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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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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分析會結束後, 加藤本來都走回房間了,但他轉念一想, 按照澤村那家夥表面大大咧咧,實則內心敏感的性格,估計這會兒又要胡思亂想了,他就打算回去看著點他。

可當他回到活動室時,卻發現成瀨源已經在旁邊和澤村聊天了。

原來,在分析會結束後,本打算離開的成瀨看到澤村熟練地打開電視, 再次認真地看起和白龍那場比賽的錄像, 顯然又在獨自覆盤糾錯。

雖然他和澤村相處的時間比較短,但通過近日的眼見耳聽, 以及從隊友們口中帶著無奈笑意的抱怨,他還是能簡單拼湊出澤村榮純是個什麽樣的人。

回憶起這位後輩對投手丘的執著, 再想想此刻他因為生病, 準決賽可能無法上場……

曾經自己就因為身體原因,被迫離開最愛的投手丘的成瀨, 非常了解澤村此刻心裏的不甘與遺憾。

沒有哪個投手能接受自己以這樣一種方式, 遠離心心念念的投手丘。

“澤村,來,這個給你。”他把剛剛拜托天野雅紀買的電解質水遞了過去,澤村有些意外,連忙雙手接了過去, “謝謝成瀨前輩!”

成瀨打量著澤村的臉色,關心道:“身體怎麽樣了?”

“完全沒問題, 已經不發燒了!”澤村咧開嘴笑了起來, 還舉著手臂握緊拳頭, 給成瀨看自己胳膊上鼓起的肱二頭肌,“成瀨前輩你看,我現在全身都充滿了肌肉的力量,投上一百球也完全沒問題呢啊哈哈哈!”

果然還是不死心呢。

成瀨笑著無奈地搖頭,“投什麽球,今天好好休息。”

“澤村,剛剛小林監督不是說了嗎,明天一早起來,再帶你去一趟醫院,找醫生看看。”

澤村安靜了下來,一雙大眼睛定定地看著成瀨源,小心地沒說話。

“不懂什麽意思嗎?”成瀨耐心解釋道,“如果明天醫生說你的身體沒問題了,或許後面有機會了,小林監督會派你上場的。”

“真的嗎?”澤村的身體微微前傾,期待又緊張地確認道。

其實,在小林監督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不是沒往這上面想過。但他怕給自己太多期待,到時候期待不能實現,只會等來更大的失望。

和青道的這場比賽,他真的很想很想上場。

不僅僅是因為這是準決賽,因為自己對投手丘的渴望。還因為他尊敬的克裏斯前輩就在青道,雖然彼此是對手,但他也很想在這場比賽中,讓克裏斯前輩看到自己的成長,看到他的幫助在自己身上能開出什麽樣的花。

以及,這是一個非常難得的,能和禦幸一也對決的機會。

那次去青道參觀的時候,和他的短暫合作,在澤村的腦海裏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投手都是非常貪心的家夥。他們的貪心不僅表現在對投手丘的獨占欲上,還表現在對優秀捕手的渴求上。

在去青道參觀之前,澤村的球從來沒有人能好好地接住的,禦幸一也他是第一個。

為了能和阿信他們繼續一起打球而留在長野,偶爾寂靜無人的晚上,澤村還是會可恥地在腦海裏想象,如果能和禦幸一也組成投捕搭檔,會是怎樣的畫面。有這樣一個接球技術很厲害的捕手,再也不用擔心球會投到什麽奇奇怪怪的地方了吧?

當然,這一絲絲可恥想象,在入學松葉,認識了天野良平和加藤後,立刻煙消雲散了。

天野前輩好厲害,接上一百球也不會累!(天野良平:餵,我是接球機嗎?)

加藤接球的技術也很厲害,無論球飛到哪裏,都能靈敏地接住,就像飛天鼴鼠一樣!(加藤:飛天鼴鼠又是什麽奇怪比喻?趕緊道歉。)

還有阿信隨叫隨到,無論什麽時候想投球了,找他一定會一口答應下來,簡直是天使!(阿信:小榮也是天使呢~)

每天和三位捕手變著花樣磨煉投球,澤村樂不思蜀。

不得不說,投手是種既貪婪又花心的物種,遇見個稱心的捕手,眼裏就見不得其他的了,一心一意只想著投球。

沒能和禦幸一也搭檔的遺憾消失不見後,一種全新的感受彌漫在澤村的心裏。

那就是,打敗禦幸一也的投捕搭檔!他不是被稱為青道的救世主嗎?澤村偏要看看,作為對手來說,他到底有多強。

能打敗這樣一個從一年級開始就受到媒體矚目的天才捕手,想必很爽吧?

