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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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最終楚亦臻還是沒有喊醒談星然。
以她的性子, 她根本就不可能去打攪談星然的美夢。
哪怕她選擇陪談星然坐在車裏一夜，也絕不會在她熟睡時將她叫醒。
當然，要讓談星然大冬天的睡在車裏, 她第一個不會同意。
那麽現在……沒有其他辦法, 楚亦臻只能繼續湊過去幾分, 小心翼翼替談星然將安全帶解開, 盡可能不去驚動了她。
當然楚亦臻也確實沒有驚擾到談星然。
談星然依然睡得很熟，完全沒有半點動靜。
“小傻瓜, 我給你三秒鐘時間等你醒來, 如果你再不醒來, 我可就要強行把你帶上去了。”
這番話楚亦臻並沒有說出口, 而只是在心裏默念一遍。
至於談星然究竟是否會醒來，這就全靠緣分了。
楚亦臻靜等了十餘秒鐘的時間,t 還是沒等到談星然的醒來。
也是，畢竟那是她的心聲, 除她肚裏的蛔蟲之外沒有人能聽得見, 又何況是此時正在睡著的談星然。
路燈就在旁邊, 勉強灑下不太清晰的朦朧燈光。
談星然長睫輕掩, 在眼下映了層黑蒙蒙的影。
楚亦臻仔細又打量她須臾, 知道她終是沒有半點要醒來的跡象。
既然如此，她也就不再猶豫，直接替談星然將門打開。
之後她又將自己那側的車門打開，兀自先下了車。
她直接無視後排那些東西，直接獨自去了樓前。
她用密碼開門，將門拉出來一些距離後用被人放在一旁的石塊將它抵住, 讓門半敞開來。
隨即她重新往自己車子所在的方向走去，到副駕駛座外停下腳步。
她輕輕打開車門, 目光始終放在仍熟睡著的談星然臉上，仔細觀察著她在睡夢中的神色變化。
寒風凍得人瑟瑟發抖。
她那身羽絨服確實可以禦寒，但臉上仍是禁受不住的寒冷。
並且這涼意還在不斷向她襲來，讓她無處可躲，感覺到臉上汗毛似不受她控制地豎立起來。
她也不想再繼續浪費時間，直接俯下身去。
一手從談星然後背穿過扶住她的肩膀，另一手也從她膝下經過，楚亦臻稍一用力，便將談星然打橫抱了起來。
她用肩膀將車門輕輕一推。
車門僅是虛虛碰上車子，並未關得嚴實。
當然這就是她所要的效果，若因用力而不慎發出“嘭”的關門聲響，她就擔心會吵醒談星然。
其實她完全可以直接用背的姿勢來帶談星然上樓，但她認為，總歸將她抱起會比將她背起會更讓她感到舒適。
於是她最終選擇了以橫抱的方式，她自己可以稍微麻煩點，但至少讓她懷中這個小傻瓜能舒服點就好。
於是，她就這樣一路抱著談星然上了五樓。
盡可能放穩步調，一步一個腳印慢慢往上走。
她確實經常會去健身，但要讓她抱著一個九十斤的人徒步走上五樓，這的確不是一樁易事。
上至五樓後她稍微出了點汗。
而當她準備開門時，本靠在她懷中安然熟睡的那個人卻忽然睜開了雙眼。
談星然的眸子輕輕顫動一下，緩緩睜開眼眸。
她起初處於微懵的狀態中，腦子不是很清醒。
好在她很快回神，在從一種很奇怪的角度仰視到楚亦臻的臉時，大腦忽然間又重歸一片空白。
這是什麽情況？
她剛才是睡著了嗎？睡了多久，現在是什麽狀況，為什麽她會被楚亦臻又以這樣的姿勢抱著？
“你……”迅速往自己身側看了一眼，在看到她們家房門的那一刻，她差不多也就明白過來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她將本無力搭在楚亦臻肩上的手縮了回來，刻意加重身體力量，讓楚亦臻放自己下來。
這一次，楚亦臻沒有再多說什麽，直接將談星然放了下來。
落地後談星然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摸口袋，取出鑰匙後替她與楚亦臻一同將房門打開。
“東西拿了嗎？”她先進了屋，卻忽然想到什麽，立刻轉身問了一句。
楚亦臻輕搖了搖頭，“沒有，我現在去拿。”
“我跟你一起去。”方才的尷尬感被她與楚亦臻之間的對話削減很多，主動提出跟楚亦臻一同下去，畢竟那堆東西裏她的東西也占了半數。
她欲下樓，楚亦臻卻制止了她，擡手擋在了她身前，“你先休息會兒吧，那點東西我一個人可以拿，不用擔心。”
“我……”
談星然正想反駁些什麽，卻被楚亦臻搶先一步，“從一樓到五樓，這段距離可不近，我好不容易帶你上來，你現在又下去，那我是不是就白跑一趟了？”
楚亦臻的語氣雖然輕松，卻成功噎得談星然說不出話來。
雖然她認同楚亦臻說的話，可她也因此陷入兩難境地。
她一方面不想讓楚亦臻白跑一趟，另一方面卻也不想讓楚亦臻獨自去拿這麽多東西。
“我……我很重吧？”談星然有些不好意思，可現在楚亦臻抱也抱了，五層樓的樓梯楚亦臻走也走了，她再來說這些又有什麽意思。
“不重，你很輕。”理解談星然的顧慮，於是楚亦臻緊接著又補充一句，“好了你不用說了，你先去休息，等我上來給我開個門吧。”
“好。”談星然沒有別的選擇，唯有這樣應了一聲。
隨後，她站在門口眼看著楚亦臻下了樓，消失在四樓通向五樓的拐角處。
不知是誰開了樓道裏的窗子，夜風透過那道口被吹了進來，向談星然這邊襲來，涼颼颼的。
談星然本想就這樣半開著門等待楚亦臻上來，卻因這陣冷風，而不得不暫時先將門關上。
關門之後，房內溫度果不其然上升不少。
但就在剛才經由冷風這麽一吹之後，談星然現在相比剛才要清醒更多，早已是困意全無。
她就倚靠在門邊，開始回想在楚亦臻抱她上來之前發生過的事情。
但其實因為她當時處於睡眠狀態中，所以對於其中大部分的事情她也並不是很清楚。
若再加上她自己猜測的，大抵就是她在車上睡著了，一直睡到楚亦臻開車進入小區停車位後也沒有醒來。
楚亦臻當時試著喊了她幾聲，怪只怪她睡得太死，楚亦臻並沒有成功將她喊起來。
也正因如此，無奈之下楚亦臻才只能親自將她帶上五樓。
畢竟也不可能將她獨自一人丟在車裏一晚上不是嗎，楚亦臻沒有這麽狠的心。
因為當時所處的狀態談星然幾乎是完全發懵的，因此她沒有那麽多心思放在楚亦臻的懷抱溫不溫暖這種事上。
但現在回想起來，她還是隱約能感覺到一些當時窩在楚亦臻懷裏時的滋味。
有些奇怪，但又讓人特別安心。
明明楚亦臻的肩膀沒有那麽寬闊，肩寬與她差不多。
不過因為對方平日裏有鍛煉的習慣，因而肩部肌肉能給她一些安全感。
談星然收回思緒，匆匆往窗臺前走去，透過玻璃窗向下眺望楚亦臻的情況。
此時楚亦臻剛好將那幾袋東西從車子後座上拿出來。
她雙手各拎了幾個袋子，勉強關上車門又鎖好車，這才往十五棟樓前走去。
談星然耳邊好像傳來了防盜門被關上的吱呀聲，但似乎又沒有。
但不管怎麽說，至少她看到楚亦臻拎著東西往這邊走來，那就證明她當下可能已經正在往樓上趕了。
於是談星然便又重新回到門前，側靠門邊凝神仔細聽著門外的動靜。
