先停一段時間的藥。

如果溫厭並沒有其它問題,就可以停掉他之前吃的藥。

在了解到病歷上那簡短的一句,病患初中階段曾發病,打傷同學,情況惡劣,以往病史的原由後。

瑪琳娜略有些沈思。

她說:“溫厭的病,用不著吃藥,有病的或許並不是他”

溫厭已經睡著,江銘昱垂眼看了一會他的臉和眼皮,伸出手沒有摸他的臉頰而是撥了一下緊貼在額頭的發絲。

現在並不是很好的時間,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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