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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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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9 章

從球場出來又一起吃了頓晚飯,商議好溥市之後需要處理的事情,三輛車朝不同的方向分道揚鑣。

等慢悠悠晃回濰濱堂,炎熱的溥市終於被嘩啦啦的雨水降了溫。

“滿城村那邊兒明天開始砌墻。”

“嗯。”

“隔壁屋地基挖好了,明天澆灌混泥土。”

跑步機發出穩定的跑動聲,上面鍛煉的人沒有回頭也沒有吱聲。

今見山把玩著手機慢悠悠坐到曲腿器上,懶洋洋地擡腿。

目光從晃動的發絲一路看到跑動的腳,又從緊繃的小腿看回精致的臉。

一心二用本身就不能百分百兼顧兩頭,而今見山的架勢也不像要好好鍛煉。察覺到視線一直沒有離開,游弋扭頭看過去。

擡腿的動作很緩慢,整個人散漫的比球童還不稱職,而目光更像是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耐人尋味。

游弋平靜地收回視線:“想說什麽?”

“要不探討探討許總的猜測?”

“想多了。”

今見山點點頭:“是麽,看來你是真打算去滿城村當老板。”

“不行?”

“行啊,你要不說那我們就來探討探勳子抓了你什麽把柄?”

游弋按下停止鍵,從跑慢慢到走,再到徹底停下。

下了跑步機他看也不看地往臥室走,今見山跟在身後。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浴室,站在洗漱臺前各自拿起牙刷。鏡子很大,一圈白熾燈裏全是不能忽視的視線。

游弋叼著牙刷淡淡看去一眼,不等接收到亂七八糟的信息又垂下眼簾。

刷完牙,兩人同時扯著衣擺掀了衣服,衣服褲子前後腳落在臺子上。

“不說?”今見山問。

游弋摁下淋浴開關:“說什麽?”

“要不從頭開始說?”

水流浸濕頭發,今見山捧著洗發水在游弋身後等著。半晌也沒有等到聲音,他不明其意地笑了聲:“能不能問你個問題?”

“問。”

“這兩個多月你處理了很多工作?”

游弋撥過濕發後退一步,像往常一樣後仰過頭閉上雙眼,方便今見山幫他清洗。

十指穿進發絲揉搓上頭皮,力度不輕不重,像是在清洗的過程順便做了按摩。

“你應該是想問我,隔壁的屋子是不是在治療期間買入。”游弋懶洋洋說。

今見山抓了抓頭皮:“那是麽?”

“不是。”

“設計呢?”

“......是。”

耳後傳來一聲輕嗤,不等游弋看過去,就聽身後說:“我有理由猜測,游總回溥市後打算和我斷了聯系,所以用屋子來結束這段錢色交易的姘頭關系。”

“......”

關於屋子的事能憋到現在才問,又用了“錢色交易”來定義,說明這件事果然不適合提起。

可是不提又架不住用各種方式問,游弋再次思索怎麽解釋合適。

倒也不用費力,結果證實還是都不合適。

如果不實話實說,那麽無論怎麽說都會變相定義他們之間除了姘頭關系外,還存在最初始的利益。

而這種行為很像打發,也像在羞辱。好比此時此刻,所做的一切都會被判定為和金錢同等的價值。

搓洗比往常的時間短很多,還沒有享受夠,身後的胸膛就貼著往前推了推,游弋只好鉆進水裏開始沖洗。

綿綿密密的泡沫逐漸替換成清澈,待洗幹凈,游弋撥過頭發把位置騰開,調換到今見山身後。

頭發短就是方便,前後不到一分鐘就結束了。

淋浴器關閉的同時游弋上前一步,稍稍擡起下巴像個大爺似地等著。

脖子上滑膩膩塗了一圈,來回清洗的手算不上多溫柔,更不用說時不時對上的視線了。

穿好浴袍,游弋慢悠悠吹著頭發,發絲飛舞在臉上,正好掩蓋了他斜過去的視線。

今見山洗得很快,沒多會就一身水濕的出現在身後,又面無表情從鏡子裏穿梭而過。

掩蓋多餘了,在櫃子邊拿上浴袍的人看都沒回頭看一眼,邊穿邊往外走去。

游弋關了吹風筒,拄著臺沿無奈地嘆了聲氣。

雨嘩啦啦全砸在陽臺上,相比回來的時候大了很多,而大海在漆黑中倒很平靜。

改造過後的屋子很溫馨,只這麽看著就覺得暖和,不過被靠坐在床頭看書的人中和了。

“不會影響眼睛?”