她聽到原本離自己較遠的腳步聲在一步步逐漸向自己靠近，腳步聲越來越響。
她能感覺到楚亦臻目前已經走到了四樓，即將向她當下所在的五樓走來。
從四樓到五樓，不過二十來級臺階的問題。
她相信楚亦臻很快就會上來，索性直接打開了門，準備迎她進來。
將門打開一條小縫的時候還沒有任何問題。
但當她繼續向外推開門時，她立刻就十分明顯地感覺到了來自於風的阻力。
看來外頭風是真的大。
談星然也沒多想，加大力道將門打開。
她這門開得很及時，此時恰逢楚亦臻走上門口的最後一層臺階。
當門被打開後，談星然立即向後退開給楚亦臻讓出進屋的位置。
楚亦臻也沒有拖拉，動作很快，當即進了屋，將那一袋袋的東西全都放在了地毯上。
隨後她開始脫去稍顯笨重的外套，本想搭在手臂上等換了鞋再自己掛到餐廳椅子上，誰知竟有一只手被突如其來伸過來，主動將她的外套接了過去。
楚亦臻驀地停下換鞋的動作，猛一下擡頭望向那只手的主人。
她親眼看著那只手的主人將她的外套放置在了她原本準備放的那個地方。
當註意到楚亦臻灼熱的目光時，談星然才終於恍悟過來自己究竟做了些什麽。
但其實剛才她什麽都沒有去想，看到楚亦臻拿著外套不方便，就下意識主動拿了過來。
不過……現在反應過來恐怕已為時過晚了吧。
談星然與楚亦臻的視線在半空碰撞在一起，兩個人的眸中各自藏有覆雜神色。
空氣忽然凝滯。
二人之前明明剛才還算和諧的氛圍忽然變得怪異起來。
好在楚亦臻很快打破這陣讓人窒息的沈靜，向談星然道了一聲謝。
空氣好像因此而活絡了些。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內，談星然與楚亦臻各自做了自己的事。
等到二人各自要回房間時，楚亦臻卻忽然又t喊出了談星然。
談星然回頭望向她，等著她說話。
楚亦臻從桌上拿了一個禮品盒過來，往談星然手中遞去。
談星然記得很清楚，這正是她從射擊游戲的攤位上拿到的獎品。
所以楚亦臻現在是什麽意思，難道她要將那份她贏來的獎品送給自己嗎？
“之前忘記說了，新年快樂。”
楚亦臻依舊保持著遞東西的姿勢，等著對方把那個禮盒接過去。
新年快樂……這還是談星然在今年聽到的第一聲別人給她的新年祝福。
她亦點點頭，回了一句，“嗯，你也是，新年快樂。”
見談星然遲遲不將禮盒接過去，楚亦臻終於按捺不住，稍稍提醒一句。
談星然露出微微詫異，指著自己問道：“你的意思是，這個獎品是給我的？”
“是啊，就是我給你挑的，拿去吧。”談星然還是沒有接過去，讓楚亦臻甚至都覺得她這就是故意的，就是故意想讓自己著急。
如果真是這樣，那麽很顯然，談星然的目的確實達到了。
好在談星然雖還有些遲疑，但終是將禮盒拿了過去。
這個禮盒稍微還是有點重量的，讓談星然不由更加好奇其中究竟裝了些什麽。
“謝謝。”談星然向她道一聲謝，並未當著楚亦臻的面迫不及待地將那份禮盒打開。
但當她將它拎在手中時，卻明顯更能感覺到它的沈甸甸。
相比剛才，當她理清思緒知道這是楚亦臻特意給自己挑選的禮物時，手裏東西的重量似乎更大了。
“沒關系，本來就是送給你的，希望你會喜歡，但如果不喜歡也不用告訴我，我怕我會傷心。”
楚亦臻特意在後面補充了一句，可能也是對自己真的沒信心。
但也有可能是故意如此，勾起談星然的善良，讓她不好意思說個“不”字。
“我想我一定會喜歡的，謝謝你，楚……”
再次向楚亦臻道了聲謝，談星然說的也不是什麽安慰話。
她只是覺得，自己應該還是會喜歡楚亦臻挑選的東西的。
畢竟之前楚亦臻就對她喜歡什麽了解得還算透徹，所以買回來的小零食小甜點都完全戳在她心上。
至於那聲稱呼……她也毫無辦法，那索性就這樣吧。
“好，回房去吧，晚安。”對於稱呼這一問題，楚亦臻沒有計較什麽。
只要不是楚總這麽生疏的稱呼，談星然想怎麽叫就怎麽叫，這些都是她的自由。
“嗯，晚安。”
談星然亦回了楚亦臻一句，腳步卻並沒有動。
她的目光仍停留在對方身上，雖沒有想說的，卻有些挪不開眼去。
“怎麽了，還有什麽事嗎？”見談星然停在原地遲遲未動，楚亦臻柔聲問道。
談星然搖了搖頭，應道：“沒有了，那我先回屋了。”
“好，去吧。”一個搖頭，一個則輕輕頷首，目送對方離開。
直至談星然的身影徹底消失在了楚亦臻的視野中，她才終於收回目光，也轉身去做自己的事。
--
這個晚上，本應十分疲憊的談星然在洗過澡後反而愈發感受不到困意。
即便她已將臥室內所有的燈都關上，窗簾也拉得嚴絲合縫，不放哪怕一絲光亮進來。
即便她躺在舒適柔軟的床上，蓋上被子後整個人都暖乎乎的十分愜意。
可不知為何，她就是難以入眠。
此時已是淩晨兩點五十五分。
談星然默默將手機放下，任由它的屏幕在幾秒鐘後自動熄滅。
可她卻忽然有些郁悶起來，不知道若自己接下來再無法入睡，這個夜晚自己究竟還能做些什麽。
恐怕時間都被浪費在了與睡眠做鬥爭上，可到頭來又有什麽用呢。
不過浪費時間罷了。
明明是原本可以用來休息放松的時間，卻都讓她花在緊繃心弦上了。
都是無意義的行為。
就這樣一直熬到了五點多。
談星然再一次睜開雙眼，向窗邊望去。
不是窗簾太過厚重，讓五點多的微光透不進來。
而是如今處於冬季，夜晚的時間總比白天要長，現在外面的世界仍是一片灰蒙蒙的，除路燈暗淡的光芒之外，完全沒有其他光線。
天色依舊沈得厲害。
從三點到現在，談星然雖好似始終閉目養神著，卻一直沒能睡去。
並且直至現在她也毫無困意。
難道她現在是受了新年的影響嗎？
談星然不禁這麽問了自己一句，卻並不能因此得到確切答案。
實際她心中有個正確答案，只不過她自己仍是不願承認罷了。
讓她如何承認？
承認心態的變化是因為楚亦臻這個人嗎？
這讓她如何承認。
既然睡不著，談星然索性就起了床，去衛生間洗漱。
在經過楚亦臻房間時，她看見對方的房門敞開著，但她並未在其中看到楚亦臻的身影。
她就站在門口，往裏稍稍探了探目光。
在仍是沒有看見楚亦臻的影子後，她雖有些疑惑，卻也不再多想，繼續往衛生間走去。
衛生間裏不見楚亦臻的身影。
甚至是客廳，以及廚房裏都沒有尋到楚亦臻的身影。
由此談星然心中的疑惑不由更深，究竟楚亦臻去了哪裏，難道是去晨跑了？
在她心中，楚亦臻這個時間點不在家中，是出去晨跑的概率很大。
即便她之前並沒有見到過出去晨跑的楚亦臻，但她知道這並不代表楚亦臻就不會這麽去做。
既然楚亦臻不在，談星然準備先把自己那份早飯先做好。
但當她準備動手時，她卻突然又改變了主意。
楚亦臻也並沒有給她留下字條，或是在什麽地方留言說自己已經吃過早飯，讓談星然只給她自己弄早飯即可。
因為都沒有，談星然最終便還是決定在給自己做一份早餐的同時，也給楚亦臻準備一份。
至於等一會兒楚亦臻回來之後，究竟是選擇吃還是不吃，這就是她自己的事情了。
至少談星然做了，這份心也就算盡到了。
早餐是每人一份的火腿夾心手抓餅與每人一杯的熱牛奶。
