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2章 恐懼與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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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2章 恐懼與愛
古書說人有七情, 包括喜、怒、哀、懼、愛、惡、欲。姚柒柒的情感並沒有消失，而是被壓抑著。
蟲母的血肉/具有強侵蝕性，會像病毒一般改造吞食者的軀體和大腦, 此前姚柒柒一直處於營養不良狀態, 所以蟲母基因不得不保持溫和，幫助宿主活下去。
但成長期標志著一個人的身體素質合格, 是它爆發的好時機，病毒悄悄行動, 逐漸汙染宿主的神經。
這產生了一個矛盾而陌生的姚柒柒, 她處在最緊要的塑形階段。
——這是系統的猜測。
【經過觀察，新型蟲母性格較為偏激, 極其叛逆。雖然它具備反派特性, 但行事風格魯莽, 不便於掌控。此外，新型蟲母能否指揮蟲族仍為未知, 收益不穩、風險過大。】
【對比下來, 舊型蟲母雖然優柔寡斷、性格不夠殘酷, 但可塑性更強, 且更有利於破壞帝國的內部穩定。004認為，與其掌握蟲族，不如掌握變數更多的人類。】
【綜上, 編號004-“大師”請求以《舊型蟲母培育計劃》作為任務藍本，放棄新型蟲母。】
【肯否，請答覆。】
****
“提問！人類重要的情緒有哪些？”
姚柒柒叼著營養液，有氣無力地歪頭閉上了眼, 試圖逃避現實。
莫莉沈默地把她的臉蛋托回來，李諾穿著那身白大褂活蹦亂跳, 蘭斯依舊在舉攝影機。而姚柒柒感到窒息。
所以……他們為什麽還來啊？
“已經是第三次小課堂啦，請柒柒同學不要走神哦。”李諾換了根教鞭，歡快道，“前天做了小測試，昨天播放了世上最感人的電影，但你都沒什麽反應！”
“今天，我們一定要讓你進步！”
姚柒柒死魚眼，想擺爛。
李諾敲敲黑板：“再問一次，人類重要的情緒有哪些？”
少女敷衍回答：“快樂、憂傷、感動……憤怒、厭惡、憎恨、煩躁、嫉妒……”
李諾：“……”
你到後面完全不演了啊。
他撓了撓頭，尷尬道：“回答，呃，也算正確。”
“但我們今天想做的，是幫你回憶【恐懼】與【愛】。”他說。
人類，或者說所有動物的根本情緒之一，是恐懼。對未知的恐懼使科技發展、使人類探索宇宙，對危險的恐懼造就物種的變異進化、繁衍生息。對人來說，恐懼是一種必要的感情。
但姚柒柒似乎從未恐懼過，無論是成長期之前，還是現在。而愛對少女來說更加模糊，她不能定義愛，此刻也無法感知愛。
恐懼讓人尊重生命，愛讓人保護生命。
“所以，如果你能夠找回【恐懼】與【愛】，也許就不會那麽陰沈沈啦。”李諾興奮地說。
姚柒柒對此不置可否，她走神幾秒，抱著一種“隨便吧”的心態點了點頭。
“愛的部分比較難以說明……就從恐懼下手好了！”李諾拍拍手，“柒柒，你有沒有害怕的事物？”
“沒有。”
李諾不信。每個人都會害怕，哪有金剛心臟的家夥？既然姚柒柒不肯說，那他們就試探一番！
準備充足的三個人拿出大堆物件，開始一一排除……
首先被排除的，是“怕鬼”。
因為姚柒柒是拿著鬼故事嚇死一批人的源頭，李諾略微挑了幾個鬼片節選，只得到少女看呆瓜的眼神。
“PASS！”
其次被排除的，是“怕黑”。因為將病房亮度改為黑暗後，姚柒柒還能無情地咂巴營養液，對光暗完全不搭理。
再次被排除的，是“怕雨”，因為模擬出來的雷聲雨幕沒有讓少女動搖絲毫。
