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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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
因為做了噩夢的原因，阿念這幾天都有點懶洋洋的。
她繼續在辰榮府裏呆了幾天，而馨悅的族長之位，就好像是一顆小石子兒扔進了一面湖裏，除了最開始的那咕咚一聲，就再也沒反應了。
阿念原本以為，她只要解決了她生病的問題，那即刻就會迎來她的美好生活。
可事實證明，她想的太好了。
人生，總會有無數個難題在等著你。
就比如，父王正在皓翎幫她擇婿。
阿念當時聽了只覺得大為光火，但是後來一想，完全沒必要，而且她還可以借鑒一下上輩子哥哥的思路——只要對自己有用，就都娶了。
所以她給父王回了一封信，問她能不能多選幾個丈夫，不僅要在皓翎國內選，她還要在大荒之內選！
當她把這個想法告訴小夭的時候如願收到了一個呆滯的臉龐，“你真這麽想的？”
阿念點頭，“對啊，男子可以有三妻四妾，我為什麽不能有？”
說到這裏，阿念揚手一拍，“對啊，我不僅可以娶男人，我還可以娶女人。”
小夭嘴裏的茶一下噴了出來，連連咳嗽不止。
“我這就去寫信告訴父王問問他可不可行？”阿念興高采烈的去了，獨留小夭一個人在風中淩亂。
得到的答案當然是不可以，而阿念也從這份回信中隱約窺見了父王的堅持。
她註定是不會成為一位帝王。
她正陷入自己的困境中想不出什麽好的對策來，就聽聞了塗山璟要接任塗山族長的消息。
聽到消息的時候小夭怔楞了一刻，然後若無其事的把信收起來，也不說去參加接任大典的事。
後來的日子像是被加了滾輪一樣，跑得飛快。
先是塗山璟被他親奶奶算計娶了防風意映，小夭面上若無其事，卻吐了口瘀血出來，哥哥急得不行，整夜整夜不睡照顧她。
阿念有時候見了，只是想著，如果有一日，小夭的身世被揭發出來，到那時候她便和皓翎再無關系，若是有一日皓翎國破，也不知道她會不會為此傷心。
他們之間隔了三個廊柱，終究是遙不可及啊。
阿念轉身又回去，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她邊走邊想，她該回皓翎國了。
第二天，阿念去找了哥哥，告訴她自己離家太久了，想要回五神山看看。
哥哥看了她半盞茶的時間，“不能等小夭一起嗎？”
阿念想了又想，等吧，她自己不願意，不等吧，她只怕有點不近人情。
所以她選擇沈默。
“好了，哥哥知道了，我讓人送你回去。”
阿念拒絕，“我可以自己開船走。”
哥哥似乎一點也不好奇她為什麽會開船，只是點頭，讓她註意安全。
就這樣，阿念又開著那艘是不是抽風的破船上了路。
如今想想，她當初離開西炎王城游歷大荒的心情，只覺得恍如昨日。
等她再次踏上皓翎的土地，她不由得想，等以後，她腳下的這片土地，是屬於皓翎，還是屬於西炎？
那一刻阿念就知道，她長大了，用了從西炎到皓翎的時間。
阿念回來，父王阿娘蓐收都很高興，但最高興的是海棠。
這幾年裏，她兢兢業業的替阿念守著她的農具設計和實驗田計劃，都已經有所小成。
阿念很高興，特意去求見了父王，讓他把這些東西推廣全國，也算是能讓黎庶少吃一些苦頭。
她既然回來，又去了藏書樓裏泡著，可再也沒遇見一本精美的避火圖了。
這裏的書她還沒讀完，上次急著找相柳去了清水鎮之後就是一連串的事，就沒回來過了。
想到相柳，她又是嘆了一口氣，天大地大，那本書還在她這裏呢。
算了，管他呢，要是真送不出去，也是他和這本書沒緣分。
又過了不久，小夭回來，還帶來了一個消息，她已經答應了赤水豐隆的求婚。
而父王再三勸說她隨自己的心，如果不想成親，大可拒婚。還從金山氏給她找來了最好的煉器大師，為她鍛造一把弓。
不過小夭拒絕了，父王又給了她七天的“結婚冷靜期”，阿念聽到這裏的時候久違的笑了一下，父王真是用心頗深啊。