談星然獨自坐在餐桌前享用著自己那一份早餐，幾口手抓餅再是一口牛奶，慢悠悠地將這份早飯吃進了肚中。
她總以為楚亦臻最遲也會在九點之前回來。
誰知，她在家中洗過碗筷拖過地，甚至連一部90分鐘的電影都看了差不多一半，也並未等來楚亦臻。
這讓她心底愈發止不住地好奇起來，究竟楚亦臻去了哪裏，什麽時候才會回來。
其實談星然若是擔心楚亦臻，完全可以在微信上找她問一句。
但她總覺得自己主動去找楚亦臻聊天這件事情並不合乎常理，躊躇半天到最後也就放棄了。
她覺得以自己這種糾結的性子，索性還是等著楚亦臻主動來聯系自己吧。
放下已在手心裏攥了許久的手機，談星然繼續往下看那部電影。
這是部動作懸疑片，劇情跌宕，本該引人入勝，但談星然卻毫無心思，一門心思都撲在了楚亦臻什麽時候回來上。
因為心裏總憋著這樣一件事情，這就無疑擾亂了她的心思，讓她無法靜下心來。
--
又稍稍看了會兒電影。
當時間差不多已指在十點的時候，談星然再次將電影暫停。
她覺得自己已經無法再繼續這樣待下去了，還是出門買點菜會來得更實際一些。
否則她腦中總有道身影盤旋著，一直在轉啊轉啊的，擾得她不得安寧。
她急需去外面呼吸一會兒新鮮空氣，吹吹寒風讓自己冷靜下來，順便也去菜市場走一遭來轉移自己的註意力。
穿上昨晚的白色羽絨外套，談星然只拿上手機就下了樓。
從十五號樓到小區門口還是有一段距離的，上午相比晚上還是沒那麽冷，至少還有太陽。
雖說這太陽就跟擺設似的沒什麽溫度，但至少這個擺設它不刺眼，也能給人留點安慰。
談星然獨自一路往門口走去。
她走得緩慢，反正也並不著急，索性就慢悠悠地往前走，一路悠閑就像在逛馬路。
只是她身邊缺了那麽一道身影。
這道身影本該像昨日那樣陪在她身邊與她一同往前閑逛，但現在並沒有這道身影。
走出小區門口，談星然站在斑馬線上朝左右兩側張望，準備看看是否有車。
若沒有車，她現在就可以去馬路對過那條通往菜場的路。
索性小區門口的車輛算不上多，她一路走過去也有車輛給她讓路。
她向那位車主輕輕頷首致意，盡可能加快步伐向前小走t兩步，很快走到了對面。
在沿著行人道路準備繼續往前走時，談星然還是下意識四下張望了下。
她好像是在尋找什麽人的身影，最終似是無果，很快又黯然垂下頭去。
她暗自嗔怪自己一句，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點，不要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究竟從什麽時候開始，她的情緒竟能被楚亦臻輕而易舉地帶著走。
對於這一點，談星然頗為無奈。
可這個問題她就是無解。
走進菜場，她漫不經心地在其中閑逛著。
因沒有想好究竟要吃些什麽，她只得走一步看一步，看到哪些菜覺得可以用來做成午飯的就暫時先挑選哪些菜。
在楚亦臻不在星城的這段日子，她都是這樣一個人漫無目的地走在菜市場裏，像是個游魂一般。
因吃飯是她一個人的問題，所以她可以無需顧及別人，自己想吃什麽都可以。
對於她而言，吃什麽其實並不重要。
重要的顯然還是能不能吃得飽，吃飽才最重要。
不過今天，她並不知道楚亦臻是否還會回來和她一起吃午飯。
若楚亦臻突然回來了，那麽自己現在就這麽隨隨便便地買點東西回去，是否有些過於草率了？
談星然像極了被一團毛線球纏住的小貓，找不到出口，也解不開思路。
又慢悠悠地逛了一陣，談星然忽然在賣豬肉的攤位上停下腳步。
她並不是看中了想買豬肉回去吃，而是在豬肉攤前看到了一個她完全沒有料到的人。
楚亦臻……
為什麽楚亦臻會出現在這裏，是她看花眼了嗎？
談星然驚得揉了一下眼睛。
但楚亦臻瘦瘦高高的身影仍舊站在那裏，沒有動過半分，依舊在與那家店的老板聊著什麽話。
似乎並沒有發現談星然就站在她身旁不遠處，一心一意盯著老板手裏的豬肉。
談星然亦沒有動，靜靜打量著楚亦臻。
楚亦臻手中已經有了幾個小袋子，談星然能看到其中裝有綠色蔬菜，但並不能分辨出那些都是什麽菜。
不過那些東西，不就恰恰證明楚亦臻剛才一直就在這家操場裏買東西嗎？
談星然垂頭看了眼自己手上拎著的那兩袋東西。
這些都是她剛才在菜場裏買的，一袋小青菜一袋是香菇。
一股尷尬忽然蔓延上來。
原本她還沒覺得有問題，反正都是給自己吃，但現在她覺得問題很大，甚至於她有些怯於讓楚亦臻看到自己手中這兩袋東西。
所以她現在該怎麽辦……
是大大方方裝作偶遇，還是就像現在站立不動，等著楚亦臻來發現自己。
在這兩項選擇當中，談星然最終還是選擇了後者。
她知道已成既定事實的事，她無法再去強裝什麽。
而她也註意到了，她只給了自己這兩個選擇，卻沒有另一個趁著楚亦臻還未發現她，直接先一走了之的選項。
她只是安靜等待著，直至楚亦臻從老板那裏接過已用袋子裝好，並系緊的豬肉，拿好了往她這邊走來。
楚亦臻轉頭時恰好與站在那裏的談星然對上了目光。
可她並沒有像談星然那樣震驚，在看到對方後，臉上的笑意雖然更深，也更明媚，除此之外卻再無其他雜質。
談星然不知道的是，其實在此之前楚亦臻就已看到了她。
她餘光早已瞥見旁邊站了個人，起初她確實沒發現那個人就是談星然。
試想，明明那裏本就沒有賣菜攤位，卻有人能一動不動地站在哪裏許久，那麽請問那個人究竟是在做些什麽。
而對方的身形也確實像極了那個女孩，楚亦臻餘光隱隱能看出那道輪廓是她所熟悉的。
是她吧。
肯定是她。
那個時候楚亦臻已有所想法，只是她故意沒有轉過頭去。
若那人忽然離開，興許她還會稍稍轉頭隨便望過去一眼。
但對方沒有那麽做，始終保持不動。
等到那一下買完東西轉頭時，楚亦臻才終於直視起談星然來。
早已篤定身旁不遠處那人是談星然，楚亦臻自然而然也就沒有露出驚訝的表情。
她緩緩往談星然身邊走去。
談星然總覺得對方的腳步甚至都有些輕快，但應該還是自己的錯覺。
“我買得差不多了，你還想吃什麽嗎，晚飯也可以一起買了。”
“應該沒了吧，我也買了點東西……”談星然將自己手中兩個小袋子舉於楚亦臻面前，總覺得有些怪怪的。
就這兩樣菜，談星然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好意思拿起來給楚亦臻看的。
但誰說兩樣菜不是菜呢，在楚亦臻看來，這兩樣菜，再加上自己買的那幾道，這就很完美了。
“想一想，還有什麽想吃的。”雖然剛才談星然已經給了她否定答案，但她還是又問了一遍，“或者我們再去把菜場逛一圈。”
“行。”談星然想了想，還是輕輕點了一下頭。
之後的時間裏，兩個人一同將菜場又逛了一遍，談星然又買了點龍蝦，準備晚上來做小龍蝦吃。
出來時是她一人，回去時就成了兩個人一起。
兩個人各自拎了點東西往回走，一路上走得比較緩慢，畢竟也並不著急。
就像逛街那樣悠悠閑閑地走著。
兩個人回了家中。
因為時間已更逼近午飯時間，於是楚亦臻一回到家就將幾袋東西拿進廚房，準備大顯身手一把。
