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6章 貝琳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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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6章 貝琳達
4月8號……星期二……
機甲課小組作業展示的第二天？
姚柒柒想起來了, 是幹擾器造成事故的那段時間！
李小芮，那個來自“昨日”組織的人試圖陷害他人不成，自己反倒落網。而系統發布任務, 讓她代替李小芮完成了“昨日”的計劃, 間接推動了學校進入應急教學模式。
任務……？說起來……
姚柒柒突然挑眉。
系統好像一直在隱瞞幹擾器事件的目的，總是避而不談？
“昨日”這種反人類組織, 為什麽要在學校掀起風浪？這有什麽意義？一點小小的騷動又不能妨礙招生，也不能拉幾個高層下水, 幾乎沒什麽好處, 除非——
除非“昨日”的目標根本不是學校。
“……”
身後有幾個人正在胡鬧嬉笑，嘴裏說著“把你丟去禁區”“你去和垃圾袋睡吧”, 是流浪星常見的玩笑話。
姚柒柒微微側身躲過他們, 若有所思地想：【禁區】……
【禁區】到底有什麽呢？
沒關系, 她會弄清楚的。
****
貝琳達將消息交代完畢，心情愉悅, 轉頭加入了幾個年輕人的對話中。這位常年應付各色客人的女性話術熟練, 三言兩語就把小孩們整得暈頭轉向, 都開始改口叫她“姐姐”。
李諾驚嘆於貝琳達年輕的外貌, 隨後目光掃射房間，忍不住問：“姐姐，這個俱樂部是你建立的嗎？好厲害啊。”
“！”
蘭斯一驚, 手中的勺子差點跌落。他強行鎮定下來，默不作聲去觀察女人的回應。
“嗯……不是哦。”
貝琳達故意吊足了胃口，被李諾抓耳撓腮的表現逗笑，這才道：“我只是繼承者, 這是我父親建立的俱樂部。”
提到“父親”，她的視線變得柔和。
“雖然說是俱樂部, 但你們也看到了，其實我們窮的很。”她環顧四周，無奈地嘆息一聲，“流浪星太過與世隔絕，難以自給自足，連追夢的空間也沒有……所以我們才要把柒柒送出去。”
“讓她盡可能讀書，攢錢，送她去更遼闊的土地成長。”
說到這裏，貝琳達把姚柒柒溫柔地拉進了懷裏，這回沒有太用力。少女叼著餅幹象征性掙紮了兩下，又乖乖窩好。
莫莉望著這一幕，不知想到了什麽，忍不住感慨：“你們關系真好，簡直像母女一樣。”
貝琳達聞言輕笑：“當然，我把她撿回來養大，她就是我的希望。”
給她新生，給她家人，給她“夢想”。
“柒柒啊……是我的孩子。”
貝琳達這樣說。
蘭斯卻懷疑地蹙起眉，他聽出來，女人咬的重音是：“我的”。
他感到奇怪。因為王後不會這樣抱著他，一而再地在大眾面前表現“親昵之愛”。貝琳達卻喜歡將姚柒柒“劃分”到自己身邊，有意無意地將少女與朋友隔開。
這讓三個外來人都有些不自在，而姚柒柒似乎已經適應這種模式。
少年不自覺地摩挲指尖，更加困惑。
可是音樂聲不停，人群舞動不息，談話還在繼續。貝琳達話鋒一轉，問起了姚柒柒在學校的表現，她有點緊張地開口：“柒柒在學校裏沒有惹事吧？”
“沒有揍同學，也沒有搶劫盜竊，更沒有殺人放火吧？”
三人：？
這是什麽問題？？？
姚柒柒由衷地感到背叛：“貝琳達！”
她不敢置信，痛心疾首地質問：“我是那種惹事的人嗎？我明明一直很聽話！莫莉、李諾，還有蘭斯，你們都知道的對吧！”
“……啊……”莫莉想起少女幹碎講臺的壯舉，沈默片刻，忽然尷尬地看天看地。
“呃，這個……”李諾滿腦子都是隊友燒烤蟲族的畫面，同時還有大家一起搶劫的快樂圖景，欲言又止後，逃避地噸噸喝水。
忽然和姚柒柒對上視線的蘭斯：“……”
