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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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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正文完

偶爾會有需要乘坐民航去海外執行任務的時候, 中原中也並不討厭低調出行、融入人群的感覺。

在櫃臺辦理完值機手續,他對地勤道過謝,擡手壓低帽檐, 朝安檢口走去。

剔透玻璃墻外, 天空澄明碧藍,好天氣給了中原中也好心情。高闊潔凈而井然有序的機場, 總是讓人心中萌發一種奇妙而美好的希望感。

出發、關機、起飛, 這是一次被你所肩負的一切所允許的限時的逃離。只可惜著陸時現實世界會伴隨通訊信號回歸, 你的手機與人生再次被現世所刷屏。

誠然,盡管人生這趟超長途旅行裏的各種不盡意, 不會因為一場小插曲式的出發就雲開霧散,可當你在一個極好的晴天, 全身輕快舒展地飛往新城市, 仍會覺得……

——世界春和景明,生命既遺憾卻圓滿,這又是一個新起始。

大廳行走著形形色色的人,中原中也沒有留意過多。

但他現在被突然爆發的小型混亂絆住了腳。

不知道從哪兒竄出了什麽東西, 速度相當快,在驚呼著的人群中橫沖直撞。

一臺失靈的室內半敞式擺渡車,面色慘白的駕駛員正慌張地試圖停下它。

他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停止那輛車, 但他必須確保他的行動是不太高調的。

只是眨眼間,有什麽人就比他更早地出手了。

一個高挑纖細的黑影像箭矢般沖過去,她的動作比特技更驚險, 瞬間就抓住擺渡車的座位扶手, 把自己整個人猛然甩上了副駕駛座。

她顯然是一個乘客, 很可能才落地不久——她伸長左手奪下方向盤的控制權,右手一把扯下自己脖子間的U型枕, 扣在了駕駛員的腦袋上。

他聚精會神盯住那人,猜到她要做什麽。他的預判在幾秒內被證實,掌舵的她踩下油門,極難控制的擺渡車歪歪扭扭地快速沖撞,險而又險地與四散的行人擦身而過。

“砰——!”

——擺渡車撞上一個沒有人的暫時關閉的咨詢臺,就此停下。

焊在地面的咨詢臺以鋼鐵結構承受了撞擊,車頭破裂,前窗崩裂,好在一把撐開的遮陽傘為前座上的駕駛員遮擋了玻璃渣,扣在駕駛員腦門上的U型枕也保護了他撞上方向盤的頭顱。

駕駛員和四周的人群都還懵著,有人從車上跳下來,“新買的傘就這樣壞了,有點可惜啊……算了,人沒事就好。回頭偷悟少爺或者小啾也的卡,訂購一把最貴的布裏格牌的王牌特工的同款雨傘。”

中原中也這才徹底看清了對方的相貌,不超過十九歲的年輕模樣,長度驚人的垂至膝部的漆黑直發,冷調的玫紅瞳孔,一張清麗明艷、具備銳利感的面容,客觀意義上的既漂亮又充滿距離感。

中原中也:“……”

她所說的小啾也是誰……?

他明明不認識此人,然而對方那矯健似李小龍的身姿(為什麽他覺得她出場時,應該穿一身帶黑條紋的大黃色運動服……?),吊兒郎當且無比欠揍的口吻,卻詭異地導致他隱隱頭痛,感覺好像被某些死去的記憶攻擊了。

他距離對方頗遠,對方並沒有發現他。幾位工作人員來處理情況,並向見義勇為的乘客道謝。那少女擺著死魚眼,深沈地說道:“人在江湖,但行好事,莫問前程。你們不必感謝我。不過呢……我也不介意收到一面錦旗。”

工作人員們立刻詢問她的地址,要寄錦旗給她。

她在紙上寫下一行地址,中原中也當然看不到,但他聽見一個工作人員說:“您居住在橫濱的西町嗎?真巧,我也是橫濱人。”

“我剛剛從國外回來,休了一個病假,自己家還沒收拾好。我在國內的時候,經常去橫濱的一個好朋友家白吃白喝,所以你們把錦旗送他那兒就好。”那個人厚顏無恥地說道,“他住在西町,還有好幾套閑置的房子嘞。”

中原中也的頭頂緩緩冒出一個問號:“?”

