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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7章 第 4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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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7章 第 47 章

馬車抵達行宮前, 一共停了兩回。

溫檸躲著陸景陽走,別說是露面了,連人影都沒讓對方瞧見。

小桃疑惑不解:“姑娘, 您這是同太子殿下鬧別扭了?”

分明早上時還好好的, 她瞧見姑娘和太子殿下站在一起說笑呢, 怎麽趕了一陣子路, 姑娘就避開不見人了。

溫檸撇嘴,冷哼了一聲。

小桃了然,看來是太子殿下惹姑娘生氣了。

她抿嘴悄悄笑了笑,絲毫不擔心,姑娘時常同殿下置氣,等上幾日就又把自己哄好了,高高興興喚一聲太子哥哥。

眼下,小桃心領神會地避開不提,笑道:“等會兒到行宮, 七殿下怕是要第一時間來找您了!”

溫檸心說, 等到行宮都快半夜了, 陸煥就算急著找她算賬,也必不可能半夜來興師問罪的, 倒是明日一早很有可能。

到時候她賴一賴床, 陸煥大約等著等著就能氣消了。

主仆兩人正說著話,就聽到馬車車窗外傳來榮順的聲音,恭敬有加:“郡主,殿下請您過去一趟。”

溫檸眉心一擰, 整個人都提防了起來。

她若是沒想到那一層, 這會兒該高高興興地過去了,可她偏偏意識到了, 怎麽可能當做什麽都沒發生,萬一太子殿下說破了呢。

而且她還惱著呢,大丈夫一言駟馬難追,豈能說變就變!

她才不要這會兒過去,連太子殿下的人都不想見。

溫檸悶悶道:“我不去。”

榮順儼然沒料到自己會被這麽直截了當地拒絕,半晌沒出聲,過了好一會兒才佝僂著身子回前頭覆命去了。

小桃從車簾縫裏瞧了一眼,幸災樂禍道:“榮順公公的背影看起來好蕭瑟啊。”

她還惦記著榮順昨兒晚上任由她和郡主誤會的事呢。

溫檸也跟著笑了下,不過心裏多少有些忐忑不安,生怕待會兒太子殿下親自過來,畢竟去靈山圍場的那次,對方就這麽做過。

她等了會兒,馬車重新滾動了起來,往上京駛去。

溫檸小小松了口氣。

前頭,陸景陽叩上茶蓋,問道:“茵茵當真這麽說?”

榮順硬著頭皮回道:“是,郡主只說了三個字。”

他哪知道郡主這麽幹脆,連理由都懶得尋,半句敷衍搪塞的話都不給他,殿下惱怒生氣可是要他頂著的。

正腹誹,就聽見殿下輕輕笑了起來:“茵茵知道了。”

榮順一楞,郡主知道什麽,他一時反應不及,就聽殿下又道了句:“本宮說茵茵聰慧,倒是低估了她,茵茵實在心思敏銳。”

榮順過於震驚,忘了低頭,看見殿下長眉半展,神色甚是滿意。

他脫口道:“殿下不擔心?”

郡主既然知道,還這麽說,儼然是不願意的。

陸景陽撫著玉扳指,指腹極輕地摩挲了一下,他道:“茵茵只是在氣本宮言而無信。”

他自然記得自己當初的承諾——大恒未來最尊貴的公主,他依舊可以給茵茵這個封號,只要茵茵願意,無論以什麽身份待在他身邊都可以。

陸景陽鳳眼微垂,視線幽深,他不在意禮教綱常,也不在意茵茵是郡主還是公主。

心動愛慕於他來說,不過是個微不足道的意外罷了。

茵茵無論願意與否,都已經是他的了,早一時晚一時又何妨,他既是喜歡茵茵,便不介意多等上幾日。

茵茵會想通的。

*

溫檸尚不清楚陸景陽的想法,只想著這幾日務必離太子殿下遠遠的。

馬車抵達行宮的時候,夜色深重,伸手不見五指,若不是有宮人提著燈,溫檸連腳踏在哪兒都看不清。

她扶著一旁候著的侍女的手,小心翼翼地從馬車上下來,心道這侍女不光個子高,連手上的骨節都尤為突顯,難怪被打發來守門。

結果剛踩在地上站穩,就聽到侍女陰陽怪氣地開口:“郡主還知道回來?”

溫檸猛地一回頭:“陸煥!”

她眨巴了幾下眼睛,湊近了仔細一瞧,果真是陸煥那張臉,黑漆漆的一片,正冷冷地盯著她呢,可見十分之怨念。

溫檸自知理虧,主動問他:“你怎麽在這兒?特意來等我的?”