她將東西往竈臺上一放，隨後就看到了一樣東西。
那是一盤帶有火腿肉的手抓餅，看著就讓人頗有食欲，但一看就已經涼了多時，不會比熱的好吃。
在這份手抓餅旁邊是一杯牛奶，約莫有個200毫升左右，估計也同樣冷卻多時。
楚亦臻大概能想到這兩樣東西是什麽，十有八九是談星然給自己準備的早餐。
只可惜她上午有些忙，沒有及時回家來與談星然共用早餐，以至於當下已為時過晚。
她早上因為出門匆忙，沒有來得及給談星然做早飯。
之後就是一個上午幾乎無休無止的遠程視頻會議，跟商業夥伴，跟客戶，跟自家公司的員工聊了又聊，聊得她頭疼不已。
昨夜本就睡得很晚，再加上今天還要早起，這日子過得確實充實。
但也沒有辦法，誰讓她身負重任。
作為一家公司的頂梁柱，若沒有她在，她並不知道這家公司該如何支撐下去。
她不可能放心交給別人，於是凡事都親力親為。
“這個手抓餅……”這時談星然忽然走了進來，當看到楚亦臻正在對著那盤手抓餅發呆時，立刻上前兩步想要將它拿起來。
楚亦臻卻溫柔地制止了她的行為，輕輕打斷她，“這個手抓餅我等會兒熱一下當飯前小食吃了吧。”
“你……”其實談星然想說不用這樣，但見楚亦臻如此執著地抓住盤子，也就只好隨她去了。
下一秒談星然將視線望向那杯牛奶，“那這杯牛奶我……”
楚亦臻卻又緊接著說道：“我待會兒也熱一下喝掉。”
“好吧。”談星然面露無奈，可當她垂下頭去時，她唇角卻又不自覺揚起一抹淺淺弧度。
楚亦臻望向她，看到了她即便垂著頭也無法藏住的笑意。
不知是否被談星然的甜甜笑意所感染，她也不由輕輕一笑，笑得溫柔。
兩個人都在偷偷笑著，卻只有楚亦臻註意到了談星然的笑意。
她並未多言，並未戳穿對方，只默默開始洗菜。
因為有了以往的經驗，談星然大概知道自己能做些什麽。
她需要給楚亦臻留下足夠的空間去做事，而她也得幫對方些什麽。
於是，在兩個人完美的配合下，午飯很快就做了出來。
一盤盤熱騰騰的飯菜被談星然與楚亦臻共同端了上來。
之後談星然又去盛飯拿了筷子，順便還去幫楚亦臻將那個手抓餅給熱了一下，拿到桌子上來。
她仔細打量著這一桌子的菜。
從一道道賣相精致的菜突然瞥見一旁那盤突兀的手抓餅，忽然就沒忍住掩唇撲哧輕笑出聲來。
這盤手抓餅是真的突兀，但放在這一堆菜旁邊也是真的有趣。
其實她沒有想到楚亦臻說一會兒熱來吃竟是句真話。
她總以為楚亦臻不過只是隨便說說，安慰自己一下而已。
誰知楚亦臻方才竟當真主動提出說讓她幫忙在微波爐裏轉轉的話，談星然自然照做，但心中情緒總歸也因此而覆雜起來。
在自己看來似乎有意無意的一句話，其實對方卻是認真的。
就像楚亦臻之前對她說過的那些話，比如不要喊楚總要喊名字t，比如讓她也來許一個願，這些她始終都是持著認真態度講出口的。
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成分在。
“好了，菜上齊了，我們可以……”此時恰逢楚亦臻將最後的湯盛了出來，她剛想喊一句，哪料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就瞧見談星然站在那裏偷笑。
有些情況她可以權當無視，但有些情況她非得問個明白不可。
就拿現在談星然在這偷笑舉例，這就是她非要刨根問底把原因問出來的一種情況。
於是她沒有遲疑，直接問道：“談星然，你在笑什麽呢？”
當她問出這話之前，談星然已然收起笑容，故作平靜。
等到回答她這問題時，也只是平靜地回應一句，“沒事，我沒笑。”
“談星然，你是不是把我當瞎子呢，這還沒笑？”楚亦臻下意識擡手想去捏談星然的小臉，卻在還未碰到對方時動作戛然而止，“那我換種問法，剛才到底是誰在那邊捂嘴偷樂，那個人是你嗎？”
“不知道，可能不是我。”談星然本就有一雙圓溜大眼睛，現在朝楚亦臻眨了眨，就更顯得一副無辜模樣。
似乎還帶了些撒嬌意味，這真的還是從前她認識的那個談星然嗎？
即便楚亦臻想吃她這一套，但在今天她是不會吃的。
談星然想要蒙混過關，可她絕對不會讓對方得逞。
“說，到底在笑什麽。”楚亦臻的態度忽然就強硬起來，今天非“逼”著談星然把將她逗笑的那個點講出來不可。
“其實也沒什麽，就是……你看你的手抓餅，在這張桌子上，這麽多盤菜中，是不是特別突兀？”
楚亦臻搖頭，認真道：“沒有啊。”
“沒有嗎？”楚亦臻回答得如此一本正經，不禁讓談星然以為這是她自己的問題。
談星然立刻又仔細看了一眼桌上的擺盤位置，仍覺得突兀。
“真的沒有，一點都不突兀。”楚亦臻神情依舊認真，假話也能說成真話。
第一遍時談星然還當真信了她的邪。
但當第二遍她再去觀察楚亦臻的神情時，她卻從中發現了一絲端倪，總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楚亦臻一副即將繃不住笑出聲來的模樣，讓談星然不得不懷疑她是在說假話。
雖她確實沒有證據證明，但起碼她心中有了這樣一個底。
二人面對面坐下後，楚亦臻第一筷先吃的是那張手抓餅。
因為擔心吃完了一會兒就吃不下這些菜，她只是稍稍吃了幾口就停了下來。
談星然起初只是看著她吃，並沒有先動口。
這樣的時光對於談星然來說很祥和舒適，她與楚亦臻雖然不怎麽對話，但兩個人在這擺滿佳肴的餐桌前各自享用美食。
並且二人之間的關系在一天天得到緩和，這其實無疑就已是一樁美事。
這樣的生活，誰能說它不好呢。
至少談星然很喜歡現在這樣的生活。
而楚亦臻亦是如此。
她雖看不透楚亦臻的心思，但她相信對方應當也會有一點與自己相同的想法。
哪怕就只有那麽一點點。
“多吃點。”楚亦臻給談星然夾了點菜到她碗裏。
談星然看了眼白米飯上堆著的那兩塊糖醋小排，以及那些綠色蔬菜，輕輕點頭，“嗯，你也是。”
她沒有特意去給楚亦臻夾菜。
但有她這麽一句話，對於楚亦臻來說也就已經足夠了。
其實她覺得自己現在這樣還挺幸福的。
盡管每天的工作還是與從前一樣的忙碌，但時至今日她已不會再要求自己那麽拼命，非要從大早上一直忙到深夜才肯回家休息。
如今勞逸結合，但仍不忘嚴格要求自己，並且身邊還能有個喜歡的人相伴，讓對方從最初討厭自己的狀態，到現在一直在改變，願意接納自己走進她的人生中。
這樣的日子，可比從前要有趣太多。
楚亦臻並不認為自己是個多容易得到滿足的人，但現在這樣的生活，她覺得自己已經非常滿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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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楚亦臻還是沒有喊醒談星然。
以她的性子, 她根本就不可能去打攪談星然的美夢。
