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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2章 瓔珞矜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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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2章 瓔珞矜嚴

沒錯。

是卿卿姐的相貌!

那她怎麽會讓我夢到,卿卿姐的前世是跟我有什麽關聯嗎?

我腦子一團亂。

人還楞頭青似的戳在她身旁。

‘卿卿姐’明顯看不到我,還在跟她的婢女說著話。

傻了幾分鐘我明白了,應該是我通過‘夢魘’的方式穿越了!

待在這裏的我,依然跟空氣沒差別!

思及此,我反倒安然了幾分。

得!

看吧!

說不定我這回就能搞清楚自己是從哪來的了。

很像卿卿姐的那位郡主折下了一根楊柳枝拿在手裏抽打著,面露不悅道,“給本郡主作畫的畫師怎麽還沒到?他好大的架子,即便是聖上的禦用畫師又如何?還想讓本郡主屈尊等他幾個時辰不成?!”

“郡主息怒。”

她身前的婢女我倒是看不清模樣,只見她朝著卿卿姐福身回道,“自從聖上聽聞郡主要扮成菩薩娘娘描容作畫,畫像再送往容蔣軍府上提親,只因那容蔣軍不解風情,畫像竟然敢退回郡主府……”

“那是容蔣軍不解風情嗎?是先前給本郡主作畫的那兩個畫師太廢物!”

這位郡主看起來貌似脾氣很大,揮舞著柳條像是一言不合就要抽打婢女的架勢,“他們畫出的仕女圖本郡主自己瞧著都不順眼,那容蔣軍又豈會滿意?也難怪他會將畫像退回來兩次,這回說什麽都得給本郡主畫的稱心如意!”

“郡主所言極是,世人皆知聖上疼愛郡主,這回派出的可是朝中資歷最深的曹老畫師,據說這位曹畫師冠絕當代,最擅長描畫釋道人物,必然能為郡主畫出滿意的畫像。”

婢女小心翼翼的解釋著,“只是曹老畫師年事已高,腿腳不便,來遲一些,亦算是情有可原。”

我微微挑眉,她之前畫兩回畫像都被那容蔣軍退回來了?

那還畫什麽啊!

有這功夫趕緊跑吧!

他用不了多久就要來給你送毒酒了!

再說誰家提親招婿的能畫菩薩娘娘的像啊。

這不等於娶……

犯說道啊!

正在我心頭腹誹間。

郡主就給了我想要的答案,“若不是看容蔣軍的祖母崇尚佛道,本郡主他日嫁入容府,理應以孝當先,投其所好,我何必給自己裝扮成這番模樣?”

說著,她還輕哼了一記,“這幅畫像若是畫完,那便是第三幅了,容蔣軍再敢拒絕,就別怪我上告阿爹,本郡主的一番深情,豈容他一再辜負!”

婢女們跪地附和,沒多會兒,一位垂垂老矣的畫師就被仆人接應過來了。

我本想趁機好好瞻仰下古時的書畫大家。

甭管是不是夢魘才穿越的,這追星的機會都很難得!

誰成想畫師的臉孔還是看不清晰,像是打了馬賽克,想來我只能看清和自己有關聯的人物。

既然如此,我索性轉移了註意力,站到了畫師身旁,想看看他如何描繪這位郡主。

只不過看著看著,我逐漸品出了不對勁兒……

這位很像卿卿姐的郡主穿著的是一襲白裙,手持楊柳枝,背景正是那棵柳樹。

再加上她的站姿和動作,都跟我看到的那幅古畫仕女圖差不多。

這作畫的紙張材質更是跟那幅古畫一模一樣。

那畫師怎麽會畫出我的臉呢?

我跟卿卿姐長得哪哪都不像啊!

難不成這位曹畫師走的其實是寫意風。

寫著寫著,就把卿卿姐的臉‘寫’成我的五官了?

而我之所以會跟畫上的女子撞臉,完全是意料之外的產物?