看他幹什麽，難道要他講講你在黑市叱咤風雲的傳說？還是說柒柒毅然走入了宗教大道？拜托，哪怕是騎過鱷魚這件事都不好講！
大皇子殿下的cpu在燃燒。
最終，他違背了良心僵硬點頭：“柒柒在學校一直很聽話，很優秀。”
頂著旁邊二人驚疑的目光，大皇子殿下面不改色地咳嗽兩聲，端起水杯想：黑市和考試都是校外的事了，說柒柒在學校安分，有什麽問題嗎？
沒有問題！
“這樣啊。”
大約是蘭斯看起來很可靠，再加上姚柒柒理直氣壯，貝琳達勉強相信了他們的話。她不輕不重地敲了敲少女的腦門，說：“永遠都要記住，做個心懷明天的人。不要做壞事，知道嗎？”
姚柒柒心虛地點點頭。
貝琳達盯著她，長嘆了一口氣：“柒柒啊。”
“俱樂部的希望可都在你身上了。”她輕飄飄地說，“我們都很愛你，你也愛我們，對不對？你是時壹時弍的榜樣，是大家的救星。”
這次不僅僅是蘭斯，連莫莉和李諾都覺出了幾分不對味。他們對這種奇怪的語氣感到不適，卻不知為何。
姚柒柒望著貝琳達，半無措半認真地說：“我知道的。”
她小心地貼了貼貝琳達的臉：“我會努力。”
暖燈依舊是暖燈，夜色逐漸濃郁。
流浪星沒有月亮。
“——嘿，點歌要排隊！別急嘛！”
房間內的熱鬧不減。
時壹時弍已經玩嗨了，爭搶著在音樂鍵盤前亂按，其他人也歡呼地擠來擠去，放聲高歌。姚柒柒察覺到朋友們的尷尬，便拉著朋友們加入其中，舞蹈和音樂總能快速消解隔閡，雖然只是社牛的隔閡。
“全場目光向我看齊——！”
李諾獨自成為焦點，和時壹時弍的相適度極高，此刻正舉著廉價麥克宣傳首都星歌曲，好評如潮。
而他的三個朋友默默後退了一步，決定給他留出足夠的舞臺。
三人：不懂你們社交牛逼癥。
李諾：蕪湖！
黑夜無法侵襲俱樂部的暖光，就連淡淡的垃圾腐臭也避開了這裏食物的香氣。時間滴答，派對一直進行到深夜。
“……嗝。”
“不行了，我要撐死了……”
不少人攙扶著彼此，踉踉蹌蹌走出了俱樂部大堂。人群結伴而歸，也就不必擔心劫匪或是搗蛋的小孩，更何況這裏是C區，流浪星最和平的C區。
肚子鼓鼓的，向每個今天致敬，活著真好！他們想。
李諾和時壹時弍已經聊成了好兄弟。
他興致勃勃地跟著人走出去，還要拉上莫莉幾人，聽說兄弟倆知道附近的許多趣事。
土著人姚柒柒對此沒有興趣，她無語地仰望過黑漆漆的天空，聳了聳肩發出嫌棄：“也就是些塗鴉和破爛墻壁啦，有什麽好看的？連月光都沒有。”
“不不不，這也是旅游的一部分啊！”李諾堅決道，眼睛鋥亮，“蘭斯！莫莉！你們肯定也是這樣想的，對不對？”
莫莉小幅度地點點頭，蘭斯則不由失笑。
“確實黑漆漆一團，沒什麽好看的。”他故意說。
李諾頓時含淚。
於是蘭斯改口道：“但來都來了，不妨到處走走？”
李諾喜笑顏開。
莫莉+姚柒柒：……真好懂。
蘭斯也不住地笑，忍俊不禁。逗完人，他剛要邁步，正巧一陣風襲過。短發飄動，少年也才意識到，他把帽子忘在俱樂部裏了。
“我忘了東西，等等我。”他匆匆說完，轉身跑回樓內。
淩晨01:37，“今天”俱樂部的許多處燈光已經暗下。
方才還明亮溫馨的房間，此刻只有一頂吊燈照明，人們離開了，空餘吃凈的餐盤與水杯。也許是俱樂部的習慣，大家都將垃圾堆到一起分類放好，連餐具也規矩地自覺整理。
因此房間內失去了歡宴的氣息，載滿深夜寒涼。
蘭斯怔住，一時有些恍惚。但思緒很快回籠，他拿起自己遺忘的鴨舌帽，準備轉身離開。
“——銀發。”
一道屬於女人的磁性聲音悠悠傳來。
貝琳達推開門，從小隔間走出來，依靠上門板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銀發，藍瞳。”
她說：“你是皇室的人。”
……
蘭斯無聲警戒起來，那雙眼眸久違地散發出寒意。他不再收斂周身的威壓，側過身，冷冷地問：“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只是沒想到會有皇子光臨流浪星。”
