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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8章 第 3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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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8章 第 38 章

送自己的?不是送自己了?

阿意瞪圓了眸子, 正要開口問個清楚,但看紀昭已經打開課業認真書寫的模樣,只得將話又咽了回去。

她趴在桌子上, 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戳著大鵝呆呆地腦袋, 越來越覺得喜歡,眼睛笑成了一彎月牙。

紀昭擡筆蘸墨時,不留神瞧見她這副模樣,筆尖不由得微微停頓, 唇角笑意閃過。

書房裏只有少許紀昭起筆落筆時筆尖摩擦紙張發出的聲音, 仔細聽的話, 一聲接著一聲,反倒是有些催人發困,阿意腦袋越垂越低,不知何時已是枕在了臂彎處,直到鼻尖碰到手腕時才重新恢覆了一絲精神。

她擡手用指腹按了按手腕, 自從早上小綾給自己塗了五哥哥送過去的藥後,那裏已經完全沒有了痛意, 甚至連痕跡都淡化了許多。

她不知想到了什麽, 鼻尖湊近微微聳動了下,輕聲嘀咕道,“這藥還真是和以前的一模一樣……”

小姑娘的聲音很小, 但耐不住紀昭就坐在書桌的對面,離得這樣近, 完全足夠聽個明白。

紀昭雖未擡眸,但落筆卻慢了幾分, 眼中閃過一絲好笑,這藥無色無味, 她還能辨認出和以前那什麽五哥哥送她的一樣?

無非是她先入為主認為自己就是他的五哥哥,所以才覺得什麽都能扯上關聯。

不過,她當真就這麽喜歡那個五哥哥?就非他不可不成?

想起之前他問她時她的回答,紀昭直覺得心裏又堵了幾分,暗中拿定主意等到時機合適時定要和她將那什麽五哥哥的所作作為分析個清楚,讓她認識明白那個五哥哥不是個什麽好人,也省的她整天心思都放在上面。

阿意全然不知他在寫課業的同時還想了這麽多,只是在心裏有些後悔來時未將自己的書也帶過來,她有心想問問五哥哥這裏有沒有自己看的那本書,但眼皮已是越來越重。

等待紀昭察覺到不對時,擡頭就看見阿意已是睡得酣熟,那只呆頭鵝被她拿了玩就抵在臉邊。

——倒好似兩個呆頭鵝。

紀昭忍住笑意,本是想要起身去找個毯子過來,但轉身看見窗戶時才察覺時間竟是已經不早了。

該回家了,把她喊醒?

他猶豫了下,正要開口時,忽然聽見外面有紀安和別人的說話聲,

“二公子請稍等,我這就讓人去喊人。”

“勞煩了。”

這是姜意的二哥?

聽見外面的腳步聲已是越來越近,紀昭先一步將門打開,吱呀一聲,門外旁和院子中的人都向著這處看來——

小綾和環兒本就在門邊站著,下意識側身向著書房內看了一眼,隱約瞧見阿意趴著的背影時楞了下,這是睡著了?

她倆還未說話,便瞧見眼前的小公子向著一旁讓開了一步,擡眸看向院中的鐘玖,聲音清淡,“她睡著了。”

……

“這鐘家幾兄妹關系倒是很好啊,”回想起鐘玖小心翼翼將人抱起來的情形,紀安忍不住感慨了一句,“不過這鐘四姑娘睡得倒是也熟,趴在桌子上這樣不舒服,也能睡這麽沈。”

紀安本是隨口一提,書桌旁,正收拾紙筆的紀昭手下卻微微慢了半拍,眸中若有所思,她好像的確特別嗜睡?是體質如此麽?

鐘府,松月院。

鐘玖將人小心放在床上後,見小姑娘的手還放在被子外面,便試著掀開被角——

誰知還沒碰到她呢,只是不小心動到了她手中的布玩偶,小姑娘便已經皺起了眉頭,生怕手中的玩偶被人拿走一樣,翻了個身,兩只胳膊一起捂住了手中的大鵝。

鐘玖看得眉眼上掛著滿滿的無奈,以前家裏那麽多玩偶也沒見她這麽寶貝過,人家送了她一個,她就喜歡到睡覺也得拿著?

