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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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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整個人好像沈在水底,感官都模糊了。

童年回憶裏的老者早已朦朧,只記得粗糙但暖和的手拍著他的頭,蒼老的嗓音慈愛地囑咐他要好好長大。

這一刻,他卻看見面孔清晰的老者,笑呵呵對他招手說話。

——我們可愛的小獨步都長成大人啦。走吧,跟我走吧。

好像從非常遙遠的地方傳來了熟悉的討厭的青年音:“哎呀哎呀,國木田君雙眼翻白還口吐白沫了欸……不會是要去見太奶了吧?”

隨後響起了好聽得驚人的陌生少女音:“呀嘞呀嘞,這家夥膽子也太小了吧,真是嬌嫩啊……我只是用頭發擋臉,連特效妝都沒畫,沒想到他竟然嚇暈了。”

“沒關系哦。能被你這般美麗的女士送走,是毫無桃花運的國木田君有福氣。我為他買了一份身後險,受益人是我。大額理賠款兩個月內就會打到我賬戶上。不知道屆時你是否有空,願意與我一同出國旅游呢?”

“那不行哦。雖說你的臉是我的菜,可我還只是一個JK欸,你想泡我就得等我畢業。不過追我的人能從這裏排隊到法國,競爭超激烈的,你要考慮清楚哦。”

“其實追我的人也能從橫濱排隊到東京鐵塔呢。不過你現在就可以幫成年後的你預訂我~我會為你保留自己的~”

“我預訂你,然後你再幫我定購一份意外死就理賠的保險嗎?抱歉~我不喜歡高風險的男人~”

“哈哈哈,草莓小姐你真有趣呢。”

“哈哈哈,明明是黑貓小哥你更有趣的說。”

一人是青年,一人是少女,然而旁人一聽就明白,他和她是同類。兩個惡劣的家夥,正在互演過招、找樂子玩呢。

——輕浮虛偽的表演者,嬉皮笑臉的無心鬼。游刃有餘的散漫,游戲人間的愉悅。

也可以說是——兩人的氣質都一樣賤兮兮,就像是親兄妹。

……我還不能跟您走。

國木田獨步對自己的太奶奶搖了搖頭,滿面的毅然決然。

我啊,要回去追求理想……

——並錘爆那兩個家夥的腦袋!

他確實是沒有女人緣,可太宰那家夥又比他強多少?才不存在追求者從橫濱排隊到東京鐵塔!想揍太宰的人倒是不少!他國木田排第一位!

“天哪,他醒了,這真是老天保佑啊。”

在虛偽的太宰治做作的驚呼中,憤然的國木田獨步睜開了眼。

怒火只過一秒鐘就凍結在他的臉龐,他的神情變得空白。

原以為自己會看見搭檔,結果卻另有其人。

他正躺在地上,對方蹲在一旁。墨水色的長發在月亮下泛著絲綢似的光澤,略微蒼白的面容猶如一幅畫,弧度微揚的冷峻又漂亮的眉毛下,高飽和度的莓子紅眼瞳,正垂著鴉羽般的濃長睫毛看他。

對方伸出手,像薅草一樣薅他的劉海,莫名其妙讓人想起爪子很欠卻挺可愛的頑劣貓崽。

“這個三七分大叔不會是被嚇成傻子了吧?”

幾乎聽不清的低音量,漫不經心地嘀咕著:

“emmm……不能叫他‘三七分大叔’,那是娜娜明的title欸。突然發現角色們的重合度還蠻高呢。有兩個entp作為天花板,有兩個infj作為摯友組,有兩個istj都是戴眼鏡梳三七分金頭發。①”

“其實mbti也沒必要存在啊,很顯然每個人的mbti都是imbt. 人類就是變態。”

“猿原本四肢著地,只把屁屁展示給外界。猿站立之後就把屁屁和【嗶——!】和【嗶——!】和【嗶——!】都亮出來、甩起來、去性騷擾整個大自然。如果猿不是變態就不會想到要直立行走。從320萬年前猿直立行走以來人類就是全員變態。所以我還是叫他粉筆男吧。”

他並非持有其它想法,是基於人類愛美的單純本能,欣賞美好存在並且看傻眼了。

而對方的發言讓國木田獨步徹底醒過來了。

……沒怎麽聽懂,但明白了她有大病…………

人長成這個樣子!怎麽腦子是那個樣子???!!!