這人真邪乎。。。

他的自住房和閑置房,就在橫濱的西町一帶。。。

正當他思考著自己是否在哪兒見過這個陌生人時,他發覺那個人已經戴著墨鏡、拉著行李,與他擦肩而過,接著走遠了。

不知為何,他竟然感到墨鏡後的眼睛,朝他投來了含笑的一瞥,有一種來自闊別的損友的熟悉感。

那樣和煦,那樣親切,卻又欠收拾得很。

讓人好生懷念,發自內心想笑。

中原中也回頭找人,對方卻已經不見了。

一周後,當他在家收到來自機場的錦旗,看見咧著嘴笑的不請自來的不速之客,恢覆了被刪改的記憶時,他頭痛欲裂,悔不當初。

認識這家夥,實在是太糟了……

但如果沒認識這家夥……

那才是真糟了啊。

———

生活將暴脾氣的國木田先生反覆捶打,於是他變得像魔芋爽般辛辣爽口、富有嚼勁。

這句氣死人的評價來自中島敦。國木田獨步不知道那小子是被誰養歪了,年紀不大卻愛玩抽象。泉鏡花表面上中島敦好一些,實際上卻也不正常。

而太宰治那家夥居然說,年輕人這樣子很好,玩抽象是一種對抗荒誕的英雄主義,也是充滿人性之暖度與幽默的存在主義。

國木田獨步不相信抽象,他只覺得這群人都顛了,也想不明白造成這一切的萬惡之源是誰。

帶著五個咒靈孩子的咒靈青年,成為武裝偵探社的新調查員已有一個月,國木田獨步感覺自己也快瘋了。

某條黑魚的黑之時代,時至今日在偵探社裏也無人知曉全貌。他幾乎從不提起那段過往,國木田獨步對其也只是略知一二。他只知道新來的名為織田作之助的青年,是太宰治的已逝友人,曾是港口組織的基層成員。

咒術界的根源已寂滅,與之相關的一切都在逐漸消散。在這種情況下,絕不會誕生人形咒靈。可這種事真的發生了,像自然界中的未解之謎一樣,無法解釋,只能接受。織田作之助與他收養的孩子們都覆活了,只是以咒靈的形態,普通人看不見他們。

據織田自述,他最後的記憶,是自己動身去見安德烈·紀德。而孩子們並不記得那一場致命的爆炸,他們最後的記憶,是自己某個晚上在床上入睡。他和孩子們一睜眼,就發現自己化身了咒靈。

“雖說他們是咒靈,但與人類沒太多區別。織田是一大團咒力,隨著咒力消耗,他會漸漸弱化,像氣球一樣慢慢洩氣,外表也像活人一樣老去。孩子們與織田不同,是另一種咒靈,定期吸收適量咒力的話,孩子們就會一點點長大。——給小鬼頭們“輸血”這件事,就交給我吧,我會把一切都安排好吧。——不過織田和小鬼最後還是會死掉,壽命和我們差不多長,屬於是壽終正寢。”

撿到了織田作之助和五個小鬼頭,並把這一大家子咒靈送來偵探社的好心人,是新出道的咒術師二人組,不高興的七海君和沒頭腦的灰原君。

自稱是最強術師的臭屁學長也跟他們一起來,他對偵探們作出了一番說明,還讓他們有事隨時聯系他。白發藍眼的少年那玩世不恭的惡劣嘴臉,以及強大又可靠的實力(但很明顯,他只在關鍵時刻靠譜),讓國木田獨步想到了自家搭檔。

淦!他最煩這種愛裝比,而且有能耐把比裝到位的人!

總之,先天自媒體聖體的俏鰥夫五孩爸(這是泉鏡花對於織田作之助的概述,太宰治聽後哈哈笑著讚同,國木田獨步聽後則認為自己教女失敗,崩潰不已),入住了武裝偵探社的宿舍。

國木田獨步非常歡迎好好先生的新同事加入會社,造福社會,發光發熱,但他無法接受五只小咒靈纏上他,每逢他的休息日,這些小家夥就會穿墻而過入侵他的公寓,把怕鬼的他嚇個半死,還強迫他當他們的玩伴。

他就此事同織田作之助展開嚴肅的對談,太宰治在旁邊樂不可支,因為在他惱怒地訴說自己的慘境時,五只小鬼仍在狠狠地玩弄他,而織田作之助像被班主任訓話的可憐又無措的單親老爹一樣,沈默著送上真誠的歉意,最後慢吞吞地來一句:“對不起。孩子們可能是太想要一個奶奶了。”

太宰治:“哈哈哈哈哈——”

國木田獨步:“……”

國木田獨步被織田作之助清奇的腦回路創飛,他經常感慨織田不愧是能跟太宰愉快玩耍的人,同時被孩子們拉扯得東倒西歪的他對這個老實人發出了來自靈魂的吶喊。

“你個天然黑要不要聽聽自己在說什麽啊餵!我國木田獨步一個君子怎麽就能提供奶奶式的愛了呢?!!!”

