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揉揉捏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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揉揉捏捏

那結界的事情宗主知曉的也並不多,基本都是如今扶疏他們知曉的事情,提過幾嘴之後扶疏便問道:“那村子旁邊山下的亂葬坑,你知道多少?”

“那裏?”宗主想了想,“仙人可是想問輪回之事?”

跟這位宗主交談真是比先前要輕松不少,扶疏眼都亮了點點頭:“看來這些事你知曉不少。”

宗主彎了彎唇角沒接話,只是順著他問的問題道:“此地並不大,只靜山宗一宗,但有三處村子,那是唯一一個亂葬坑。也算是,淪為起始之地——我是從那山上來的。”

“什麽意思?”扶疏一懵。

雖說這個結界當中的輪回已經有些超乎扶疏的意料,但畢竟除了供奉他之外,這裏還有個送子娘娘,如何也不至於超越同族的繁衍方法直接從天而降。

就連神仙都要有靈氣源作為依托。

“月老廟在山外,仙人到宗門來的時候,應當路過那裏,瞧見過山神娶親。”宗主道。

“此事……與山神娶親有關?”扶疏一楞,下意識地轉頭去瞧伏北渚。

宗主註意到了他的目光,並沒有開口問,點了點頭接著道:“是世人訛傳,那山上並無山神。但‘娶親’確有其事。”

扶疏瞳孔一縮。

宗主繼續往下說,扶疏越聽越心驚。

這裏沒有九重天,沒有地府,連精怪其實都難見,有的就只是一群居心叵測的凡人。

魂靈自然是沒有辦法從天而降的,無論如何都要依靠母體。

扶疏他們只見過那一處村莊,餘下幾處,跟那裏都是競爭與蠶食的關系,在這樣的情況下,村中就急需壯丁,也就得去求送子娘娘。

一開始大家其實還指望過月老,但是發現比起愛,繁衍要更容易一些,便直接想出來“山神娶親”這樣的餿主意。

好像如此就能將錯處歸咎神靈,而非自身。

“所以那個亂葬坑……”

“嗯,”宗主點點頭,語氣沈重,“去母留子。”

到底只是一具軀殼,女子在爭鬥當中毫無作用,再轉生說不定還能出現驚喜。自然,若還是女子,為了整個村莊,她們也會毫無芥蒂地跟著循環往覆。

這哪裏是山神娶親。

這是純粹的毫無意義的獻祭。

“一群瘋子。”扶疏頭一次感受到了那等氣得渾身發抖的感覺,被伏北渚圈在懷裏摸摸安撫。

過了好久,他才緩過來,緊抓著伏北渚的手腕。

也就是天道因果被阻隔在外。不然喪心病狂成這樣,誰也別入輪回了,全都魂飛魄散化成天地濁氣算了。

“所以你先前說,你來自那座山,也是如此來的?”扶疏平緩一會兒,回到原先的話題上去。

“算是,”宗主頷首,“不過多少還是有些分別——在下的尊長曾經說過,每過一段時間,總會出現幾個特殊些的孩子。在下當年便是其中之一。”

扶疏一下子想起來先前阿洄從亂葬坑裏抱出來的那個嬰兒魂靈,重新坐直身子:“如何算特殊?是什麽模樣?”

“此事我並不知曉。隨尊長入宗之後,我便只顧修煉,並未再理會過那些事。”宗主搖搖頭。

扶疏“嘖”一聲,線索再度斷掉,他神情多少有些懨懨。

“你既然知曉此事,為何從未理會過,任其作亂?”伏北渚忽然開口,抱住他,抓著他的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揉,如同無聲安撫。

扶疏擡眸,有些詫異地仰頭瞧他一眼,然後就心安理得地癱到他懷裏。

“世人皆認的選擇,便是規矩,”宗主苦笑著搖搖頭,“這是此處的規矩,我又如何能攔?”

“攔都不攔,你也好意思說這樣的話。”扶疏嗤笑。

宗主神情自若,臉上不見半分羞愧,笑了笑避開這個話題,問道:“仙人可還有什麽想問的?”

再問下去他大概要暈了。

扶疏擡手按了按額角:“先到這吧,日後再有什麽需要的,我會再來尋你。”

“等等,”扶疏話音剛落,伏北渚便開口,盯著宗主,問道:“你可知當年,你是怎麽離開那座山的?”

扶疏被他這麽一提醒,也想起來此事:“對。即使你沒有當年的記憶,這宗內應當也有線索。”

宗主一怔,像是沒聽明白他話中意義。

“我們遇上了一個孩子,”扶疏沒什麽顧忌,將先前在山上碰見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通,“如果你和他一樣,我們想知道,要如何能將他給帶出來。”

“仙人可否,讓我去瞧一瞧那個孩子?”宗主這一次終於坐不住,直接站起來,呼吸微促。

扶疏頷首,借伏北渚的力站起來:“走吧。”

“扶疏要走過去,還是……?”伏北渚這時候勾了勾他的小指,傳音問他。

“你的藤蔓還能用嗎?”扶疏心中一動,反問。

只是還沒等伏北渚開口,宗主那邊就已經召出一只機關鳥來,轉頭看向他們兩個:“仙人可需代步?”