哪怕她選擇陪談星然坐在車裏一夜，也絕不會在她熟睡時將她叫醒。
當然，要讓談星然大冬天的睡在車裏, 她第一個不會同意。
那麽現在……沒有其他辦法, 楚亦臻只能繼續湊過去幾分, 小心翼翼替談星然將安全帶解開, 盡可能不去驚動了她。
當然楚亦臻也確實沒有驚擾到談星然。
談星然依然睡得很熟，完全沒有半點動靜。
“小傻瓜, 我給你三秒鐘時間等你醒來, 如果你再不醒來, 我可就要強行把你帶上去了。”
這番話楚亦臻並沒有說出口, 而只是在心裏默念一遍。
至於談星然究竟是否會醒來，這就全靠緣分了。
楚亦臻靜等了十餘秒鐘的時間,t 還是沒等到談星然的醒來。
也是，畢竟那是她的心聲, 除她肚裏的蛔蟲之外沒有人能聽得見, 又何況是此時正在睡著的談星然。
路燈就在旁邊, 勉強灑下不太清晰的朦朧燈光。
談星然長睫輕掩, 在眼下映了層黑蒙蒙的影。
楚亦臻仔細又打量她須臾, 知道她終是沒有半點要醒來的跡象。
既然如此，她也就不再猶豫，直接替談星然將門打開。
之後她又將自己那側的車門打開，兀自先下了車。
她直接無視後排那些東西，直接獨自去了樓前。
她用密碼開門，將門拉出來一些距離後用被人放在一旁的石塊將它抵住, 讓門半敞開來。
隨即她重新往自己車子所在的方向走去，到副駕駛座外停下腳步。
她輕輕打開車門, 目光始終放在仍熟睡著的談星然臉上，仔細觀察著她在睡夢中的神色變化。
寒風凍得人瑟瑟發抖。
她那身羽絨服確實可以禦寒，但臉上仍是禁受不住的寒冷。
並且這涼意還在不斷向她襲來，讓她無處可躲，感覺到臉上汗毛似不受她控制地豎立起來。
她也不想再繼續浪費時間，直接俯下身去。
一手從談星然後背穿過扶住她的肩膀，另一手也從她膝下經過，楚亦臻稍一用力，便將談星然打橫抱了起來。
她用肩膀將車門輕輕一推。
車門僅是虛虛碰上車子，並未關得嚴實。
當然這就是她所要的效果，若因用力而不慎發出“嘭”的關門聲響，她就擔心會吵醒談星然。
其實她完全可以直接用背的姿勢來帶談星然上樓，但她認為，總歸將她抱起會比將她背起會更讓她感到舒適。
於是她最終選擇了以橫抱的方式，她自己可以稍微麻煩點，但至少讓她懷中這個小傻瓜能舒服點就好。
於是，她就這樣一路抱著談星然上了五樓。
盡可能放穩步調，一步一個腳印慢慢往上走。
她確實經常會去健身，但要讓她抱著一個九十斤的人徒步走上五樓，這的確不是一樁易事。
上至五樓後她稍微出了點汗。
而當她準備開門時，本靠在她懷中安然熟睡的那個人卻忽然睜開了雙眼。
談星然的眸子輕輕顫動一下，緩緩睜開眼眸。
她起初處於微懵的狀態中，腦子不是很清醒。
好在她很快回神，在從一種很奇怪的角度仰視到楚亦臻的臉時，大腦忽然間又重歸一片空白。
這是什麽情況？
她剛才是睡著了嗎？睡了多久，現在是什麽狀況，為什麽她會被楚亦臻又以這樣的姿勢抱著？
“你……”迅速往自己身側看了一眼，在看到她們家房門的那一刻，她差不多也就明白過來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她將本無力搭在楚亦臻肩上的手縮了回來，刻意加重身體力量，讓楚亦臻放自己下來。
這一次，楚亦臻沒有再多說什麽，直接將談星然放了下來。
落地後談星然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摸口袋，取出鑰匙後替她與楚亦臻一同將房門打開。
“東西拿了嗎？”她先進了屋，卻忽然想到什麽，立刻轉身問了一句。
楚亦臻輕搖了搖頭，“沒有，我現在去拿。”
“我跟你一起去。”方才的尷尬感被她與楚亦臻之間的對話削減很多，主動提出跟楚亦臻一同下去，畢竟那堆東西裏她的東西也占了半數。
她欲下樓，楚亦臻卻制止了她，擡手擋在了她身前，“你先休息會兒吧，那點東西我一個人可以拿，不用擔心。”
“我……”
談星然正想反駁些什麽，卻被楚亦臻搶先一步，“從一樓到五樓，這段距離可不近，我好不容易帶你上來，你現在又下去，那我是不是就白跑一趟了？”
楚亦臻的語氣雖然輕松，卻成功噎得談星然說不出話來。
雖然她認同楚亦臻說的話，可她也因此陷入兩難境地。
她一方面不想讓楚亦臻白跑一趟，另一方面卻也不想讓楚亦臻獨自去拿這麽多東西。
“我……我很重吧？”談星然有些不好意思，可現在楚亦臻抱也抱了，五層樓的樓梯楚亦臻走也走了，她再來說這些又有什麽意思。
“不重，你很輕。”理解談星然的顧慮，於是楚亦臻緊接著又補充一句，“好了你不用說了，你先去休息，等我上來給我開個門吧。”
“好。”談星然沒有別的選擇，唯有這樣應了一聲。
隨後，她站在門口眼看著楚亦臻下了樓，消失在四樓通向五樓的拐角處。
不知是誰開了樓道裏的窗子，夜風透過那道口被吹了進來，向談星然這邊襲來，涼颼颼的。
談星然本想就這樣半開著門等待楚亦臻上來，卻因這陣冷風，而不得不暫時先將門關上。
關門之後，房內溫度果不其然上升不少。
但就在剛才經由冷風這麽一吹之後，談星然現在相比剛才要清醒更多，早已是困意全無。
她就倚靠在門邊，開始回想在楚亦臻抱她上來之前發生過的事情。
但其實因為她當時處於睡眠狀態中，所以對於其中大部分的事情她也並不是很清楚。
若再加上她自己猜測的，大抵就是她在車上睡著了，一直睡到楚亦臻開車進入小區停車位後也沒有醒來。
楚亦臻當時試著喊了她幾聲，怪只怪她睡得太死，楚亦臻並沒有成功將她喊起來。
也正因如此，無奈之下楚亦臻才只能親自將她帶上五樓。
畢竟也不可能將她獨自一人丟在車裏一晚上不是嗎，楚亦臻沒有這麽狠的心。
因為當時所處的狀態談星然幾乎是完全發懵的，因此她沒有那麽多心思放在楚亦臻的懷抱溫不溫暖這種事上。
但現在回想起來，她還是隱約能感覺到一些當時窩在楚亦臻懷裏時的滋味。
有些奇怪，但又讓人特別安心。
明明楚亦臻的肩膀沒有那麽寬闊，肩寬與她差不多。
不過因為對方平日裏有鍛煉的習慣，因而肩部肌肉能給她一些安全感。
談星然收回思緒，匆匆往窗臺前走去，透過玻璃窗向下眺望楚亦臻的情況。
此時楚亦臻剛好將那幾袋東西從車子後座上拿出來。
她雙手各拎了幾個袋子，勉強關上車門又鎖好車，這才往十五棟樓前走去。
談星然耳邊好像傳來了防盜門被關上的吱呀聲，但似乎又沒有。
但不管怎麽說，至少她看到楚亦臻拎著東西往這邊走來，那就證明她當下可能已經正在往樓上趕了。
於是談星然便又重新回到門前，側靠門邊凝神仔細聽著門外的動靜。
她聽到原本離自己較遠的腳步聲在一步步逐漸向自己靠近，腳步聲越來越響。
她能感覺到楚亦臻目前已經走到了四樓，即將向她當下所在的五樓走來。
從四樓到五樓，不過二十來級臺階的問題。
她相信楚亦臻很快就會上來，索性直接打開了門，準備迎她進來。
將門打開一條小縫的時候還沒有任何問題。
但當她繼續向外推開門時，她立刻就十分明顯地感覺到了來自於風的阻力。
看來外頭風是真的大。
談星然也沒多想，加大力道將門打開。