陸煥冷哼一聲:“哪能啊,我哪裏知曉郡主的行蹤。”

他這幅別別扭扭的樣子,實在好笑,明明都來接她了,還擺著張臉,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七殿下做錯了事,上趕著道歉來了呢。

溫檸咬了下腮邊的軟肉,將笑意壓了下去,她怕這會兒笑出聲來,陸煥真的不肯理她了。

而且,溫檸感覺到太子殿下的視線了,就落在她身上,哪怕隔著夜色,依舊是如芒在背,實在叫人難以忽視。

陸煥來得實在及時,溫檸不介意暫且低個頭:“好吧,我錯了。”

她認錯認地十分順滑,以至於陸煥楞了一楞,險些懷疑是不是聽錯了,等反應過來,直接把手伸到溫檸額上貼了貼,自言自語道:“這也沒起熱啊,難不成是路上睡糊塗了?”

溫檸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她就知道不該給好臉色的!

陸煥嘿嘿笑了幾聲:“這還是明玉你頭一回待我態度這樣好,是不是也覺得之前不告而別一走了之做得不厚道啊?”

他雙手抱臂,擡著下巴道:“虧我我惦記著要跟你分享話本兒,結果去雲水間一瞧,你人都不見了!”

說著,左右瞧了兩眼,壓低聲音道:“你跟著皇兄回京城做什麽去了?”

他不問還好,一問溫檸便想到了陸景陽試探她的事,當即臉就落了下來,兇巴巴地道:“要你管!”

陸煥誒呀了一聲:“我就是問問,你快說,是不是上哪兒玩去了?”

溫檸心道,她除了去了趟侯府,其餘時間都待在東宮,能去哪兒玩,早知道就該堅持回思鴻閣的,都怪那日桌案上的折本太多,蒙騙了她!

太子殿下果然心機深不可測!

她憤憤道:“哪兒也沒去。”

陸煥不信,覺得她必然隱瞞了什麽,他大半夜不睡,在宮門前等了半宿,可不是好糊弄的。

兩人正拉拉扯扯著呢,旁邊突然傳來一聲清咳。

“陸煥。”

兩人俱是一僵,陸煥轉過身去,假笑了一聲:“皇兄,您還在呢?”

溫檸則垂著腦袋站在原處,一動不動,仿佛行宮門前的地磚上要生出朵花來。

陸景陽視線掃過,落在溫檸身上,溫聲道:“夜寒風急,快些進去罷。”

陸煥受寵若驚,怎麽今晚皇兄待他也十分之好了,不過他還記得自己之前在皇兄跟前說心悅明玉的事,這會兒是不是應當表現地親昵些?

他悄悄斜了一眼明玉,覺得是個好機會,於是一手提著琉璃盞,一手拉住她手腕:“明玉,咱們快進去。”

說話的同時,還不忘回頭跟陸景陽道:“皇兄也早些歇息吧。”

說完,拉著人便走了。

後面兩人的宮女侍從,也都紛紛垂著頭,悄無聲息地跟了進去。

不過幾息,行宮門前,只剩陸景陽孤身站立。

燭火微晃,帶著石階上的身影也跟著微微晃了起來,遠處鴉雀的叫聲分外響亮,三三兩兩,零零碎碎,平添了幾分寂寥。

陸景陽垂下的手指輕輕撚動了下,按捺住想要將陸煥扯開的念頭。

即便知道是裝出來的,也屬實礙眼。

他立在階前朝來路望了眼,宮人遠遠的候著,不敢上前,亦不敢催促。

往常這時候,榮順就該出聲提醒了,可他才知曉了些不得了的事,這會兒像是個鋸嘴葫蘆一聲不吭,生怕觸黴頭,而且方才那一幕他也瞧見了,七殿下和郡主關系甚篤,毫不避諱,當著殿下的面直接攜手走了,他在一旁看得膽戰心驚。

榮順想到之前,殿下第一次回京時,交代他看住七殿下的事。

現在,他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殿下莫不是那會兒就察覺到七殿下和郡主感情深厚,意欲強加阻撓了?