隨後是“怕火”、“怕冰”、“密集恐懼癥”……
試探到最後，李諾頗有點心如死灰：“也沒有幽閉恐懼癥，也不恐高……這位同學，你完全無所畏懼是嗎？”
姚柒柒笑瞇瞇道：“對哦。”
李某人抓耳撓腮許久，仍不甘心。
靈光一閃，他立刻問：“那死亡呢？死亡你也不怕嗎？”
雖然他在決定投身軍隊時就自問自答過，但任何人都難免保有對死亡的基本恐懼。許多義士的犧牲之所以值得稱讚，就是因為他們為更高的追求克服了恐懼。
歸根結底，這種恐懼是難以消除的，姚柒柒總該有吧？
“嗯……”少女挑眉。
“沒——有——哦——”
她拖長了聲音，眼神戲謔地註視李諾。後者渾身僵住，狐疑又茫然地搖頭：“真的？”
姚柒柒平靜回答：“弱肉強食，適者生存，死亡不過是吞噬與被吞噬的結果。”
命定之事，怕什麽？
少女油鹽不進，也未曾露出絲毫破綻。她好像當真無所謂。
……這可不是什麽好消息啊？三人頭疼。
幾番試探無果，午休時間即將結束，最後李諾等人只能退出病房。臨走前，李諾不服輸地喊了句“我們晚上再來”，那氣勢和執著讓姚柒柒頓感無語，當場回了句“快滾”。
眼看著他們離開，姚柒柒才疲憊地松口氣，癱倒在了床上。
“啊……累死了。”
人類，果然很煩啊……
*另一邊，離開的三人卻心事重重。
“怎麽辦？她好像根本不懂恐懼，愛就更難教了。”走廊內，李諾沮喪地說，“我們真能幫到柒柒嗎？”
他開始自我懷疑。
蘭斯正在重新翻看錄像，然而無論翻看幾次，都沒能發現姚柒柒的異樣。他沈思片刻，也有點低落道：“她沒有撒過謊。”
莫莉始終陪在姚柒柒身邊，今天似乎過於粘人。她並不善於宣洩自己的不安，良久才艱難開口：“如果柒柒一直這樣，會發生什麽？”
蘭斯看著她，冷靜回應：“她現在的狀態絕不可能留校，一軍應該會在評估後讓她退學。失去學校的管制，她大概率會犯罪。”
一個思想存在重大問題、具有強攻擊性的學生，不能留在帝國第一軍校。
“不行！”李諾握緊拳頭，堅決道，“柒柒才不想退學，她只是暫時迷失了！”
“可我們能怎麽做？”
“我們……”
李諾心知普通手段已經無用，他猶豫再三，終是狠狠地咬了咬牙，說：
“我們來個狠的吧！”
****
時間緩緩流逝。
姚柒柒被“困”在病房內，連光腦也被剝奪，唯一的樂趣就是眺望窗外。系統幾次想要聊天解悶，但都被少女懟了回去。
【不公平，為什麽這麽討厭我！】系統很委屈，明明她對那幾個人類就特別包容。
姚柒柒冷道：“不好說，反正想起你就糟心。”
【……】
彳亍口巴。
夕陽漸漸從天際沈沒，房間內也愈來愈暗，夜晚不覺間降臨。姚柒柒懶洋洋的，沒有開啟照明燈，只是眼神失焦地仰望虛空。
時鐘嘀嗒，覆古的小設計有點吵人，姚柒柒假裝不經意地瞥了一眼門口，心想：果然不會來了。
都是騙子……
就在這時，門外忽然騷動起來：
“快！拿鎮定劑和止血儀，準備手術室！”
“精神力平衡指數過低，先穩住精神力。”
“聯系首都醫院！準備轉移……”
聽著是出事了，姚柒柒瞬間警戒地坐起。
似乎有人推著病床疾跑，很多人經過，叫喊聲不停，直到遠去。混亂持續了很久，卻沒有任何有用信息，正當少女疑惑時，瑪雅推開門走進來。
後者勉強保持鎮定，淡笑著說：“別擔心，柒柒。只是一點小事，你好好休養。”
姚柒柒將信將疑——
“醫師！”
驟然出現的李諾粉碎了醫師的謊言。
少年跌跌撞撞地扶住墻，外表狼狽，幾乎是崩潰地說：“我想去陪她，醫師，莫莉她很怕一個人的，真的！她不能就這樣做手術，她不能！”
“你冷靜一點！我們出去談。”瑪雅連忙道，“莫莉會沒事的，好嗎？”
李諾抓著頭發大喊：“可她渾身都是血！”
