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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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阿念是在回春堂裏吃的晚飯，串子麻子一家，還有老木，都在飯桌上。
老木是最激動的人，他已經老的很厲害了，眼睛幾乎要看不見，可聽見她說話還是認出她來。
雖然老木沒了牙，說話還是能聽清的。
飯桌上阿念聽老木說那年她在回春堂門口擼那只雜毛狐貍，還要薅人家尾巴看鈴鐺，結果被撓了個滿臉花，她哥哥看見了直接來他們醫館給砸了。
當時那麽生氣那麽覺得不可理喻的事情，如今想起來說了也只是覺得懷念，是呀，那明明就像是昨天發生的事，怎麽一轉眼，他們就這麽老了。
可阿念還是當初那副模樣，
桌上的人無不感嘆。
一時間又是哭又是笑，誰還分的清別人說什麽。
她晚上是回酒鋪裏睡得，還是自己原來的那個房間，她下意識的去看窗外，然後就看到了一輪月亮，還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那棵瀛洲玉萼梅已經被她挪到了鎮子口，這些年被老木他們照顧的很好。
這麽想著，她也睡不著了，幹脆起來上了山，去了那個她經常遇到相柳的河邊，足足等了一晚上，還是沒看見人影。
之後的一個月，她每晚都上山，可從沒遇到過相柳。
她猜，也許，相柳如今不是傷心人，所以也不會來了。
但是，鎮民們的熱情阿念實在是接受不了，從前那些讓她記過奇聞異事寫過族譜，辦過喪事喜事的都找上門來，拎了很多東西，大多是吃的喝的，她沒法拒絕，就拿去山上，可想想她又不知道辰榮義軍在哪兒，只能又原樣兒提回來。
就這樣她在清水鎮呆了一個月，臨走之前她去回春堂跟老木他們告別。
許久的沈默之後，他們才問出了那個她就知道會這樣的問題。
“小六這些年怎麽樣，阿念你知道嗎？”
阿念想著小夭在信上給她寫的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先是笑了笑，然後認真的說，“她過的很好，找到了自己的家人，還有了個哥哥，整天都在研究那些煩人的親戚怎麽還不去死！”
她這話說完，眾人都笑了。
第二天她走的時候，桑甜兒背了個包袱過來，說是他們這裏也沒什麽拿的出手的東西，只有一罐子臘肉，讓阿念幫忙帶給六哥。
說著說著還不好意思起來。
阿念笑瞇瞇的應了，並問來送行的其他人可還有什麽東西讓她代送的嗎？
以後因為東西太多一時準備不完，阿念又耽誤了一天。
有的時候，阿念回頭去看，果然能看到那棵巨大的瀛洲玉萼梅。
她還記得給小六去了信，只說自己去找她，問她知不知道相柳的下落，還說自己有一個大驚喜要給她。
阿念直接去了西炎王城，在朝雲峰上見到了他們。
她這次來並未帶國書，只以朋友的名義來看望哥哥和小夭。
不過在她說明身份後，在去偏殿見他們之前，她先被帶去見了西炎王。
傳說中建立西炎，拿下中洲的人，已經是個耄耋殘年的老人了，消瘦清臒，可看著她的時候，卻不失慈和，阿念當然不會以為是自己討喜，只是再一次感嘆自己的身份可真好用，就是為了這個，她也有點感激父王。
她也活潑中帶著尊敬的小心的討好著這位老人。
阿念沒想到竟然是自己母親的緣故，她長的有幾分像那位原先的王姬大將軍，觸動了這個老人的幾分慈父情腸。
她楞了一下，還沒想好怎麽回話，就看見小夭和玱玹進了殿內。
小夭很跳脫，哥哥很穩重。
“外爺，您老人家到底問完了沒有？”
小夭去坐到他身邊跟她撒嬌，而哥哥站在她旁邊。