抱著這樣的期待,澤村堅持到了現在。眼看機會就在眼前,就差臨門一腳了,現實卻突然告訴他,‘你可能沒機會。’

澤村的心裏自然非常難受,這麽難得的機會,錯過了不知道有沒有下一次了。

畢竟自己經歷過相似的情況,成瀨源一眼就看穿了澤村的擔憂。

他伸手摸了摸澤村毛絨絨的腦袋,寬慰道:“放心吧,會有機會的。”

“而且你才一年級而已,還有整整兩年的時間,不像我,已經三年級徹底沒機會了。所以,你著什麽急呀?”

一聽因為自己勾出了前輩的傷心事,澤村眨巴著貓眼,著急忙慌地擺手,“不是不是!成瀨前輩你千萬別這麽說!我、我……”

看他著急得汗都快冒出來了,本就存了故意逗他心思的成瀨源噗嗤一笑,“行了行了,逗你玩的。”

“你看看,我一個腿腳不能走路,只能坐輪椅的家夥都沒放棄,厚著臉皮跟著大家來到了甲子園,你這個備受矚目的超級一年級,要是還在這cos和你風格完全不搭的傷感文藝青年,我都忍不住想揍你了。”

“哈?傷感文藝青年?那是什麽!”澤村不滿地呼嚕了幾聲,低垂的視線掃到了成瀨源的雙腿。

他抿著嘴唇猶豫了片刻,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問道:“成瀨前輩,你的腿……還有機會再站起來嗎?”

成瀨源放在雙腿上的右手下意識地攥緊了褲腿,“不知道。醫生說只要好好養著,總有一天能恢覆知覺重新站起來的。但我從去年秋天養到現在,也沒一點變化,醫生那些話,應該只是說出來安慰人罷了。”

“才不是呢!”澤村想也沒想,脫口而出安慰道:“既然醫生說出了這種話,那成瀨前輩你就一定有重新站起來的可能!”

這些天和成瀨的相處,澤村發現這位前輩非常博學,不僅知道很多冷門的棒球知識,對棒球的熱愛也比很多人還要深。

這樣一個對棒球充滿了熱愛,棒球知識還這麽豐富,投球技術也很不錯的投手,如果當初他沒有出事的話,現在站在投手丘上閃耀的人,應該是他才對。

“如果喜歡的話,無論發生什麽事都不會放棄!我相信成瀨前輩你和我一樣,都是無可救藥地喜歡上棒球的人,才不會這麽輕易地放棄呢!”

澤村很認真地看著成瀨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成瀨前輩,如果有可能的話,我想親眼看一次你站在投手丘上投球的樣子。”

自己本來是來安慰後輩的,沒想到反被後輩安慰了一通。成瀨源睜大眼睛楞了半晌,才因為受不了澤村過於熾熱的眼神,把視線轉向其他地方。

真是的,現在的後輩都怎麽回事呀?話說起來,一個比一個漂亮。

心裏抱怨著,但成瀨的唇角卻慢慢勾了起來。

等了半天也不見成瀨源說話,澤村也從剛才熱血上頭的狀態中脫離出來,意識到剛才自己對前輩說的話似乎有些欠妥。

他立馬瞪著貓目紅著脖子把腰彎了下去,“抱歉成瀨前輩!我好像說了很自大的話,請你忘掉剛才我的失禮!”

哎呀,這個後輩好有趣啊~

成瀨源的胳膊撐在輪椅扶手上,笑著調侃道:“唉,很失禮嗎?也是呢,讓一個現在雙腿還完全沒有知覺的人站上投手丘,這麽勉強人的要求,也就你這個囂張的學弟提的出來了~”

囂張的學弟?!

澤村貓眼的瞳孔已經縮成了一道極窄的線。糟糕了,剛才一激動,話完全沒多想就說出來了!