“她會怕的，真的，醫師！我不能就等在這兒，她真的需要人支撐……”
瑪雅嚴肅地沈下臉，判斷情形後，強行要把李諾推出去。她不能讓少年留在這裏，擾亂姚柒柒的休養——
“莫莉怎麽了？”
病床上的少女眼神冰冷，忽然高聲喊住她。
瑪雅裝作無事，笑著對她說：“沒什麽，只是意外……”
“告訴我。”姚柒柒在這一刻釋放了壓抑的所有氣息，蛇一般的視線死死盯住瑪雅，像狼咬緊獵物，不到窒息時刻絕不松齒。
她再次道：“告訴我。”
“莫莉怎麽了？”
在這可怖的氛圍中，李諾忽然怒吼：“關你什麽事？別在這裏假惺惺了！”
“你根本不在乎她，莫莉……莫莉沒有你這種朋友！”
少年人的橫沖直撞太過傷人，少女凜冽的威亞驟然減弱，像是被戳中痛處。她怔楞後仰，啞口無言。
眨眼間，李諾已經摔門而去，瑪雅也歉意地點點頭，迅速關上房門，只剩姚柒柒一人茫然地待在病房內。
空氣突然安靜。
【……】
系統糾結地看看宿主，小心安撫道：【沒事，柒柒。你不是不喜歡這些人嗎？無視就好了。】
……對，她應該不喜歡的……莫莉傷得很重嗎？
無視，無視就好……可她會不會死？
【啊，難道他們吵到你了？要不找個耳塞戴上，休息一會兒吧。】
不要……她不想休息，好難過……不應該這樣的。
系統語氣溫和地說：
【反正你什麽也不怕，對吧？】
——不對！！！
姚柒柒猛地站起來，毫不猶豫推開門：
“莫莉——！”
“嗯，在這兒呢。”
莫莉站在門口，心虛地移開了視線。
姚柒柒：“……”
姚柒柒：“？”
*走廊內，只見四個人尷尬地站著。
蘭斯沈默地靠在角落，瑪雅不安地移開了視線，莫莉完好無損地站在門口，李諾試圖融入空氣、偷偷丟掉了眼藥水。
系統知道這場戲結束了，也飛速裝死下線，假裝無事發生。
意識到自己被耍了的某人：“……”
莫莉眼神飄忽，雖然感動但也良心劇痛。她試探著環住姚柒柒的手臂，試圖用貼貼掩蓋“罪行”。
李諾小心翼翼地打哈哈：“柒柒，剛剛那些話你不要當真啦。我們只是想確認你的感情狀態……你看，你很在乎我們啊！”
瑪雅對對手指：“嗯，我想他們的想法很別致，就幫了幫……那些動靜都是電視劇錄音。”
至於蘭斯？他說自己是莫莉失敗後的備選方案。如果姚柒柒沒有為莫莉動容，李諾就會改口哀嚎蘭斯出事。
年輕人，主打一個靈活變通。
正巧如今臨近期末周，許多同學加強訓練，被送校醫院的案例層出不窮。李諾嚎得那樣真情實感，又有醫師輔助，再加上攪混水的系統……
這就是：天時、地利、人和。
姚柒柒：“……”
李諾很快轉移話題道：“柒柒，你剛剛很擔心莫莉，對不對？這就是恐懼啊！沒錯，你在害怕失去朋友！”
“而且這份恐懼是由愛催生的。”他快樂地說，“你也找回愛了！”
“這些……你此刻能感受到嗎？”
——【恐懼】與【愛】交織在一起，七情聚齊，你想起來了嗎？
姚柒柒，你是姚柒柒。
你是最可愛的人。
——啪嗒。
啪嗒，啪嗒。
眼淚從穿著病號服的少女臉上滴落，從一滴、兩滴直到許多滴……
姚柒柒兀地一把抱住莫莉，感知到眼淚滲入嘴中的鹹味，忽然泣不成聲：
“對不起……我好怕……”
她會害怕，她需要愛，她想回來。
【請註意！患者精神力正在重塑，預測成長期即將結束，需準備止疼劑、準備營養液……請註意！患者精神力正在重塑……】
姚柒柒透過水霧，望見所有人驚喜的目光，哭得更加難以抑制。
“你們……剛剛太過分了……”她委屈控訴，被莫莉笑著抹掉了淚水。
——十七年過去。