臨走的時候，西炎王竟然還送了她一個鐲子，她不知道該不該拿，先看向了哥哥，玱玹輕微點頭示意。
那阿念就高高興興的收下，福身行了禮，三人一起退下。
可到門口的時候玱玹卻被西炎王叫住，只剩下小夭和阿念兩人出來。
阿念一身突然松散下來，拉著小夭的手，“快，我給你帶了好東西來呢！”
小夭也興致勃勃，大概是這裏太無趣了，實在沒什麽好玩的，“啊，什麽好東西？”
“我剛回了一趟清水鎮。”阿念笑著回答。
小夭聽了急得直問，“真的？那、那老木他們呢？他們……還好嗎？還有賣包子的兔子家，他們家一窩小崽子還是我接生的呢……”
阿念打斷她就有點魔怔的絮叨，“很好，他們都很好，真的。老木雖然快看不見了，但是我一說話他就聽出是我來了，串子和麻子的孩子都能娶媳婦兒了，還有桑甜兒，她還讓我給你帶了一罐臘肉來。”
然後就拉著小夭去院子裏看她的那個雲輦，裏面滿滿當當全是清水鎮鎮民們送的東西。
阿念爬進去，一樣一樣往外拿，遞給小夭，“喏，這是那家包子店老板娘蒸的，我怕壞，直接就帶來了，連五神山都沒回去。”
……
玱玹出來之後就看見她們小姐妹兩個時不時湊在一起絮絮叨叨，或者你給我抹眼淚我給你抹眼淚，或是似乎是吵架一樣憋紅了臉……只覺得越來越可愛，就像兩只互相給對方舔毛的小奶貓。
然後他示意人把雲輦上的東西都幫她們搬下來，轉頭卻看見阿念鼻頭上沁著細細密密的汗珠兒，就給她拿帕子擦了擦。
而阿念，眼睛明亮的看著他，終於叫了再見面之後的第一聲哥哥。
阿念直到如今依舊那樣認為——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都不愛她。
可那能怎麽樣呢？她難道可以拿著刀，架在父王和哥哥的脖子上去逼他們愛阿念嗎？還是逼他們放棄小夭選擇她？
這段時間她讀了很多書，漸漸從書中開悟，不得不承認，她其實是沒辦法去改變父王和哥哥。
父王愛王姬大將軍，所以愛小夭。
哥哥和小夭之前更是一起長大。
不管那個都在她之前。
她在學著改變自己。
如果變成一顆珠子，那就不用擔心被咯到。
更重要的是，她自覺如今的狀態很好，她本心裏是不願意去偽裝自己討好父王和哥哥的。
今日來，一是為了送東西，二是為舊景所感，三是為了打聽相柳下落。
你們不愛我，我也不愛你們，看！多公平。
等到了晚上，阿念和小夭睡在了一起，她們小姐妹許久未見，自然有有許多私房話要說。
到最後，阿念問她，“你知不知道相柳在哪兒？我找他有點事兒。”
小夭這會兒正迷迷糊糊的，她今天太高興了，情緒透支太大，又說了很久的話，不免有點疲倦。
“啊？你找他什麽事兒？”
阿念停頓了一下，“有筆生意要做。”
小夭拉過被子，徹底蓋住她們兩個，“服了你了，你哪來那麽多生意要做？！”
阿念急了，“你到底知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自從來了西炎就沒見過他，”看阿念臉色不好，趕緊求饒，“不過我肯定幫你找的，放心吧。”
阿念這才安心睡下。
第二日一大早，阿念就被小夭折騰起來，小夭把她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如同一個剛出爐的糯米糕。
見過西炎王之後，她們出了門。
西炎王城蒼涼古樸，有的時候看過去，只覺得天都是黃的，街上人不怎麽多，大多穿的也灰撲撲的。
阿念跟著小夭七拐八拐，直接到了一個青樓裏，兩人一起上樓，到了屋裏，把幕籬摘下來。
金萱正在等她們，阿念第一次來這裏，左看右看，鬢邊的珍珠流蘇也一甩一甩，顯得十分可愛。
小夭說明來意，金萱點頭，然後阿念一頭霧水的跟小夭離開。
“這就完了？”
小夭點頭，“要不然呢？”
