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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夜會孫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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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夜會孫蹇

午後, 蕭靜瑤告辭離去,雲朝坐在亭子裏,讓人叫來了吳阿九。

“九叔, 坐。”

吳阿九頷首坐下, 接過雲朝遞過來的熱茶:“王妃找我來,可是有什麽事?”

“王爺南下好幾日了, 我這心裏總是七上八下的, 也不知他境況如何……九叔,不如派個人去九臺山看看吧?”

“王妃,我們的人一直在王爺身邊,更何況還有宋七在, 不會有事的。”

“可我還是不放心。”雲朝輕嘆一聲,“原以為王爺走後上京城會有變數, 可這幾日瞧著也沒什麽大動靜,越是如此我心裏越是不安。”

吳阿九笑道:“宵小之輩行鼠竊狗盜之事焉能敲鑼打鼓?王妃這幾日不曾出門, 自然不了解外面的事。”

“九叔的意思是……”

“王爺臨行前囑咐我護王妃周全,不可讓王妃操心這些事, 便沒有告知王妃。”吳阿九垂頭喝了一口茶, “這上京城表面上看起來風平浪靜,實則早已波瀾暗湧。”

雲朝豎起雙耳, 細細聽著。

“前兩日收到密報,徐皇後暗藏的兩萬私兵已做好南下的準備,還有京東飛翼軍,也都被收買了。”

看來, 蕭丞昕與徐皇後當真是要鋌而走險, 雲朝眉頭輕攏:“這麽大的事怎麽不告訴我?”

“王爺已有成算,不告訴王妃是怕王妃擔心。”吳阿九繼續道, “安平侯手握軍令,只要飛翼軍南下,咱們也出師有名。”

“皇後的私兵加上飛翼軍少說也有五六萬人,如此大的陣仗不可能完全掩人耳目。”

“王妃說得沒錯,如今陛下不在京中,皇後一道懿旨就能蒙蔽許多人的雙眼,加上飛翼軍推波助瀾,揮師南下並非難事。”

“如今看來,他們只是在等一個時機。”雲朝大抵已經猜到徐皇後會打著什麽旗號南下發兵了。

“這飛翼軍的統帥九叔可認得?”

“認得,卻不熟。此人名喚孫蹇,出身微寒,早年間曾在安國公軍中任職,不知使了什麽手段,爬到如今的位置。”

雲朝站起身,在亭中來回走動,這個孫蹇,當是個野心極大之人,只要有人許下重諾,便願意孤註一擲謀求富貴。

既然別人能將其收買,她又為何不能?

“九叔,我想見這個孫蹇一面。”

“王妃是想……”

雲朝點點頭:“我知道王爺已有安排,但只要能說動這個孫蹇,咱們就多一層勝算。”

“不行,這太危險了,我不能讓王妃去冒險。”

“九叔,您也知道,南渝皇帝大費周章,算計了這麽多年,等的就是這樣一個時機,如今咱們面對的不止皇後與宸王,稍有差池便會滿盤皆輸。”

吳阿九想了想,終是同意下來:“那好吧,我陪王妃一起去。”

“好。”

事不宜遲,離開沁芳軒,吳阿九即刻去安排此事,除了打探孫蹇的行蹤,最重要的便是安置人手護衛雲朝的安全。

據探子回報,孫蹇今日秘密進城見了徐皇後,那便在其回程的路上攔截。

是夜,雲朝與吳阿九駕車出了東城門,馬車行出十餘裏地,在一片河灘旁停了下來。

四周黑壓壓的,靜寂得只能聽見風聲,河面上結了冰,月光照下來越發清冷寒涼。

等了小半個時辰,果真傳來一陣馬蹄,吳阿九足下一掠,折了河灘上的長竹,只聽得“唰唰”幾聲,一名男子叫囂道:“什麽人膽敢攔本都督的路,不要命了嗎!”

