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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心病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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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全隊玩了一整夜,第二天早上才回基地睡覺。

大家瘋過了頭,精疲力盡,這一覺不知睡到何年何月,封燦做了許多夢,半睡半醒之中,他習慣性地伸手往身邊一撈,空的。

——程肅年呢?幾點了?

封燦睜開眼睛,猛地坐起,房間裏除了他沒有別人,洗手間裏也沒動靜,程肅年可能出去了。

他按了按眉心,終於清醒了點,想起了昨晚的事。

昨晚在KTV,他和程肅年被逼情歌對唱,歌單是隊友安排的,整整十首連唱,剛唱第一首,封燦一開嗓,包廂裏就笑倒一片,他的麥克風被沒收,作為KTV麥霸的職業生涯還沒起步就夭折了。

封燦很不服,他不覺得自己唱歌難聽,他只是唱什麽歌都在一個調上罷了,有什麽問題嗎?這叫“原創式唱法”,聲音好聽不就完了。

封燦不和不懂欣賞的凡夫俗子們一般見識,隊友們拿麥唱歌,他就趴在程肅年肩膀上,對著程肅年的耳朵,只唱給他一個人聽。

這麽高級的待遇,換誰誰不感動?程肅年何止是感動,他都忍不住了,怕自己再聽會哭,於是一把摟住封燦的脖子,主動親上去,讓封燦閉嘴。

但封燦心裏一點數沒有,親完還唱,程肅年只好繼續親他。

倆人親來親去,都有點來火,再搞下去恐怕忍不住,但是拋下隊友先回基地,似乎不太好,而且太明顯了。

程肅年想了想,決定將就一下。他從沙發上站起來,穿上外套,一本正經地出去找洗手間。

他一走,封燦也跟上,兩人在廁所裏簡單地交流了一會兒,交流完回到包廂,封燦又有心情和隊友們搶麥了。

他把麥克風當成武器,在臺上大殺特殺,程肅年懶洋洋地躺在沙發裏,微笑看著他。

這是昨天晚上的快活時光,後來他們玩夠了,回基地休息的時候,封燦和程肅年一起洗完澡,累到稀裏糊塗地倒在床上就睡了。

現在才下午一點,程肅年怎麽醒這麽早?

封燦把視線從墻上的掛鐘上收回來,穿著睡衣下床,然後在昨晚脫下的衣服裏翻了半天,終於找到自己的手機。

他本打算給程肅年打個電話,問他幹嘛去了,但剛解開手機鎖,就看見了微信消息——

程肅年:“我回老家一趟,後天回來。”

又說:“回來給你帶好吃的。”

封燦:“……”

太過分了吧!以為好吃的就能打發他嗎?為什麽不帶他一起去?

就在封燦滿腹怨念的時候,程肅年已經到機場了。

這一趟行程突然,程肅年說不好自己為什麽要回來,老家沒人,他也沒有事情要辦,可能是想回來掃個墓吧。

不知道這是第幾年了。

每當回憶起舊事、想起父母,過去那些平凡日常生活裏的片段總是忘不了,但記憶一年比一年模糊,這是生理上的遺忘,不受主觀情感控制。

以至於,每當程肅年覺得記憶又變少了一部分時,他就能清楚地感覺到,自己在往前走,越走越遠,一路上失去了很多東西,也得到了另一些東西。

得到的固然值得喜悅,失去的卻將成為永遠的缺憾,再也不能彌補了。

程肅年曾經設想過無數次,如果他成為世界冠軍,身披國旗,被國家臺報道,父母看見新聞的時候,會怎麽想呢?他衣錦還鄉的那天,爸爸會為他驕傲嗎?

應該會吧,但他沒有機會了。

他不是一個感性的人,多數時候理智到近乎冷漠,看重結果大於過程,但人活著就是在經歷一個永遠看不見結果的漫長過程,他什麽都想控制,可其實什麽都控制不了,到最後只能是盡人事,聽天命。

程肅年獨自一人來到墓地。

他父母合葬了,他把帶來的花擺在墓碑前,不知道說什麽話,只好和墓碑上的照片相對沈默。

天快黑的時候,程肅年還沒有離開的打算。

他現在不大清楚自己是什麽心情,可能和小時候上學一樣,每次到了期末考試的前一天晚上,他就會有點緊張,跑到父母面前求鼓勵,讓媽媽安慰一下,第二天才能考得好。

後來他長大了,不再像小時候那麽喜歡撒嬌,男孩子要面子,這個習慣就慢慢地改掉了。

現在他二十六歲了,他要去打世界賽了。

也許——不,不用說也許,不用自欺欺人,這就是他最後一次打世界賽的機會,如果今年登不上世界之巔,明年更不可能了。

“媽,你說我這次能考好嗎?”