“這家店可以傳遞那些地下消息，我把有人想跟相柳做一筆生意的消息放出去，如果相柳有意，那他就會接的。”
“要不然你覺得相柳都是從那裏接的生意？”
阿念點頭，那要是相柳不接呢？轉頭又知道不可能，畢竟窮在他那裏不是個形容詞而是個名詞。
回去第三天就有了消息。
阿念這次是自己去的，小夭要陪著玱玹赴宴。
阿念又來到那個樓子，由金萱帶著，蒙住眼睛，七拐八拐之後到了一個昏暗的房間裏。
她一開始沒看到人在哪兒，直到旁邊一塊黑布出了聲。
阿念趕緊看過去，隱約能看到黑色兜帽下的銀光。
阿念心裏一松，可算見著正主了。
這樣想著，就去摘幕籬，卻被人攔住，相柳抓著她的胳膊，“不能摘，這是規矩。”
阿念只好放下手。
停了停才在桌子另一邊坐下，“我找你是為了問你一樁事。”
“說。”
“你知道大海的另一邊是什麽嗎？”
相柳不愧是相柳，幾乎是一瞬間就明白了她的想法，“你想讓人出海？我勸你不要去，那裏不是極寒之地，就是終年罡風環繞，你們活不下去。”
阿念明白，妖怪就能活下去了唄。
想了想，就又說起另一件事，“你生在海裏，如今西炎步步試探，與其花費大力氣和他們周旋，不如帶兵去海上……”
相柳終於扭過頭來看她。
這是阿念在想出海事宜的時候突然想到的，如果能出海，她便可以用商隊的名義把辰榮義軍都送出去，雖然漂泊了些，可到底安全。
很久很久以後，相柳才又說話，“我會考慮的。”
雖然這麽說，但是相柳無比清晰的知道，走不成的。
在他們選擇了這條路開始，死，是他們最好的歸宿，碑，是他們最高的告慰。
如果想要安全，那他們大可以從良。
總之，即便有無數條活路，可辰榮義軍只能選擇死路。
阿念說完話就走了，她的問題問了，話也說了，自然也沒什麽好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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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念是在回春堂裏吃的晚飯，串子麻子一家，還有老木，都在飯桌上。
老木是最激動的人，他已經老的很厲害了，眼睛幾乎要看不見，可聽見她說話還是認出她來。
雖然老木沒了牙，說話還是能聽清的。
飯桌上阿念聽老木說那年她在回春堂門口擼那只雜毛狐貍，還要薅人家尾巴看鈴鐺，結果被撓了個滿臉花，她哥哥看見了直接來他們醫館給砸了。
當時那麽生氣那麽覺得不可理喻的事情，如今想起來說了也只是覺得懷念，是呀，那明明就像是昨天發生的事，怎麽一轉眼，他們就這麽老了。
可阿念還是當初那副模樣，
桌上的人無不感嘆。
一時間又是哭又是笑，誰還分的清別人說什麽。
她晚上是回酒鋪裏睡得，還是自己原來的那個房間，她下意識的去看窗外，然後就看到了一輪月亮，還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那棵瀛洲玉萼梅已經被她挪到了鎮子口，這些年被老木他們照顧的很好。
這麽想著，她也睡不著了，幹脆起來上了山，去了那個她經常遇到相柳的河邊，足足等了一晚上，還是沒看見人影。
之後的一個月，她每晚都上山，可從沒遇到過相柳。
她猜，也許，相柳如今不是傷心人，所以也不會來了。
但是，鎮民們的熱情阿念實在是接受不了，從前那些讓她記過奇聞異事寫過族譜，辦過喪事喜事的都找上門來，拎了很多東西，大多是吃的喝的，她沒法拒絕，就拿去山上，可想想她又不知道辰榮義軍在哪兒，只能又原樣兒提回來。
就這樣她在清水鎮呆了一個月，臨走之前她去回春堂跟老木他們告別。
許久的沈默之後，他們才問出了那個她就知道會這樣的問題。