“不想被喜愛的獨步奶奶今天也惹人喜愛。”太宰治鼓掌道。

“……你現在就切腹自盡吧!”國木田獨步怒吼道。

“才不要。我在等待著一位美麗的女子愛上我,與我共渡奈河、含笑九泉。”

國木田獨步瞇著眼冷冷道:“那種事是不可能發生的。”

頭發被一個孩子拆開弄亂了,還有一個孩子趴在他身上睡著了,頂著雞窩頭的金發青年調整姿勢把孩子抱住,盡管他的表情猙獰可怖,動作卻像個經驗豐富、充滿愛心的育兒嫂。

趁他尚未發現自己的金色長發被薅掉了一縷,織田作之助不動聲色,伸手摸走地板上的頭發。

“瞧你這話說的。”太宰治慵懶坐著,在國木田獨步羨慕嫉妒恨的註視下,使喚兩只小咒靈幫他捏肩,他以食指點了點自己的左心口,煞有介事地胡說八道,“我能感覺到,我有一個真命天女,她一定會找到我。”

———

幼崽們鬧個不停,被辣手摧花的國木田獨步以死相逼,迫使太宰治去買些零食作為邪惡咒靈們的鎮定劑。

他在夜幕下漫步著,忽略沿途的商店,尋找流動的小攤。

說不清道不明,他突然非常想吃稠魚燒。

然而他極少吃甜食,甚至回憶不起來自己上一次品嘗稠魚燒是何時何地。

終於他發現了一輛停在街燈下的小吃車,他掀簾而入,暖黃燈光潑灑,香甜氣味撲鼻,他微笑著同老板打招呼,要一打稠魚燒。

很快一袋子熱乎的美食被遞過來,他提著覓食的成果轉身離去,卻聽見背後傳來腳步,掛簾被撥開又合攏,有什麽人來了。

“麻煩給我一只稠魚燒,要巧克力餡料的。”

鳶眼的青年身形一頓,順應引力而自然又灑脫地垂落的沙礫色風衣,倜儻的下擺弧度似乎也多了少許的僵硬。

他被這聲音所釘住了。

那是一道對他來說無比陌生的聲線,卻仿若從他靈魂深處響徹的回音一般。

無數條奇光異彩又歡蹦亂跳的游魚從天而降,傾倒在他的心湖,寂靜的湖面綻開簸蕩的波瀾,他罕見地感到思維像一池被攪亂的春天的湖水,胸腔裏也似乎有一條活魚快躍出來了。

一時間太宰治甚至有些眩暈。

他莫名其妙地想起中島敦跑著調哼唱過的一句歌詞。

——在重逢的街頭,心跳比我先認出你。*

“好嘞。一只巧克力味的稠魚燒。”老板爽朗地笑道,“姑娘,看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我給你多加一些餡料吧,或許這樣能讓你心情好一點。”

“那可真是太感謝老板您啦。”陌生人以清透如泉水般的嗓音輕聲說,聽得出來她性格很好,有一種溫柔又俏皮的生命力,“我現在確實有一個小煩惱……我做了一件事,雖說結果很好,但過程卻不太好,讓我的男朋友傷心了……我正在想著怎麽哄他呢。”

“唉呀,這事兒是有點麻煩……”老板問,“他是什麽性子?他愛你嗎?”

“我好喜歡、好喜歡他,我想,他也是很愛我的。”她說,“嗯……他超級聰明,超級厲害,超級可愛……但他也非常神經質,非常難對付……缺乏安全感,自毀欲旺盛,戒備心高,控制欲強……”

“……姑娘啊……”老板的語調變得微妙,“聽你這形容……你男朋友似乎是個危險分子啊……”

“您說得對!他確實是。”她笑著說,“不過沒事啦!他是神經病,我也是神經病,我和他是絕配啦!”

“姑娘你真有意思。”老板被逗樂了,“既然他愛你,那就好辦了。你只要趁他不防出現在他眼前,對他耍個流氓,就能哄好他。我已經用這一招拿捏了我老公一輩子。”

“……真的嗎?!”陌生人大喜過望,若有所思道,“那我看看黃歷,挑個良辰吉日,從他家窗戶爬進他家……”

“您的巧克力餡稠魚燒做好嘞,請趁熱吃。”

“謝謝您,再見啦。”

大地上靜候許久的頎長影子移動了。

——隔著掛簾,指節明晰而掌心寬闊的手,攥住了另一只手的纖細腕骨。

他將她朝自己拽來。

時間在此刻變緩慢。

明亮的街燈傾灑著金子似的光輝,飛舞的纖塵宛若微小的星屑環繞著她和他。

永恒的海洋在不遠處的岸線奏響生生不息的鼓點,此地的兩顆心臟在四目對視中顫動出恍若隔世的同頻,隨風輕飄的墨色長發散發熟悉的清香,攬住腰肢的有力手臂傳導親昵的體溫。

華燈迤邐的長街,疏朗流淌的人潮,一切都猶如被光圈鏡頭籠罩著一般斑斕而遙遠,彼此的視線只能聚焦於面前之人。

深如黑鏡的茶鳶色眼睛,映照出一張錯愕的少女面容。

仿佛封鎖的箱子遇見唯一的鑰匙一樣,記憶在數秒間從修訂版本回歸初始版本。

“小霽。”

“久別重逢,沒什麽想對我說的話嗎?”