求求你閉嘴吧!不要頂著一張高嶺之花的臉說出那種夾雜著會被嗶嗶消音的骯臟詞匯的抽象言論啊餵!那些暗戀你將你奉為女神學姐的男高中生一旦窺見你這不可名狀的本質不得崩潰到魔化!!!

把暴走的吐槽欲壓在心底,國木田獨步冷靜道:“……我很好,沒有死。”

由於這人太神經病(而且太好看。。。),讓人無語到發笑,怒火消散了許多,國木田獨步一個仰臥起坐就坐直了,轉頭瞪一旁背倚大樹的太宰治。

“還敢笑?快解釋!首先講清楚你為我買身後險這件事!”

“才沒有那種事呢。國木田君是昏倒時摔到頭,出現癔癥了。”

太宰治揚起眉頭聳了聳肩,含笑的鳶眸望向黑長發玫紅眼的少女。

“我想還是由草莓小姐來說明情況比較好。”

"……你個無恥的混蛋……”國木田獨步有點咬牙切齒,“你和她難道是熟人嗎?"

“很遺憾。我也希望我早就認識她,因為我對她一見如故。”太宰治輕悠悠地說,“可事實是,我今天是第一次見她。從你昏迷到蘇醒只過了約5分鐘。我和草莓小姐甚至還沒來得及相互自我介紹呢。”

那只是一個高中生,而他是成年人,要有包容心。國木田獨步努力使自己看起來是平靜的,而非面目猙獰的。他也看著她。

“……你究竟是什麽人?”

===

“我是四月一日霽。”

在兩個青年的審視下,我撫平長度過膝的制服裙子的褶皺,接著把學生證遞向國木田獨步。

“如你所見,我是這座廉直女學院的成員,也是學生會的首席。”

“學校為了杜絕群體恐慌,對外宣稱長島久美是因病請假在家休息。可我並非只是學生,也是咒術師。我今晚來舊校舍,就是為了調查她的失蹤案。想必兩位也是因此而來。你們是異能者吧。”

“……國木田獨步,來自橫濱的武裝偵探社。”

戴眼鏡的青年單手遞給我一張名片,他另一手接過我的學生證,那沈靜而端莊的兩寸證件照讓他神情愈發覆雜。

“所以說……四月一日小姐,你為什麽爬到樹上,用樹葉遮住身體,把頭倒吊在空中……”

“我發覺附近有人,就想從高處偵察情況。”我面無表情地說,“爬上樹之後,不由自主就做了其他事。大概是因為深夜加班,有點頭暈腦脹了。”

“人類啊,是非常脆弱的啊。國木田先生要上班。而我既要上班又要上學。社畜的你應該能從一定程度上理解我的感受吧?”

“當一只直立猿學習或工作太久之後,ta就會有一種想尖叫想爆炸,想用一根鋼管捅穿地球,一邊裸體跳鋼管舞一邊對全世界竄稀的沖動。國木田先生一定也有過渴望自由地跳鋼管舞的時刻吧?”

國木田獨步:“……………………”

——好爆裂的概念,好小眾的文字,好不可名狀的精神狀態。

國木田獨步的臉色糟糕到像是他極需要上廁所:“………我不是,我沒有,我真的從沒有過那種沖動……”

我滿面遺憾,憐憫地看他:“看來你活得還是不夠熱烈啊。生命只有一次,你要熱烈起來。永遠年輕,永遠熱淚盈眶,永遠在鋼管上旋轉。否則不會有人愛你的。”

國木田獨步:“………………”

——你那叫熱烈?你那叫年輕且熱淚盈眶?純粹是有病!

內心的野獸是竄著稀跳鋼管舞的男人才是最不受歡迎的吧!!!那種男人會被警察拷走並送去踩縫紉機的吧!!!

邊上的太宰治憋不住發出了一串笑聲。

國木田獨步的表情一言難盡極了。

——自己的同事一加班就想自殺。而這個人一加班就發瘋。真是讓他碰上了一對臥龍鳳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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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妹姐怎麽做的出來爬到樹上腦袋朝下這種事啊哈哈哈哈,迫害別人的時候折騰自己也不手軟,真是個狠人啊】

【創世神,創飛全世界的神.JPG】

【一個完全無法被預判的女人.JPG】.

