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1章 求仁得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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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1章 求仁得仁
狂風乍起。
蒿草急促的搖曳著。
雲層湧動間，天空下起了密密麻麻的紅雨。
我仰頭承受著瓢潑大雨，心臟還握在手裏，空洞洞的胸口卻疼的像是刺入了鋼針！
從小到大，我聽過最多的話就是你這孩子懂事。
我覺得那是褒獎，一直都很努力地去懂事。
但只有孟欽不太需要我懂事，他陪著我任性放縱，願意讓我做回小孩子。
只可惜，我連做小孩子的時候都是懂事的。
清醒後的我根本不敢任性，也不會任性。
所以我不敢為了他去逆反什麽，甚至是從天道那裏去爭取什麽。
因為我從來都不相信魚和熊掌能兼得。
既然我只能要一樣，就只能選擇自己更加看重的。
可同時，我好像也失去了最重要的東西。
我情願跳下來的是我！
也不想……
多疼啊。
他怎麽敢。
那得有多疼。
我哭得有些停不下來。
明明我能想通很多事，也能接受，可還是會難過。
“小螢兒，關於孟欽是大魔試煉這件事，為師也是不知情的……”
雨中傳出師父的聲音，“我只料定你會有貴人相助，知道你的氣場需要大敗特敗，沒成想，天道會順勢出具考驗，居然讓貴人成了你的情玉試煉，若是為師早有察覺，決計不會容著你跟孟欽走近，縱使他能幫你消耗情意，最終這個結果，也太過傷人傷己。”
我哭了一大通情緒逐漸的緩和，“師父，您也感性了。”
“為師也是凡人，作為人，哪能時時刻刻都淩駕於理智之上呢。”
閉關數年，師父的性子似乎被磨平了不少，輕嘆道，“都說不經一番寒徹骨，怎得梅花撲鼻香，這份‘寒徹骨’，卻是難以想象的寒啊，小螢兒，為師很欣慰有你這麽一個能堅定道心的徒弟，你外柔內剛，堅韌不拔，並且理性大於感性。”
“但恰恰是這份理性，會逼得你不得不去壓抑情感，活的更加痛苦，可為師也知，無人能分擔你心頭的苦，時至今日，為師只希望，待風平浪靜之後，天道能將你失去的，通通奉還給你。”
我知道師父這是在安慰我。
與我而言，只有風蕭蕭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覆還。
做人啊，不能太貪心，既要又要，只會什麽都抓不住。
“師父，我知道您是心疼我，剛剛我哭也只是情緒宣洩，無關其他……”
雨水早就把我給澆透了，衣服沈瀝瀝的貼在身上。
但我知道這是夢，也無所謂了。
眼見手中的心臟消失，缺失的胸口也恢覆如常，我跪拜在地，啞聲道，“師父，天道出具的考題都是天機，任誰都無法去提前掐算出來，我想，即便是沒有孟欽，天道也有的是法子讓我扒下一層皮，畢竟我是沒有自控力的敗家子，我的視覺和聽覺，都會下意識的去接收不良信息，這方面，我認命，也不認命。”
我咬牙道，“認的是我清楚自己是敗家子，要想走到最後，就得去糟蹋情意，那我既然敗了，就會為這份後果買單，我情願孟欽恨我一輩子，不認命的是，我相信自己會打敗慈陰，誓以我螢螢微光之力，辟出一條前路，斬妖除魔，絕不退縮！”
雨勢隨之減小，風聲變得輕柔。
師父的聲音悠悠傳出，“好，是我謝逆的徒弟，誰還敢說，的歷流光小，飄飖弱翅輕？你是逢君拾光彩，不吝此生輕啊。”
沙沙~沙沙~！
我跪地擡起眼。
就見天空中飛來了熟悉的宣紙。
如同一枚窄長的樹葉，剛剛好攤平在我身前。