她這門開得很及時，此時恰逢楚亦臻走上門口的最後一層臺階。
當門被打開後，談星然立即向後退開給楚亦臻讓出進屋的位置。
楚亦臻也沒有拖拉，動作很快，當即進了屋，將那一袋袋的東西全都放在了地毯上。
隨後她開始脫去稍顯笨重的外套，本想搭在手臂上等換了鞋再自己掛到餐廳椅子上，誰知竟有一只手被突如其來伸過來，主動將她的外套接了過去。
楚亦臻驀地停下換鞋的動作，猛一下擡頭望向那只手的主人。
她親眼看著那只手的主人將她的外套放置在了她原本準備放的那個地方。
當註意到楚亦臻灼熱的目光時，談星然才終於恍悟過來自己究竟做了些什麽。
但其實剛才她什麽都沒有去想，看到楚亦臻拿著外套不方便，就下意識主動拿了過來。
不過……現在反應過來恐怕已為時過晚了吧。
談星然與楚亦臻的視線在半空碰撞在一起，兩個人的眸中各自藏有覆雜神色。
空氣忽然凝滯。
二人之前明明剛才還算和諧的氛圍忽然變得怪異起來。
好在楚亦臻很快打破這陣讓人窒息的沈靜，向談星然道了一聲謝。
空氣好像因此而活絡了些。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內，談星然與楚亦臻各自做了自己的事。
等到二人各自要回房間時，楚亦臻卻忽然又t喊出了談星然。
談星然回頭望向她，等著她說話。
楚亦臻從桌上拿了一個禮品盒過來，往談星然手中遞去。
談星然記得很清楚，這正是她從射擊游戲的攤位上拿到的獎品。
所以楚亦臻現在是什麽意思，難道她要將那份她贏來的獎品送給自己嗎？
“之前忘記說了，新年快樂。”
楚亦臻依舊保持著遞東西的姿勢，等著對方把那個禮盒接過去。
新年快樂……這還是談星然在今年聽到的第一聲別人給她的新年祝福。
她亦點點頭，回了一句，“嗯，你也是，新年快樂。”
見談星然遲遲不將禮盒接過去，楚亦臻終於按捺不住，稍稍提醒一句。
談星然露出微微詫異，指著自己問道：“你的意思是，這個獎品是給我的？”
“是啊，就是我給你挑的，拿去吧。”談星然還是沒有接過去，讓楚亦臻甚至都覺得她這就是故意的，就是故意想讓自己著急。
如果真是這樣，那麽很顯然，談星然的目的確實達到了。
好在談星然雖還有些遲疑，但終是將禮盒拿了過去。
這個禮盒稍微還是有點重量的，讓談星然不由更加好奇其中究竟裝了些什麽。
“謝謝。”談星然向她道一聲謝，並未當著楚亦臻的面迫不及待地將那份禮盒打開。
但當她將它拎在手中時，卻明顯更能感覺到它的沈甸甸。
相比剛才，當她理清思緒知道這是楚亦臻特意給自己挑選的禮物時，手裏東西的重量似乎更大了。
“沒關系，本來就是送給你的，希望你會喜歡，但如果不喜歡也不用告訴我，我怕我會傷心。”
楚亦臻特意在後面補充了一句，可能也是對自己真的沒信心。
但也有可能是故意如此，勾起談星然的善良，讓她不好意思說個“不”字。
“我想我一定會喜歡的，謝謝你，楚……”
再次向楚亦臻道了聲謝，談星然說的也不是什麽安慰話。
她只是覺得，自己應該還是會喜歡楚亦臻挑選的東西的。
畢竟之前楚亦臻就對她喜歡什麽了解得還算透徹，所以買回來的小零食小甜點都完全戳在她心上。
至於那聲稱呼……她也毫無辦法，那索性就這樣吧。
“好，回房去吧，晚安。”對於稱呼這一問題，楚亦臻沒有計較什麽。
只要不是楚總這麽生疏的稱呼，談星然想怎麽叫就怎麽叫，這些都是她的自由。
“嗯，晚安。”
談星然亦回了楚亦臻一句，腳步卻並沒有動。
她的目光仍停留在對方身上，雖沒有想說的，卻有些挪不開眼去。
“怎麽了，還有什麽事嗎？”見談星然停在原地遲遲未動，楚亦臻柔聲問道。
談星然搖了搖頭，應道：“沒有了，那我先回屋了。”
“好，去吧。”一個搖頭，一個則輕輕頷首，目送對方離開。
直至談星然的身影徹底消失在了楚亦臻的視野中，她才終於收回目光，也轉身去做自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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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晚上，本應十分疲憊的談星然在洗過澡後反而愈發感受不到困意。
即便她已將臥室內所有的燈都關上，窗簾也拉得嚴絲合縫，不放哪怕一絲光亮進來。
即便她躺在舒適柔軟的床上，蓋上被子後整個人都暖乎乎的十分愜意。
可不知為何，她就是難以入眠。
此時已是淩晨兩點五十五分。
談星然默默將手機放下，任由它的屏幕在幾秒鐘後自動熄滅。
可她卻忽然有些郁悶起來，不知道若自己接下來再無法入睡，這個夜晚自己究竟還能做些什麽。
恐怕時間都被浪費在了與睡眠做鬥爭上，可到頭來又有什麽用呢。
不過浪費時間罷了。
明明是原本可以用來休息放松的時間，卻都讓她花在緊繃心弦上了。
都是無意義的行為。
就這樣一直熬到了五點多。
談星然再一次睜開雙眼，向窗邊望去。
不是窗簾太過厚重，讓五點多的微光透不進來。
而是如今處於冬季，夜晚的時間總比白天要長，現在外面的世界仍是一片灰蒙蒙的，除路燈暗淡的光芒之外，完全沒有其他光線。
天色依舊沈得厲害。
從三點到現在，談星然雖好似始終閉目養神著，卻一直沒能睡去。
並且直至現在她也毫無困意。
難道她現在是受了新年的影響嗎？
談星然不禁這麽問了自己一句，卻並不能因此得到確切答案。
實際她心中有個正確答案，只不過她自己仍是不願承認罷了。
讓她如何承認？
承認心態的變化是因為楚亦臻這個人嗎？
這讓她如何承認。
既然睡不著，談星然索性就起了床，去衛生間洗漱。
在經過楚亦臻房間時，她看見對方的房門敞開著，但她並未在其中看到楚亦臻的身影。
她就站在門口，往裏稍稍探了探目光。
在仍是沒有看見楚亦臻的影子後，她雖有些疑惑，卻也不再多想，繼續往衛生間走去。
衛生間裏不見楚亦臻的身影。
甚至是客廳，以及廚房裏都沒有尋到楚亦臻的身影。
由此談星然心中的疑惑不由更深，究竟楚亦臻去了哪裏，難道是去晨跑了？
在她心中，楚亦臻這個時間點不在家中，是出去晨跑的概率很大。
即便她之前並沒有見到過出去晨跑的楚亦臻，但她知道這並不代表楚亦臻就不會這麽去做。
既然楚亦臻不在，談星然準備先把自己那份早飯先做好。
但當她準備動手時，她卻突然又改變了主意。
楚亦臻也並沒有給她留下字條，或是在什麽地方留言說自己已經吃過早飯，讓談星然只給她自己弄早飯即可。
因為都沒有，談星然最終便還是決定在給自己做一份早餐的同時，也給楚亦臻準備一份。
至於等一會兒楚亦臻回來之後，究竟是選擇吃還是不吃，這就是她自己的事情了。
至少談星然做了，這份心也就算盡到了。
早餐是每人一份的火腿夾心手抓餅與每人一杯的熱牛奶。
談星然獨自坐在餐桌前享用著自己那一份早餐，幾口手抓餅再是一口牛奶，慢悠悠地將這份早飯吃進了肚中。
