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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4章 第 4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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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4章 第 44 章

一場酣暢淋漓的訓練後, 宋衍累得躺t在地上。

俞恬的休息艙只有五六個平方,還擺了兩張單人床。

根本騰挪不開。

所以俞恬一直用精神力控制游戲裏的人物和宋衍對練,沒有上傳感設備也就無所謂累與不累。

俞恬後退幾步, 站在距離宋衍不遠不近的距離回憶方才的對戰。

宋衍不愧是皇室富養出來的皇子。

最近與宋衍對戰, 俞恬總有所得。

“你的精神力是多少?”宋衍喘著粗氣問。

他躺在公寓的地板上, 黑色純棉的T恤和短褲吸飽了汗, 又濕又重的黏在身上,汗水像溪流般從他身上流淌而下,沾濕了地板。

一會兒得讓那個攝像頭被貼了膠帶的掃地機器人來拖一下,宋衍這樣想著, 聽到俞恬報的數值。

宋衍微怔:“不可能那麽少。”

俞恬輕笑, “我只在進軍校的時候測過一次,分到機甲系後就再沒測過。再說,測也沒有意義。”

這個世界也有精神力的劃分, 從D到SSS, SSS級是最高一檔。

至於到了SSS級後如何劃分, 俞恬不知道, 也沒有興趣了解。

對現在的她,知道那些沒有意義。

雖然過了20歲精神力仍會增長是常識,然而帝國只在入學的時候給予平民一次機會。

超過A級的, 去開星艦, 低於A級或者等於A級的,去開機甲。

不存在轉系。

每一次選擇都意味著資源的消耗,帝國沒有多餘的資源給普通人,不會由著他們猶猶豫豫, 左右橫跳。

時不時給自己測一下精神力等級,是貴族才會做的事情。

因為他們隨時可以得到與精神力相匹配的資源和權利。

俞恬穿越前原主的精神力等級恰好卡在A級那條線上, 不多也不少,於是她就被分配到了澤拉星軍校機甲系。

但其實作為平民,不論是成為戰艦兵,還是成為機甲兵結果並沒有太多不同,總歸都很難越過那道坎,想要成為少校同樣是癡人說夢。

只是帝國的資源明顯向戰艦傾斜,戰艦兵吃不著肉也能跟著權貴們喝點湯,就比如在現在的192號基地裏,戰艦兵再也不用和機甲戰士擠一個食堂,活得比機甲戰士滋潤些。

真是能快速晉升的,是如柳清音那種家世背景深厚的人,柳眉年紀輕輕就能成為白鳳號的大副也是例證之一。

聽見俞恬的回答宋衍沈默了一瞬,越過精神力數值問題直接問:“想學開星艦嗎?”

俞恬:“?”

戰艦指揮專業化程度非常高,跟機甲戰士一樣,不經過專業訓練少有能直接上手的。

宋衍十二歲就能指揮……或許是個特例,誰知道呢。

書裏沒講,現實裏也找不到詳細資料,仿佛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她臉上的疑問過於明顯,宋衍笑了下。

“一個人跟系統對戰很無聊。我的狀況也不適合去對戰區出風頭。”

俞恬無語:難不成,她還要陪太子讀書?

“況且,既然機甲能護衛戰艦,為什麽戰艦不能掩護機甲?”

宋衍的語氣平淡,俞恬卻雙眼圓睜,不敢置信地看著躺在地上的人。

俞恬不由仔細打量宋衍,想要在他臉上找出隨意閑聊的散漫,卻只看見認真。

他真的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宋衍卻不覺得自己說了奇談怪論,他在虛擬擂臺上躺成大字,身體已經累到極限,卻不妨礙頭腦平靜分析。

“既然你那麽看重機甲,有沒有想過搭建由機甲主導的戰鬥體系?機甲成為尖刀,戰艦作為護盾和補充。”

不可否認,俞恬的心狠狠跳了一下,只有狠狠握緊拳頭,才能讓自己顯得沒有那麽失態。

她如何沒有想過?