在這七天裏，阿念去看了一次小夭，看著穿著火紅的嫁衣，戴著鳳凰花，默然不語的盯著海面瞧，不由得問，“你不開心為什麽還要答應？”
小夭不說話，只是看著阿念，她自從見過阿念第一面起，就覺得這大概是個在愛裏長大的姑娘，雖然當時不知道她為什麽選擇傷害自己，可自從種下情人蠱，她便沒感覺到過疼痛。
有的時候她也很羨慕阿念，她好像說話做事，全由自己，從不為世事所累。
所以她只是說，“你不懂。”
阿念騰的一下火了，她完全想不明白小夭為什麽要這麽說，但她還是壓低了火氣問，“你是有什麽難處嗎？”
小夭仔細想了一下，父王，哥哥，外爺，最後還是搖頭，“阿念，你不懂。”
阿念真的想起來跟她直接打一架，但是又忍住了，只是快步離開，她真怕自己在這兒多呆一會兒就忍不住掐死她。
而且，她何必在這裏費心費力，反正防風邶那個浪子會去搶親。
七日之後，小夭和赤水豐隆大婚。
婚儀異常隆重，阿念當然也要去，畢竟她是妹妹。
觥籌交錯之間，她還看到了哥哥，眉頭緊皺，不如何開心的樣子。
但是現在她已經顧不上這些了，她滿腦子的想，為什麽防風邶還沒到。
她在觀禮人群裏四處瞧去，到處都沒有防風邶的影子。
阿念看著小夭和赤水豐隆兩人昭告天地，敬告祖先父母，然後就是夫妻對拜的前一刻。
中間突然出現了一個人，阿念順著人群的目光看過去，是——防風邶！
他終於來了！
看見那張臉，阿念不由得又嘆一聲，也不知道相柳如今在何處。
眾目睽睽之下，小夭和防風邶離開。
阿念被眾人的目光註視著，一瞬間她仿佛覺得自己成了舞臺上獨自演出的主角，只可惜底下全都是喝倒彩的聲音。
他們在看著她，在相互竊竊私語，心裏大概在想，她有一個那樣的姐姐，她會不會也是那樣的人。
她在人群裏看了一圈，沒有哥哥，大概是去追小夭了。
阿念卻無謂，她恍若無事的站起身來，理了理袖子，上前走到赤水豐隆身邊，“我知道你這會兒大概也瞧不慣我，但是別楞著，先打發賓客，還要讓他們看笑話嗎？”
阿念又轉身對辰榮熠和赤水小葉行了一禮，讓馨悅趕緊扶她爹娘進去。
深夜，阿念看著一臉疲憊的赤水豐隆，臉上忿忿的辰榮馨悅，還有坐在上手的夫妻，深深行了一禮。
她不由得想上輩子哥哥是如何處理這事兒的，她只聽說是送了很多東西，可那又是如何說的呢？她不知道，更不會說，而且她以皓翎王姬的身份在這兒說這話，難免有以勢欺人讓人閉嘴的感覺。
所以她行禮之後便沒站起來。
終於，辰榮熠發話了，“王姬請起。”
阿念站起來，“我已給父王傳了國書，言明事情經過，此事是皓翎國對不起辰榮氏和赤水氏，父王許諾，兩家不管有何難處，盡可說來。”
接下來就成了赤裸裸的利益交換現場，阿念有點同情的看著赤水豐隆，卻發現，他也並不如何難過，也是，小夭雖然逃婚，可他卻已經坐上了赤水氏族長的位置，預期目的已經達到，除了剛開始的被侮辱的憤恨之後，現在心情已經平覆下來了。
只有馨悅，還在忿忿不平。
阿念離開的時候，赤水豐隆和辰榮馨悅給了她一沓子書，都是她的山海經評論版，小夭逃婚，整個中洲氏族無臉，只能把書還給她。
阿念說不清楚是什麽滋味兒，整個人郁郁怏怏的回了皓翎。
這件事造成的最大的反應就是——皓翎國丟了個大臉，但是沒事，阿念想，以後還會丟個更大的。
而等她回到皓翎國才知道，防風邶死了。
阿念一怔，鼻子一酸，一路上憋著的眼淚終於落下來，她突然有點後悔，當初那本山海經她還在裏面指桑罵槐的罵了他一通，早知道就不寫了。
而且，她給防風邶的評論版，他也還沒還給她。
阿念抽空找了個時間去海邊給防風邶燒了很多紙錢，還為他在廟裏點了一盞長明燈。
阿念回五神山之後，父王摸著她的頭發說，“小阿念長大了。”
是啊，阿念也覺得自己長大了，她是個大人了，已經能做大人做的事了，原先那些收拾爛攤子的活兒可都是父王哥哥和蓐收做的。
沒想到有一天她也能收拾別人的爛攤子，可這種感覺一點都不好受。
