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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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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 29 章

身體是老樣子, 但登記結婚後,宋見羲明顯心情好起來,甚至會主動跟母親聯絡。

主動找母親聊天第一天, 宋夫人給小兒媳送來一套翡翠首飾;主動找母親聊天第二天, 宋夫人派自己的管家過來, 給宋見羲送幾件補品, 還有上好的精油幾支,給他按摩身體用,其實是差身邊人來看看,小兩口日子過的究竟如何。

主動找母親聊天第三天, 宋見羲開口便說要回家去看看, 宋夫人自然是開心,吩咐廚房準備小寶愛吃的食物,又吩咐身邊管家, 找出來私藏好物, 讓小兒子隨便挑選拿去解悶玩兒。

宋家城郊大別墅, 知道兒子過來了, 宋夫人打扮漂亮坐在客廳裏等小寶上門。

等到護工陪伴宋見羲進門,把他抱到臥室裏床上休息一會兒,宋見羲看到母親進門, 立刻伸出手, 輕輕呼喚,“媽……”

冰涼的手被宋夫人握在手心,愛惜孩子的心,直接滿溢出來。

“結婚成家了, 還這麽粘媽媽。”看他直不起的身子歪在大靠枕上,分毫也無法移動, 宋夫人心疼兒子,俯下身小心把手伸向他背脊,輕輕抱住了宋見羲。

“媽媽永遠是媽媽,沒人能代替。”他嗓音低弱,即便是平常講話,也是一種氣喘籲籲的無力感,手心撫摸宋見羲嶙峋脊骨,尤為令夫人心疼。

吸了會兒氧,宋見羲攢了些力氣,讓人把自己又抱扶起身,跟夫人喝了幾口茶,淡淡開口,“媽,哥哥替我娶月兒的時候,我病的什麽都不知,當時是怎麽樣的,我好想看看,還有,您幫我簽了協議,給我看看好麽?”

“好啊,全程都有錄影的,你想看都可以。”這時候宋見羲說要什麽,大概夫人也不會拒絕,馬上差人拿出宋見安迎娶蘇滄月那日全程記錄影像,還有更早一些,夫人讓蘇滄月簽下的那份婚前協議。

“媽,兒子身體不好,讓您費心了,我一定好好做事,不給您丟臉。”

“你不要凡事自己操心,要會保養身子。做事不要太辛苦,能交給別人去做的,盡量放手。”

聽母親的話,宋見羲一直點頭稱是,十分恭順。

東西送來之後,夫人也累了,留下一句話便離開了,“你看看也好,當時太匆忙了,可能有遺漏。”

躺在床上,護工一頁一頁給捧著翻,幫助宋見羲很快的瀏覽了一大厚摞《婚前協議》,確認協議是原件且有蘇滄月親筆簽字和他們倆的印章後,宋見羲叫人搬來他們準備好的碎紙機。

“幫我拆開。”

已能感覺到疲累,宋見羲有感覺的背脊部分一抽一抽的疼,還是掙紮著伸手,拿了有他們簽章的重要頁,非要親手投進碎紙機裏。

護工抱著宋見羲大半身子,把他雙腿留在床上,他動手碎了幾頁,已經支撐不住,卻還是不放棄,掙紮坐起來,看自己人把那麽厚的文件全部碎完,才算作罷。

折騰半天,達到了自己的目的,宋見羲一刻也不停留,帶領自己人馬回了鹿棲莊園。

宋見羲小蝌蚪找媽媽,蘇滄月留在家裏做運動、畫畫,發現顏料用完了,還出去買了顏料,等她買好東西回來,看到宋見羲笑瞇瞇歪坐在輪椅裏,看起來身子不太舒服,但精神頭蠻好的。

“從媽媽那邊回來,你怎麽沒好好躺下休息呢?”摸摸他搭在扶手上的手,蘇滄月關心的問他。

“躺的太久了,起來活動活動,最主要,我想你了。”平時沒什麽表情的人,今天仿佛春風拂面,嘴角一直掛著微笑。

“這是無事獻殷勤麽?讓我想想,是跑出去闖了什麽禍麽?覆健課你都不愛做的,特別懶,今天不對勁兒。”蹲在電動輪椅邊,蘇滄月捉了他不能動的右手,輕輕撫弄,擡頭仔細的查看宋見羲表情。