只是現今的帝國軍隊,想要做到宋衍說的近乎不可能,從根本上改變機甲和戰艦的戰鬥方式意味著利益的重新劃分,沒有強力幹預近乎天方夜譚。

至於俞恬……她只是想在戰場上護住自己和朋友的性命都百般困難。

漸漸的,俞恬也就不去想了。

在那幅機甲設計圖上刪刪減減,完善構造成了閑暇時俞恬唯一會做的事。

“如今帝國的狀況你也知道,機甲戰士被壓在最底層,即使有朝一日……”宋衍頓了一下,繼續道,“總之,以帝國軍隊的狀況,不會戰艦操作無法壓服驕傲的艦長心甘情願跟你打配合,且容易受制於人,戰場形勢千變萬化,不知不覺中就被人下了絆子。所以我覺得你該學點,哪怕不是自己指揮戰艦,至少得明白原理。日後真遇見了,也能精準判斷出艦長的想法,及時應對。”

他們都清楚宋衍說的“有朝一日”是什麽。

俞恬仿佛聽到了心跳的聲音,她不再有一絲猶豫。

“我學。”俞恬應下來。

哪怕只是宋衍給出的畫餅,俞恬也心甘情願吞了。

因為眼前的人在認真為她描繪一幅……埋進俞恬心底裏,許久不敢去想的圖景。

那時她還如初生牛犢,對這個世界的規則半懂不懂,只是從怎樣對戰場有利的角度去分析,才會想些有的沒的。

然而現在俞恬已經很明白,這個世界充滿了不合作邏輯。

多方博弈之後選出的方案往往是最壞的,而不是最有效的。

如今宋衍失憶了,對這個生養他的世界也是一知半解的懵懂才會如此想當然地說出近乎不可能的設想。

然而,俞恬卻覺得被撫慰了。

仿佛有人溫柔撥開泥土,露出被她親手埋進土裏,曾經傾註了全部熱情以為能助她活下去的夢,那人小心拂去粘在上面的塵土,珍而重之地捧到她面前,對她說他們可以一起去完成。

哪怕這一切只是宋衍在懵懂的認知下做出的。

俞恬目光不由落在累癱在地上,大口呼吸的omega身上,目光不由柔軟下來。

沒有關系,哪怕宋衍恢覆記憶權衡利弊後放棄了,也沒有關系。

俞恬相信這一刻,宋衍的話是認真的,真實的。

在這個世界用最後的詞句描繪她的結局之前,做一場由他編織的,虛妄的夢也不錯。

宋衍終於攢夠了力氣,他利落翻身,從地上一躍而起,走到她面前忽然虛虛抱住她,在她頸邊若有似無地蹭了一下又很快松開。

不輕不重的擁抱,沒有留戀,仿佛只是在慶祝學期開始。

如果帝國有擁抱禮的話。

俞恬腦子混亂了一瞬,不確定帝國究竟有沒有貼面禮之類的東西,但她沒有拒絕。

拒絕這樣一個人沒有意義,他也沒有給她拒絕的時間,一切發生又結束得太快了。

不給俞恬任何機會做出反應,仿佛一次閃擊。

他笑著說:“擇日不如撞日,我們開始吧。”

下一秒,宋衍面前出現一本書。

那本書俞恬認識,綠色的封皮,那是軍校的統編教材。

戰艦系的。

同時亮起的還有戰艦操作平臺。

宋衍似乎早有準備,修長的手指快速翻過教材冗長的前言和介紹,在十分之一處停下來。

宋衍略去了用處不大的部分,只撿重要的講,邊講邊在光屏上操作,不過一個小時就將戰艦操作的框架搭起來,之後要做的只是不斷填充細節。

俞恬習慣了自學,但不得不說,宋衍比俞恬見過的任何一個老師都要優秀。

沒有絲毫廢語,每一句都簡單直接通俗易懂,又直擊問題核心,讓初學者少走許多彎路。

機甲和戰艦本就有許多相同之處,何況俞恬怎麽說也在戰艦上生活了兩年,某種意義上,她比剛入學的戰艦生,更熟悉戰艦構造和工作時的狀態。

本就熟悉的東西,又有帝國最精通戰艦指揮的人細心講解,弄懂了戰艦的基本操作後俞恬很快掌握要領,什麽時候增強雷達信號,什麽時候丟魚雷、導彈,什麽時候補護盾,戰艦機器人的投放……

至於集中優勢火力,殲滅敵人炮臺,敵進我退,敵疲我打之類的作戰方法宋衍只提了一嘴,倒沒細講,他說戰略戰術之類的東西,機甲和戰艦其實是互通的。

她既然是那樣優秀的戰士,作戰方法應該已經熟稔於心,戰艦指揮也不過是見機行事而已。俞恬只需將那一套戰鬥方法從機甲戰鬥挪用到戰艦,幾次實戰之後就能上手。

俞恬看了眼時間。

宋衍敏感地察覺到了,停下來問:“有事要忙?”