貝琳達淺笑。
蘭斯直言不諱：“流浪星人對皇室特征並不敏感，但你很篤定。”
貝琳達垂眸說：“的確，今天屋子裏有二十多人，可誰也沒察覺到。流浪星的灰白色頭發很多，你的銀發太容易混淆。”
“不過沒騙你，我的確是流浪星人。”
蘭斯定睛看著她，良久後，禮貌地微微欠身：“如果你只想說這些，那麽失陪了。我的朋友還在等我。”
貝琳達仿佛不介意，笑意盈盈地由他走遠，直到少年的身影快要離開視野，她才淡淡地說：“我知道你在想什麽。”
“‘今天’和‘昨日’，太過相像。兩個看似背道而馳的名字，兩種相去甚遠的觀念，你有沒有怕過？”
她飽含攻擊性地說：“怕‘今天’和‘昨日’其實一樣，怕柒柒是敵人。”
“怕那孩子是為惡的一方。”
****
貝琳達給蘭斯講了個故事。
流浪星不生產煙，但從垃圾堆裏撿煙很容易。所以她隨口問了句“介意麽”，在得到回答後便點起了火星。
“我愛柒柒。”
她毫無征兆道。
蘭斯險些被嚇到。
貝琳達笑起來，繼續道：“我愛柒柒。”
“但我在流浪星長大，我的愛全是模仿父親，那個男人——啊，你也知道了，他是俱樂部的創始人。”
“我是這裏土生土長的孩子，可他給了我一個莫名其妙的夢，很大的夢。”
“而夢最重要的一步，是離開流浪星，離開這個貧瘠、可憐、失聯的地方。是的，這需要錢，很多很多錢……卻更需要一具年輕的身體、靈活的腦子、無論如何都不會死去的堅強。”
“你知道嗎？”
她癡笑著低下頭。
“當我第一次遇見柒柒的時候，她剛把一群人打趴下，她一點也不怕血，也不像個人類，不會哭不會笑……他們管她叫【怪物】。”
那個時候，姚柒柒6歲，貝琳達21。
她看見那個孩子沖她舉起刀，刀尖鋒利。
——然後？
然後她緊緊抱住了女孩。
“她不是怪物。”
女人合十雙手，神色略帶虔誠，溫柔地說。
“她是我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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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務……？說起來……
姚柒柒突然挑眉。
系統好像一直在隱瞞幹擾器事件的目的，總是避而不談？
“昨日”這種反人類組織, 為什麽要在學校掀起風浪？這有什麽意義？一點小小的騷動又不能妨礙招生，也不能拉幾個高層下水, 幾乎沒什麽好處, 除非——
除非“昨日”的目標根本不是學校。
“……”
身後有幾個人正在胡鬧嬉笑，嘴裏說著“把你丟去禁區”“你去和垃圾袋睡吧”, 是流浪星常見的玩笑話。
姚柒柒微微側身躲過他們, 若有所思地想：【禁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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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系, 她會弄清楚的。
****
貝琳達將消息交代完畢，心情愉悅, 轉頭加入了幾個年輕人的對話中。這位常年應付各色客人的女性話術熟練, 三言兩語就把小孩們整得暈頭轉向, 都開始改口叫她“姐姐”。
李諾驚嘆於貝琳達年輕的外貌, 隨後目光掃射房間，忍不住問：“姐姐，這個俱樂部是你建立的嗎？好厲害啊。”
“！”
蘭斯一驚, 手中的勺子差點跌落。他強行鎮定下來，默不作聲去觀察女人的回應。
“嗯……不是哦。”
貝琳達故意吊足了胃口，被李諾抓耳撓腮的表現逗笑，這才道：“我只是繼承者, 這是我父親建立的俱樂部。”
提到“父親”，她的視線變得柔和。