這一次，人間死死拽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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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書說人有七情, 包括喜、怒、哀、懼、愛、惡、欲。姚柒柒的情感並沒有消失，而是被壓抑著。
蟲母的血肉/具有強侵蝕性，會像病毒一般改造吞食者的軀體和大腦, 此前姚柒柒一直處於營養不良狀態, 所以蟲母基因不得不保持溫和，幫助宿主活下去。
但成長期標志著一個人的身體素質合格, 是它爆發的好時機，病毒悄悄行動, 逐漸汙染宿主的神經。
這產生了一個矛盾而陌生的姚柒柒, 她處在最緊要的塑形階段。
——這是系統的猜測。
【經過觀察，新型蟲母性格較為偏激, 極其叛逆。雖然它具備反派特性, 但行事風格魯莽, 不便於掌控。此外，新型蟲母能否指揮蟲族仍為未知, 收益不穩、風險過大。】
【對比下來, 舊型蟲母雖然優柔寡斷、性格不夠殘酷, 但可塑性更強, 且更有利於破壞帝國的內部穩定。004認為，與其掌握蟲族，不如掌握變數更多的人類。】
【綜上, 編號004-“大師”請求以《舊型蟲母培育計劃》作為任務藍本，放棄新型蟲母。】
【肯否，請答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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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問！人類重要的情緒有哪些？”
姚柒柒叼著營養液，有氣無力地歪頭閉上了眼, 試圖逃避現實。
莫莉沈默地把她的臉蛋托回來，李諾穿著那身白大褂活蹦亂跳, 蘭斯依舊在舉攝影機。而姚柒柒感到窒息。
所以……他們為什麽還來啊？
“已經是第三次小課堂啦，請柒柒同學不要走神哦。”李諾換了根教鞭，歡快道，“前天做了小測試，昨天播放了世上最感人的電影，但你都沒什麽反應！”
“今天，我們一定要讓你進步！”
姚柒柒死魚眼，想擺爛。
李諾敲敲黑板：“再問一次，人類重要的情緒有哪些？”
少女敷衍回答：“快樂、憂傷、感動……憤怒、厭惡、憎恨、煩躁、嫉妒……”
李諾：“……”
你到後面完全不演了啊。
他撓了撓頭，尷尬道：“回答，呃，也算正確。”
“但我們今天想做的，是幫你回憶【恐懼】與【愛】。”他說。
人類，或者說所有動物的根本情緒之一，是恐懼。對未知的恐懼使科技發展、使人類探索宇宙，對危險的恐懼造就物種的變異進化、繁衍生息。對人來說，恐懼是一種必要的感情。
但姚柒柒似乎從未恐懼過，無論是成長期之前，還是現在。而愛對少女來說更加模糊，她不能定義愛，此刻也無法感知愛。
恐懼讓人尊重生命，愛讓人保護生命。
“所以，如果你能夠找回【恐懼】與【愛】，也許就不會那麽陰沈沈啦。”李諾興奮地說。
姚柒柒對此不置可否，她走神幾秒，抱著一種“隨便吧”的心態點了點頭。
“愛的部分比較難以說明……就從恐懼下手好了！”李諾拍拍手，“柒柒，你有沒有害怕的事物？”
“沒有。”
李諾不信。每個人都會害怕，哪有金剛心臟的家夥？既然姚柒柒不肯說，那他們就試探一番！
準備充足的三個人拿出大堆物件，開始一一排除……
首先被排除的，是“怕鬼”。
因為姚柒柒是拿著鬼故事嚇死一批人的源頭，李諾略微挑了幾個鬼片節選，只得到少女看呆瓜的眼神。
“PASS！”
其次被排除的，是“怕黑”。因為將病房亮度改為黑暗後，姚柒柒還能無情地咂巴營養液，對光暗完全不搭理。
再次被排除的，是“怕雨”，因為模擬出來的雷聲雨幕沒有讓少女動搖絲毫。