【一個光從她的精神狀態就看出來她強得要命的女人.JPG】

【我好懂妹姐……我一上學就想死,每逢早自習、跑操、晚自習,我是又想死又想炸學校……】

【每次開大會,校長頂個禿子頭挺著大肚腩,嘴角冒著白沫,沒完沒了講廢話,我就希望那個總用腳踹我椅子、身上還有味兒的男後桌突然發狂,沖上臺子去校長的頭頂拉屎……】

【樓上的寶寶,你的想象力好棒,但你的精神狀態還好嗎哈哈哈哈哈哈哈】

【沒病的人不會出現在這個直播間.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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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木田獨步瞧著頗為恍惚,我從挎包裏掏出三件物品塞進他手裏。

“這本書、這張卡、還有這個券,都送給你。”

“…………”國木田獨步沈默少頃,語調變得更加艱澀,“……《666個地獄笑話,保準你逗笑耶和華》?世紀佳緣黑金會員卡?非誠勿擾特邀嘉賓入場券?……世紀佳緣和非誠勿擾是什麽???!”

我扭頭對空氣豎起大拇指:“讀了本書之後你就會變得超有梗哦,所以請你繼續追更哦。”

國木田獨步:“???你在看哪兒?那邊沒有人啊……莫非你在對我說話?謝謝你送我書,可我並不想因為知道太多地獄笑話而下地獄……還有你能不能告訴我世紀佳緣和非誠勿擾究竟是什麽啊!”

我滿面深沈地拍拍他的肩頭:“粉筆頭——啊呸。國木田先生,你可以的。每一根毫無性張力的粉筆都會找到認為它其實很性感的教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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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人簡直是自我至極,不僅對他答非所問,還若無其事欲蓋彌彰地講出了給他取的愚蠢外號。

“………為什麽是教鞭???”槽點多到國木田獨步深感無力,他只能挑一個吐槽,“粉筆的cp不該是黑板或海綿擦之類的麽?!難道我看起來像是喜歡被鞭子抽打嗎?!”

“我不生產xp,我只是人類xp的啟迪者。②”四月一日霽的紅眸像兔美醬一樣深邃犀利盯著他,“畢竟,人被抽,就會爽。③”

國木田獨步:“…………………”

他的小腦已經死於萎縮癥。

“哈哈哈——”太宰治樂不可遏,笑到直不起腰,不得不用手扶著樹幹,“國木田君看起來確實很適合那個呢。登上世紀佳緣網站之後,別忘了給自己添加一個pegging④的tag哦。”

呵呵呵。他不太懂四月一日在說什麽,太宰卻是百分之百get到她了。他有好長一段時間沒見到這家夥笑得這麽樂了。一個缺德貨遇到另一個坑人精,他就成了最大的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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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瘋了,噠宰和妹姐簡直是相聲二人組、販劍大師組啊哈哈哈哈哈哈】

【前有德雲社,現有缺德社!阿治和阿霽兩大臺柱!心有靈犀!舌燦蓮花!】

【如果285也在就好了,喜劇效果不得拉滿2333】

【妹姐是真的癲,白貓貓和青花魚都沒她癲,她活得就像是地球上沒有任何她在乎的人了哈哈哈哈哈】

【論神經病程度,是霽>>>>>>>宰>悟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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鬧了一通,其實才過去幾分鐘,沒耽誤正事。裂口女被我留在寢室的大門口。我讓系統為我時刻關註兩個DK,一有事我就趕過去。而系統剛才通知了我,兩人已經成功祓除了樓內的二級咒靈群。

國木田獨步再度沈默,他顯然在思考自己為何被視為一根與教鞭般配的粉筆以及pegging這個動名詞更深一層的含義。就在這時我聽見有人喊我。

“四月一日小姐。”

我循聲看去。黑發微卷的青年笑得鴛眼好像彎彎的月牙。

“我還沒告訴你我的名字呢。”

[叮——]

[新任務已觸發。偉大的抽象行為藝術家,請在1分鐘內揭穿太宰治的隱藏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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