“………”

稠魚燒在她手中,巧克力餡料的甜香帶著熱度炙烤他的鼻尖。

悠悠地、輕輕地低語著,他趨近她,咬了一塊甜品。

“其實只不過是分別了四十八天,感覺卻好像一生那樣漫長。真不愧是你呢,總能讓人產生異於現實的神奇感受。”

“小霽看起來似乎很想罵人。”他用劉海蹭著她的前額,耐心地詢問著說不出話的她,“應該不是針對我吧?你不是都決定了要采取特殊手段哄我麽。”

“………”

她像嗓子被噎住了,也像靈魂出竅了,直楞楞地盯著他,好一會兒才蹦出了一句話。

“天殺的系統,竟然屏蔽我對於我男朋友的感知定位,看我鬧笑話……”她像機器人死機似的,嘴裏胡亂地絮叨,“天殺的……我男朋友真帥啊……這麽帥的人竟然是屬於我的……”

“我就知道小霽的腦袋裏除了我,每時每刻還有一個別的東西,請你之後跟我解釋一下,這個在你我之間陰魂不散的第三者究竟是什麽。”

正在偷笑的系統笑不出來了,它直覺太宰治想滅了它。

這是什麽醋王?它可是全場最佳助攻,他卻想卸載他!只是因為它住在她的腦袋裏!

今早還在帥氣地守護機場、順帶整蠱了小啾也的四月一日霽小姐也蔫兒了。

“還有,你對我的稱呼得改了,明天一早我們就結婚。”

“……???!”她回過神,瞳仁驚顫,“明天一早?阿治你別開這種不好笑的玩笑!我還沒有做好步入那種究極的墳墓的準備啊!”

“我沒開玩笑。”他面帶一種恰似春風卻又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眉目彎彎地以鼻尖蹭她的眉心,“必須要明早婚姻屆一開門就去交申請,免得你下午又跑沒影。我絕對、絕對、絕對不會允許那種事情再次發生了。”

四月一日霽:“………”

怎麽感覺這些話縱使聽著柔情蜜意,卻透著一股咬牙切齒的勁兒呢……

有一種今後只要胡鬧到超過限度就會喜提小黑屋的危機滿滿的預感……?!

“唉……”她把臉埋入他胸膛,閉上眼自暴自棄道,“這人真不正常……可沒辦法,我就是喜歡這人……剛好我也不正常……就這樣吧。”

“我可以將霽說的話視為是對於我的求婚的同意吧。”他捉住她的左手,在無名指上輕輕一吻,“現在我不傷心了,你把我哄好了。”

“……求婚戒指呢?你這也太敷衍了吧!”

她不滿地皺起鼻子向他抗議,同時啃了一口稠魚燒以洩憤。

尚未吃到巧克力餡料,在香噴噴的面包層裏,有堅硬的物品咯到牙。

一枚鉆戒。

她撚著鉆戒,以一種絕不該出現在被求婚者臉上的震撼的顏藝看他,他被她逗得笑出聲。

[這是您與她確認關系後一個月就秘密籌備的求婚戒指,我悄悄保留了它,現在把它還給您。]電子音介入太宰治的腦海,有點委屈巴巴,[請您別針對我,我只是一個小小的系統……]

[好吧。小系統,你今天做得很好,我開始欣賞你了。]

神偷般的手一探,從戒指的終生持有者那兒暫時地竊取了戒指。

風衣曳地,單膝降落,他笑著仰首望向她,她還怔怔地手握一只稠魚燒。

一些人聚集過來,在這個清風拂煦的夜晚參與這個彌足珍貴的時刻,獻上真心的祝福。小吃攤的老板掀簾而出,驚呼著笑起來,掏出手機為這兩個美麗而登對的年輕人留影。

在場者都不知道他和她是什麽人,又經歷過什麽事。今夜與往後的世界都寧靜美好,守護大多數人的那一部分人,也終於可以輕盈地走下去。

“那麽,在我們的定情信物——稠魚燒的見證下,我想問四月一日霽小姐,你是否願意……讓你成為我尋找的意義的謎底?讓我成為你豐饒無盡的有趣靈魂的一部分?”

“咳咳……”

她清了清嗓子,將手遞給他。

“太宰治先生,我最終決定給你的答覆是……”

彼此互予的眼神是如此之深刻又透亮,宛若一枚能擦亮餘生的長夜,與一切的虛無的點火石。

“我願意。”

閃耀著星芒似的鉆光的手摟住他,她仰首湊了過去。

Tips:看好看得小說,就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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