“小六這些年怎麽樣，阿念你知道嗎？”
阿念想著小夭在信上給她寫的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先是笑了笑，然後認真的說，“她過的很好，找到了自己的家人，還有了個哥哥，整天都在研究那些煩人的親戚怎麽還不去死！”
她這話說完，眾人都笑了。
第二天她走的時候，桑甜兒背了個包袱過來，說是他們這裏也沒什麽拿的出手的東西，只有一罐子臘肉，讓阿念幫忙帶給六哥。
說著說著還不好意思起來。
阿念笑瞇瞇的應了，並問來送行的其他人可還有什麽東西讓她代送的嗎？
以後因為東西太多一時準備不完，阿念又耽誤了一天。
有的時候，阿念回頭去看，果然能看到那棵巨大的瀛洲玉萼梅。
她還記得給小六去了信，只說自己去找她，問她知不知道相柳的下落，還說自己有一個大驚喜要給她。
阿念直接去了西炎王城，在朝雲峰上見到了他們。
她這次來並未帶國書，只以朋友的名義來看望哥哥和小夭。
不過在她說明身份後，在去偏殿見他們之前，她先被帶去見了西炎王。
傳說中建立西炎，拿下中洲的人，已經是個耄耋殘年的老人了，消瘦清臒，可看著她的時候，卻不失慈和，阿念當然不會以為是自己討喜，只是再一次感嘆自己的身份可真好用，就是為了這個，她也有點感激父王。
她也活潑中帶著尊敬的小心的討好著這位老人。
阿念沒想到竟然是自己母親的緣故，她長的有幾分像那位原先的王姬大將軍，觸動了這個老人的幾分慈父情腸。
她楞了一下，還沒想好怎麽回話，就看見小夭和玱玹進了殿內。
小夭很跳脫，哥哥很穩重。
“外爺，您老人家到底問完了沒有？”
小夭去坐到他身邊跟她撒嬌，而哥哥站在她旁邊。
臨走的時候，西炎王竟然還送了她一個鐲子，她不知道該不該拿，先看向了哥哥，玱玹輕微點頭示意。
那阿念就高高興興的收下，福身行了禮，三人一起退下。
可到門口的時候玱玹卻被西炎王叫住，只剩下小夭和阿念兩人出來。
阿念一身突然松散下來，拉著小夭的手，“快，我給你帶了好東西來呢！”
小夭也興致勃勃，大概是這裏太無趣了，實在沒什麽好玩的，“啊，什麽好東西？”
“我剛回了一趟清水鎮。”阿念笑著回答。
小夭聽了急得直問，“真的？那、那老木他們呢？他們……還好嗎？還有賣包子的兔子家，他們家一窩小崽子還是我接生的呢……”
阿念打斷她就有點魔怔的絮叨，“很好，他們都很好，真的。老木雖然快看不見了，但是我一說話他就聽出是我來了，串子和麻子的孩子都能娶媳婦兒了，還有桑甜兒，她還讓我給你帶了一罐臘肉來。”
然後就拉著小夭去院子裏看她的那個雲輦，裏面滿滿當當全是清水鎮鎮民們送的東西。
阿念爬進去，一樣一樣往外拿，遞給小夭，“喏，這是那家包子店老板娘蒸的，我怕壞，直接就帶來了，連五神山都沒回去。”
……
玱玹出來之後就看見她們小姐妹兩個時不時湊在一起絮絮叨叨，或者你給我抹眼淚我給你抹眼淚，或是似乎是吵架一樣憋紅了臉……只覺得越來越可愛，就像兩只互相給對方舔毛的小奶貓。
然後他示意人把雲輦上的東西都幫她們搬下來，轉頭卻看見阿念鼻頭上沁著細細密密的汗珠兒，就給她拿帕子擦了擦。
而阿念，眼睛明亮的看著他，終於叫了再見面之後的第一聲哥哥。
阿念直到如今依舊那樣認為——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都不愛她。
可那能怎麽樣呢？她難道可以拿著刀，架在父王和哥哥的脖子上去逼他們愛阿念嗎？還是逼他們放棄小夭選擇她？
這段時間她讀了很多書，漸漸從書中開悟，不得不承認，她其實是沒辦法去改變父王和哥哥。
父王愛王姬大將軍，所以愛小夭。
哥哥和小夭之前更是一起長大。
不管那個都在她之前。