扶疏立刻將伏北渚那藤蔓的事情給拋在腦後,牽著他往機關鳥上去。

等三人坐好,扶疏還在新奇地瞧著雲下風景,手就忽然被伏北渚給扯了扯。

他轉頭,人瞧上去委屈得不行,卻也就那麽瞧著他,一言未發。

扶疏有點懵,傳音問:“怎麽了?”

伏北渚瞧著他的目光愈發哀怨,聽到他這話幹脆地垂下眼不理人了。

扶疏:“?”

沒多久,一根細長的、綴著不少葉子的藤蔓忽然被塞進他手心。

“不是不讓摸?”扶疏眨眨眼,挑眉看著他,手很誠實地捏住了藤蔓尖尖。

“扶疏喜歡,可以摸。”耳根都紅了,伏北渚垂著眼,就連傳音的時候聲音都很輕,像是難為情。

扶疏不自覺地便彎了唇,手上一點都沒閑著。

雖然不知道這人方才在別扭什麽,但是他如今得了利,伏北渚好像也沒那麽委屈了,他就沒再管。

註意力之後全都落在了那根藤蔓上,伏北渚的這些藤蔓都軟乎乎的,扶疏越揉捏越起勁,等三人到了山腳下,一偏頭,旁邊的人脖頸都紅了。

“誒?”扶疏有些詫異,看了看手裏的那根藤。

這一路上藤也被他給搓紅了……這麽敏感?

精怪化成人形之後,本體的影響可大可小。除了伏北渚,扶疏還見過許多的草木精怪,但像這般會對本體影響這麽大的,他還是第一次見。

難怪先前不讓他碰。

扶疏難得生出點愧疚感來,松開了那根藤,轉而牽住伏北渚的手。

後者毫不猶豫地貼上來,跟他十指相扣。

宗主收了機關鳥,轉過頭瞧見他們兩個在黏糊,並沒有表現出什麽情緒,只問:“仙人先前所說的那個孩子,在哪裏?”

扶疏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他們到這來的目的,連忙把心思從伏北渚的身上給抽回來,指尖紅線化形,扶疏捏著一邊,揚揚下巴:“順著走便是。”

倒還算幸運,他跟伏北渚到靜山宗的這段時間裏面,阿洄這邊並沒有出什麽事,紅線只安安靜靜地留在那裏。

小姑娘並沒有在山腳等著他們,扶疏慢慢順著紅線往山裏走,剛在慶幸,指尖紅線卻忽然崩斷。

“!”

他瞳孔一縮,崩斷的紅線已經緩緩消散,扶疏擡眼,神色凝重地看著依舊布滿濃重濁氣的山,直接拽著伏北渚加快腳步。

宗主緊隨其後,扶疏依靠伏北渚的庇護,在濁氣當中艱難地尋找最後那點紅線氣息。

好在臨走之前他在人手腕上纏了好幾圈,如今在濁氣當中不至於那麽難找。雖然也夠模糊的,但是隱約能感應到。

“扶疏,去亂葬坑。”奔走的時候,伏北渚在他耳邊輕聲提醒。

“可我找不到——”他神色惶然。

按照他們先前走過的路,亂葬坑的距離應該沒那麽遠才對。就是一處緊挨著山腳的谷地,怎麽會這麽久都不見蹤影。

“冷靜。”伏北渚沈聲開口,只是連他的聲音都變得飄渺許多。

扶疏停下腳步,輕喘著,站在濁氣裏面。

他回過頭,分明還牽著伏北渚的手,分明兩人還是近在咫尺,他卻忽然瞧不清他的臉了。

“伏北渚?”他試探地喚他。

“我在。”還是瞧不清面容,就連聲音都是從四面八方響起來的。

不對勁。

指甲嵌入掌心,扶疏再度感應了一番紅線的位置,愈發地遙遠模糊。

宗主也不知道到濁氣的哪處去了。

一股巨大的拉力忽然從手上傳來,扶疏一陣心悸,直覺讓他選擇松開了手。

於是就連最後那只手也都消失在濁氣裏面,天地之間就只剩下他自己。

扶疏被這些濁氣嗆得難受,胳膊掩著嘴咳嗽好幾聲,紅線飛出,迅速地在四周搭建起一個屏障來,然後變透明,方便他觀察。

作為一個次次到凡間都是跟著信徒的神仙,扶疏識路的能力著實不怎樣,眼前又全是濃霧,他躊躇著,一時間不知道該往哪裏去。

一直到一根紅線忽然飛出來,遙遙地指向遠方。

扶疏隨之看過去,猶豫一番,最終選擇相信自己的法器,邁步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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