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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真亦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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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真亦假

伏北渚不說話, 他便理直氣壯地在人懷裏埋著,等到伏北渚無可奈何地喚他:“扶疏。”

“累了,讓我歇會。”扶疏埋得更緊, 悶悶道。

神仙哪裏會累?

“扶疏當真不看一眼麽?”伏北渚意味深長地提醒他。

扶疏從他語氣當中聽出幾分不對勁, 終於舍得擡頭, 在看到兩人所在位置的時候,疑惑地“嗯”了聲。

竟是在先前的城郊,不遠處還能看到那片湖。只是眼下此處已經變了樣子,湖邊圍了不少長得奇形怪狀的精怪, 都齊齊盯向他們, 隱約有將這片湖給保護起來的意思。

“這是……全被你趕到這裏來了?”扶疏看了又看, 最後戳了戳伏北渚,跟他傳音。

伏北渚深以為然地點頭:“這便是扶疏先前說的那片湖?”

“是,”扶疏看著那些精怪,無端頭疼, “只是先前此地什麽都沒有, 這些都是才到來的。”

“此處濁氣重,他們被驅逐,跑到此地也正常——說不定還有湖底那東西作祟。”

“你知道那是什麽東西?”扶疏偏頭看他。

先前的事情他都粗略地告知了這個分魂,但畢竟不是親眼所見,他能聽明白多少,扶疏也不清楚。

“不知道,”伏北渚搖頭, “但總歸不是個好東西。”

說的倒也是。

扶疏莫名被他給逗笑,笑了好一會兒才收斂, 看向那些精怪:“你們都是山上到此地來的?”

精怪們聽到他問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看上去達成了共識,最後開口的時候還是七嘴八舌,嘰嘰喳喳一通,扶疏好容易才將它們的話給聽明白,雖然說法不一,但大多都是從月老廟附近來到的。

“那你們可知曉,凡間百年來發生的事情?”扶疏接著問。

又是一通嘰嘰喳喳,扶疏一邊揉額角一邊聽,還沒等捋明白,就感受到袖袋被撞了下。

等一道聲音傳進識海裏,扶疏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被他封進袖袋裏的小球:“你怎麽不問我!”

將袖袋封口的屏障打開,小球飛快攀到他腕上,又爬進他掌心,氣呼呼地原地彈了幾下。

扶疏從想起它來就屏蔽掉了在外的聽覺,垂眸看向掌心蹦噠的小球,被晃煩了才伸出手來在它頭頂一點,壓著不讓它再蹦,漫不經心地道:“方才忘了。你都知曉些什麽?”

“你想問什麽?”小球被他摁下去也沒惱,“我可是在月老廟待了幾百年呢,有什麽不知道的!”

“真的?”扶疏半信半疑,“先前在後山,你應當也聽見了,對此事你都知曉些什麽?”

小球聽到這話卻忽然一僵,整個身體都變硬了些,又一點點軟下來,最後軟成一團癱在扶疏掌心,不說話了。

“嗯?”扶疏挑眉,“不是什麽都知道麽?”

小球兀自嘰裏咕嚕了一番,扶疏沒聽清,擡手想將它拎到自己耳朵邊,結果剛一動小球就嚇了一跳,縮成一條繞到扶疏手指上,死死扒著。

“你躲什麽?”扶疏試圖把它給揪起來,但小玩意兒扒得太緊,拽了半天楞是沒拽下來,“你若不知曉,我便問它們了——本來也沒指望你。”

聽到他這話小球總算放松下來,又軟趴趴倒在他掌心。

扶疏又等了它一會兒,沒等到它開口,輕嘆一聲,剛準備將聽覺的屏蔽撤掉,去問那些精怪,就聽見了小球極輕的傳音:“我知道。”

撤去屏蔽的清氣在半路頓住,扶疏不動聲色地收回來:“嗯?”

“但是沒法說。”小球聲音更小,小到扶疏差點沒聽清。

“為何?”扶疏垂眼看著它,想到伏北渚先前說的話,自己將自己給氣笑了,“莫非你也有什麽特殊的身份,說不得?”

“沒有,”小球嘟嘟嚷嚷,“就是不能說——有東西不讓我開口。”

“天道?”扶疏追問。

小球換了個姿勢,似乎是在仰頭看天,隨後又挪下來,晃了晃:“不是。”

“除了天道還有什麽能讓你閉嘴的?”扶疏一把將它捏住,惡狠狠地,“說就是了,我在這你怕什麽?除了天道,還沒什麽能踩到我頭上的。”

扶疏自動忽略掉先前黑氣的事情,直勾勾地盯著它。

“那你先放開我!喘不過氣了!”小球急切地叫了幾聲,扶疏順勢松開,疑惑道:“你還……需要喘氣?”