紅色的雨點淅淅瀝瀝的落在宣紙上方，很快就將半張紙都染紅了。
記得上次是‘咬’字沾染了血滴，如今又掏出一顆心臟，字面上只能看出‘立根原在破巖中’了。
嗯，單從宣紙上就能看出孟欽的情意了。
他一個人就將‘咬定青山不放松’七個字給沁透了！
多麽諷刺啊。
血染的是不放松，我卻……
啪嗒~！
眼淚還是落了上去。
泣血的字節又像是哭了。
哭什麽呢？
謝萬螢，你對孟欽，是真真的罪不可赦。
周遭的景物隨即變幻，身體也跟著沈沈浮浮。
半夢半醒間，我暈乎乎的感覺到自己被哥哥們從醫院接回了家。
他們每個人都會附到我耳邊說話。
有的是讓我趕緊起來去樓下衣帽間看看。
說我的家底兒都被東大爺給敗禍的差不多了。
“小螢兒，東爺特怕你怪罪他，你醒來快去安慰安慰他吧。”
“小螢兒，你得起來賺錢了，你的事主都在等著你去解惑呢。”
“萬應應，香遠路你知道吧，那條道上肯定有困靈，我昨個開車一路過，半張臉都麻了，那八成還是個百年老靈，你趕緊起來，咱倆去收拾他，這多大的陰德啊，你得打的老過癮了，聽話，起來吧，總躺著容易長肉，你都多胖了。”
“小螢兒，快到三月份了，你得起來接雷了，錯過時機，你還得等一年啊。”
“小螢兒，你聽哥說，哥又給你張羅了兩套賽車服，高端訂制的，別人都買不著，哥就收你八千，醒了你把賽車服換上，哥帶你去車場瀟灑瀟灑……”
我迷迷糊糊的聽著他們的聲音，想醒來卻睜不開眼。
“英哥，你不是說三爺托夢表明萬應應的身體沒事兒了麽，她怎麽還不醒？”
“是啊，小螢兒這都躺半個月了，明個要三月一號了。”
戚屹候的聲音傳出，“英哥，要不再讓沈醫生來一趟吧，別是小螢兒的心臟還有後遺癥。”
“不是心臟的問題，昨天沈醫生剛來確定過。”
齊經理的聲音響起，“三爺說了，小螢兒的外表有多堅強，內心就有多脆弱，孟欽的事情對她來講是個很大的打擊，她越痛苦，越會想要逃避現實，你們得多跟她聊聊天，講她在意的事情，這樣才能促使她醒過來，重拾生活的勇氣。”
“我講了，我連困靈都扒瞎出來了一個……”
乾安無奈道，“以前萬應應最盼著打邪了，一要打邪那腦袋跟削個尖兒似的往前沖，大年夜的都帶著我去堵困靈，誰知道她怎麽這回聽完還沒反應。”
我閉著眼能感覺到他們都在臥室，心頭暗想，因為我老早就知道香遠路上沒困靈！
還百年老靈，我開車在那條道上晃悠過多少趟，連新鮮出爐的小靈都沒有！
劉小溫低著聲，“我還說讓小螢兒起來去接雷呢，她也沒什麽反應……”
我眉心微蹙，這倒是個正事兒，可我這眼皮子不給力啊！
臥室裏陷入安靜。
一屋子大男人傳遞出的情緒都有幾分愁眉不展。
其實我很想跟他們說我沒事兒，也許就是沒‘睡夠’，等我睡足了自然就醒了！
片刻的沈寂後，武妹不知想到了啥，輕輕聲，“難怪三爺不娶妻生子，堅持孑然一身，看到小螢兒和孟欽我算是開悟了，表面上看，小螢兒是贏了，實際上呢，還不是兩敗俱傷，這三千六百旁門法，唯有情局最難破，有情之人卻不能動情，這份情劫簡直不是人渡的。”
劉小溫隨著嘆氣，“書裏都說了，輕易不動情的人，內心隱藏的情感往往越炙熱，一旦動情就會地裂山崩，把自己燃燒成一堆灰燼，被他愛上的人，也會被這狼煙烈火烤得痛不欲生，孟欽正是如此，要不是他這事兒出的太絕，小螢兒又哪裏會心跳猝停？”
“哎，說起這個我現在都納悶兒，孟欽怎麽能跳樓呢？”
乾安嘶了聲，“要我是他，有他那權勢地位，那我有一百個辦法逼著萬應應跟我在一起，何必……”
“所以你不是孟欽，到今天你還沒看明白他倆的相處模式嗎？”
劉小溫說道，“孟欽和小螢兒甭管怎麽去折騰，怎麽鬥，他們倆都是關上門去內部解決的，這裏面從來都不會牽扯進第三人，像之前小螢兒被孟欽送進看守所，咱們去找孟欽要說法，把他們公司的安保都打傷了，孟欽也沒找咱們茬兒，你知道為什麽嗎？”