“哈,小月亮,你才懶。”癱手被她握住宋見羲並不惱,順勢他伸出左手輕輕撫摸她長發,完全舍不得用力,擔心弄掉她一根發絲。

“讓你說我懶,讓你說我……”輕哼了一聲,把他細瘦變形的手拉到唇邊,蘇滄月不客氣的對著薄薄的手掌就是一口,彎彎的月牙兒印子,就那樣堂而皇之印在了宋見羲手背上。

幾乎沒有功能的手,還是有一些模糊的感覺,宋見羲能感覺到自己的手疼了一下,好笑的低頭去看,看到癱手真的被老婆咬了一口,清晰的半圈牙印還有淡淡的口紅唇印在蒼白手背上,還挺好看。

伸手虛虛護住自己蜷縮幹癟的胳膊,宋見羲誇張的哼哼出聲,“哎呦哎呦,欺負人呀……”

被咬了也躲不開,他只能微微歪斜身子,帶動肩膀挪動一寸左右,其他的動作,是什麽也做不了了。

欺負了不能走又不能跑的宋見羲一會兒,直到他笑的開始斷斷續續的咳,蘇滄月才放手,摟著他揉了揉胸口,也不問他意見,叫護工直接把人抱到了床上。

躺著被照顧換了紙尿褲,護理了身體再順道做過按摩,宋見羲已經舒服的迷迷糊糊,在他似睡非睡之際,蘇滄月仍是沒離開,他們的主臥非常大,她請人搬來剛買的顏料和畫紙,在一旁小書桌勾勾畫畫,試試新的顏色。

睡不著的人,睜開眼看到老婆一身中式裙掛馬甲閑適打扮,粉嫩刺繡荷花的馬甲襯得她雙頰粉嘟嘟的,坐在不遠處畫畫,看的入了迷,很快宋見羲那點睡意全無,輕聲叫她名字。

“你現在不睡一會兒,晚餐的時候不許睡,一定要陪我吃飯哦。”看他眼睛亮晶晶的,不像會睡的樣子,蘇滄月把床頭給升高了一點點。

“好,跟月兒在一起,是秀色可餐,畫美,人更美。”目光始終定在老婆身上,宋見羲的眼裏心裏,只有她。

由於床頭移動,宋見羲被擺好的癱軟手腳微微的有些動靜,看了他右手帶著塑型手套,蘇滄月便扭頭去查看腿腳,摸到腳背內扣拱成一個小團子的癱腳居然是光著的,立刻拿過來襪子,捧著不能動的小團子腳,一邊穿襪子,一邊逗他,“這是你在瑞士學的成語用法麽?原來你也會說甜言蜜語。”

“不是甜言蜜語,是我的心裏話,月兒,你的畫非常具有特色和藝術美感,是配得上所有讚美的。”並不是開玩笑,急於表達自己的欣賞,宋見羲努力的伸直了脖子,連累的癱手亦伴隨情緒無意識的輕顫。

“我只是不入流的小畫家,和商業與藝術都沾不上邊。”輕松套好襪子,在蓋好被子,蘇滄月扭頭握住他的手,輕揉安撫。

凝神用力,宋見羲這只幹癟的癱手仍是無法挪動分毫,他心中有數,依舊低低聲音說道,“你交給我,我可以讓你成為世界著名畫家。”

好奇的看他t,蘇滄月接著問道,“我該做些什麽啊?”她信的,因為他聰明。

“送到頂級拍賣行,我出大價錢拍,讓你一夜成名。”緩慢吐息講話,他甚至微微合上眼,仿佛在談天氣。

“啊?”她一心畫畫,對於商業運作,炒作手段,完全不懂。

“傻月兒,沒人包裝,沒有背景,就算是神筆馬良也註定一輩子籍籍無名。”說的多了,宋見羲覺得有些累,他張開薄唇,慢慢調整呼吸。

“相反的,出人意料的炒作,高大上的包裝,把你的身份背景引經據典、完美編輯,加上幾次引人註目的天價拍賣,兩三次震動世界的拍賣後,你可以成為最年輕、最有魅力的大畫家了。”

他目光清澈,表情無一絲笑意,蘇滄月接收到的信息是他很認真,她立刻搖搖頭,果斷拒絕,“還是不要了,我不喜歡那些。”