說心裏不冒酸氣那是假的。

但是還能怎麽辦呢?鐘玖心中無聲嘆了一口氣,眸色中卻盡是柔和,連彎腰掖被子的動作都輕之又輕。

崔清若正在門外和姚大夫說話,特意壓低了聲音,“果真無事麽?阿意以前倒是也愛睡覺,但是自從傷著頭後,如今每日睡得比以前還要多得多,我想著,總是安不下心來。”

姚大夫搖搖頭,“老夫這幾次診脈都沒有發現什麽異常,頭部也不像是有淤血的情況,您且先放寬些心,四姑娘之前那一病氣血虧損不少,如今嗜睡許是這個緣由。”

聽他這樣講,崔清若還想要說什麽,但是餘光瞧見鐘玖出來了,便先將原來的憂心壓了下去,只對著姚大夫點點頭道,“勞煩您了,我先進去看看阿意,鳴翠,你替我送送姚大夫。”

鳴翠剛要應聲,鐘玖卻已經率先道,“我去送吧。”

“二公子客氣了,不用送——”

“您請——”

出了松月院的門後,姚大夫看了眼身旁默不作聲的公子,也不打啞謎,索性率先開口道,“二公子是有事要問?”

鐘玖微微笑了下,“打擾您了。”

聽到這話,姚大夫忍不住笑著擺了擺手,“這哪裏談得上打擾?若是我所料不錯,二公子可是想問那位紀家的小公子送來的止咳藥方的事?”

鐘玖似是因為被人說中心思面上微微有些赧然,但是目光卻坦然誠懇,“還請您解惑。”

“那藥方子老夫反覆想過多次,用藥雖有些出乎常人所料,但是組合在一起倒是又剛剛好,”姚大夫說到這面上也有幾分感慨,“若不是紀家說這方子本也是機緣巧合得來的,老夫倒是想要拜訪拜訪開出這方子的大夫。”

“機緣巧合得來的?”

“嗯,今日一早,老夫就先去了紀家一趟,紀老爺說,他們來順江府前,一日趕路時遇著大雨,便到了一處荒廟避雨,尋思著在廟中找點幹燥東西生火來的,結果卻在供桌底下發現一本舊書,裏面夾著幾張藥方,其中一張便是這止咳藥的……”

竟是紀老爺說得麽?

這樣看來,雖有些離奇,但是倒不像作假的樣子。

不過這樣的話,紀家之前不大寬裕時,怎麽沒想過靠著此藥方賺錢呢?

紀昭眉眼微垂,遮住心中疑惑。

姚大夫見他這副模樣,也不多言,別的不說,二公子這番心態他是能理解的,畢竟這藥是給四姑娘用的,且四姑娘如今和那紀家小公子又走得這般近,二公子自是萬般小心。

“我還要去老爺子院裏問個脈,二公子要不要同去?”

……

阿意這一覺睡得熟但是卻不算久,迷迷糊糊中感覺下巴處癢癢的,睜開眼就看見原來是自己蹭到了呆頭鵝的腦袋。

被窩裏暖乎乎的,阿意忍不住又向著裏面縮了縮,沖著呆頭鵝眨巴了下眼睛,小聲道,“你也睡醒了麽?”

呆頭鵝自是不會回答,但是屏風外卻傳來一聲輕笑,崔清若一邊走進來一邊笑著道,“這是睡迷糊了不成?剛醒來倒是和空氣說上話了?”

阿意還有些沒反應過來,在被窩裏露出一顆小腦袋,眸子圓溜溜的,聲音也是呆呆的,“大舅母——”

崔清若哪裏還忍得住,坐在床沿上,擡頭摸了摸阿意的額頭,聲音柔到極致,“莫要睡了,醒來吃飯好不好?”