阿念再未出過皓翎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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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做了噩夢的原因，阿念這幾天都有點懶洋洋的。
她繼續在辰榮府裏呆了幾天，而馨悅的族長之位，就好像是一顆小石子兒扔進了一面湖裏，除了最開始的那咕咚一聲，就再也沒反應了。
阿念原本以為，她只要解決了她生病的問題，那即刻就會迎來她的美好生活。
可事實證明，她想的太好了。
人生，總會有無數個難題在等著你。
就比如，父王正在皓翎幫她擇婿。
阿念當時聽了只覺得大為光火，但是後來一想，完全沒必要，而且她還可以借鑒一下上輩子哥哥的思路——只要對自己有用，就都娶了。
所以她給父王回了一封信，問她能不能多選幾個丈夫，不僅要在皓翎國內選，她還要在大荒之內選！
當她把這個想法告訴小夭的時候如願收到了一個呆滯的臉龐，“你真這麽想的？”
阿念點頭，“對啊，男子可以有三妻四妾，我為什麽不能有？”
說到這裏，阿念揚手一拍，“對啊，我不僅可以娶男人，我還可以娶女人。”
小夭嘴裏的茶一下噴了出來，連連咳嗽不止。
“我這就去寫信告訴父王問問他可不可行？”阿念興高采烈的去了，獨留小夭一個人在風中淩亂。
得到的答案當然是不可以，而阿念也從這份回信中隱約窺見了父王的堅持。
她註定是不會成為一位帝王。
她正陷入自己的困境中想不出什麽好的對策來，就聽聞了塗山璟要接任塗山族長的消息。
聽到消息的時候小夭怔楞了一刻，然後若無其事的把信收起來，也不說去參加接任大典的事。
後來的日子像是被加了滾輪一樣，跑得飛快。
先是塗山璟被他親奶奶算計娶了防風意映，小夭面上若無其事，卻吐了口瘀血出來，哥哥急得不行，整夜整夜不睡照顧她。
阿念有時候見了，只是想著，如果有一日，小夭的身世被揭發出來，到那時候她便和皓翎再無關系，若是有一日皓翎國破，也不知道她會不會為此傷心。
他們之間隔了三個廊柱，終究是遙不可及啊。
阿念轉身又回去，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她邊走邊想，她該回皓翎國了。
第二天，阿念去找了哥哥，告訴她自己離家太久了，想要回五神山看看。
哥哥看了她半盞茶的時間，“不能等小夭一起嗎？”
阿念想了又想，等吧，她自己不願意，不等吧，她只怕有點不近人情。
所以她選擇沈默。
“好了，哥哥知道了，我讓人送你回去。”
阿念拒絕，“我可以自己開船走。”
哥哥似乎一點也不好奇她為什麽會開船，只是點頭，讓她註意安全。
就這樣，阿念又開著那艘是不是抽風的破船上了路。
如今想想，她當初離開西炎王城游歷大荒的心情，只覺得恍如昨日。
等她再次踏上皓翎的土地，她不由得想，等以後，她腳下的這片土地，是屬於皓翎，還是屬於西炎？
那一刻阿念就知道，她長大了，用了從西炎到皓翎的時間。
阿念回來，父王阿娘蓐收都很高興，但最高興的是海棠。
這幾年裏，她兢兢業業的替阿念守著她的農具設計和實驗田計劃，都已經有所小成。
阿念很高興，特意去求見了父王，讓他把這些東西推廣全國，也算是能讓黎庶少吃一些苦頭。
她既然回來，又去了藏書樓裏泡著，可再也沒遇見一本精美的避火圖了。
這裏的書她還沒讀完，上次急著找相柳去了清水鎮之後就是一連串的事，就沒回來過了。
想到相柳，她又是嘆了一口氣，天大地大，那本書還在她這裏呢。
算了，管他呢，要是真送不出去，也是他和這本書沒緣分。
又過了不久，小夭回來，還帶來了一個消息，她已經答應了赤水豐隆的求婚。
而父王再三勸說她隨自己的心，如果不想成親，大可拒婚。還從金山氏給她找來了最好的煉器大師，為她鍛造一把弓。
不過小夭拒絕了，父王又給了她七天的“結婚冷靜期”，阿念聽到這裏的時候久違的笑了一下，父王真是用心頗深啊。
在這七天裏，阿念去看了一次小夭，看著穿著火紅的嫁衣，戴著鳳凰花，默然不語的盯著海面瞧，不由得問，“你不開心為什麽還要答應？”