正琢磨著,郡主持著那根楊柳枝走到了畫師身邊,“曹畫師,在作畫之前,本郡主還有幾句話得提前叮囑你,畫中女子的眼睛,你不能按照本郡主的眼睛畫,一定要給她畫成桃花眼,還要有眼含秋水之感,神韻要清澈,如同山間的小鹿一般……”

曹畫師似有不解,“老臣聽聞,郡主畫像是要送給心悅之人,締結姻緣,那既然是定親之畫,何不如實描繪?郡主的相貌又是如此出眾,靈心慧齒,秀麗端莊,若是畫的不像,那……”

“這你就不懂了,女為悅己者容,縱使本郡主擁有著沈魚落雁之貌,他不喜歡也沒用啊。”

郡主心直口快道,許是見畫師還有疑惑,她無奈的嘆了聲,“本郡主經過多方查探,早已知曉了容蔣軍的喜好,他欣賞貌若天神,才思敏捷的女子,而本郡主只占了才思敏捷,至於貌若天神,別說本郡主達不到了,這世間根本不會有相貌如同天神一般的女子。”

“但,本郡主願意作一幅天神仕女圖送給他,此舉,足以表明本郡主的誠意,容蔣軍見畫如見人,也會感動於本郡主的用心,總之,你按我說的樣子畫……”

畫師沒再多問,持筆用心的勾勒起來,眉眼一出,看的我是連抽冷氣!

“曹畫師,你這個鼻子要給她畫的翹一點,唇瓣再飽滿一些,要如詩中所言,白雪凝瓊貌,明珠點繹唇……”

郡主相當用心的指揮著畫師,“在這個唇角兩旁,再給她畫兩個笑靨,這樣笑起來才會繾綣如花……”

咳咳咳!

我沒忍住嗆了!

媽媽呀,合著我是照貓畫成的‘虎’!

甚至都不算是照著畫的,是刻意創作出來的!

幹啥啊!自畫像自畫像,你把我的臉畫上去幹啥!

我站在後來人的立場上都想跟她說侵權了,你郡不郡主的也侵犯了我的肖像權!

可惜沒人能聽到我的吐槽,到日暮西垂時,畫上的仕女圖成品跟我已是如出一轍!

微風掠過,楊柳絲絲還弄著輕柔,郡主一臉欣喜的拿起畫作欣賞,“好一個標致的妙人兒啊!”

“……”

標致?

我無端想要苦笑。

這不跟千百年後的美顏照騙一樣麽!

原來我這張徒有漂亮卻毫無特點的臉,居然是打磨出來的虛構作品……

“郡主啊,有沒有可能是你的勁兒使錯了?”

我無語的看向畫,“那位容蔣軍可能只是單純的不喜歡你,他沒有跟你進一步了解過,所以他隨便找了個借口拒絕你,跟你送什麽畫像真沒啥關系,即使你再送一百幅畫像過去,他也不會感動的。”

事情明擺著的!

我剛穿來都捋明白了!

那位容什麽蔣軍的我之前在夢裏也見過,就是跟孟欽長相雷同的那位麽。

雖然我沒想到卿卿姐的前世會是郡主,後來她還成了孟欽的表妹,但這咕嚕我絕對是看懂了!

咱先不提後面的恩怨糾葛,單論郡主裝扮成菩薩娘娘作畫這件事,顯然是她會錯意了!

這就好比一個女孩子主動去追求一個社會地位不及自己的男孩子。

眼見追不到手,她找中間人去打聽打聽男孩子的喜好。

想知道他到底喜歡什麽類型的女孩子。

那男孩子能不知道中間人是女方派去的嗎?

他深知明著拒絕會很難看,搞不好還會引來啥無妄之災。

畢竟這是封建社會,等級制度森嚴,女孩子的身份高貴,不容折辱。

於是他表面上形容出一個理想伴侶,跟暗戀洛神似的,實際上他只是在給郡主遞臺階。

且等著那中間人把話傳給郡主,郡主能幡然醒悟,不再強人所難。

萬萬沒想到啊!

郡主倒是癡心一片。

哎~你喜歡這世間不存在的女神是嗎?

沒關系!

本郡主給你cosplay一個菩薩娘娘!

感不感動?

你就說感不感動吧!

用句後來的話講,我貌似是他倆play的一環。

郡主看著畫還洋洋得意的笑著,沈浸在婢女的吹捧中無法自拔。

我順勢只能多看了幾眼畫,從中又發現了不對,這幅畫顯然才是原版。

畫上的‘我’戴著寶冠,披著白紗,姿態優雅,溫柔婉約。

再加唇角點綴的笑靨,又多了幾絲靈動,絕對可以說是氣韻生動。

這位曹畫師的技藝果真高超,畫裏的‘我’像是要開口說話一般,顧之微笑,似將有言。

真真做到了,似娟娟的靜女,雖是照人的明艷,卻不飛揚妖冶,是低眉垂袖,瓔珞矜嚴。

那這幅畫後來怎麽又會變得很死板?