“火蜂號的營長約了我給她的隊長改機甲。”

宋衍皺眉:“我記得你明天是早班?”

俞恬應了一聲。

因為要帶宋衍訓練,俞恬給宋衍看過她的排班表。

帝國不養閑人,所以即使是營長照樣得去搬磚。

宋衍的眉頭t皺得愈發緊了。

“你一天睡幾個小時?”

不知怎麽的,俞恬被他盯得心虛,不由摸了摸臉頰說:“五六個小時吧。”

每兩天。

宋衍沈默了。

在他的註視下,俞恬不自在地換了下腳。

過了一會兒,宋衍才慢吞吞說:“騙人的時候記得看著人的眼睛,眼神不要往上飄。”

“……我知道。”

說完,俞恬移開目光。

她知道,也一直做得很好,但不知為什麽,剛才她就是無法直視他的眼睛。

包括現在。

或許是因為他眼中自然而然的關心……

“這樣不行。”

“我知道,我會註意。”

俞恬面上應著,心裏卻打算敷衍過去。

在穿越前俞恬也經常這樣敷衍父母朋友,彼此都知道不會有效果,卻一個叮囑,一個答應。

雖然許久沒有過了,但應付這樣的關心俞恬駕輕就熟。

宋衍看了她一會兒,肯定地說:“你不會照做,對嗎?”

俞恬困惑地眨了下眼。

此時不該彼此心照不宣糊弄嗎?

為什麽有人會選擇打破默契?

宋衍神情認真:“你是機甲戰士,隨時需要應對超過30小時的戰鬥,何況你現在是營長,戰鬥的時候幾百個機甲戰士聽你號令,肩負數百人的性命,總是睡眠不足會嚴重影響你在戰場上的狀態。”

俞恬:“……”

“這些你應該比我更清楚……”他嘆氣,仿佛很苦惱。

俞恬想要給自己找些借口,說明自己這麽做是多麽迫不得已,有許多事情真的等著她去做。

其實俞恬心底裏明白,有了蒂娜和向南煙,很多事情不是非她不可。

但是俞恬停不下來。

她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俞恬說不清究竟,自從見了柳清音之後。

雖然那位年輕有為的beta少校面上總是掛著笑,但俞恬卻覺得,自己在她眼中不像活物,莫名覺得很不好,仿佛有什麽恐怖的東西壓在頭頂,挪不開,躲不掉。

強烈的不安驅使俞恬總想再多做些準備,不把自己逼到疲憊至極,她就焦躁得無法入睡。

俞恬的借口已經到了嘴邊,宋衍卻說:“以後你睡覺的時候上線吧。我等你。”

俞恬:“?!!!!”

宋衍乜了俞恬一眼,拿她沒辦法般抿了抿唇,語氣卻理所當然:“既然囑咐你也不聽,隨便敷衍,就只好親自監督了。”

俞恬:“……”

事關生死,宋衍不準備接受俞恬的反駁:“每天至少六個小時,這是保持戰鬥力的最低標準。”

俞恬看了他一會兒,看得緋色爬上他的臉頰,就連灰色的眸子也不自在的移開,嘴上卻不肯認輸。

“我是認真的。”他說。

男性omega耳根微紅,卻擡起下巴認真命令:“你不是把自己當做我的下屬嗎?那就得聽我的命令。”

就……仿佛穿了上司皮的孩子,嘴巴上用命令的語句,手掌卻緊張不安地攥起來,漂亮的眼睛飄忽躲閃,仿佛怕她拒絕。

俞恬忽然笑了起來。

面對彼此的時候,他們的演技屬實一般。

俞恬發覺其實自己並不討厭這種略有些強硬的關心。

況且俞恬心底也明白她該停下來。

理智地說,宋衍願意做不討好的剎車皮,俞恬應該感謝他。

她已經過了不識好歹的年紀。

俞恬垂眸。

早就過了。

這個世界已經教會了她。

在這裏沒有人會像父母那般,將她呵護在掌心裏。

在這個世界,她是體驗遍了人間冷暖的孤女,因為善意過於稀少,哪怕是微如螢火的一點,都會被身在暗夜的人捕捉。

“明天開始好嗎?”俞恬聲音莫名有些軟,“我已經約了火蜂號的營長,不好失約。”