小球又在他掌心彈了彈,罵得挺臟。

“行了,”沒耐心地在它頂端屈指一彈,扶疏道,“快說。”

小球“嘰”了一聲不再動彈,又是一通沈默,才道,“平時那些凡人都是拜完了神像便離開,沒幾個往後山去的,那天去的人實在是太多,我就追過去看了看,看到了好多人——”

“為首的那兩人長什麽樣子,你可知曉?”伏北渚直接打斷它的絮叨,問道。

小球聽到另一道聲音驀然一頓,沒反應過來它跟扶疏分明是用的傳音,怎麽還會多出一個人。

罪魁禍首扶疏輕咳一聲。

方才他怕聽不明白,便將伏北渚給一起拽進傳音裏,然後安穩地在一旁癱著。

小球在短暫的怔楞之後不再追究,接著他問的道:“看見了,記不住。”

扶疏:“?”

這下沒辦法繼續在旁邊坐著,扶疏又伸出手指往小球身上一戳:“什麽叫記不住?你又不是凡人,怎麽可能會記不住?你再這樣胡言亂語我就要搜魂了。”

無論是什麽生靈,搜魂的傷害都不小。

小球聞言果然縮了下,忽然從扶疏掌心竄下去,扶疏“誒”一聲,還沒反應過來,它就已經蹦蹦噠噠地往水邊去了。

扶疏想追卻被伏北渚給攔在原地,他詫異偏頭,伏北渚沖他搖搖頭之後,又將目光移到了那小球身上。

小球已經蹦到湖邊,不知為何,那些精怪看到它過來,都避到了一旁去,楞是空開一大片。

“他身上的氣息與湖中同源。”伏北渚忽然傳音給扶疏。

“嗯?”扶疏瞳孔一縮,“先前……那個分魂,也不曾同我說起此事。”

“他估計沒註意到,”伏北渚這一次倒是沒有趁機貶低自己的另一個分魂,反倒有些凝重,“這東西太狡猾了,清氣濁氣混雜,看上去與凡間其他生靈無意,他身上清氣太重,又並非同時見到,發現不了也是正常。”

解釋的空當,小球已經將頭頂兩根須探進了水中,又向後一甩,幾滴水落下來,一道水柱忽然從湖中直沖而起,順著最開始幾滴水落下的方向甩過去,扶疏下意識後退半步想躲,水柱已經在他面前停下,落到地面,又滲進土中,等到安靜下來,地面多了一副水流滲透而成的人像。

扶疏微怔,擡頭看向湖邊,小球像是沒了力氣,趴在那裏好一會兒才動彈了下,一道幾不可聞的傳音落在扶疏識海:“我只記得這個人——累死了,你來扶我一下。”

說完話小球又有氣無力地癱了下去,扶疏被他喚回了神,同伏北渚說了,便趕忙到湖邊去,把它給重新托到掌心。為了防止它真被累死,扶疏還好心地往它軀殼裏送了點清氣,還沒輸過去多少,小球就忍無可忍地用頭上的須甩了他一下:“要撐死啦!”

“哦,”扶疏剛準備發火,聽到這話訕訕松開,“那你好好休息。”

將小球重新放回袖袋,扶疏轉回去看伏北渚,發現地上的人像已經不見:“誒?”

“自己消失的,不是我。”伏北渚無辜地擡眼看向他,趕在他質問之前開口。

“啊,”有先前的承諾,扶疏沒懷疑他話中真假,“那你記下來了麽?”

他方才只瞥了眼,根本沒有細看,想回憶也沒法回憶。

“記下了,”伏北渚點頭,直接抓著他的手放到自己額頭,“扶疏可以自行到識海中瞧。”

扶疏指尖驀地一蜷,抽開手:“……不用了,你記住便好,那些凡人在我眼中都是一般模樣,你讓我瞧也沒什麽用。”

“扶疏當真不看?”伏北渚追問一句。

扶疏搖搖頭:“沒必要——他還有什麽特殊的不成?”

“還真有,”伏北渚意味深長地點點頭,往前幾步到他跟前,沒再讓他看自己的識海,直接道,“不瞞扶疏,他長得同我……有幾分相像。”

“幾分相像……是幾分相像?”扶疏聽得迷糊。

除了伏北渚這樣相貌格外出眾的,和一些長得實在有特點的,扶疏一直都分不清這群凡人的長相。

而且伏北渚這長相在九重天中都難尋,怎麽還會,冒出來個相像的?

伏北渚被他問得沈思半刻,不確定地開口:“九分?”

扶疏的瞳孔終於瞪大了。

“九分?真不是你什麽時候失憶做出來的事?”扶疏越想越覺得匪夷所思,手忙腳亂地把袖袋裏累得呼呼大睡的小球給拎出來晃醒,然後托到伏北渚眼前去,沒管它究竟清沒清醒,直接問:“你見沒見過他?”

小球聲音迷迷糊糊:“什麽東西?不都……長得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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