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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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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真相

馮清河震驚地看著羅辰陽,“你說什麽?”

羅辰陽放下褲腿,被馮清河沖進來莫名其妙地打了一頓,他極度不耐煩,“我說你有病。”

“後面那句,你再重覆一遍。”馮清河背靠門口,大口喘氣,他後背挺得很直,手垂在身邊,拳頭攥得緊緊的。

羅辰陽斜著眼睛看他,他一字一頓地,“我說,我跟宋渝不是你想象的那種關系,我也從來沒包養過任何人。”

馮清河往前走了兩步,緊緊盯著羅辰陽,心跳開始加速,“那你為什麽給她那麽多錢?”

“三萬多嗎?”羅辰陽嗤笑,看馮清河黑臉,就想拿話惡心他,“你沒看到的還有更多。”

“你!”馮清河舉起拳頭恨不得再砸他一拳。

羅辰陽往後一撤,抱著雙臂,他故意把話說到半截,靜靜地欣賞了一會馮清河的臉色。

他舔了舔被打破的嘴角,嘴裏頓時一股血腥味,坦白說他根本不在意馮清河和宋渝的感情狀態,要是按他的意思,他估計會故意拖著,讓馮清河難受。

但事關陸寧,他冒不起這個險。

羅辰陽沈默了幾秒,“我可以告訴你,但你發誓不會告訴陸寧。”

“我不是在跟你討價還價。”馮清河冷聲道,“告不告訴陸寧,要看這件事的真相到底是什麽。”

羅辰陽剛要反駁,咬了咬後槽牙,改了主意說:“行,但是說好,如果聽到一半你還想打架,別搞偷襲,我們堂堂正正地打一場,打完了,這事就算過。”

……

羅辰陽幾句話講完,馮清河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你以為我要和陸寧覆合,所以就搞了這麽一出?”

現在想起當時自己剛回國,病急亂投醫的經歷。羅辰陽此時也覺得有點幼稚,但他又不願承認,只能嘴硬道:“那個時候我剛回來。還沒做好準備重新進入陸寧的世界,當我知道,你跟她在一起那麽久,而且程程那麽喜歡你。我覺得很沒自信。”

“所以你找人調查我?還把宋渝牽扯進來?”馮清河此時震驚得無以覆加,“羅辰陽,你才是真有病。”

羅辰陽現在覺得那會的想法確實很沖動,很難理解,他有些理虧,轉過了頭。

馮清河懶得跟羅辰陽再廢話,猛地推開門。

羅辰陽不忘提醒他,“你答應我不告訴陸寧的!”

回答他的只有一聲巨大的摔門聲。

羅辰陽嘴角一抽一抽地疼,他“嘶”了聲,正好手機響。

他接起來,一掃剛才的陰郁,眉梢眼角都是笑意,“陸寧,你約我吃飯?那好啊,今天不行,明天吧。”

掛了電話,他又罵了馮清河一句,都怪他,要不是被他打成這樣不能出門,今天他就能和陸寧見面了。

馮清河從咖啡店出來後,開著車漫無目的地在路上轉,連日的憤怒在聽到羅辰陽的話之後,換了別樣的一種感覺。

很酸很澀,飄飄蕩蕩地充斥他整個內心,仿佛輕輕一晃,就能從眼睛裏流出來。

馮清河把車停在路邊,腦子裏不停回憶羅辰陽臨走時跟他說的話,“這就是我找宋渝跟你演的一出戲,馮清河,既然宋渝想結束了,你也快點出戲吧,別難為女孩。”

他靠在椅背上,久久沒動,表情凝重嚴肅,仿佛內心正在進行天人交戰一般,他活到三十多歲,經歷過刻骨銘心的感情,對他來說,再沒有什麽是不能失去的。

男人的自尊讓他不能再多糾結於宋渝。

放下,才是他眼下最該做的。

馮清河深深呼出口氣,啟動汽車。

宋渝和李桂芝端坐在餐桌兩邊,她一手端碗,一手拿勺子,耐t心地把飯餵進李桂芝的嘴裏,李桂芝咂咂嘴,像個老小孩一樣,對宋渝開心地笑笑。

宋渝也笑了,帶她走到沙發上,還幫她打開電視。

今天是周末,宋誠一大早就出去了,說是工地找他有事,宋渝就留在家裏陪李桂芝。

腦出血後的恢覆期,宋渝幾乎夜不解帶地照顧李桂芝,最近這段時間,她的病終於有了顯著的改善,去醫院覆查,醫生都覺得以她的年齡來說,能恢覆這樣真是個奇跡。

等宋渝收拾完廚房,看見李桂芝不知道從哪裏翻出來他們以前的影集,正一張張地翻看。

宋渝走過去,坐在地板上,目光隨李桂芝的動作,看過她和宋誠從小嬰兒慢慢長大的照片。

在她三歲之前,家裏的照片很多,他們的父母就像這世上其他愛孩子的父母一樣,喜歡用相機記下兩個孩子成長的每個瞬間。

相冊越翻越薄,最後幾頁,空白很多,中間是一張像素感人的彩色全家福照片。

當年李桂芝還很年輕,看起來是那種很普通,但是勤勞能幹的老太太,精神矍鑠地坐在中間,宋渝父母一人抱著一個孩子站在相冊,那時宋誠大概五六歲,而宋渝剛過三歲,年輕的父母臉上煥發著對未來期望的神采,兩個孩子臉龐都胖嘟嘟的,喜滋滋地看著鏡頭。

這是他們一家五口唯一的合影,那之後不到一年,宋家父母車禍,雙雙去世,肇事者家境貧寒, 拿不出賠償,宋家就這樣沒了兩個頂梁柱。

宋渝對父母的印象很淺,在她能記事開始,家裏就只有奶奶和哥哥,奶奶做工的時間很長,捕魚旺季還要去村裏其他人家打零工,每天回家的時候,宋誠和宋渝都已經睡了。

這時門開了,宋誠回來,打斷宋渝的回憶,“你們幹什麽呢?”