“我家王妃有要事,專程在此等候都督,還請都督借一步說話。”吳阿九淡然道。

“你家王妃?”馬背上的男子五十來歲,姿態傲慢,嗓音粗獷,“本都督不認識什麽王妃,識相的趕緊讓開,誤了本都督的事你擔當不起!”

說著,不知從何處抽出一根長鞭,朝吳阿九甩了過去。

吳阿九後退幾步,徒手接住那長鞭的一頭,再用力一拽,竟將那孫蹇拽下了馬。

孫蹇吃了一驚,聚力穩住下盤才不至於摔得太狼狽。此刻,音量已柔和了幾分:“你究竟是什麽人?”

吳阿九未言,而是扔了手中長鞭,往一旁走去。

孫蹇這才看清黑暗中還有另一個人影,一身厚絨鬥篷,寬大的風帽遮住了臉,看不太真切。

“聽聞孫都督今日進京面見了皇後娘娘,不知飛翼軍何時揮師南下呢?”雲朝緩緩走上前,嗓音清冽得像河面上凍結的寒冰。

孫蹇愕然,楞了片刻方打量起雲朝:“你是誰?”

雲朝卸下風帽,深邃的眉眼在月色下越發輪廓分明,尤其那雙眸子,即便是在黑夜裏也清晰可見。

聽聞煜王蕭起庭多年前娶了一位異域王妃,想必就是眼前這位。孫蹇笑了兩聲:“原來是大名鼎鼎的煜王妃,這深更半夜的,王妃怎會在此處?”

“孫都督,本妃不喜兜圈子,今日來是想勸誡都督,莫要南下送死。”

“本將聽不懂王妃在說什麽。”孫蹇撿起地上的長鞭,一圈圈纏繞在手上,“更深露重,煜王妃還是請回吧,本將還有要事,先行告辭。”

這態度,是真沒把她放在眼裏,亦或說沒把蕭起庭放在眼裏。

雲朝嗤笑幾聲:“皇後與宸王許了都督多少好處?連這誅九族的事都敢做,都督就不怕有命求沒命享?”

孫蹇停下腳步,也不再兜圈子:“富貴險中求,要成大事,自然不能畏首畏尾,這個道理想必煜王妃也明白。”

“本妃只知富貴險中求,亦在險中丟,今日就不妨告訴孫都督,安平侯手持軍令,待飛翼軍南下,戍北軍營八萬t將士便會出征,孫都督覺得皇後有幾分勝算?”

孫蹇大驚,良久沒有說話,只直直盯著雲朝,仿佛在衡量對方話語的真假。

“若無帝令,任何人無權調遣戍衛京軍,煜王妃當本將是個好糊弄的?”

“孫都督可以不信,你一人之性命不打緊,本妃擔心的是三萬飛翼軍是否擔得起謀逆之罪名。”

孫蹇思索片刻,也笑了笑:“煜王妃今日來此,無非想勸我倒戈助煜王得勝,可我孫蹇不是兩面三刀之人,煜王妃還是不要多費口舌。”

雲朝點點頭:“本妃並未想著要說動都督,不過是陳述事實罷了,既想借此事平步青雲,助誰不是助呢?何必把賭註都壓在一人身上?都督是個聰明人,應當明白這其中的道理……九叔,我們走。”

兩人轉身上了馬車,孫蹇站在原地,久久未動,一旁的隨從上前道:“都督,煜王妃知道了咱們的計劃,屬下去將她除掉。”

“她身邊那人的功夫你也見識了,你不是他的對手,況且那煜王可不是個省油的燈,此時不宜節外生枝。”

“可是她若將消息透露出去,亦或去陛下面前狀告……”

“她若想透露出去今天就不會來找本都督。說到底,煜王也想借此時機扳倒宸王,與其散播一些捕風捉影的消息,不如坐實了來得實在。”

“那……咱們該怎麽辦?”