“好。”

今兒個鐘祺仍是不在,倒是崔清若想起昨日小綾轉述給自己的話,生怕阿意看見鐘祺的空位又想起祠堂,晚上做噩夢,特意裝作不經意般提起道,“你四哥哥如今在老爺子院子裏溫書呢,等吃完飯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阿意有些疑惑,“四哥哥不是在祠堂麽?”

崔清若揉了揉她的頭頂,解釋道,“已經把他放出來了。”

對面,鐘沛英耳朵動了動,強忍住笑對著自家三妹妹擠了擠眼,大伯母這話說得可真含蓄,是從祠堂裏放出來了不假,但是又被關到祖父院子裏去了!

要她說,在祖父院子裏呆著還不如在祠堂呢,在祠堂好歹找到機會還能溜出去玩玩,在祖父院子裏,那可是真出不去的,而且被祖父盯著學習,光想想就覺得可怕!

她只是聯想了下每月祖父抽檢課業的情形,就已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正要對著鐘沛嘉再說些什麽時,一擡頭忽然瞧見阿意正微微歪著腦袋好奇地看著她——

鐘沛英臉色一僵,假裝“咳咳”了兩聲,強做鎮定,“這還挺冷的哈!”

冷?

阿意臉上迷惑更甚,這屋裏不冷呀,而且她記得之前二姐姐不是還說這屋裏太熱了嗎?

鐘沛英也想到了這一出,面色更僵,正想再找什麽由頭圓上一圓時,崔清若看不下去了,掃了一眼過去,又低頭看向阿意道,“你二姐姐胡說一氣呢,咱不理她,先吃飯。”

“好。”

“乖,來嘗嘗這個……”

說好的吃完飯一塊去老爺子院中,但是丫鬟收拾了個碗筷的功夫,阿意就已經懶懶洋洋到懶得動彈了,再加上外面也冷得很,崔清若也擔心阿意出去再著了涼,便陪著她在屋中走了走消食,然後看著阿意洗漱完躺好才輕聲道,

“睡吧,等你睡著了大舅母再回去。”

枕頭下放著五哥哥送給自己的小匕首,懷中抱著玩偶呆頭鵝,床邊有大舅母在唱安眠曲,阿意一時記不起外面此刻其實是寒冷的冬夜,只覺得好似春天萬物都在萌芽般,連睡著了的夢中都是暖融融的春光。

床邊,俯下身子湊近聽到小姑娘的夢話中含含糊糊有什麽“春天”之類的詞匯,崔清若也跟著彎了眉眼,春天好啊,春天是希望,萬物覆蘇,咱們阿意也要越來越好……

此刻老爺子院中書房裏,鐘祺屁股一動也不敢動,只敢悄悄用餘光看了看書桌另一邊正看書看得認真的老爺子,然後神色蔫蔫地繼續背書。

不過想起自己冒險得知的消息,他頓時又興奮起來,原來明年舞獅賽的頭獎真是異瞳彩貍,這次是自己和幼康親耳朵聽到的,肯定出不了錯。

等自己能出去了,定要立刻去找幼康商定戰術,這次勢必要將那彩貍贏回來送給阿意!

他正在心裏暗自算著如今距離舞獅賽還有多少時日,忽然覺得書上的光線有些不對,心中頓時暗叫一聲不好,果不其然,下一刻就聽見老爺子的聲音響起,

“學得如何了?”