乾安嘁了聲，“這我哪知道，還能是孟欽跟咱哥幾個有感情？”
“要不說你是一根筋，那當然是孟欽太了解小螢兒了，他知道小螢兒真正的底線在哪裏！”
劉小溫提著音兒，“說白了，無論他們倆怎麽去招惹對方，人倆私底下都能和平解決，互相會給對方留下談判空間，但要是牽扯到家人朋友，孟欽要是動了咱們，用咱們去威脅小螢兒了，小螢兒對他就做不到原諒了，所以孟欽只能用困住小螢兒的方式去迫使她回頭，可是當他發現，困住小螢兒也沒用後，孟欽唯一的底牌就剩他自己了，他只能用他自己去威脅小螢兒了！”
“……”
我眉心緊著。
躺在那再次有了心頭插刀的痛感。
劉小溫的話聽到我耳裏無端跟孟欽的聲音重合——
“應應，我是有多愚蠢，才會拿你的底線去威脅你，事到如今，我唯獨能拿出來威脅你的，只有我自己。”
沒錯。
我們都只會用自己去威脅對方。
所以……
他想過有一天能退無可退到做出這種事嗎？
世上要是有後悔藥的話，我想孟欽最該吃，當年他就不該把印章放到我書包裏。
走近我，堪稱他人生的一場浩劫。
“行了，別說這些了。”
齊經理沈腔打斷他們的話，腳步聲隨之朝我走來。
緊接著，我感覺自己的被子被人拉了拉，眼角的淚都被一同拭去。
齊經理似俯身下來，聲音離我很近的道，“小螢兒，你聽到孟欽是不是心裏難受了？”
我顫著睫毛想要睜眼，其實我最想知道的，是他好不好……
齊經理像是能聽到我的心音，附到我耳邊悄悄聲，“小螢兒，孟欽墜樓後斷了三根肋骨，經過救治，目前已經沒有大礙了，另外我還要告訴你，蘇總說孟欽同意出國深造了，以後，孟欽會繼續學醫，可能要在國外待上四五年，回來後，孟欽會是一名合格的外科醫生。”
我莫名呼出一口長氣，心不自覺的就放了。
講真，自從我得知孟欽從商，手裏就像端起了一塊玻璃。
唯恐玻璃會落地摔碎，我端的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如今聽到孟欽能繼續去完成夢想，這塊玻璃終於能輕輕放下了。
“大概一周後，孟欽會搭乘私人飛機去往國外，一邊調養身體，一邊求學……”
齊經理耐著心道，“畢竟他也受了情傷，走得急，可能也是為了自我療愈，蘇總還讓我轉告你，她說她不會怪你，雖然孟欽的做法很極端，但是跟你沒關系。”
“總之，蘇總也算是求仁得仁，盼到了孟欽迷途知返。”
“小螢兒，孟欽這回是真的放手了。”
“聽說他被搶救過來後，沒再向任何人打聽過你的消息，一心準備留學深造的事宜。”
頓了頓，齊經理音腔酸了幾分，“當然，我們也有意向孟欽隱瞞了你的情況，沒有讓他知道，你在那天也心臟猝停被急救過，既然是了斷，那就斷的徹底些吧。”
“我總要考慮你的氣場，估計你要是神志清醒，也會是這個意思，以後，你和孟欽的生活將不再有交集，過去的事情全都過去了，孟欽都向前看了，小螢兒，你也要向前看，快好起來吧。”
我自然做不到回應，等齊經理和哥哥們走後，身上便一層接一層的發起汗。
熱！
很熱！
像是置身於汗蒸房，血管都要咕嘟冒煙了！
照顧我的依然是阿美姐，她不斷地幫我擦拭身體，“奇怪欸，沒發燒怎麽出這麽多汗？”
我緊閉著眼，感受著熱浪在身體裏翻滾。
耳畔隱隱的還聽到了雷音，掌心逐漸凝結出了氣團，口中下意識的吐著字——
“仰啟北方鳴雷大蔣軍嚴助，通知閃電娘娘薛惠，仰啟南方通雷大蔣軍丁邁，通靈人電娘娘招搖，仰啟運雷大蔣軍仲文，通玄閃電娘娘仁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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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到大，我聽過最多的話就是你這孩子懂事。