宋渝招呼他:“哥,你快來看我們以前的照片。”

宋誠換了鞋走過來,直接盤腿坐在地上。

一頁翻過去,一張小宋誠抱著小宋渝的照片,出現在他們眼前。

兩個小孩都長大了很多,哥哥拉著妹妹的小手,坐在堆滿雜物的床上,周圍環境簡陋,穿著打扮更是遠不如同齡人,只是小朋友那種清亮的眼神還跟從前一樣。

當時宋誠剛上小學,李桂芝出去做工,每天中午他都要回家照顧宋渝。

宋誠點了點照片上宋渝的嬰兒肥,“那時候,小學在村口離家很遠,我每天中午下課就往家跑,給你餵完飯,鎖好門,再急匆匆往學校趕。”

宋渝抿嘴笑了,“我聽奶奶說,你都把我拴在床腳,放個奶瓶,就像養小狗一樣。”

“那她沒告訴你,我每天放學回家都要先給你收拾尿?”

宋渝不好意思,“哥!”

“好了好了,不說了。”宋誠舉手投降,當時日子太苦了,哪還有閑心去挑生活質量,能活著就不錯了。

他指著照片,“這還是學校幫我申請貧困生,老師來家訪幫我們拍的。”

父母過世後,他們用過的相機都被賣了,用來補貼家用,李桂芝養活兩個孩子都費勁,哪還有心思記錄他們的成長。

宋渝合上相冊,終於吐出深埋心底的秘密,“哥,其實我知道村裏人曾經給奶奶出主意,讓她把我賣掉,奶奶剛開始是不同意的,可後來家裏實在太困難,她就讓人把我抱走了。”

“後來是你又哭又鬧,讓奶奶把我帶回來,她沒辦法,把錢退回去,把我要了回來。”

李桂芝睜著渾濁的眼睛看宋渝。

宋渝安撫地拍拍她的手,“我不怪奶奶,但我更感謝你,要是沒有你,我現在還不知道在哪過著什麽日子。”

宋誠看著宋渝,末了勾了勾嘴角,“你是我妹妹,跟我客氣什麽。”

自從宋誠回來,忙著搬家,宋渝當時又和馮清河不清不楚地交往,之後又是李桂芝生病。他們倆忙得像陀螺,一直也沒什麽機會好好聊聊天。

“不光是這個。”宋渝抱著腿,把下巴支在膝蓋上,“我還知道當年你不是沒考上大學,而是為了我,放棄了大學。”

宋誠讀高三那年,宋渝初中剛畢業,考上了市內很有名的高中,已經不是九年義務教育的範圍,每年的學費和生活費不是個小數目。

家裏實在供不起兩個孩子,李桂芝年紀大了,幹不動了。宋誠就把自己的大學錄取通知書撕了,說自己反正也沒考上,出去打工賺錢養家。

“哥,你為這個家,放棄那麽多,後悔過嗎?”宋渝輕聲問他。

兩人心裏都清楚,要不是宋誠在出門打工時,遇到不好的人教唆,想賺快錢,沾染上賭博,那他人生肯定不會是現在這樣,欠著巨額外債,生活絕望得望不到頭。

“撕掉錄取通知書,我不後悔,我是你哥,家裏要是非要有人犧牲,那肯定是我。”宋誠苦笑,“可惜到最後,我不光沒支撐起這個家,反而輸光了所有的錢,害得我們走到今天這一步。”

回想起當時暗無天日的賭博生活,宋誠都覺得是自己中了邪,每天睜開眼睛就想賭,沒錢了就騙李桂芝和宋渝,甚至發展到後來,他膽子大到開始騙房子。

那是村裏給李桂芝分的拆遷房,小小的兩室一廳,足夠這祖孫三人遮風擋雨,都被宋誠毀了。

後來賭債越欠越多,債主揚言要剁了他的手指,宋誠怕了,只身逃到澳門,把這個爛攤子留給了宋渝和李桂芝。

李桂芝急火攻心,大病了一場,病好後人開始糊塗,還是宋渝從學校趕回來帶她去醫院,才確診得了阿茨海默。

事情一件加一件,宋渝思來想去,最後還是選擇退學。

宋誠的眼淚順著臉頰往下流,“小渝,是我害了這個家。”

“哭、了?”李桂芝著急地伸出手想給他擦淚,宋誠安撫地對她笑,“奶奶,我沒事。”

宋渝趁機低頭也擦了擦眼淚,“哥,你千萬別再賭了好嗎?”

“恩,不賭了。”宋誠堅定地回答。

宋渝破涕為笑,拉過李桂芝的手,示意宋誠把手放上去,宋誠碰到李桂芝枯樹枝般的手,眼淚差點又流了出來。

宋渝彎著嘴角,“以後我們三個好好生活,早日把債還了!”

李桂芝應該沒聽懂她的話,但還是慈祥地看著孫女,聞言 ,宋誠卻低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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