壁燈調成了亮度很低的暖黃色,遲遲等不來聲音,游弋識趣地收了放在按鈕上的手,轉而掀開被子躺上床。

時間有點早,沒有抱著滿屋子亂竄,也沒有溫暖懷抱,游弋只好拿出電量飽滿的游戲機玩起來。

五分鐘過去,捧著的書在餘光裏翻過一頁。游弋將游戲機遞到眼前:“怎麽走?”

“不會。”

“......”都沒有看一眼就直接拒絕,游弋再次識趣地收回手。

又五分鐘過去,游弋撈過床頭櫃上的水杯,喝了幾口遞過去。

沒有第一時間接就不會在第二時間接,游弋嘆了聲氣,放下杯子也放下游戲機。

“今見山。”

“說。”

“......”

單一個字也能聽出態度冷漠,也確實該生氣。模棱兩可本身就創造了一個遐想的空間,思維發散起來本身就無法自控。

可游弋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解釋,更不知道該怎麽哄人。

想了片刻,他挪動身子湊過去,試探地枕在今見山肩膀上,又伸出胳膊環住腰。

“在看什麽?”

書翻過一頁,根本沒有搭理,好在保持了動作沒有將他推開。

可時間在分分秒秒流逝,這種始終保持動作沒有言語的狀態又讓人難熬起來。

幾分鐘後,游弋無奈地合上書:“知道錢色交易的性質吧?”

“所以。”

“所以不是。”游弋擡頭,“我們不是錢色交易的關系。”

今見山皺著眉看他:“你是想告訴我,你確實要在滿城村當老板?”

“......不是。”游弋撚了撚指腹,“確實是買給你的。”

“游弋,你在和我兜圈子?”

眉頭比剛才皺得更緊了,游弋不忍了,服氣地戳上眉心,兩指一點也不溫柔地往旁邊推了推。

眉毛沒有平展,反而皺得愈發緊。他正要再推,就聽今見山用鼻腔說:“疼。”

單一個字裏也能聽出絲委屈,又有點像情人間的呢喃。

究竟疼不疼不清楚,可這麽一個字讓游弋的心臟忽地抽了抽。

應該是疼的,因為傳遞回來的也是疼。

游弋拄著床撐起身子,親上眉心:“抱歉。”

溫柔的親吻在光影中久久停留,今見山暗暗嘆氣。從游弋湊過來開始他就不忍心了,到了這會兒是真真的繳械投降了。

今見山攬住腰,低聲說:“好了,不疼了。”

游弋又親了一下,然後拉開距離面對面:“買下的想法是在回昌市時萌生的。”

“具體時間。”

游弋笑了笑:“我們結束第一次的清晨。”

“也就是我上.門服務的第二天一早。”今見山把他拉回來原靠在肩上,抓起他的手把玩著聽他繼續。

游弋躺在懷裏,看著兩人的手:“那晚並不愉快,我猜想之後你會否認姘頭關系,所以委托了滿城村的地產商,以優厚條件去談房屋售賣。”

“很巧,屋子的主人在昌市。當時我有要事纏身不能親自去,只好委托許炎志幫我簽訂合同,這也是許叔為什麽會通過你來見我的原因。”

“合同上有我的名字?”

“沒有,我讓許炎志幫我擬定了轉贈合同,也委托他在房屋落地後交到你手中。”

今見山將手擺弄出剪刀的模樣:“所以當時你想用屋子來答謝我給你.口。”

本來因為剪刀手露出的笑容又立刻收斂,游弋不怎麽滿意地說:“不好聽。”

“那就是羞辱我的歉禮。”

“不......”游弋兩指合攏,輕輕在掌心裏彈了一下,“我沒有羞辱你。”

今見山臉上笑著,語氣卻不高興:“換位思考,要我的話你怎麽想?”