隨後是“怕火”、“怕冰”、“密集恐懼癥”……
試探到最後，李諾頗有點心如死灰：“也沒有幽閉恐懼癥，也不恐高……這位同學，你完全無所畏懼是嗎？”
姚柒柒笑瞇瞇道：“對哦。”
李某人抓耳撓腮許久，仍不甘心。
靈光一閃，他立刻問：“那死亡呢？死亡你也不怕嗎？”
雖然他在決定投身軍隊時就自問自答過，但任何人都難免保有對死亡的基本恐懼。許多義士的犧牲之所以值得稱讚，就是因為他們為更高的追求克服了恐懼。
歸根結底，這種恐懼是難以消除的，姚柒柒總該有吧？
“嗯……”少女挑眉。
“沒——有——哦——”
她拖長了聲音，眼神戲謔地註視李諾。後者渾身僵住，狐疑又茫然地搖頭：“真的？”
姚柒柒平靜回答：“弱肉強食，適者生存，死亡不過是吞噬與被吞噬的結果。”
命定之事，怕什麽？
少女油鹽不進，也未曾露出絲毫破綻。她好像當真無所謂。
……這可不是什麽好消息啊？三人頭疼。
幾番試探無果，午休時間即將結束，最後李諾等人只能退出病房。臨走前，李諾不服輸地喊了句“我們晚上再來”，那氣勢和執著讓姚柒柒頓感無語，當場回了句“快滾”。
眼看著他們離開，姚柒柒才疲憊地松口氣，癱倒在了床上。
“啊……累死了。”
人類，果然很煩啊……
*另一邊，離開的三人卻心事重重。
“怎麽辦？她好像根本不懂恐懼，愛就更難教了。”走廊內，李諾沮喪地說，“我們真能幫到柒柒嗎？”
他開始自我懷疑。
蘭斯正在重新翻看錄像，然而無論翻看幾次，都沒能發現姚柒柒的異樣。他沈思片刻，也有點低落道：“她沒有撒過謊。”
莫莉始終陪在姚柒柒身邊，今天似乎過於粘人。她並不善於宣洩自己的不安，良久才艱難開口：“如果柒柒一直這樣，會發生什麽？”
蘭斯看著她，冷靜回應：“她現在的狀態絕不可能留校，一軍應該會在評估後讓她退學。失去學校的管制，她大概率會犯罪。”
一個思想存在重大問題、具有強攻擊性的學生，不能留在帝國第一軍校。
“不行！”李諾握緊拳頭，堅決道，“柒柒才不想退學，她只是暫時迷失了！”
“可我們能怎麽做？”
“我們……”
李諾心知普通手段已經無用，他猶豫再三，終是狠狠地咬了咬牙，說：
“我們來個狠的吧！”
****
時間緩緩流逝。
姚柒柒被“困”在病房內，連光腦也被剝奪，唯一的樂趣就是眺望窗外。系統幾次想要聊天解悶，但都被少女懟了回去。
【不公平，為什麽這麽討厭我！】系統很委屈，明明她對那幾個人類就特別包容。
姚柒柒冷道：“不好說，反正想起你就糟心。”
【……】
彳亍口巴。
夕陽漸漸從天際沈沒，房間內也愈來愈暗，夜晚不覺間降臨。姚柒柒懶洋洋的，沒有開啟照明燈，只是眼神失焦地仰望虛空。
時鐘嘀嗒，覆古的小設計有點吵人，姚柒柒假裝不經意地瞥了一眼門口，心想：果然不會來了。
都是騙子……
就在這時，門外忽然騷動起來：
“快！拿鎮定劑和止血儀，準備手術室！”
“精神力平衡指數過低，先穩住精神力。”
“聯系首都醫院！準備轉移……”
聽著是出事了，姚柒柒瞬間警戒地坐起。
似乎有人推著病床疾跑，很多人經過，叫喊聲不停，直到遠去。混亂持續了很久，卻沒有任何有用信息，正當少女疑惑時，瑪雅推開門走進來。
後者勉強保持鎮定，淡笑著說：“別擔心，柒柒。只是一點小事，你好好休養。”
姚柒柒將信將疑——
“醫師！”
驟然出現的李諾粉碎了醫師的謊言。
少年跌跌撞撞地扶住墻，外表狼狽，幾乎是崩潰地說：“我想去陪她，醫師，莫莉她很怕一個人的，真的！她不能就這樣做手術，她不能！”
“你冷靜一點！我們出去談。”瑪雅連忙道，“莫莉會沒事的，好嗎？”
李諾抓著頭發大喊：“可她渾身都是血！”
“她會怕的，真的，醫師！我不能就等在這兒，她真的需要人支撐……”