我覺得那是褒獎，一直都很努力地去懂事。
但只有孟欽不太需要我懂事，他陪著我任性放縱，願意讓我做回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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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醒後的我根本不敢任性，也不會任性。
所以我不敢為了他去逆反什麽，甚至是從天道那裏去爭取什麽。
因為我從來都不相信魚和熊掌能兼得。
既然我只能要一樣，就只能選擇自己更加看重的。
可同時，我好像也失去了最重要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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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想……
多疼啊。
他怎麽敢。
那得有多疼。
我哭得有些停不下來。
明明我能想通很多事，也能接受，可還是會難過。
“小螢兒，關於孟欽是大魔試煉這件事，為師也是不知情的……”
雨中傳出師父的聲音，“我只料定你會有貴人相助，知道你的氣場需要大敗特敗，沒成想，天道會順勢出具考驗，居然讓貴人成了你的情玉試煉，若是為師早有察覺，決計不會容著你跟孟欽走近，縱使他能幫你消耗情意，最終這個結果，也太過傷人傷己。”
我哭了一大通情緒逐漸的緩和，“師父，您也感性了。”
“為師也是凡人，作為人，哪能時時刻刻都淩駕於理智之上呢。”
閉關數年，師父的性子似乎被磨平了不少，輕嘆道，“都說不經一番寒徹骨，怎得梅花撲鼻香，這份‘寒徹骨’，卻是難以想象的寒啊，小螢兒，為師很欣慰有你這麽一個能堅定道心的徒弟，你外柔內剛，堅韌不拔，並且理性大於感性。”
“但恰恰是這份理性，會逼得你不得不去壓抑情感，活的更加痛苦，可為師也知，無人能分擔你心頭的苦，時至今日，為師只希望，待風平浪靜之後，天道能將你失去的，通通奉還給你。”
我知道師父這是在安慰我。
與我而言，只有風蕭蕭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覆還。
做人啊，不能太貪心，既要又要，只會什麽都抓不住。
“師父，我知道您是心疼我，剛剛我哭也只是情緒宣洩，無關其他……”
雨水早就把我給澆透了，衣服沈瀝瀝的貼在身上。
但我知道這是夢，也無所謂了。
眼見手中的心臟消失，缺失的胸口也恢覆如常，我跪拜在地，啞聲道，“師父，天道出具的考題都是天機，任誰都無法去提前掐算出來，我想，即便是沒有孟欽，天道也有的是法子讓我扒下一層皮，畢竟我是沒有自控力的敗家子，我的視覺和聽覺，都會下意識的去接收不良信息，這方面，我認命，也不認命。”
我咬牙道，“認的是我清楚自己是敗家子，要想走到最後，就得去糟蹋情意，那我既然敗了，就會為這份後果買單，我情願孟欽恨我一輩子，不認命的是，我相信自己會打敗慈陰，誓以我螢螢微光之力，辟出一條前路，斬妖除魔，絕不退縮！”
雨勢隨之減小，風聲變得輕柔。
師父的聲音悠悠傳出，“好，是我謝逆的徒弟，誰還敢說，的歷流光小，飄飖弱翅輕？你是逢君拾光彩，不吝此生輕啊。”
沙沙~沙沙~！
