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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份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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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份禮物

羅蘭的視角

羅柏的鷹又差點抓破我的眼睛。

“流星。”羅柏那半死不活的招呼更加令人作嘔。

“叛徒,”我拔出“荒鳴”揮舞幾下,惱怒道,“回來幹什麽?我會在關隘堂堂正正打敗你,為父親報仇!”

羅柏斂眸:“羅蘭,去書房說話。”

“我的大名是你可以直呼?”我怒喝,“叫我‘皇帝陛下’!”

羅柏緩緩單膝下跪:“參見皇帝陛下。”

我高舉荒鳴,猛地朝羅柏脖子上砍。

羅柏淡漠地盯著我。

荒鳴的劍刃割下幾根頭發。

我一腳將他踹翻在地。那頭會飛的畜生又來抓我的頭發。

護主的畜生!

“你們看著幹什麽!還不來幫我?”

仆人這才一哄而上,伸手護住我。

“流星。”羅柏站起來,擡臂接住鷹。

“去書房吧。”羅柏徑直上樓。

真晦氣。我剛安慰好羅鳶,出門就被鷹翅膀拍得眼冒金星。

奔流城的書房不如流水山莊的那般芬芳馥郁,沒有玫瑰和香薰,只有冰冷的石頭和吱吱作響的木板。

我穿著盔甲,上樓都得大喘氣。

仆人關上門。

羅柏站在窗邊的陰影下,不見面容,只見輪廓。

他身形更硬朗了。

“說,見我幹什麽?”

窗簾微動,絲絳般的陽光勾過我的耳郭。

“你打算怎麽辦?”

羅柏居然敢反問我?

“當然是和你們死戰不休。”

“怎麽‘死戰不休?”羅柏似乎在嘲諷我,“大部隊已經被殲滅了。而現在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糧草從哪裏來?”

“只要守住關隘……”

羅柏打斷我:“能守一個月,能守半年嗎?”

我恍然大悟,憤怒和怨恨幾乎要把我的腸子扯斷:“你……你是來勸我投降的?”

我心存僥幸,第一次希望從羅柏口中聽到一個“不”字。

“是的。”羅柏冷冷道。

有那麽一瞬間,我眼冒金星,頭顱好像鐵匠鋪的熔爐。

“什麽?”千言萬語匯成一句問。

“投降。”

我不敢置信。

怎麽會?父親那麽偏愛他……

“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我牙關直打哆嗦,不是因為恐懼,而是怒極,“你怎麽敢……”

“投降,皇帝陛下會寬恕你和羅鳶的性命。”

“我寧願去死,也絕不茍活,”我咬牙切齒,眼角將要眥裂,“我是南境守護者,奔流城的皇帝,羅家的家主,我寧死不屈!”

“那羅鳶呢?”

“她會逃走,平靜過完餘生!”我揮劍,將書桌劈成兩半。

木屑紛飛。

仆人忙進來:“陛下,有何吩咐?”

“出去,”羅柏喝斥,“沒我和羅蘭的吩咐不能進來。”

仆人等候我的命令。

“將他拖下去關進地牢,我不想看見他!”

仆人一擁而上。

“羅蘭,”羅柏冷笑,“你真的以為,你妹妹會堅強地活下去嗎?如果你死了,羅鳶該如何自處?”

“她會和我姑母一起,帶著遺產去……”

羅柏想要掙開仆人的束縛,打斷我:“她沒有代理人,她本人也不懂管理財產,她更沒有謀生的技藝。如此年輕貌美又富有的貴族小姐,若無人庇護,只會被惡狼吞噬殆盡。”

“你少狗眼看人低,羅鳶怎麽會生存不下去,她可是羅家的小姐,受過高等教育。”

“她學的是刺繡,簪花,唱歌跳舞……”

羅柏在被仆人拖走前,我叫住他:“你什麽意思?”

“女性所受的教育與男人截然不同,她們所學的,只有如何依附別人。羅鳶只有靠著你,才能生活。”

我若有所思。

“當然,如果你想要為了榮耀,繼續作戰,羅鳶會為你驕傲,南境也會支持你的。你是南境的封君,南境的子民會義無反顧地為你拋頭顱灑熱血。”

我揮手,示意仆人放開羅柏:“你們都下去。”

羅柏站在門口,整理自己的衣袖。

我靜靜地望著他。

不知什麽時候開始,我很少平心靜氣地端詳他。

此刻,我的心就像經歷怒火燎原的荒地,只有灰燼。

“你怎麽可以背叛父親?”我問,“我知道你說的很有道理,但你……怎麽可以?”