她總以為楚亦臻最遲也會在九點之前回來。
誰知，她在家中洗過碗筷拖過地，甚至連一部90分鐘的電影都看了差不多一半，也並未等來楚亦臻。
這讓她心底愈發止不住地好奇起來，究竟楚亦臻去了哪裏，什麽時候才會回來。
其實談星然若是擔心楚亦臻，完全可以在微信上找她問一句。
但她總覺得自己主動去找楚亦臻聊天這件事情並不合乎常理，躊躇半天到最後也就放棄了。
她覺得以自己這種糾結的性子，索性還是等著楚亦臻主動來聯系自己吧。
放下已在手心裏攥了許久的手機，談星然繼續往下看那部電影。
這是部動作懸疑片，劇情跌宕，本該引人入勝，但談星然卻毫無心思，一門心思都撲在了楚亦臻什麽時候回來上。
因為心裏總憋著這樣一件事情，這就無疑擾亂了她的心思，讓她無法靜下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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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稍稍看了會兒電影。
當時間差不多已指在十點的時候，談星然再次將電影暫停。
她覺得自己已經無法再繼續這樣待下去了，還是出門買點菜會來得更實際一些。
否則她腦中總有道身影盤旋著，一直在轉啊轉啊的，擾得她不得安寧。
她急需去外面呼吸一會兒新鮮空氣，吹吹寒風讓自己冷靜下來，順便也去菜市場走一遭來轉移自己的註意力。
穿上昨晚的白色羽絨外套，談星然只拿上手機就下了樓。
從十五號樓到小區門口還是有一段距離的，上午相比晚上還是沒那麽冷，至少還有太陽。
雖說這太陽就跟擺設似的沒什麽溫度，但至少這個擺設它不刺眼，也能給人留點安慰。
談星然獨自一路往門口走去。
她走得緩慢，反正也並不著急，索性就慢悠悠地往前走，一路悠閑就像在逛馬路。
只是她身邊缺了那麽一道身影。
這道身影本該像昨日那樣陪在她身邊與她一同往前閑逛，但現在並沒有這道身影。
走出小區門口，談星然站在斑馬線上朝左右兩側張望，準備看看是否有車。
若沒有車，她現在就可以去馬路對過那條通往菜場的路。
索性小區門口的車輛算不上多，她一路走過去也有車輛給她讓路。
她向那位車主輕輕頷首致意，盡可能加快步伐向前小走t兩步，很快走到了對面。
在沿著行人道路準備繼續往前走時，談星然還是下意識四下張望了下。
她好像是在尋找什麽人的身影，最終似是無果，很快又黯然垂下頭去。
她暗自嗔怪自己一句，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點，不要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究竟從什麽時候開始，她的情緒竟能被楚亦臻輕而易舉地帶著走。
對於這一點，談星然頗為無奈。
可這個問題她就是無解。
走進菜場，她漫不經心地在其中閑逛著。
因沒有想好究竟要吃些什麽，她只得走一步看一步，看到哪些菜覺得可以用來做成午飯的就暫時先挑選哪些菜。
在楚亦臻不在星城的這段日子，她都是這樣一個人漫無目的地走在菜市場裏，像是個游魂一般。
因吃飯是她一個人的問題，所以她可以無需顧及別人，自己想吃什麽都可以。
對於她而言，吃什麽其實並不重要。
重要的顯然還是能不能吃得飽，吃飽才最重要。
不過今天，她並不知道楚亦臻是否還會回來和她一起吃午飯。
若楚亦臻突然回來了，那麽自己現在就這麽隨隨便便地買點東西回去，是否有些過於草率了？
談星然像極了被一團毛線球纏住的小貓，找不到出口，也解不開思路。
又慢悠悠地逛了一陣，談星然忽然在賣豬肉的攤位上停下腳步。
她並不是看中了想買豬肉回去吃，而是在豬肉攤前看到了一個她完全沒有料到的人。
楚亦臻……
為什麽楚亦臻會出現在這裏，是她看花眼了嗎？
談星然驚得揉了一下眼睛。
但楚亦臻瘦瘦高高的身影仍舊站在那裏，沒有動過半分，依舊在與那家店的老板聊著什麽話。
似乎並沒有發現談星然就站在她身旁不遠處，一心一意盯著老板手裏的豬肉。
談星然亦沒有動，靜靜打量著楚亦臻。
楚亦臻手中已經有了幾個小袋子，談星然能看到其中裝有綠色蔬菜，但並不能分辨出那些都是什麽菜。
不過那些東西，不就恰恰證明楚亦臻剛才一直就在這家操場裏買東西嗎？
談星然垂頭看了眼自己手上拎著的那兩袋東西。
這些都是她剛才在菜場裏買的，一袋小青菜一袋是香菇。
一股尷尬忽然蔓延上來。
原本她還沒覺得有問題，反正都是給自己吃，但現在她覺得問題很大，甚至於她有些怯於讓楚亦臻看到自己手中這兩袋東西。
所以她現在該怎麽辦……
是大大方方裝作偶遇，還是就像現在站立不動，等著楚亦臻來發現自己。
在這兩項選擇當中，談星然最終還是選擇了後者。
她知道已成既定事實的事，她無法再去強裝什麽。
而她也註意到了，她只給了自己這兩個選擇，卻沒有另一個趁著楚亦臻還未發現她，直接先一走了之的選項。
她只是安靜等待著，直至楚亦臻從老板那裏接過已用袋子裝好，並系緊的豬肉，拿好了往她這邊走來。
楚亦臻轉頭時恰好與站在那裏的談星然對上了目光。
可她並沒有像談星然那樣震驚，在看到對方後，臉上的笑意雖然更深，也更明媚，除此之外卻再無其他雜質。
談星然不知道的是，其實在此之前楚亦臻就已看到了她。
她餘光早已瞥見旁邊站了個人，起初她確實沒發現那個人就是談星然。
試想，明明那裏本就沒有賣菜攤位，卻有人能一動不動地站在哪裏許久，那麽請問那個人究竟是在做些什麽。
而對方的身形也確實像極了那個女孩，楚亦臻餘光隱隱能看出那道輪廓是她所熟悉的。
是她吧。
肯定是她。
那個時候楚亦臻已有所想法，只是她故意沒有轉過頭去。
若那人忽然離開，興許她還會稍稍轉頭隨便望過去一眼。
但對方沒有那麽做，始終保持不動。
等到那一下買完東西轉頭時，楚亦臻才終於直視起談星然來。
早已篤定身旁不遠處那人是談星然，楚亦臻自然而然也就沒有露出驚訝的表情。
她緩緩往談星然身邊走去。
談星然總覺得對方的腳步甚至都有些輕快，但應該還是自己的錯覺。
“我買得差不多了，你還想吃什麽嗎，晚飯也可以一起買了。”
“應該沒了吧，我也買了點東西……”談星然將自己手中兩個小袋子舉於楚亦臻面前，總覺得有些怪怪的。
就這兩樣菜，談星然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好意思拿起來給楚亦臻看的。
但誰說兩樣菜不是菜呢，在楚亦臻看來，這兩樣菜，再加上自己買的那幾道，這就很完美了。
“想一想，還有什麽想吃的。”雖然剛才談星然已經給了她否定答案，但她還是又問了一遍，“或者我們再去把菜場逛一圈。”
“行。”談星然想了想，還是輕輕點了一下頭。
之後的時間裏，兩個人一同將菜場又逛了一遍，談星然又買了點龍蝦，準備晚上來做小龍蝦吃。