我跪地擡起眼。
就見天空中飛來了熟悉的宣紙。
如同一枚窄長的樹葉，剛剛好攤平在我身前。
紅色的雨點淅淅瀝瀝的落在宣紙上方，很快就將半張紙都染紅了。
記得上次是‘咬’字沾染了血滴，如今又掏出一顆心臟，字面上只能看出‘立根原在破巖中’了。
嗯，單從宣紙上就能看出孟欽的情意了。
他一個人就將‘咬定青山不放松’七個字給沁透了！
多麽諷刺啊。
血染的是不放松，我卻……
啪嗒~！
眼淚還是落了上去。
泣血的字節又像是哭了。
哭什麽呢？
謝萬螢，你對孟欽，是真真的罪不可赦。
周遭的景物隨即變幻，身體也跟著沈沈浮浮。
半夢半醒間，我暈乎乎的感覺到自己被哥哥們從醫院接回了家。
他們每個人都會附到我耳邊說話。
有的是讓我趕緊起來去樓下衣帽間看看。
說我的家底兒都被東大爺給敗禍的差不多了。
“小螢兒，東爺特怕你怪罪他，你醒來快去安慰安慰他吧。”
“小螢兒，你得起來賺錢了，你的事主都在等著你去解惑呢。”
“萬應應，香遠路你知道吧，那條道上肯定有困靈，我昨個開車一路過，半張臉都麻了，那八成還是個百年老靈，你趕緊起來，咱倆去收拾他，這多大的陰德啊，你得打的老過癮了，聽話，起來吧，總躺著容易長肉，你都多胖了。”
“小螢兒，快到三月份了，你得起來接雷了，錯過時機，你還得等一年啊。”
“小螢兒，你聽哥說，哥又給你張羅了兩套賽車服，高端訂制的，別人都買不著，哥就收你八千，醒了你把賽車服換上，哥帶你去車場瀟灑瀟灑……”
我迷迷糊糊的聽著他們的聲音，想醒來卻睜不開眼。
“英哥，你不是說三爺托夢表明萬應應的身體沒事兒了麽，她怎麽還不醒？”
“是啊，小螢兒這都躺半個月了，明個要三月一號了。”
戚屹候的聲音傳出，“英哥，要不再讓沈醫生來一趟吧，別是小螢兒的心臟還有後遺癥。”
“不是心臟的問題，昨天沈醫生剛來確定過。”
齊經理的聲音響起，“三爺說了，小螢兒的外表有多堅強，內心就有多脆弱，孟欽的事情對她來講是個很大的打擊，她越痛苦，越會想要逃避現實，你們得多跟她聊聊天，講她在意的事情，這樣才能促使她醒過來，重拾生活的勇氣。”
“我講了，我連困靈都扒瞎出來了一個……”
乾安無奈道，“以前萬應應最盼著打邪了，一要打邪那腦袋跟削個尖兒似的往前沖，大年夜的都帶著我去堵困靈，誰知道她怎麽這回聽完還沒反應。”
我閉著眼能感覺到他們都在臥室，心頭暗想，因為我老早就知道香遠路上沒困靈！
還百年老靈，我開車在那條道上晃悠過多少趟，連新鮮出爐的小靈都沒有！
劉小溫低著聲，“我還說讓小螢兒起來去接雷呢，她也沒什麽反應……”
我眉心微蹙，這倒是個正事兒，可我這眼皮子不給力啊！
臥室裏陷入安靜。
一屋子大男人傳遞出的情緒都有幾分愁眉不展。
其實我很想跟他們說我沒事兒，也許就是沒‘睡夠’，等我睡足了自然就醒了！
片刻的沈寂後，武妹不知想到了啥，輕輕聲，“難怪三爺不娶妻生子，堅持孑然一身，看到小螢兒和孟欽我算是開悟了，表面上看，小螢兒是贏了，實際上呢，還不是兩敗俱傷，這三千六百旁門法，唯有情局最難破，有情之人卻不能動情，這份情劫簡直不是人渡的。”
劉小溫隨著嘆氣，“書裏都說了，輕易不動情的人，內心隱藏的情感往往越炙熱，一旦動情就會地裂山崩，把自己燃燒成一堆灰燼，被他愛上的人，也會被這狼煙烈火烤得痛不欲生，孟欽正是如此，要不是他這事兒出的太絕，小螢兒又哪裏會心跳猝停？”
“哎，說起這個我現在都納悶兒，孟欽怎麽能跳樓呢？”
乾安嘶了聲，“要我是他，有他那權勢地位，那我有一百個辦法逼著萬應應跟我在一起，何必……”
“所以你不是孟欽，到今天你還沒看明白他倆的相處模式嗎？”