是宋見羲意料之中的回答,蘇滄月從小生在藝術世家,對於金錢、名譽和藝術,她有刻在骨子裏的氣質,是真正的藝術家。而她如今嫁給了自己,頂級物質生活帶來的滋養,只會讓她對名利看的更淡,更加超然物外。“我知道,你不屑於那些虛名,成名帶來負面的影響是,你會有些累,創作多多少少受一些影響。”

看出宋見羲有些倦意,蘇滄月摸了摸他的額頭和脖頸,笑著調侃自己,“現在這樣挺好,最遺憾的是我的畫不值錢,賣的還少,勉強可以養活自己。”

聽她這樣說,宋見羲倒是來了精神,蹭了蹭老婆的手,琥珀色眸光一閃一閃的,“月兒,我吃的那麽少,每天一點粥就可以,你也可以養我的,很好養。”

吃東西跟小貓一樣,可他離不開精細專業的照顧,想想宋見羲奢侈的生活,蘇滄月淡淡笑了,低頭親吻他臉頰,就是不應下養他這件天大的事。

處理日常工作相關的事務,基本上宋見羲是不出門的,每天有自己的下屬來匯報、請示各種工作,也常有各類人等來拜訪,但宋見羲並不見外人。如果剛好被蘇滄月遇到,她會立刻回避,從不多看一眼他的公事。

直到有一天,管家竟主動找蘇滄月談話,說是有蘇家的事跟她講。

“有些話,我知道了,想告訴您。您的父母已經不在了,蘇氏公司,屬於蘇家的股份,您占百分之三十,蘇先生有百分之七十。從不過問公司經營,所以您不知道,事實上,您現在已經沒有蘇氏的股份了,你們兄妹的股份已經被蘇先生都賣掉了。”

管家的話蘇滄月聽得頭大的很,她並不懂公司經營,做為父母的老來得女,她手中的確有公司的一些股份,可她從不懂經營,一直無條件交給哥哥代管,十八歲那年還正式簽過授權協議,其他的一切,蘇滄月全然不知。

“這些,你是怎麽知道的?我哥哥他,發生了什麽事麽?”

“我給見羲他們送吃的過去,偷聽到的。見羲為了不讓您傷心難過,還沒告訴您真相,他大概是想把事情解決,再讓您知道。但我覺得不妥,因為蘇先生不僅是賣了你們手中的股份,他偷稅、做假賬、侵占宋家公司公款,已經犯了法。”

這是真正讓蘇滄月難以接受的話,管家看面前瘦弱的女孩子眼睛裏震驚、難以置信、痛苦的神情交織在一起,伸手扶她坐在沙發裏,安慰說不要擔心害怕,相信見羲,會處理好。

那麽好的哥哥,不僅算計了她的那部分財產,還做了犯法的事?斯文儒雅,一生禮貌周全從不與人為惡的哥哥,眼睛已經看不見,他真的會做犯法的事麽?

坐在沙發裏,蘇滄月給哥哥打電話,直到檢察院的人接通,證實確實在調查中,別的人家又不肯回答,蘇滄月才真的信了,拿著手機的手止不住的抖。

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的手,蘇滄月馬上打電話給蘇滄臨的助理,“李昭,哥哥,他……”

她含蓄不說,希望能引得李昭說出別的信息,果然,李昭一聽是她,立刻焦急述說,“月月,滄臨,你哥哥他,被帶走了,是檢察機關,已經立案調查了。”

“哥哥他,確實做了,是不是?”過於悲觀,蘇滄月突然就冷靜了,她已經知道答案,卻還不甘心想問一問。

聽到李昭回答是,她掛斷電話,腦子一片空白。

最近多雨,宋見羲不僅全身疼痛、抽搐,還有些感冒,一直在不斷的咳,夜裏沒辦法安眠,白天沒有精神,整個人狀態特別不好,幾乎吃不下東西,只靠湯水和藥物維持。再這樣下去,必定要住院治療,以防止他的身體出現危險情況。