墓地建在郊外的山上,夕陽降落的時候,微風搖晃樹影,程肅年在墓碑前蹲下,擡手捂住了眼睛。

……

封燦下午一點起床,匆匆地換上衣服,拿起手機就出門了。

他飯都沒吃,一邊下樓一邊訂機票,趕在程肅年上飛機後的兩個小時,也上了飛機,和他飛往同一個目的地。

來到同一座城市很容易,但要想在這麽大的城市裏找到一個人,並不容易。

封燦給程肅年打了好幾通電話,可這男的竟然關機了,封燦氣得要命,一個人在機場呆了半天,不知道該往哪兒走。

後來他沒辦法了,給郭野打電話,打聽程肅年可能會去的地方。

果然,郭野是程肅年現在所有朋友裏最了解他的一個,以前陪程肅年一起回老家辦過喪事,現在還有大概印象。

封燦按照郭野的指路,去程肅年家敲門,結果被鄰居打發出來,告訴他別敲了,沒人回來過。

封燦給程肅年打電話,依然打不通。

他無處可去,繼續在門口等人,等了很久,程肅年仍然不回來,封燦等到腦袋著火,頭發冒煙兒,後來不知道怎麽想的,腦筋一抽,他竟然敢去墓地找程肅年。

這是一個掙紮的過程,一開始,封燦一邊對自己說,“再等等,別急,他一定會回家的”,一邊想,“程肅年回家是來看父母的,他不在家,是不是去掃墓了?要不我去找他吧”。

可是這麽晚了,天都黑了,去墓地找人,似乎太過於喪心病狂了,萬一程肅年不在呢?他一個人黑燈瞎火地跑去郊外墓園……

可後來實在忍不住了。

封燦很擔心,雖然程肅年這麽大活人不需要他瞎擔心,但他特別擔心。

這期間他給郭野打了八百個電話,問這問那,直到他拿手電筒照到了前方熟悉的人影,一顆高高懸起的心才終於落下。

“程肅年!”封燦從旁邊繞過來,腔調幾乎有點氣急敗壞,“你在幹什麽啊?怎麽還不回家?”

“……”

程肅年呆了一下,明顯沒搞懂為什麽封燦會突然出現在這裏。

封燦卻後怕起來——剛剛一個人在墓園裏亂轉的時候都沒怕,現在看著眼前一排排整齊的墓碑,簡直跟鬼片現場一樣,他用力抓緊程肅年的手,那模樣簡直有點可憐,小聲地嘟囔:“我要嚇死了,你知不知道我要嚇死了啊?”

程肅年:“……”

所以你為什麽要來啊,活這麽多年就沒見過你這種稀世奇葩。

封燦卻把自己如何趕到機場、如何四處求助焦急找人、如何鼓起勇氣敢於黑天進墓園的過程一五一十地講了一遍,講完說:“我本來不想來的,但我猜到了,你一定是在你爸媽的墓前偷偷哭,說不定會哭得天昏地暗,萬一你是因為這個忘記時間,一擡頭發現天黑了,自己卻不敢走了,小可憐一樣困在這裏,我不來接你,你一個人敢回家嗎?”

“……你腦補太多了,你怎麽不去寫劇本?”程肅年簡直無奈,他牽著封燦的手,往墓碑前走了兩步,“行吧,既然你來了,和我爸媽見個面吧。”

封燦後背一涼:“你別嚇我啊。”

程肅年笑出聲,對上封燦那雙總是真誠又直白的眼睛,一時間千頭萬緒湧上心頭,卻喉嚨發哽,一個字也沒說出來。

他忍不住抱住封燦,用力抱緊,隔了半天才開口。

“我沒想到會遇到你。”程肅年說,“我們一直在一起吧,不管走多遠,都別離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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