游弋沒辦法解釋,索性跳過:“這件事我忘了很久,一直到回這裏做治療時才想起來。本打算轉手再賣出,但思來想去還是認為你很需要。”

“商業農業一體化會有很大的引流,政府會大幅度投入綠化招標,不難想象滿城村之後會有多熱鬧。”

“許炎志的猜測對也不對,那座屋子的頂樓裝修確實是專為你設計,至於另外幾間屋子則是留給你的家人朋友。”

手指被迫擺出ok,游弋在逗弄中笑著,沒有察覺到今見山正盯著他低垂的眉目,也就不會發現深潭裏的漣漪波動。

“我不確定火鍋城營業後你們三人誰會在那裏鎮守,如果是你,田叔和江叔應該不願意住在向日葵附近的熱鬧處,來回周折也不妥當。”

“這件事本該和你商議,可無論如何初衷都不會改變,與其這樣不如順其自然,不過我沒有想到你會追根究底。”游弋說。

今見山:“所以還是我不識趣了。”

游弋一本正經點頭:“你應該裝聾作啞,因為我不知道怎麽解釋後來的行為。”

“那你回答我,這麽做是因為感謝麽?”

“包括。”

“如果到時候不是我鎮守呢?”今見山問。

游弋回:“所以只有頂樓是你的屋子。”

今見山拿走書關了燈,抱緊游弋躺下:“我一直都覺得我們不像姘頭。”

“像什麽?”游弋環住他的腰。

“不像知己也不像兄弟,要說家人吧,也不像。”

游弋悶在脖子裏輕笑了聲:“聽起來像是在表達糾結。”

“不應該是特別麽?”今見山望著窗外。

“你說。”

今見山:“就像遇到困難我會想和你開口,遇到不如意也想和你抱怨,如果想哭也可以躲在你懷裏哭。凡是在家人朋友面前不能表露的,在你這裏好像都可以無所顧忌。”

“安全感?”

“很像,像是進入你的領地就會被立刻包裹起來。外界突不破你這層壁壘,所以我是安全的,也能被撫慰的很平靜。”

明明在說自己,可游弋卻覺得今見山看穿了他,將他所有的感受用文字言語表達了出來。

這種感受的根基是信任,百分百完全信任,甚至在精神層面是完全放松的。

脖子上的手慢慢滑到背後,又一路停在腰上,掌心裏的溫度烘托的整個薄被蒸騰起熱流。

額頭落下親吻,到了鼻尖又停在嘴角,游弋微微側了側迎上去。

他莫名變得很緊張,尤其當今見山翻.身上來的時候,碰到所有的地方都讓他緊繃起肌肉,甚至會短促地屏住一口氣。

闃無人聲的濰濱堂由礁石大海隔開了距離,盈盈閃閃的燈光藏匿在雨夜裏的林子中。

劈劈啪啪的悅耳聲鼓舞了黑暗中的螢火蟲,趨進路燈的光暈裏一路向上。

***

不上班的生活簡直太舒服,尤其關於睡眠,真真是想睡到什麽時候就睡到什麽時候。

上午十一點多,睡眼惺忪的今見山抱緊懷裏的人不撒手:“再賴會兒。”

賴床沒問題,可是頂.在肚子上的東西很成問題。游弋稍稍往後挪了挪腰,剛動一下又被抱緊,連腿都搭了上來。

他整個人被禁錮的根本動彈不了,甚至有理由懷疑今見山要把他按進身體裏。

十分鐘過去,游弋受不了地拍了拍腰:“可以了。”

“五分鐘。”

昨天傍晚的雨下到酣暢淋漓後停了,又在塗抹完藥,吃完一碗堅果粥,相擁躺在床上時稀稀落落續上,直到現在還沒停。

沒開燈的屋子裏很昏暗,適合再睡個回籠覺,可是睡飽的身體根本找不到一個瞌睡蟲。

而這不是睡不著的重點。

“今見山。”游弋語氣沒有起伏地叫了聲。

“讓我頂.一.頂。”

失控這種事不是一回兩回了,游弋毫不留情地一把攥.住。

“嘶——”