……

前幾日那場下到了半夜的雨停了後,不過才晴了一日罷了,天色便又開始不好起來。

不過這次倒是沒有下雨,而是每每陰到極致時便開始飄雪。

阿意不知從哪裏受了寒氣,連著兩日天將將黑時都有些起熱,崔清若自是萬般放心不下,只差時時刻刻都守著她了,更不用說允許她外出。

除此之外,紀昭見她上次的病還未好利索,如今又病,在阿意提議說一道兒去紀府時,也果斷拒絕,“不行。”

阿意沒了法子,只得每日在松月院中消磨時光,好在白日裏鐘家幾個兄妹總是輪流過來陪她,到了學堂放學時間時,紀昭也會準時過來。

如此這般,日子竟也過得飛快,轉眼間就到了小年這一日。

阿意睡醒後一貫喜歡在被窩裏再磨蹭一會兒,小綾也不催她,只讓環兒提前將衣物放在火爐邊烤一烤,待瞧見阿意眉眼間露出滿足的情緒時,才將衣服取過來服侍著阿意穿上。

坐在凳子讓讓小綾給梳頭發時,阿意一低頭這才瞧見今日的衣裳似乎有些不一些。

倒不是說新舊,她往日的衣裳也幾乎沒什麽舊的,光傷著腦袋後醒來這段時間裏,大舅母便已是吩咐人不知做了多少套,除此之外,還有大姐姐時不時看著了什麽好看的布料新穎的款式時,也讓人做了衣服給她送過來——

但今日這套,阿意站起身低頭打量著,是不是有點太喜慶了?

而且再看小綾和環兒時,阿意突然發現她們二人今日穿得也和往日不大一樣。

似是瞧出了她眼中的疑惑,一旁捧著首飾盒子的環兒笑著道,“四姑娘這還一臉懵呢,今日是小年,依照順江府這邊的俗話道,過小年,穿新衣,來年順順當當一整年!”

阿意這才了然,回想了下,在京城時好似沒有這個說法?

她正一邊想一邊站著由著小綾給她整理衣裳的領口和袖口時,外面已經傳來了說話聲,環兒過去開門,待阿意轉過身時,便瞧見好些人竟都來了。

老爺子今日也穿了新衣,一看見阿意,便笑著招招手,“來,到外祖父這裏來。”

到了他跟前,阿意仰著頭還未說話,脖子上便被掛了個東西,老爺子退後一步左右看了看,臉上笑容更深,“昨兒個翻箱子翻著了這麽個小玩意,拿過來給你戴著玩,喜歡嗎?”

阿意低頭一看,原來是個小玉佛,約莫有她的大半個小拇指那麽大,摸著溫溫潤潤的,很是舒適,而且總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謝謝外祖父。”

“傻孩子,和外祖父說什麽謝?”

說話間,崔清若已是吩咐人擺好了桌椅飯菜,笑著催促道,“老爺子,用膳了。”

阿意眨了眨眼睛,原來今日大家都在等著她一道兒吃飯麽?

也多虧了阿意院中的這張桌子不小,不然還真坐不下這麽多人。

因著是早膳的緣故,哪怕是葷菜也做得比較清淡,阿意早上一向只喜歡喝粥,旁的都不愛,吃了沒幾口就搖搖頭表示吃飽了。

這才吃多少?別說崔清若,連老爺子都看得直皺眉頭。

看著阿意面前一動未動的蛋羹,他索性也讓人也端了一平碗蛋羹過來,率先動了勺子,鐘沛嘉最先明白過來,面前也放了一碗……到了最後,竟是人人都有一碗蛋羹,且俱是吃得歡快。

難道今天的蛋羹和往日的有什麽不一樣的味道?

阿意眼中疑惑一閃而過,一時竟也想嘗一嘗——

崔清若本就一直在用餘光瞧著她,此刻別過頭掩住眼中的笑意,暗中對著小綾使了個眼色,小綾會意,動作自然先將粥碗移開擺上蛋羹,然後俯身湊到阿意耳邊輕聲詢問道,

“四姑娘,要不再吃一點?”

阿意眼神有些松動,到底還是忍不住點了點頭,自己拿起了勺子,試探著嘗了一小口,更是疑惑,好像味道沒變呀?

再嘗一口?

最後不知是不是被這餐桌上的氛圍影響到,竟不知不覺吃了半碗才覺察到不對勁,恍惚意識到自己許是被騙了?

但看大家都這般自然的模樣,又好似是自己多想了?

她對著這事滿心疑惑,直到飯後才被轉移了註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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