瑪雅嚴肅地沈下臉，判斷情形後，強行要把李諾推出去。她不能讓少年留在這裏，擾亂姚柒柒的休養——
“莫莉怎麽了？”
病床上的少女眼神冰冷，忽然高聲喊住她。
瑪雅裝作無事，笑著對她說：“沒什麽，只是意外……”
“告訴我。”姚柒柒在這一刻釋放了壓抑的所有氣息，蛇一般的視線死死盯住瑪雅，像狼咬緊獵物，不到窒息時刻絕不松齒。
她再次道：“告訴我。”
“莫莉怎麽了？”
在這可怖的氛圍中，李諾忽然怒吼：“關你什麽事？別在這裏假惺惺了！”
“你根本不在乎她，莫莉……莫莉沒有你這種朋友！”
少年人的橫沖直撞太過傷人，少女凜冽的威亞驟然減弱，像是被戳中痛處。她怔楞後仰，啞口無言。
眨眼間，李諾已經摔門而去，瑪雅也歉意地點點頭，迅速關上房門，只剩姚柒柒一人茫然地待在病房內。
空氣突然安靜。
【……】
系統糾結地看看宿主，小心安撫道：【沒事，柒柒。你不是不喜歡這些人嗎？無視就好了。】
……對，她應該不喜歡的……莫莉傷得很重嗎？
無視，無視就好……可她會不會死？
【啊，難道他們吵到你了？要不找個耳塞戴上，休息一會兒吧。】
不要……她不想休息，好難過……不應該這樣的。
系統語氣溫和地說：
【反正你什麽也不怕，對吧？】
——不對！！！
姚柒柒猛地站起來，毫不猶豫推開門：
“莫莉——！”
“嗯，在這兒呢。”
莫莉站在門口，心虛地移開了視線。
姚柒柒：“……”
姚柒柒：“？”
*走廊內，只見四個人尷尬地站著。
蘭斯沈默地靠在角落，瑪雅不安地移開了視線，莫莉完好無損地站在門口，李諾試圖融入空氣、偷偷丟掉了眼藥水。
系統知道這場戲結束了，也飛速裝死下線，假裝無事發生。
意識到自己被耍了的某人：“……”
莫莉眼神飄忽，雖然感動但也良心劇痛。她試探著環住姚柒柒的手臂，試圖用貼貼掩蓋“罪行”。
李諾小心翼翼地打哈哈：“柒柒，剛剛那些話你不要當真啦。我們只是想確認你的感情狀態……你看，你很在乎我們啊！”
瑪雅對對手指：“嗯，我想他們的想法很別致，就幫了幫……那些動靜都是電視劇錄音。”
至於蘭斯？他說自己是莫莉失敗後的備選方案。如果姚柒柒沒有為莫莉動容，李諾就會改口哀嚎蘭斯出事。
年輕人，主打一個靈活變通。
正巧如今臨近期末周，許多同學加強訓練，被送校醫院的案例層出不窮。李諾嚎得那樣真情實感，又有醫師輔助，再加上攪混水的系統……
這就是：天時、地利、人和。
姚柒柒：“……”
李諾很快轉移話題道：“柒柒，你剛剛很擔心莫莉，對不對？這就是恐懼啊！沒錯，你在害怕失去朋友！”
“而且這份恐懼是由愛催生的。”他快樂地說，“你也找回愛了！”
“這些……你此刻能感受到嗎？”
——【恐懼】與【愛】交織在一起，七情聚齊，你想起來了嗎？
姚柒柒，你是姚柒柒。
你是最可愛的人。
——啪嗒。
啪嗒，啪嗒。
眼淚從穿著病號服的少女臉上滴落，從一滴、兩滴直到許多滴……
姚柒柒兀地一把抱住莫莉，感知到眼淚滲入嘴中的鹹味，忽然泣不成聲：
“對不起……我好怕……”
她會害怕，她需要愛，她想回來。
【請註意！患者精神力正在重塑，預測成長期即將結束，需準備止疼劑、準備營養液……請註意！患者精神力正在重塑……】
姚柒柒透過水霧，望見所有人驚喜的目光，哭得更加難以抑制。
“你們……剛剛太過分了……”她委屈控訴，被莫莉笑著抹掉了淚水。
——十七年過去。
這一次，人間死死拽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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