“雖然說是俱樂部, 但你們也看到了，其實我們窮的很。”她環顧四周，無奈地嘆息一聲，“流浪星太過與世隔絕，難以自給自足，連追夢的空間也沒有……所以我們才要把柒柒送出去。”
“讓她盡可能讀書，攢錢，送她去更遼闊的土地成長。”
說到這裏，貝琳達把姚柒柒溫柔地拉進了懷裏，這回沒有太用力。少女叼著餅幹象征性掙紮了兩下，又乖乖窩好。
莫莉望著這一幕，不知想到了什麽，忍不住感慨：“你們關系真好，簡直像母女一樣。”
貝琳達聞言輕笑：“當然，我把她撿回來養大，她就是我的希望。”
給她新生，給她家人，給她“夢想”。
“柒柒啊……是我的孩子。”
貝琳達這樣說。
蘭斯卻懷疑地蹙起眉，他聽出來，女人咬的重音是：“我的”。
他感到奇怪。因為王後不會這樣抱著他，一而再地在大眾面前表現“親昵之愛”。貝琳達卻喜歡將姚柒柒“劃分”到自己身邊，有意無意地將少女與朋友隔開。
這讓三個外來人都有些不自在，而姚柒柒似乎已經適應這種模式。
少年不自覺地摩挲指尖，更加困惑。
可是音樂聲不停，人群舞動不息，談話還在繼續。貝琳達話鋒一轉，問起了姚柒柒在學校的表現，她有點緊張地開口：“柒柒在學校裏沒有惹事吧？”
“沒有揍同學，也沒有搶劫盜竊，更沒有殺人放火吧？”
三人：？
這是什麽問題？？？
姚柒柒由衷地感到背叛：“貝琳達！”
她不敢置信，痛心疾首地質問：“我是那種惹事的人嗎？我明明一直很聽話！莫莉、李諾，還有蘭斯，你們都知道的對吧！”
“……啊……”莫莉想起少女幹碎講臺的壯舉，沈默片刻，忽然尷尬地看天看地。
“呃，這個……”李諾滿腦子都是隊友燒烤蟲族的畫面，同時還有大家一起搶劫的快樂圖景，欲言又止後，逃避地噸噸喝水。
忽然和姚柒柒對上視線的蘭斯：“……”
看他幹什麽，難道要他講講你在黑市叱咤風雲的傳說？還是說柒柒毅然走入了宗教大道？拜托，哪怕是騎過鱷魚這件事都不好講！
大皇子殿下的cpu在燃燒。
最終，他違背了良心僵硬點頭：“柒柒在學校一直很聽話，很優秀。”
頂著旁邊二人驚疑的目光，大皇子殿下面不改色地咳嗽兩聲，端起水杯想：黑市和考試都是校外的事了，說柒柒在學校安分，有什麽問題嗎？
沒有問題！
“這樣啊。”
大約是蘭斯看起來很可靠，再加上姚柒柒理直氣壯，貝琳達勉強相信了他們的話。她不輕不重地敲了敲少女的腦門，說：“永遠都要記住，做個心懷明天的人。不要做壞事，知道嗎？”
姚柒柒心虛地點點頭。
貝琳達盯著她，長嘆了一口氣：“柒柒啊。”
“俱樂部的希望可都在你身上了。”她輕飄飄地說，“我們都很愛你，你也愛我們，對不對？你是時壹時弍的榜樣，是大家的救星。”
這次不僅僅是蘭斯，連莫莉和李諾都覺出了幾分不對味。他們對這種奇怪的語氣感到不適，卻不知為何。
姚柒柒望著貝琳達，半無措半認真地說：“我知道的。”
她小心地貼了貼貝琳達的臉：“我會努力。”
暖燈依舊是暖燈，夜色逐漸濃郁。
流浪星沒有月亮。
“——嘿，點歌要排隊！別急嘛！”
房間內的熱鬧不減。
時壹時弍已經玩嗨了，爭搶著在音樂鍵盤前亂按，其他人也歡呼地擠來擠去，放聲高歌。姚柒柒察覺到朋友們的尷尬，便拉著朋友們加入其中，舞蹈和音樂總能快速消解隔閡，雖然只是社牛的隔閡。
“全場目光向我看齊——！”
李諾獨自成為焦點，和時壹時弍的相適度極高，此刻正舉著廉價麥克宣傳首都星歌曲，好評如潮。
而他的三個朋友默默後退了一步，決定給他留出足夠的舞臺。
三人：不懂你們社交牛逼癥。
李諾：蕪湖！
黑夜無法侵襲俱樂部的暖光，就連淡淡的垃圾腐臭也避開了這裏食物的香氣。時間滴答，派對一直進行到深夜。
“……嗝。”
“不行了，我要撐死了……”
不少人攙扶著彼此，踉踉蹌蹌走出了俱樂部大堂。人群結伴而歸，也就不必擔心劫匪或是搗蛋的小孩，更何況這裏是C區，流浪星最和平的C區。
肚子鼓鼓的，向每個今天致敬，活著真好！他們想。