榮順心裏一個激靈,總覺得有事要發生。

正忐忑著,就聽殿下語氣甚是平靜地吩咐宮人,將舞姬送去魏臨帝那兒。

這下,榮順更確定殿下心情不佳了,這個時候皇上肯定歇在某個嬪妃那兒,舞姬一送,不出片刻定會爭鬧起來,魏臨帝下半宿便不用睡了。

等將事情全部安排好,陸景陽才才擡步邁進宮門。

“將東西送去雲水間。”

榮順連忙應下,等他回身找時,才發現是郡主手爐落在馬車上了,也不知殿下怎麽知道的,明明也沒上馬車看過。

他沒另外派人,而是捧著手爐親自將東西過去。

等到了雲水間,在前院侯了會兒。

素心匆匆出來,見人先是一笑,而後將東西接了過來,細聲細語道:“勞煩公公特意走一趟。”

榮順連連擺手:“哪裏哪裏,順道的事。”

他說著朝裏望了一眼,狀似隨口問道:“七殿下可還在?”

素心搖頭,同他道:“七殿下將姑娘送到後便回去了,這會兒應當已經到青玉苑了。”

說完,又好心提醒道:“公公有事不如明日再去,我瞧七殿下精神倦怠,怕是一回去就歇下了,公公現在去恐怕見不到人。”

榮順連聲謝過:“我曉得。”

他得了準話,又寒暄了兩句,便急著回去覆命了。

素心將手爐拿進屋內,交給宮人收好,對坐在床邊的人笑道:“姑娘料得真準。”

溫檸微微撅著嘴,表情不怎麽高興。

她剛洗漱完,正打算喝口水便歇下休息,就聽說榮順來了,當即便猜到對方會問起陸煥還在不在。

早知道榮順要來,她說什麽也要留陸煥喝杯茶再走,看榮順敢不敢將人攆出去。

溫檸氣哼哼地亂想了一通,扯過被衾蒙著腦袋睡了。

第二日,她早早起了。

因著半夜才睡,梳妝時險些又睡著。

小桃心疼壞了:“姑娘怎麽不多睡一會兒,今日又無事?”

溫檸喝了口濃茶醒神:“怎麽會無事,待會兒還要給魏臨帝請安呢。”

畢竟離開時實在匆忙,皇上雖沒有怪罪,可她卻不能恃寵而驕,仗著皇上不問,便當什麽都沒發生過。

小桃呀了一聲:“奴婢差點兒忘了!”

她說著手上的動作便快了起來,十分麻利地為姑娘挽了個發髻,既嬌俏又漂亮。

不過等溫檸到時,就發現魏臨帝一臉頹靡,眼下還蒙著一層淡淡的青色,臉色比她還差,似乎也沒怎麽睡好。

溫檸關心了幾句,轉頭用眼神示意讓素心回去取安神香。

她身體好起來後,安神香用得次數便少了,幾乎已是許久未再碰過,不過太醫令斷過她有心顛之癥,素心便時刻帶著,以備不時之需。

安神香是太子殿下給的,此前溫檸從未將香給過旁人,這還是頭一次。

素心微微楞怔了下,略一猶豫便依言回去將東西取了來。

溫檸半點不心疼地點上。

魏臨帝原以為只是姑娘家用的熏香,味道清甜,聞一聞也沒什麽不可,等過了些許時間,淺淡的氣味飄來,也是楞了下:“這是安神香?”

溫檸點頭:“您不是腦袋疼嘛,這個最管用了。”

魏臨帝笑了,他只是夜裏被吵得不得安寧,沒睡好而已,哪裏用得上安神香。

不過聞上片刻,確實舒緩了不少,魏臨帝騰起興致逗她:“茵茵就這麽給朕用了,不怕你太子哥哥不高興?”

太子什麽秉性魏臨帝一清二楚,他開口要,太子眼未必眨一下就應了,但茵茵給,恐怕會被記上一筆,往後這安神香就再無得到的可能了。

溫檸自然也知道,她就是故意的。

不過這會兒在魏臨帝跟前,她道:“不高興便不高興,您龍體舒坦最重要。”

魏臨帝龍顏大悅,煩躁了一整個早上的心情就這麽被溫檸兩三句話給安撫好了,當下精神煥發,朗聲笑了起來。

福林在一旁咋舌,要不說明玉郡主被陛下偏愛這麽多年呢,皆是有原因的,旁人哪裏敢說這樣的話來哄陛下高興。

哄好了陛下是一回事,得罪太子可又是另一回事了!

溫檸渾然不在意,直到一炷香燃完才離開。

魏臨帝心情好起來,精神是緩過來了,只是一想到昨日半夜被送來的舞姬,以及沖他撒嬌耍橫的寵妃,額角又開始隱隱作痛。

他琢磨一番,決定給罪魁禍首找點不痛快,於是道:“朕許久不與太子談心,甚是感念,不如就今日吧。”

福林聞言,趕緊躬身道:“奴才這就去請。”

魏臨帝擡手,示意福林不急,他慢悠悠道:“再點一炷安神香。”

福林應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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