被改的嗎?

不對啊。

即使畫中女子的寶冠和一些細節被更改了,五官面容卻沒有被改動過,那是……

我心頭猛然一震!

忽然產生了一個難以置信的念頭!

正匪夷所思中,我又被一股強大的力量給吸附而去!

周遭的景物不斷的變化著。

我貌似看起了電影片段,畫面一幀一幀的來襲,所有的一切的都像是快進鏡頭。

那幅跟我長相一樣的仕女圖意料之中的又被容蔣軍給退了回來。

按照當時的禮教,他若是收了畫,就等於接受了郡主的提親。

因此他拒絕結親的態度很堅決,並且親筆給郡主寫了一封信。

在信中他表明不敢高攀郡主,與她沒有夫妻緣分。

甚至還委婉的提醒她,扮成菩薩娘娘作畫,有褻瀆神明之嫌,望郡主能端正儀態。

“本郡主褻瀆了什麽神明!這不是你理想當中的女子容顏嗎?!”

郡主看完信是暴怒非常,“若不是為了取悅你,本郡主何必描容成另一番模樣,我阿爹是國柱大蔣軍,位在丞相之上,如今我降尊紆貴,你不說感恩戴德,倒是一如既往的不識擡舉,欺人太甚!”

嘩啦~!聲響。

桌面上的物品被她寬大的袖子掃落一地。

婢女們齊齊跪了兩排,顫顫驚驚的勸著她息怒。

我都被她嚇到了,感覺她發怒跟我敗氣發作了沒兩樣。

逮到啥砸啥,離她近一點都容易被誤傷。

“敢說本郡主褻瀆神明,你是什麽神明嗎?你是嗎?!”

郡主氣急敗壞的指向畫裏的‘我’,“不!你只是本郡主的替身!是本郡主造就的你!”

嗡~!

腦中發出轟鳴。

我突然從圍觀狀態有了代入感。

想起自己有一回在蘇婆婆家被卿卿姐給魘了,我還問她,“你為什麽能控制我……”

卿卿姐的聲音猶然在耳,“因為我是對你幫助最大的人,甚至可以說,沒有我,就沒有你,即使你能滅最厲害的鬼,也不會動我分毫……”

所以……

她指的‘幫助’,就是將我給創造出來了?

我微憋了一口氣,不敢下出最終結論,被迫看著郡主還在那吵嚷發洩。

堂堂的金枝玉葉,放下了身段對方卻不領情,這樣的結果對她而言不亞於奇恥大辱。

盛怒中,她拿過畫軸就要將其撕碎,我真被她這舉動嚇夠嗆,莫名有種我可能要掛了的感覺!

即使自己在這只是一縷‘空氣’,我還是沖上前做著無謂的勸阻,“郡主,你八成就是卿卿姐的前世,這畫可不能撕啊,撕完興許就沒有我了!”

幸好她的貼身婢女也不想她撕畫,跪地乍著膽兒說道,“郡主,曹畫師已於三天前仙逝了,這幅畫是曹畫師生前的最後一幅墨寶!朝堂裏再無第二位畫師能畫出如此高貴而又生動的女神像了,您請三思啊!”

郡主撕畫的動作微微一頓,又一個婢女額頭觸地道,“郡主,奴婢聽蔣軍府裏的侍女說,容蔣軍其實很喜歡這幅畫,那日他收到畫像,還觀摩了很久,容蔣軍的祖母更是對這幅畫讚賞有加,容老夫人直言,畫中的菩薩娘娘是傾國傾城貌,婉婉有儀相。”

“奈何容蔣軍只是二品的守城蔣領,即使容家也是世族,身份地位和郡主您比起來卻太過懸殊,容蔣軍自知配不上郡主,這才又將畫像送回,您要是撕了畫,未免太可惜了!”

我一臉冤種的點頭,“卿卿姐,畫是無辜的啊!”

撕完了我更不知道自己是從哪來的了。

“傾國傾城貌,婉婉有儀相?”

郡主冷靜了下來,看著畫像忽然笑了,“好啊,既然都覺得本郡主的這個替身是神明,那本郡主就將它供奉起來,它吃香火,就等於本郡主吃香火!它受叩拜,就等於本郡主受叩拜!來人,就在本郡主的大殿上擺放案桌,本郡主要將這幅畫供養起來,保它香火不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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