李諾和時壹時弍已經聊成了好兄弟。
他興致勃勃地跟著人走出去，還要拉上莫莉幾人，聽說兄弟倆知道附近的許多趣事。
土著人姚柒柒對此沒有興趣，她無語地仰望過黑漆漆的天空，聳了聳肩發出嫌棄：“也就是些塗鴉和破爛墻壁啦，有什麽好看的？連月光都沒有。”
“不不不，這也是旅游的一部分啊！”李諾堅決道，眼睛鋥亮，“蘭斯！莫莉！你們肯定也是這樣想的，對不對？”
莫莉小幅度地點點頭，蘭斯則不由失笑。
“確實黑漆漆一團，沒什麽好看的。”他故意說。
李諾頓時含淚。
於是蘭斯改口道：“但來都來了，不妨到處走走？”
李諾喜笑顏開。
莫莉+姚柒柒：……真好懂。
蘭斯也不住地笑，忍俊不禁。逗完人，他剛要邁步，正巧一陣風襲過。短發飄動，少年也才意識到，他把帽子忘在俱樂部裏了。
“我忘了東西，等等我。”他匆匆說完，轉身跑回樓內。
淩晨01:37，“今天”俱樂部的許多處燈光已經暗下。
方才還明亮溫馨的房間，此刻只有一頂吊燈照明，人們離開了，空餘吃凈的餐盤與水杯。也許是俱樂部的習慣，大家都將垃圾堆到一起分類放好，連餐具也規矩地自覺整理。
因此房間內失去了歡宴的氣息，載滿深夜寒涼。
蘭斯怔住，一時有些恍惚。但思緒很快回籠，他拿起自己遺忘的鴨舌帽，準備轉身離開。
“——銀發。”
一道屬於女人的磁性聲音悠悠傳來。
貝琳達推開門，從小隔間走出來，依靠上門板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銀發，藍瞳。”
她說：“你是皇室的人。”
……
蘭斯無聲警戒起來，那雙眼眸久違地散發出寒意。他不再收斂周身的威壓，側過身，冷冷地問：“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只是沒想到會有皇子光臨流浪星。”
貝琳達淺笑。
蘭斯直言不諱：“流浪星人對皇室特征並不敏感，但你很篤定。”
貝琳達垂眸說：“的確，今天屋子裏有二十多人，可誰也沒察覺到。流浪星的灰白色頭發很多，你的銀發太容易混淆。”
“不過沒騙你，我的確是流浪星人。”
蘭斯定睛看著她，良久後，禮貌地微微欠身：“如果你只想說這些，那麽失陪了。我的朋友還在等我。”
貝琳達仿佛不介意，笑意盈盈地由他走遠，直到少年的身影快要離開視野，她才淡淡地說：“我知道你在想什麽。”
“‘今天’和‘昨日’，太過相像。兩個看似背道而馳的名字，兩種相去甚遠的觀念，你有沒有怕過？”
她飽含攻擊性地說：“怕‘今天’和‘昨日’其實一樣，怕柒柒是敵人。”
“怕那孩子是為惡的一方。”
****
貝琳達給蘭斯講了個故事。
流浪星不生產煙，但從垃圾堆裏撿煙很容易。所以她隨口問了句“介意麽”，在得到回答後便點起了火星。
“我愛柒柒。”
她毫無征兆道。
蘭斯險些被嚇到。
貝琳達笑起來，繼續道：“我愛柒柒。”
“但我在流浪星長大，我的愛全是模仿父親，那個男人——啊，你也知道了，他是俱樂部的創始人。”
“我是這裏土生土長的孩子，可他給了我一個莫名其妙的夢，很大的夢。”
“而夢最重要的一步，是離開流浪星，離開這個貧瘠、可憐、失聯的地方。是的，這需要錢，很多很多錢……卻更需要一具年輕的身體、靈活的腦子、無論如何都不會死去的堅強。”
“你知道嗎？”
她癡笑著低下頭。
“當我第一次遇見柒柒的時候，她剛把一群人打趴下，她一點也不怕血，也不像個人類，不會哭不會笑……他們管她叫【怪物】。”
那個時候，姚柒柒6歲，貝琳達21。
她看見那個孩子沖她舉起刀，刀尖鋒利。
——然後？
然後她緊緊抱住了女孩。
“她不是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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