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大宋, 遲早會是我的。”

夜深了，卻因為天靈的一句話, 耶律瓊娥在床上輾轉反側, 怎麽也睡不著。

大宋會是他的？

天靈的野心原來這麽大。

而且, 他說的是, 是“我”, 不是“大遼”。

這代表什麽？

他到底想幹嘛？

想要擊垮宋後, 又擊垮遼嗎？

耶律瓊娥想：這個時候，如果哥哥在就好了。

甚少有人商量，有人……為她出謀劃策。

耶律瓊娥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睡著的, 只是這一夜, 她都睡得不安穩。

夢裏，天靈猙獰地笑著，笑得她捂著耳朵蜷作一團。

醒來的時候, 耶律瓊娥滿頭大汗。對著空空的房間, 她突地想到了楊四郎。

想到那個時候，他擋在她的身前，擋住了惡言惡行, 擋住了所有風沙……

其實, 耶律斜是來了的。

因為不能讓天靈知曉，所以行動謹慎。

昨晚大概同時到的城外, 他先一步入城，首先去的，是關紅的家。

可惜, 到的時候，房屋緊閉，雜草叢生。

他破門而入，才發現這裏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人住過了。

後來，他向人打聽才知道，關紅嫁給了楊五郎。

當然，也聽到了其他。

十月初十，三喜臨門。嫁入天波府的不僅是關紅，還有柴郡主和楊可可。

楊可可……

楊傳說啊……

原來已為人婦了……

莫名的，有些失落。

心口那個地方，竟也會疼。

喜歡楊傳說嗎？

喜歡的吧。

不然，不會牽掛，不會如此……

但又如何呢？

兒女情長，又怎麽比得國家大事！

那晚，耶律斜就在關紅家中落宿。

一夜，無眠。

天靈與耶律將軍入汴梁和議的消息很快傳遍了整個皇城，但奇怪的是，在天靈身邊的人，卻不是眾人熟識的耶律斜。而是一個女子，呵，更確切的說，是個黃毛丫頭。

大殿之上，天靈與耶律瓊娥被傳召入內，皇上在高位之上看著天靈身邊的女子，覺得十分新奇。

不止皇上，幾乎是所有人，都對這個小姑娘有所好奇。

這就是……傳說中與天靈一同出使的耶律將軍？

“這位是……？”

皇上看著耶律瓊娥問道。

耶律瓊娥拱手上前，說道：“銀鏡將軍耶律瓊娥。”

言語不卑不亢，頗有大將之風。

雖然從未聽說有此人物，但皇上很快收起了對這女子的好奇，轉而看向天靈。

這個人的名號，可曾是讓人聞風喪膽的。

“天靈軍師，聽聞此次你與耶律將軍來汴梁是來商量和議的？”

天靈上前微微鞠躬，說道：“正是，蕭太後授意，願與大宋和議，以求太平。”

之後，皇上與天靈提及和議的細節。天靈將寫好的奏章遞上，裏面條條框框、規規整整，看起來還真有要和議的意思。

皇上看著奏章，時而對條款提出修改意見，天靈你來我往，兩人竟心平氣和地商討起來。

在一旁的耶律瓊娥對和議細節一點都不關心，她已經知道了是假的，又何必在意他們到底商討了什麽。她的眸光在大殿之上流轉著，最後目光鎖定左邊武將的位置。左邊的一排，似乎都是楊家子弟。

站在最前頭的人，有些年紀，卻氣場不減。讓人忌憚，讓人尊敬。這個人，應該就是楊業了。耶律瓊娥往後看著，楊家七子都在，而她的目光卻只定在一人身上。

楊四郎。

耶律瓊娥覺著自己的心跳得又快了，她盯著他，希望引起他的註意。但是對方卻絲毫不在意她，只是認真聽著皇上與天靈的對話。

她有些灰心地移開視線，她這才發現，雖然楊四郎沒有看她，但是最後邊的楊六郎和楊七郎卻都是饒有興趣地看著她。

耶律瓊娥趕緊垂頭，不敢再亂看。

最後，大殿之上，宋皇說要再做考慮，讓宦官領著天靈和耶律瓊娥前往使館休憩。

兩人離開之後，楊業上前諫言：“皇上，微臣覺得大遼突然要求和議，應屬有詐。”

“可是……”皇上想說什麽，潘仁美上前說道。

“皇上，大遼開出的條件豐厚，看起來卻有和議之誠吶。”

的確，皇上也是如此想的。

大遼開出的條件與宋很有利，不過對方唯一的條件就是讓兩國之君親自簽訂和議章條。

蕭太後必不會來大宋，所以天靈便提議和議之地定為兩國之界金沙灘。

“的確。”皇上緩緩開口，“這次若真的和議達成，我方受益匪淺。”