“我沒有背叛父親,”羅柏冷冷道,“我是在保全父親的遺產。”

“我恨你,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父親那麽偏愛你……誰都有資格投敵,就你沒有。你狼心狗肺……”

我流下眼淚:“不,你沒心沒肺。父親那麽愛你……”

羅柏走過來,將手放在我的肩膀上。

“對不起,羅蘭,我不奢求你的原諒。我只希望你和羅鳶能好好活下去……”

“忍辱負重,茍且偷生,也算‘好好活下去’嗎?”我哽咽問。

羅柏將我抱在懷裏:“我會保護你的……我會保護你的……”

“我對不起羅家的列祖列宗……我對不起父親……我是個懦夫……我配不上荒鳴……羅鳶也會以我為恥……”

羅柏吻了吻我的額頭:“你在我心裏,一直都是羅家的驕傲。”

羅柏的視角

我護送羅蘭、羅鳶和羅瑩入京。

羅螢一入京,就被關入監獄。

皇帝年過四十,鬢有銀色,但仍神采奕奕,英俊非凡。他閑庭信步,在眾人的簇擁中穿越大廳,重回皇位。

謝家三兄妹陪伴在他左右。

朱姝以宮廷第一夫人的身份傲視眾人,珍珠瑪瑙裝點著她天鵝般的脖子。她似乎遺忘了自己還有一位母親。

但我也沒有立場去指責她,因為我背叛了自己的父親。

“羅蘭,羅鳶,”皇帝親切道,“別來無恙。”

“感謝您的關懷,陛下,”羅蘭斂眸,卑微道,“我和羅鳶一直祈禱您能安康順遂。”

“是嗎,羅鳶?”皇帝目光落在羅鳶白皙肌膚上。

羅鳶早已嚇得失語,渾身顫抖。

“當然,陛下,”羅蘭輕捏妹妹的手腕,“她日夜祈禱天主能賜予您和皇帝一位健康的王子。”

“天主?”皇帝笑對謝鄭道,“奇了怪了,女巫的孩子也會敬神嗎?”

“陛下,我的母親不是女巫。”羅蘭當即辯駁。

“嗯哼……”皇帝頷首,“眼見為實,我們還是得求證一下比較好。謝鄭,你們教會有什麽法子使邪魔外道現原形來著?投井還是火刑?”

“陛下,”我忙道,“您答應過我……”

皇帝擡手:“我知道,我知道……不過也有另外的不傷人的辦法,對吧?”

謝鄭面露難色:“傳聞女巫及其後代身上會有疤痕。”

“荒謬,”羅蘭不知收斂,倔強道,“世界上有疤的人那麽多?難道個個都是女巫?”

“別著急,相反,只要你們身上光滑如玉,那不鐵定就不是邪物了嗎?”皇帝揚了揚下巴,幾個侍衛就要將羅蘭和羅鳶拉開。

“你們幹什麽?”羅蘭死死護住羅鳶。

我忙道:“陛下,找幾個人在密室內驗身就好。”

“羅鳶是姑娘家。您不能這樣羞辱她!”羅蘭怒喝。

“違背我的命令,就是叛國。若你們叛國在先,那我的誓言也就做不得數了。”

羅蘭咬唇。

“扒光羅鳶的衣服。”皇帝笑道。

羅鳶死死捂住自己的胸口,無助地哭泣。

我環顧四周,人人不懷好意。只謝家三兄妹面露不忍。

伍將軍上前勸導:“陛下,他們畢竟是我的侄子侄女,還請您……”

“撕拉——”羅鳶的半邊袖子被扯下,露出光滑的手臂。羅蘭盡可能將她攬在懷裏。

皇帝饒有趣味地欣賞著,仿佛在剝皮一顆晶瑩剔透的葡萄。

我想上前阻止——如果真讓他們在大庭廣眾之下被扒光,那他們下半輩子永遠擡不起頭。黑染坊和打印室會將閑言碎語和惡意中傷傳遍全國。

“陛下,”羅蘭冷冷道,“我是羅鳶同父同母的哥哥,只要能證明我不是女巫之子,就能證明羅鳶不是女巫之女。”

“嗯?”皇帝悶哼一聲。

羅蘭掙開侍衛的手,冷哼一聲,當即將襯衣脫掉仍在地上,露出上半身。

“大家都能看到,我的胸、腰、腹都沒有疤痕。”羅蘭張開雙臂,向周圍人展示。

“繼續。”皇帝笑了笑。

“哥哥……”羅鳶哭喊。

羅蘭勉強一笑,溫柔道:“妹妹,請閉上眼睛,給我留一些尊嚴。”

羅鳶捂住臉。

接著,他攥緊自己的腰帶,把心一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拽掉。

我當即將外衣圍在他腰間,轉身對皇帝道:“夠了,陛下,羅蘭再怎麽樣,也是南境的貴族,您不能這樣羞辱他。”

謝鄭也脫掉自己的大衣,蓋在羅鳶身上。

謝珍當即暈眩道:“陛下,我有些不適。您曾許諾,會將羅鳶小姐賜給我做侍女,我能帶她離開嗎?”

“下去吧。”皇帝微笑。

“不,我不離開哥哥!”

“去吧,妹妹,”羅蘭推了推羅鳶,“我相信,皇帝陛下會大發慈悲的。”

“放心,羅鳶小姐,我是你的朋友。我不會傷害你的。”謝珍挽著羅鳶的胳膊,她身著寬松的長裙,為了掩飾有些隆起的腹部。

“哥哥……”

“去吧。”

羅鳶拉著羅蘭的手,依依不舍,被帶走了。

皇帝瞇了瞇眼睛:“羅蘭,我有份禮物要送給你。”

侍從端著一方金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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