小夭不說話，只是看著阿念，她自從見過阿念第一面起，就覺得這大概是個在愛裏長大的姑娘，雖然當時不知道她為什麽選擇傷害自己，可自從種下情人蠱，她便沒感覺到過疼痛。
有的時候她也很羨慕阿念，她好像說話做事，全由自己，從不為世事所累。
所以她只是說，“你不懂。”
阿念騰的一下火了，她完全想不明白小夭為什麽要這麽說，但她還是壓低了火氣問，“你是有什麽難處嗎？”
小夭仔細想了一下，父王，哥哥，外爺，最後還是搖頭，“阿念，你不懂。”
阿念真的想起來跟她直接打一架，但是又忍住了，只是快步離開，她真怕自己在這兒多呆一會兒就忍不住掐死她。
而且，她何必在這裏費心費力，反正防風邶那個浪子會去搶親。
七日之後，小夭和赤水豐隆大婚。
婚儀異常隆重，阿念當然也要去，畢竟她是妹妹。
觥籌交錯之間，她還看到了哥哥，眉頭緊皺，不如何開心的樣子。
但是現在她已經顧不上這些了，她滿腦子的想，為什麽防風邶還沒到。
她在觀禮人群裏四處瞧去，到處都沒有防風邶的影子。
阿念看著小夭和赤水豐隆兩人昭告天地，敬告祖先父母，然後就是夫妻對拜的前一刻。
中間突然出現了一個人，阿念順著人群的目光看過去，是——防風邶！
他終於來了！
看見那張臉，阿念不由得又嘆一聲，也不知道相柳如今在何處。
眾目睽睽之下，小夭和防風邶離開。
阿念被眾人的目光註視著，一瞬間她仿佛覺得自己成了舞臺上獨自演出的主角，只可惜底下全都是喝倒彩的聲音。
他們在看著她，在相互竊竊私語，心裏大概在想，她有一個那樣的姐姐，她會不會也是那樣的人。
她在人群裏看了一圈，沒有哥哥，大概是去追小夭了。
阿念卻無謂，她恍若無事的站起身來，理了理袖子，上前走到赤水豐隆身邊，“我知道你這會兒大概也瞧不慣我，但是別楞著，先打發賓客，還要讓他們看笑話嗎？”
阿念又轉身對辰榮熠和赤水小葉行了一禮，讓馨悅趕緊扶她爹娘進去。
深夜，阿念看著一臉疲憊的赤水豐隆，臉上忿忿的辰榮馨悅，還有坐在上手的夫妻，深深行了一禮。
她不由得想上輩子哥哥是如何處理這事兒的，她只聽說是送了很多東西，可那又是如何說的呢？她不知道，更不會說，而且她以皓翎王姬的身份在這兒說這話，難免有以勢欺人讓人閉嘴的感覺。
所以她行禮之後便沒站起來。
終於，辰榮熠發話了，“王姬請起。”
阿念站起來，“我已給父王傳了國書，言明事情經過，此事是皓翎國對不起辰榮氏和赤水氏，父王許諾，兩家不管有何難處，盡可說來。”
接下來就成了赤裸裸的利益交換現場，阿念有點同情的看著赤水豐隆，卻發現，他也並不如何難過，也是，小夭雖然逃婚，可他卻已經坐上了赤水氏族長的位置，預期目的已經達到，除了剛開始的被侮辱的憤恨之後，現在心情已經平覆下來了。
只有馨悅，還在忿忿不平。
阿念離開的時候，赤水豐隆和辰榮馨悅給了她一沓子書，都是她的山海經評論版，小夭逃婚，整個中洲氏族無臉，只能把書還給她。
阿念說不清楚是什麽滋味兒，整個人郁郁怏怏的回了皓翎。
這件事造成的最大的反應就是——皓翎國丟了個大臉，但是沒事，阿念想，以後還會丟個更大的。
而等她回到皓翎國才知道，防風邶死了。
阿念一怔，鼻子一酸，一路上憋著的眼淚終於落下來，她突然有點後悔，當初那本山海經她還在裏面指桑罵槐的罵了他一通，早知道就不寫了。
而且，她給防風邶的評論版，他也還沒還給她。
阿念抽空找了個時間去海邊給防風邶燒了很多紙錢，還為他在廟裏點了一盞長明燈。
阿念回五神山之後，父王摸著她的頭發說，“小阿念長大了。”
是啊，阿念也覺得自己長大了，她是個大人了，已經能做大人做的事了，原先那些收拾爛攤子的活兒可都是父王哥哥和蓐收做的。
沒想到有一天她也能收拾別人的爛攤子，可這種感覺一點都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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