道理是這麽說，但是……

“微臣認為，皇上的安危更為重要。”楊業說道。

潘仁美笑了，看向楊業，說：“不是有楊將軍在嗎？”

“難不成楊將軍不能保證皇上的安全？”

楊業皺著眉看著潘仁美，說道：“微臣就算死，也要護皇上周全。”

頓了頓，指了指他的身後，繼續。

“楊家子弟就算死，也要護皇上周全。”

潘仁美笑笑：“那不就得了。”

“可是……”

楊業還要說什麽，被皇上打斷。

“好了。”

“此事朕再想想，今日散朝吧。”

皇上起身，眾人散去。

楊業心中不平，卻無法訴說，嘆了口氣，瞪了潘仁美一眼，離去。

他身後的楊家將，也紛紛嘆氣，跟著出去了。

大殿上，很快只剩下了潘仁美和潘豹。

潘仁美收起方才的笑臉，看著潘豹說：“豹兒，你相信嗎？就算我與楊業都不同意，皇上也會一意孤行的。”

“孩兒相信。”潘豹說道，“因為除了我們，皇上的說客還有一位。”

他眸子漸漸幽深，深得看不清其中意味。

他繼續，一字一頓。

“而且那一位，更加親密，更加蠱惑人心。”

“大遼的將軍是個女的？”

天波府大廳內，眾人合聚。

聽聞來龍去脈之後的楊可可，忍不出驚詫地發出質疑。不知怎的，楊可可心中七上八下的，十分忐忑。

“也姓耶律，但蕭太後封的是銀鏡將軍。”楊六郎說道。

“說到這個銀鏡……”楊二郎眉頭微挑，看向楊業說道，“我倒是聽說耶律斜有個妹妹，深得蕭太後喜愛，被封為銀鏡郡主。”

銀鏡……

楊可可歪著頭，莫名地覺得這個詞熟悉。

“難不成是同一個人？”柴郡主問道。

楊二郎點頭：“八.九不離十。”

“那……到底是何原因不讓耶律斜出使而讓這個銀鏡將軍出使呢？”楊可可托腮思考著。

“大抵是耶律斜與天靈的問題。”楊七郎拍了拍她的頭，說，“這個銀鏡將軍，看起來的確要比耶律斜聽話許多呢。”

“爹，今日和議，皇上看起來很是心動。”楊二郎說道，“恐怕聽不進爹的建議。”

“我知道。”楊業嘆了口氣，說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如論如何，我們都不能松懈。”

說完，楊業揉了揉眉心。

佘賽花走到他的身後，拍了拍他的手，讓他坐下，自己則在其身後為其揉捏太陽穴位。

佘賽花一邊揉著，一邊看了眼眾人，說道：“都散了吧。”

眾人點頭，紛紛退去。

“相公，那個銀鏡將軍長什麽樣啊？”

回屋之後，楊可可問楊七郎。

楊可可不知道自己在哪裏聽說過“銀鏡”，所以想要從楊七郎這裏了解更多。

“沒有仔細看。”楊七郎說道，“但，也是美人。”

“切，知道是美人還說沒仔細看！”楊可可撇著嘴說。

楊七郎好笑地看著她，將她攬入懷中：“她只是美人，我的娘子，是大美人呢。她又怎麽入得了我的眼呢。”

楊可可扁嘴：“算你會說話。”

楊可可給了她一個爆栗，轉而又說：“不過倒是有一點，挺有趣的。”

“什麽有趣？”楊可可退出楊七郎的懷抱，好奇地問道。

“那個銀鏡公主，一直盯著四哥看。”

“哈？”

“看眼神……似乎是對我們四哥有意思呢。”

……

大遼……

銀鏡……

喜歡四郎？

這劇情好熟……

楊可可挽著楊七郎，心中的不安更加。恍然間，她想到了什麽，問道：“剛剛說……和議的地方是在哪？”

楊七郎努努嘴，說：“金沙灘。”

金沙灘……

金沙灘！

楊家軍全軍覆沒的金沙灘之戰！楊家七子只剩三子的金沙灘之戰？楊業撞死李陵碑的金沙灘之戰！

一時間，楊可可覺得氣血上湧。

怪不得她覺得不安，因為歷史中的最後，銀鏡才出場，在戰場上救下了楊四郎……

她雙手忍不住顫抖，她還以為又是平常宋遼交戰，沒想到……即將到來的，是生死之戰……

“娘子，你怎麽……？”楊七郎見楊可可神色突變，擔憂地看著她。

楊可可抓緊楊七郎的手，問道：“這個金沙灘……可以不去嗎？”

楊七郎搖頭：“不知，看皇上如何裁決。”

頓了頓，補充。

“但方才你也聽到了，皇上應不會聽我們意見的。”

楊可可深吸幾口氣。

她想，如果真的要去，就一定不能讓歷史重演！

是了，這就是她的任務。

最後一個任務，拯救楊家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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