宋衍輕易答應了,這時候他又變得很知進退沒有半點糾纏。

之後幾日宋衍果然如他所說,在俞恬準備休息的時候,宋衍總會準時發消息給俞恬讓她上線。

他知道俞恬的排班表,時間總是掐得剛剛好。

當然宋衍還沒有悠閑到盯著俞恬睡覺的地步,他根據俞恬的排班表改變了自己的作息,俞恬睡的時候宋衍也會睡。

宋衍更換了成像模式,從視覺上來看,男性omega就像睡在俞恬隔壁的空床板上。

午夜,俞恬偶爾驚醒的時候,一睜眼就會看見躺在隔壁堪稱睡姿標準的虛影,聽得見平穩的呼吸和心跳。

那裏再也不是空蕩蕩的。

她仿佛再次有了室友。

雖然只是一個3D影像,可是每當俞恬中途驚醒的時候,隔壁的虛影安穩的心跳和呼吸,總會安撫她亂跳的心臟,睡意很快再次找上俞恬。

很奇怪。

……

192號基地的機甲戰士忙於基建的時候,貴族正悠閑地享受春假。

卡爾烏斯家族的莊園內,被玫瑰花墻裝點的白色宮殿燈火通明。

宴會廳裏衣香鬢影,盛滿金黃色酒液的水晶杯在燈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繡著暗紋的潔白餐布上精致的餐點任人拿取,巨大的水晶花瓶裏插著數百朵盛開的紅色絲絨玫瑰。

據說卡爾烏斯元帥偶爾會親自采摘裝點水晶花瓶裏的玫瑰,不時有穿著禮服的人走過,摘上一朵別在禮服上。

來卡爾烏斯莊園游玩的貴族們向來以此為趣,侍者們不得不隔斷時間就來添些新摘的花朵。

這些新添的花朵並非取自宮殿花墻。

玫瑰花是卡爾烏斯家族的章紋,這座莊園裏的步道、園圃裏也多得是玫瑰,每一株都嬌艷欲滴,是園丁和種植機器人細心打理的結果。

千萬株玫瑰匯聚,就連莊園裏的風都隱隱帶著玫瑰甜膩的暗香。

摘花的人有alpha,有beta,也有omega,有男也有女,有已婚的,也有未婚的,誰讓奧德·卡爾烏斯元帥是相性度最好的beta呢,雖然他向來喜歡女性alpha,但beta無論哪種性別都能匹配,誰知道會不會有奇跡發生?

不論婚配與否,一夜風流是貴族間不值一提的小事。

自奧德·卡爾烏斯元帥回到維納星,莊園內的酒會就沒停過,這座遍植玫瑰的莊園臥室足有數百間,有些貴族日夜笙歌,幹脆住在了莊園裏,既彰顯了自家與卡爾烏斯家族的親近,又免了舟車勞頓之苦。

柳眉身穿得體的禮服,頭發被梳成漂亮的花苞,黑色的發間裝點了細小的玫瑰和她一身的書卷氣相得益彰。

她端著酒杯,和打小一起長大的玩伴站在宴會角落,他們都是卡爾烏斯家族的附屬,身上或多或少帶著玫瑰元素。

荊棘的枝蔓,盛開或含苞待放的花朵……

或有意,或無意,柳眉被捧在人群中心,因為柳家人丁興旺,無論是在軍界還是政界都頗有根基,是卡爾烏斯元帥最得力的下屬。

祁鶴百無聊賴地打了呵欠,今晚不知是第幾次了。

他五官俊美,家世又好,身為伯爵兼機甲設計院長的獨子,祁鶴理所當然地成為許多omega喜歡的類型。

祁鶴從小就清楚,也很會利用自己的優勢討omega歡心。

顧白薇暧昧地看了祁鶴領口下的紅痕打趣道:“你呀,浪蕩了大半個春假,夜夜春宵,怎麽不死在omega身上,小心尖牙空槽。”

祁和冷哼:“我就是精盡人亡也不會空槽。”

顧白薇哈哈一笑:“你倒是想。”