故意放輕腳步聲,蘇滄月回到臥房去看,因為身體不適,宋見羲幾天沒有去按摩室,只是在床上,讓按摩師給放松四肢關節,緩解他長久臥床帶來的僵硬、酸痛感。

只穿著內衫按摩,蘇滄月看到按摩已經結束,護工將穿了一只衣袖的宋見羲抱在懷裏,另一位護工極小心的握住他蜷曲的右胳膊,引著細瘦如雞爪般的手,緩緩穿過衣袖,就是這般小心翼翼,宋見羲仍疼的脖子不住後仰,想掙紮躲開,卻是一動不能動,任人擺布。

剛按摩完,他難受的自己坐不住,由護工抱扶,捧著癱在身側的細瘦雙腿,給他褪下褲子,開始清理包裹嚴實的身體。

舍不得叫他,蘇滄月回頭告訴管家自己要去宋宅,等到宋見羲被照顧的排了尿,清理幹凈身體,再換好衣服,已經虛弱的合上了眼,待他一覺醒來,蘇滄月早已到了宋家。

宋夫人在城郊別墅,宋圖南則在宋家老宅喝茶見客,宋見羲的保鏢陪伴太太,很有眼色直接把蘇滄月帶到了宋家老宅。

“公公,我,有事求您。”宋圖南的大書房,仿佛神仙在練字般的高貴、雅致、香氣裊裊,坐在羅漢床上,腳踩木榻,單手搭在小幾上,宋圖南看向蘇滄月沈默不語。

“求您,幫幫我哥哥,別讓他坐牢。”鼓足了勇氣,蘇滄月把面前人當做父親、當做家長、當做救星。

眼皮掀起一半,身板不再挺拔的宋圖南講話生音比宋見羲大得多,明顯可以聽出來他十分不悅問她,“你是為了你哥哥來的?”

完全沒有宋夫人的溫柔和藹,宋圖南像對待陌生人一樣,面無表情,甚至帶了呵斥對蘇滄月說話,“你們就是我宋家的家奴,居然也有膽子造反。哼!”

“公……我哥哥他,虧了宋家多少錢?我……”她不再願意叫公公,一心想知道哥哥闖了多大的禍,做些什麽,才可以彌補。

從裏間走出來一位白衣白褲打扮悠閑的故人,是大少爺宋見安,看到蘇滄月站在哪裏手足無措,宋見安直接幫腔父親,“蘇家的確太無能了,一個做衣服的,居然也有膽子監守自盜。”

聽到宋見安如此說,蘇滄月頭也沒擡,站在那裏一動不動,想不出其他辦法來。

更沒想到是,宋見宜也在,她也從裏間款款走出來,扯了扯宋見安的衣袖,站在他身邊,溫柔的對蘇滄月說話,“小弟妹,你別怕,你現在是我們宋家的人,爸爸生蘇滄臨的氣,又不會算到你頭上。你哥哥也真是心狠,你的那份也被他霍霍了,不會投資還要做。”

輕輕嘆氣後,宋見宜不再說話,坐在宋圖南身邊的位置上,纖長柔美的手執起茶壺,默默給宋圖南添茶。

從心裏來講,蘇滄月並不介意哥哥動她的錢,哥哥之於她,是父親一樣的存在,他用她的錢,她覺得理所應當。

想不出好的辦法幫助哥哥,蘇滄月卻聽到了宋圖南再度開口,“你回去吧,見羲知道你過來麽?”

不等她回答,宋老已經起身離開了。

“……”還要叫公公麽?蘇滄月啞口無聲猶豫之間,宋圖南已經走了,她不願意走,宋圖南在澤州呼風喚雨,有太上皇之稱,蘇滄月都知道。這一次,既然哥哥虧空了宋家的錢,那麽,能放他一馬,饒他無罪的,必須是宋家家長了吧?

想到這一層,蘇滄月立刻挪動腳步,跟隨宋圖南身影,想往內室去找他,沒等宋家姐弟出言勸阻,宋圖南的管家已經在門口攔住了她,“小少爺夫人,您不能進去。”

“我要見公公。”

“董事長已經留話了,不見。”

這就是她嫁進來的宋家,是她改口叫了爸爸的人。

回去主樓大廳,還沒走出去已經t看到雨打在白玉臺階上,澤州又下雨了。

一步一步走在正院地磚上,蘇滄月不肯離開,猶豫片刻,在雨幕中她跪下來,告訴保鏢,她想求見宋圖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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