劉小溫說道，“孟欽和小螢兒甭管怎麽去折騰，怎麽鬥，他們倆都是關上門去內部解決的，這裏面從來都不會牽扯進第三人，像之前小螢兒被孟欽送進看守所，咱們去找孟欽要說法，把他們公司的安保都打傷了，孟欽也沒找咱們茬兒，你知道為什麽嗎？”
乾安嘁了聲，“這我哪知道，還能是孟欽跟咱哥幾個有感情？”
“要不說你是一根筋，那當然是孟欽太了解小螢兒了，他知道小螢兒真正的底線在哪裏！”
劉小溫提著音兒，“說白了，無論他們倆怎麽去招惹對方，人倆私底下都能和平解決，互相會給對方留下談判空間，但要是牽扯到家人朋友，孟欽要是動了咱們，用咱們去威脅小螢兒了，小螢兒對他就做不到原諒了，所以孟欽只能用困住小螢兒的方式去迫使她回頭，可是當他發現，困住小螢兒也沒用後，孟欽唯一的底牌就剩他自己了，他只能用他自己去威脅小螢兒了！”
“……”
我眉心緊著。
躺在那再次有了心頭插刀的痛感。
劉小溫的話聽到我耳裏無端跟孟欽的聲音重合——
“應應，我是有多愚蠢，才會拿你的底線去威脅你，事到如今，我唯獨能拿出來威脅你的，只有我自己。”
沒錯。
我們都只會用自己去威脅對方。
所以……
他想過有一天能退無可退到做出這種事嗎？
世上要是有後悔藥的話，我想孟欽最該吃，當年他就不該把印章放到我書包裏。
走近我，堪稱他人生的一場浩劫。
“行了，別說這些了。”
齊經理沈腔打斷他們的話，腳步聲隨之朝我走來。
緊接著，我感覺自己的被子被人拉了拉，眼角的淚都被一同拭去。
齊經理似俯身下來，聲音離我很近的道，“小螢兒，你聽到孟欽是不是心裏難受了？”
我顫著睫毛想要睜眼，其實我最想知道的，是他好不好……
齊經理像是能聽到我的心音，附到我耳邊悄悄聲，“小螢兒，孟欽墜樓後斷了三根肋骨，經過救治，目前已經沒有大礙了，另外我還要告訴你，蘇總說孟欽同意出國深造了，以後，孟欽會繼續學醫，可能要在國外待上四五年，回來後，孟欽會是一名合格的外科醫生。”
我莫名呼出一口長氣，心不自覺的就放了。
講真，自從我得知孟欽從商，手裏就像端起了一塊玻璃。
唯恐玻璃會落地摔碎，我端的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如今聽到孟欽能繼續去完成夢想，這塊玻璃終於能輕輕放下了。
“大概一周後，孟欽會搭乘私人飛機去往國外，一邊調養身體，一邊求學……”
齊經理耐著心道，“畢竟他也受了情傷，走得急，可能也是為了自我療愈，蘇總還讓我轉告你，她說她不會怪你，雖然孟欽的做法很極端，但是跟你沒關系。”
“總之，蘇總也算是求仁得仁，盼到了孟欽迷途知返。”
“小螢兒，孟欽這回是真的放手了。”
“聽說他被搶救過來後，沒再向任何人打聽過你的消息，一心準備留學深造的事宜。”
頓了頓，齊經理音腔酸了幾分，“當然，我們也有意向孟欽隱瞞了你的情況，沒有讓他知道，你在那天也心臟猝停被急救過，既然是了斷，那就斷的徹底些吧。”
“我總要考慮你的氣場，估計你要是神志清醒，也會是這個意思，以後，你和孟欽的生活將不再有交集，過去的事情全都過去了，孟欽都向前看了，小螢兒，你也要向前看，快好起來吧。”
我自然做不到回應，等齊經理和哥哥們走後，身上便一層接一層的發起汗。
熱！
很熱！
像是置身於汗蒸房，血管都要咕嘟冒煙了！
照顧我的依然是阿美姐，她不斷地幫我擦拭身體，“奇怪欸，沒發燒怎麽出這麽多汗？”
我緊閉著眼，感受著熱浪在身體裏翻滾。
耳畔隱隱的還聽到了雷音，掌心逐漸凝結出了氣團，口中下意識的吐著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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