柳眉抿了口酒,聽著朋友間的打趣微微一笑。

信息素對alpha很重要,不論是用來震懾對手,還是用來吸引omega,alph息素都是件趁手的利器,alpha會在體內留存足夠的alph息素,近乎本能。

只有在兩種情況下才會出現空槽,一種情況就像顧白薇說的不能自控地睡死在omega身上,身體各項器官機能近乎枯竭,通常是服用某些藥劑後的癥狀,還有一種情況就比較特殊了,只有達到對身體的絕對控制才能做到將後頸腺體裏的alph息素全部清空。

理論上如此,柳眉還沒聽說誰能做到,那需要極高的精神力等級和變態的身體控制能力。

不過,即使有人能做到,又為什麽要清空腺體裏的信息素?

即使alpha對omega有著野獸般的占有欲,也只需要在omega腺體裏淺淺註入信息素就行了,全註入進去沒有足夠的撫慰omega會很難受,不是情到濃處就成了折磨人的手段了。

轉念一想,折磨人的手段多的是,誰會用這麽高難度的。

柳眉搖了搖頭,笑自己太無聊,想得太多。

“快看那邊。”顧白薇指了指宴會入口。

“是圖亞伯爵。”祁鶴看了眼入口,男性alpha收回視線時眼中t掩不住鄙夷,“那身墨藍色的禮服她前幾天穿過了吧。這是第幾次了?”

“還有那條藍寶石項鏈。”

不知誰插了句,聲音裏帶著奚落。

“從提亞星逃出來,失了大片領地寒酸些也是難免。”柳眉收回目光,抿了口手裏的酒,掩住面上的幸災樂禍。

“呵呵,要是沒有她,宋衍也不至於敗得那樣慘。”顧白薇笑嘻嘻地說,“兩軍對陣的時候卻想著跟皇族談條件威脅,別人都是暗地裏進行,她卻偏要大張旗鼓。也不想想這個先例一開,皇族日後還如何統領貴族?不肯松口是必然,只是可憐了六皇子。”

顧白薇兩手一攤:“唉,別說六皇子了,就是圖亞伯爵也沒討到半點好處,哪想到潰敗下來她卻失了最大一塊領地呢。”

“她現在不是就住在莊園裏?”祁鶴有些同情地看著身穿墨藍色禮服,身影蕭索的女爵,“如今她丟了大塊領地空有爵位,還有多少利用價值?”

顧白薇裝模作樣地搖了搖頭:“不論如何,圖亞伯爵也是貴族裏第一個扣關,公開和皇族談條件的人。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嘛。”

祁鶴冷哼:“你怎麽不說她是只被打了的出頭鳥?”

顧白薇優雅捂嘴:“我的嘴又沒你毒。”

“嘁。”祁鶴撇了下嘴。

公眾媒體上無從知曉的秘聞,在這裏不過是推杯換盞間的閑聊,在座的每一個人都不會將消息傳出去,因為這裏的每個人都是宋衍死亡的受益者,還因為他們的教養,從小他們就被告知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

不一會兒,落魄的女爵身邊也圍了些人,他們交頭接耳地議論。

柳眉將酒放在裝點了玫瑰的邊桌上,問她的夥伴:“那些是什麽人?”

祁鶴輕笑:“不過是些跟那位伯爵一路的喪家之犬,或者在這場潰敗中出了些力氣,卻覺得沒能得到應有回報的人罷了。”

“左右不過是分贓不均的那些事,一些家族覺得卡爾烏斯元帥拿的太多了,分潤下去的太少,”顧白薇吐了吐舌頭,“人心不足蛇吞象。看著吧,還有得鬧呢,讓他們嘗嘗卡爾烏斯家族的手段。”

祁鶴冷哼:“宋衍死都死了,事已至此皇室都偃旗息鼓了,他們再鬧也沒用。”

柳眉垂眸,又拿起了酒。

這裏的所有人都知道宋衍從未叛逃,卻任由大眾媒體將叛逃的罪名摁在他頭上,只為了掩蓋帝國最深刻的矛盾。

就連她也選擇了沈默,只能似是而非地為他分辨,無法再多說一句。

這就是皇權與貴族間的爭鬥,出生的產床決定了各自的立場。

柳眉攏了攏真絲披肩,玫瑰氣息的風帶著寒意,吹得她有些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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