出來時是她一人，回去時就成了兩個人一起。
兩個人各自拎了點東西往回走，一路上走得比較緩慢，畢竟也並不著急。
就像逛街那樣悠悠閑閑地走著。
兩個人回了家中。
因為時間已更逼近午飯時間，於是楚亦臻一回到家就將幾袋東西拿進廚房，準備大顯身手一把。
她將東西往竈臺上一放，隨後就看到了一樣東西。
那是一盤帶有火腿肉的手抓餅，看著就讓人頗有食欲，但一看就已經涼了多時，不會比熱的好吃。
在這份手抓餅旁邊是一杯牛奶，約莫有個200毫升左右，估計也同樣冷卻多時。
楚亦臻大概能想到這兩樣東西是什麽，十有八九是談星然給自己準備的早餐。
只可惜她上午有些忙，沒有及時回家來與談星然共用早餐，以至於當下已為時過晚。
她早上因為出門匆忙，沒有來得及給談星然做早飯。
之後就是一個上午幾乎無休無止的遠程視頻會議，跟商業夥伴，跟客戶，跟自家公司的員工聊了又聊，聊得她頭疼不已。
昨夜本就睡得很晚，再加上今天還要早起，這日子過得確實充實。
但也沒有辦法，誰讓她身負重任。
作為一家公司的頂梁柱，若沒有她在，她並不知道這家公司該如何支撐下去。
她不可能放心交給別人，於是凡事都親力親為。
“這個手抓餅……”這時談星然忽然走了進來，當看到楚亦臻正在對著那盤手抓餅發呆時，立刻上前兩步想要將它拿起來。
楚亦臻卻溫柔地制止了她的行為，輕輕打斷她，“這個手抓餅我等會兒熱一下當飯前小食吃了吧。”
“你……”其實談星然想說不用這樣，但見楚亦臻如此執著地抓住盤子，也就只好隨她去了。
下一秒談星然將視線望向那杯牛奶，“那這杯牛奶我……”
楚亦臻卻又緊接著說道：“我待會兒也熱一下喝掉。”
“好吧。”談星然面露無奈，可當她垂下頭去時，她唇角卻又不自覺揚起一抹淺淺弧度。
楚亦臻望向她，看到了她即便垂著頭也無法藏住的笑意。
不知是否被談星然的甜甜笑意所感染，她也不由輕輕一笑，笑得溫柔。
兩個人都在偷偷笑著，卻只有楚亦臻註意到了談星然的笑意。
她並未多言，並未戳穿對方，只默默開始洗菜。
因為有了以往的經驗，談星然大概知道自己能做些什麽。
她需要給楚亦臻留下足夠的空間去做事，而她也得幫對方些什麽。
於是，在兩個人完美的配合下，午飯很快就做了出來。
一盤盤熱騰騰的飯菜被談星然與楚亦臻共同端了上來。
之後談星然又去盛飯拿了筷子，順便還去幫楚亦臻將那個手抓餅給熱了一下，拿到桌子上來。
她仔細打量著這一桌子的菜。
從一道道賣相精致的菜突然瞥見一旁那盤突兀的手抓餅，忽然就沒忍住掩唇撲哧輕笑出聲來。
這盤手抓餅是真的突兀，但放在這一堆菜旁邊也是真的有趣。
其實她沒有想到楚亦臻說一會兒熱來吃竟是句真話。
她總以為楚亦臻不過只是隨便說說，安慰自己一下而已。
誰知楚亦臻方才竟當真主動提出說讓她幫忙在微波爐裏轉轉的話，談星然自然照做，但心中情緒總歸也因此而覆雜起來。
在自己看來似乎有意無意的一句話，其實對方卻是認真的。
就像楚亦臻之前對她說過的那些話，比如不要喊楚總要喊名字t，比如讓她也來許一個願，這些她始終都是持著認真態度講出口的。
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成分在。
“好了，菜上齊了，我們可以……”此時恰逢楚亦臻將最後的湯盛了出來，她剛想喊一句，哪料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就瞧見談星然站在那裏偷笑。
有些情況她可以權當無視，但有些情況她非得問個明白不可。
就拿現在談星然在這偷笑舉例，這就是她非要刨根問底把原因問出來的一種情況。
於是她沒有遲疑，直接問道：“談星然，你在笑什麽呢？”
當她問出這話之前，談星然已然收起笑容，故作平靜。
等到回答她這問題時，也只是平靜地回應一句，“沒事，我沒笑。”
“談星然，你是不是把我當瞎子呢，這還沒笑？”楚亦臻下意識擡手想去捏談星然的小臉，卻在還未碰到對方時動作戛然而止，“那我換種問法，剛才到底是誰在那邊捂嘴偷樂，那個人是你嗎？”
“不知道，可能不是我。”談星然本就有一雙圓溜大眼睛，現在朝楚亦臻眨了眨，就更顯得一副無辜模樣。
似乎還帶了些撒嬌意味，這真的還是從前她認識的那個談星然嗎？
即便楚亦臻想吃她這一套，但在今天她是不會吃的。
談星然想要蒙混過關，可她絕對不會讓對方得逞。
“說，到底在笑什麽。”楚亦臻的態度忽然就強硬起來，今天非“逼”著談星然把將她逗笑的那個點講出來不可。
“其實也沒什麽，就是……你看你的手抓餅，在這張桌子上，這麽多盤菜中，是不是特別突兀？”
楚亦臻搖頭，認真道：“沒有啊。”
“沒有嗎？”楚亦臻回答得如此一本正經，不禁讓談星然以為這是她自己的問題。
談星然立刻又仔細看了一眼桌上的擺盤位置，仍覺得突兀。
“真的沒有，一點都不突兀。”楚亦臻神情依舊認真，假話也能說成真話。
第一遍時談星然還當真信了她的邪。
但當第二遍她再去觀察楚亦臻的神情時，她卻從中發現了一絲端倪，總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楚亦臻一副即將繃不住笑出聲來的模樣，讓談星然不得不懷疑她是在說假話。
雖她確實沒有證據證明，但起碼她心中有了這樣一個底。
二人面對面坐下後，楚亦臻第一筷先吃的是那張手抓餅。
因為擔心吃完了一會兒就吃不下這些菜，她只是稍稍吃了幾口就停了下來。
談星然起初只是看著她吃，並沒有先動口。
這樣的時光對於談星然來說很祥和舒適，她與楚亦臻雖然不怎麽對話，但兩個人在這擺滿佳肴的餐桌前各自享用美食。
並且二人之間的關系在一天天得到緩和，這其實無疑就已是一樁美事。
這樣的生活，誰能說它不好呢。
至少談星然很喜歡現在這樣的生活。
而楚亦臻亦是如此。
她雖看不透楚亦臻的心思，但她相信對方應當也會有一點與自己相同的想法。
哪怕就只有那麽一點點。
“多吃點。”楚亦臻給談星然夾了點菜到她碗裏。
談星然看了眼白米飯上堆著的那兩塊糖醋小排，以及那些綠色蔬菜，輕輕點頭，“嗯，你也是。”
她沒有特意去給楚亦臻夾菜。
但有她這麽一句話，對於楚亦臻來說也就已經足夠了。
其實她覺得自己現在這樣還挺幸福的。
盡管每天的工作還是與從前一樣的忙碌，但時至今日她已不會再要求自己那麽拼命，非要從大早上一直忙到深夜才肯回家休息。
如今勞逸結合，但仍不忘嚴格要求自己，並且身邊還能有個喜歡的人相伴，讓對方從最初討厭自己的狀態，到現在一直在改變，願意接納自己走進她的人生中。
這樣的日子，可比從前要有趣太多。
楚亦臻並不認為自己是個多容易得到滿足的人，但現在這樣的生活，她覺得自己已經非常滿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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