“成瀨前輩,我剛才的話完全沒有挖苦或者嘲諷你的意思!我是真心想看到成瀨前輩能重新站起來的,我、我……”

成瀨源心情愉悅地欣賞了一番澤村抓耳撓腮急得不行的樣子,終於大發慈悲暫時放過了他。

“行了,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澤村緊張吊著的一口氣才放松地吐到一半,就聽見成瀨源懶洋洋的一句“但是”,嚇得他剩下的半口氣連忙又咽了回去,嗆得直咳嗽。

抱著點惡劣的小心思,成瀨源撐著下巴懶洋洋道:“但是澤村,你的話還是讓我想起了些不太愉快的記憶。作為補償,你答應我一個要求吧!”

澤村抹著咳嗽嗆出來的小淚花,不解道:“咳咳……咳要求?”

“是呀。”成瀨源瞇著眼睛笑道,“就像那些電視劇、漫畫裏演的那樣,通常在這時候,你這個救贖者不是應該以身作則,為我這個被拯救者帶來改變的勇氣和希望嗎?”

澤村眨巴著眼睛,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問道:“……比如?”

“比如,贏下和青道的比賽。”成瀨源臉上還是帶著調侃的笑,可那雙棕色的眸子裏卻閃爍著一絲打破迷茫的堅定。

“只要準決賽贏了,我就答應你努力覆健,讓你看到我重新站上投手丘的樣子。”

看到後輩們這麽努力,他這個前輩怎麽能繼續頹喪下去?

澤村的眼睛瞬間亮了,“好,沒問題!”

“啊哈哈哈!不就是小小的青道嘛,明天就讓他們看看烈焰左投的厲害!”

烈焰左投?成瀨源失笑搖頭,都什麽跟什麽嘛。

8月21日準決賽當天,因為松葉的比賽安排在第二場,時間非常充裕。一大早起來,小林監督就帶著澤村去了前一天去過的那家醫院,從醫生那獲得了最新的醫囑。

澤村身體已經恢覆得差不多了,能上場,但不建議長時間劇烈運動,跟平時比起來,運動量最好減半。

給澤村看病的那個醫生剛好也是棒球迷,平時沒少看球。因此當他發現前兩天還因為發燒病懨懨的澤村,只養了一天多,就又活蹦亂跳了,他也非常詫異。

要知道,正常人一般發燒了,都得修養上四五天才能恢覆元氣。最後,他也只能感嘆一句,打棒球的身體素質真好。

得了醫囑,在回去的車上,被小林監督下了封口令的澤村,就一直鍥而不舍地用眼神為自己爭取機會。

小林監督也是第一次發現,一個人的眼神竟然能做到和語言一樣,讓人煩不勝煩的。迫於無奈,他只得答應今天有機會的話,會讓澤村上場,但具體上場的時間點嘛,技高一籌的小林監督留了一手沒說。

在和澤村鬥智鬥勇的四個月裏,小林監督積累了豐富的忽悠技巧和順毛經驗。最後一個半局換投,也算上場了,不是嗎?

準決賽的第一場比賽,果然如大家猜測的那樣,由投手陣豐富,打線強勁的巨摩大藤卷獲勝。

澤村他們進入球場練習時,被零封落敗的郁榮隊員們,正哭著跪在選手席前挖土。

一邊是勝者距離夢想更近一步喜悅的笑容,一邊是敗者夢想破滅後悔恨的淚水。看著嚎啕大哭的選手們,澤村握緊了手裏的球。

這就是甲子園的殘酷一面,一旦失敗,沒有重來的機會。

自踏入球場那一刻,青道的隊員們就緊張地關註著松葉所在的三壘側休息室的動向。

當松葉的ACE天野雅紀拿著球站上投手丘後,雖然不曾明說,但青道這邊的氛圍卻是陡然一輕。

太好了,是他們的ACE先發。

昨天開戰術分析會時,大家雖然已經做好了和澤村對上的準備,可只要一想到自己要利用和澤村同隊熟悉他的經驗,在甲子園的準決賽上將他打敗,青道眾人心裏還是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糾結感。

現在,松葉的先發投手是他們的ACE,至少開場他們能毫無芥蒂的放肆施展拳腳。至於後面松葉可能的換投……到時候再說吧。

8月21日中午12點,烈日當空,萬裏無雲。在一天中最熱的時刻,松葉和青道的宿命之戰,打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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