她在學著改變自己。
如果變成一顆珠子，那就不用擔心被咯到。
更重要的是，她自覺如今的狀態很好，她本心裏是不願意去偽裝自己討好父王和哥哥的。
今日來，一是為了送東西，二是為舊景所感，三是為了打聽相柳下落。
你們不愛我，我也不愛你們，看！多公平。
等到了晚上，阿念和小夭睡在了一起，她們小姐妹許久未見，自然有有許多私房話要說。
到最後，阿念問她，“你知不知道相柳在哪兒？我找他有點事兒。”
小夭這會兒正迷迷糊糊的，她今天太高興了，情緒透支太大，又說了很久的話，不免有點疲倦。
“啊？你找他什麽事兒？”
阿念停頓了一下，“有筆生意要做。”
小夭拉過被子，徹底蓋住她們兩個，“服了你了，你哪來那麽多生意要做？！”
阿念急了，“你到底知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自從來了西炎就沒見過他，”看阿念臉色不好，趕緊求饒，“不過我肯定幫你找的，放心吧。”
阿念這才安心睡下。
第二日一大早，阿念就被小夭折騰起來，小夭把她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如同一個剛出爐的糯米糕。
見過西炎王之後，她們出了門。
西炎王城蒼涼古樸，有的時候看過去，只覺得天都是黃的，街上人不怎麽多，大多穿的也灰撲撲的。
阿念跟著小夭七拐八拐，直接到了一個青樓裏，兩人一起上樓，到了屋裏，把幕籬摘下來。
金萱正在等她們，阿念第一次來這裏，左看右看，鬢邊的珍珠流蘇也一甩一甩，顯得十分可愛。
小夭說明來意，金萱點頭，然後阿念一頭霧水的跟小夭離開。
“這就完了？”
小夭點頭，“要不然呢？”
“這家店可以傳遞那些地下消息，我把有人想跟相柳做一筆生意的消息放出去，如果相柳有意，那他就會接的。”
“要不然你覺得相柳都是從那裏接的生意？”
阿念點頭，那要是相柳不接呢？轉頭又知道不可能，畢竟窮在他那裏不是個形容詞而是個名詞。
回去第三天就有了消息。
阿念這次是自己去的，小夭要陪著玱玹赴宴。
阿念又來到那個樓子，由金萱帶著，蒙住眼睛，七拐八拐之後到了一個昏暗的房間裏。
她一開始沒看到人在哪兒，直到旁邊一塊黑布出了聲。
阿念趕緊看過去，隱約能看到黑色兜帽下的銀光。
阿念心裏一松，可算見著正主了。
這樣想著，就去摘幕籬，卻被人攔住，相柳抓著她的胳膊，“不能摘，這是規矩。”
阿念只好放下手。
停了停才在桌子另一邊坐下，“我找你是為了問你一樁事。”
“說。”
“你知道大海的另一邊是什麽嗎？”
相柳不愧是相柳，幾乎是一瞬間就明白了她的想法，“你想讓人出海？我勸你不要去，那裏不是極寒之地，就是終年罡風環繞，你們活不下去。”
阿念明白，妖怪就能活下去了唄。
想了想，就又說起另一件事，“你生在海裏，如今西炎步步試探，與其花費大力氣和他們周旋，不如帶兵去海上……”
相柳終於扭過頭來看她。
這是阿念在想出海事宜的時候突然想到的，如果能出海，她便可以用商隊的名義把辰榮義軍都送出去，雖然漂泊了些，可到底安全。
很久很久以後，相柳才又說話，“我會考慮的。”
雖然這麽說，但是相柳無比清晰的知道，走不成的。
在他們選擇了這條路開始，死，是他們最好的歸宿，碑，是他們最高的告慰。
如果想要安全，那他們大可以從良。
總之，即便有無數條活路，可辰榮義軍只能選擇死路。
阿念說完話就走了，她的問題問了，話也說了，自然也沒什麽好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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