“回營再議。”

“是。”

……

兩日後,九臺山圍獵事畢,慶文帝在行宮設酒宴嘉獎表現優異者,蕭起庭、蕭丞昕和一眾王公都得了賞賜。

隨後,眾人在行宮休整幾日,除幾位親王與重臣繼續隨帝南□□察民情,其餘人皆奉旨返京。

人一少,南下的速度便快了許多,五日後抵達安州郡,也是此次行程的終點。

安州郡臨南境,不似上京那般寒涼,即便在最冷之時也不會有大雪紛飛的景象,入目的反而是滿山蒼翠,仿若陽春三月。

正因如此,安州郡一年四季皆盛產鮮果,尤其是夏日的荔枝,個頭飽滿皮薄多汁,是每年呈貢的佳品。

安州郡行宮恰位於城外荔枝山上,頭兩日,郡守攜地方官前往行宮述職,近年來郡縣財政收支、編戶墾田、糧谷出入等皆集簿以呈。

年初時,蕭起庭曾去過蜀中江陽郡,對地方上的政務較為了解,慶文帝便分派了一些差事,並讓蕭丞昕從旁協助。

這日,巡查完畢,安州郡守在酒樓設宴,膳後竟呈上來兩盤荔枝。

蕭起庭嘗了一顆,肉嫩汁甜,就像剛從枝頭摘下一般,不禁問道:“這荔枝產於盛夏,這個時節怎麽會有?”

安州郡守道:“殿下有所不知,這荔枝是今年八月采摘的晚荔,經過特殊處理,再封存送入冰窖,能儲存三四個月,風味也能保留個七八分。”

蕭起庭拿起一顆荔枝,細細端詳起來。外皮有輕微的變色,不似鮮荔枝那般紅艷,確實是冰凍所致。

要保存這麽長的時間,可想而知需要多少冰塊。然而以安州郡的位置,別說冰塊了,就連下雪也是稀罕事。

突然想起來不久前,蕭靜瑤曾來府裏送過一回荔枝,說是永壽宮賞賜的,如今想來,今日原是托了皇後的口福。

“將荔枝保鮮可不是易事,郡守大人為此想必也是煞費苦心吧?”

安州郡守並未聽出蕭起庭的話外之音,反而頗為得意道:“殿下說得沒錯,安州郡不若北境那般寒冷,單說采冰一事就十分不易,須每年嚴冬從北邊的高山上開鑿冰淩,再運往冰窖,荔枝采下後要立即處理送入冰窖,否則就失了味了。”

蕭起庭放下手裏的荔枝,淡淡道:“一顆小小的荔枝,要耗費多少人力和財力,才能存至嚴冬送往上京?”

聽得此言,安州郡守面色一變,偷偷打量了蕭丞昕一眼,垂下頭去不敢說話。

蕭丞昕剝著手裏的荔枝,不以為意:“這荔枝本就是為了滿足口腹之欲,既有法子保鮮,也算是利民之舉,五哥何必小題大做。”

“利民之舉?尋常百姓可吃得到這冰凍的荔枝?郡守大人,你說呢?”

“這……”不過兩句話的工夫,安州郡守已是汗流浹背,只能不停向蕭丞昕求救,被蕭丞昕瞪了一眼後才收回了目光。

蕭起庭輕聲一嘆,起身離席:“時候不早了,九弟,回行宮吧。”言罷,擡腿出了廂房。

安州郡守反應過來,忙起身跪在地上:“殿下,下官並非有意……請殿下恕罪。”

蕭丞昕拿起桌案上的絹子擦凈手指,起身,眼眸冷冷往下一瞥:“郡守可知江陽通判的下場?”

江陽通判錢忠?安州郡守面露驚懼:“殿下饒命,下官一直以來都以殿下馬首是瞻,絕不敢有半點異心,請殿下明鑒。”

蕭丞昕未言,冷哼一聲亦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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