“起不起?”游弋問。

“起。”

說是起,又膩膩歪歪在脖子裏拱來拱去,最後在即將要拱出火前雙雙翻身而起。

兩人進了浴室,洗漱完畢又一起下到廚房。小哥每日都會送蔬菜水果上門,冰箱裏算得上滿滿當當。

“有沒有想吃的?”今見山問。

游弋自覺地系上圍裙:“都可以。”

“那就卷餅?把這些快蔫兒了的菜全炒了,再放點兒肉片。”

“嗯。”

游弋拿著圍裙掛在今見山脖子上,又幫忙系好。這回他盯著後頸沒有猶豫地湊上去,在突起的骨頭上親了親。

親上去的剎那今見山立刻縮了縮脖子:“操——親的我一身雞皮疙瘩。”

兩人照舊分工協作,一人站在水池邊洗菜,一人折騰各種機器。

整個屋子傳來的既是和面機慢速嗡嗡聲,又是豆漿機快速打動的喀噠聲,間歇穿插幾句笑聊,明明兩人的空間硬是熱鬧的像一個早市。

刺啦——

肉片在滾燙熱油裏炸出水珠,滿室瞬間被釋放出的油煙氣包裹。

“別杵著了,把豆漿盛出來。”

游弋一令一動,走到另一邊把豆漿機舉起來往杯子裏倒。

幾秒過後,他納悶地打開蓋子,這一看整個人徹底無語了。

黏稠的根本沒有流動感,說是粥都過於勉強了。

游弋拿著走到竈臺邊,舉到炒菜的人眼前:“你這樣喝豆漿?”

“嗯——”今見山面不改色,“要不當粥吃?”

游弋一言難盡地看著他,又走回去拿過水壺往裏倒了兩杯水。

“加糖?”游弋問。

今見山:“可以,我喜歡甜一點兒。”

磕磕絆絆的一頓早午餐在半小時後終於上桌。兩人盤坐在沙發和茶幾的中間,你一勺我一勺往餅子裏放菜。

兩人:“......”

足足安靜了半分鐘,游弋看著破了的餅子,又看向流在指縫裏的湯汁,說:“不錯,真正意義上的手抓餅。”

“不錯,還知道手抓餅。”

餅子薄度夠,但硬了,根本不給卷的機會就露了餡。今見山又拿過一張皮包在破了的外面。

他舉起來示意游弋看:“卷餅也可以這麽吃,是不是又山頂洞人了?”

游弋配合地點點頭:“通權達變,學無止境,受教了。”

無論餅子再怎麽費勁,配菜是真的很合游弋口味,談不上有多麽美味,但就是能讓他吃得渾身都往外冒熱氣。

就像指縫裏色澤亮黃的油,跌落在餐盤裏的肉丁被隨意捏起丟進嘴裏,坐沒有坐相,吃沒有吃相等等。

這些都讓他覺得飽滿,也覺得鮮活有趣。

一頓飯在玻璃杯上沾滿油後結束,游弋端起一摞碗碟走進廚房。

洗碗也能洗出浪漫情調是他沒有想到的。

耳畔有天籟之音在飄渺回蕩,鼻息旁有殘留的香味在繚繞,眼前是織成串往下墜落的雨滴。

樹葉在搖擺,花朵在撲簌簌抖動,一切都那麽幹凈,仿佛進入了人人求之不得的聖潔地。

竈臺全部收拾幹凈,游弋擦拭著手倚靠在冰箱旁邊,看背對他坐在鋼琴前的男人。

沒多久視線再次發出聲音,呼喚聖潔地的創造者轉過了頭。

山巒綿延起伏,一輪紅日照耀山巔的白雪,葉茂繁花相襯相映在山腳。

游弋身穿塗鴉睡衣躺進了深潭裏,潺潺從手腳上汩汩而走,蒸發出體內的蘊熱。

飄渺霧氣引得頭戴草帽的長頸鹿銜著一顆飽滿的柑橘走來,垂頭丟在臉頰邊以此作為交換,好能飲一口清冽甘甜。

天籟之音漸漸停歇,今見山稍稍歪頭點了點,游弋兩手交握,笑著一下下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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