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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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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1 章

——說實話,以前比現在帥多了,早知道他真是同性戀,讓他磨一磨絕壁夠腫。

——真自殺?爸媽一起?不會因為兒子是同性戀吧?

——你要博取流量就有點敬業精神。

......

——那倒不是,我記得他媽好像抑郁癥還是精神病,他爸確實是殉情。

——你說的流量得十指,我就用了拇指。

——當年這張反霸淩照片很多人都拿來當屏保,我從同學空間找出來很奇怪?

......

——他初中空降隔壁班的,好像開學都過了一個月才來,基本不說話,因為太過裝逼老被堵。照片裏這一幫子基本天天和他打,校外也不少,反正除了剛開始,就沒見過他哪天不帶傷的。

......

——學校對他都睜只眼閉只眼,好像從初二下學期開始他就考試的時候去,就那麽幾天打架都沒落。

——沒多久學校就傳遍了,他不去學校是在家盯著他爸,但他爸還是自殺了。

......

——那時候不都是報紙,大大的版面上刊登著,某某企業老總難忘死去的妻子殉情了,反正就這意思。

......

——肯定看了啊,報紙都在學校傳成什麽了。他媽好像是浴室割腕吧,忘了。反正自從他爸死了之後學校人全躲著他走,怕他精神不正常也死跟前了。

......

——打啊,比之前更多了,不過他不像之前挨了打才還手,一板磚還沒蓋過去,他已經先撲上去了,而且是真的下死手。

......

——十幾年前,不信自己查唄。

......

——哈哈哈,因為他面前的是我表哥,要是我哥知道他死對頭是個同性戀,估計能從他家光著跑回來。

——散了吧,還真是賺流量的,二十年內的新聞連個關鍵詞都沒有查到。

——我也查了,確實是賺流量的,啊呸。

“位置在哪?”今見山握著手機問。

蘇夢:“昌市。”

“都送過來。”

“......送哪兒?”

今見山:“海洋酒店。”

“明天一點。”

掛了電話,今見山把屏幕全部清理幹凈,然後起身往樓梯上走。

擡起右腳落下,又擡起左腳落下,他扶著扶手一步步往上。步伐沒有絲毫錯亂,鎮定的像是一早就知道裏面的內容。

“來來回回抓不住人,有天晚上老娘和子洲悄摸躲在他家院子門口,準備來個出其不意。結果人老先生穿得跟個乞丐一樣晃悠過來,我們真當他被糟蹋了。沖過去人第一句話來了個什麽,人問,有沒有雪糕?那他媽大冬天!”

陽光從正對的健身區傾瀉而下,因為光束太過明亮,仿佛一路往前就能通往什麽聖潔地。

今見山停在最後幾階,他閉上眼睛仰起頭使勁吞咽了一下,又攥著喉嚨一下下揉捏。

“學校事情基本全委托我爸處理的,你想象一下,一個人民教師天天當潑婦的場面,只要一提我爸就開罵。主要那逼玩意兒從來沒主動過,都是被打得一身傷了才還手。”

“而且他手是真黑,還回去真是照死了打。你們就慶幸當時那桌上是個杯子,要是個刀,估計蔣虞現在還醫院躺著。”

光束裏隱隱能看到漂浮的灰塵,並不是什麽聖潔地。

沒站多久,今見山走完最後幾階,然後往另一個光亮的盡頭走。

步伐愈走愈沈重緩慢,每一步都走得拖拖拉拉。像是走一步就帶出了地面上的瓷磚,又像剛剛才知曉裏面的內容。

——青山無一塵,青天無一雲。此時聞松聲,此時聞澗聲。

“啊——!”

“啊——!”

空蕩的房間傳出一聲聲撕心裂肺地嘶吼,猶如被囚禁的困獸在牢籠中怒吼,又如被無數次叫醒的山鷹在空中乞求。

“生長在山水裏的花......開敗了......也是花!哪怕是沼澤地......也能開出花!”

今見山半躬著身子站在屋子中央,他垂著頭像是痙攣發作,雙腳不停地在原地旋動。

喉嚨深處發出的嘶吼讓胸前的手越攥越緊,他像是無處可去又寸步難行。

“狂風暴雨的時候風平浪靜!可陽光熾熱的時候......卻會連帶著水也幹涸。”

今見山擡起一雙赤紅的眼睛直直看向墻壁,因為緊繃,他的眼瞼無意識在微微抽搐跳動。

他緊咬齒關,對那道模糊的背影一個字一個字憤憤地重覆:“在龜裂的過程中,花草......只會全部死在......沒有水份的......泥垢裏。”

不像,無論從任何角度去看都根本不像,更不會沿著軌跡去驗證什麽。

額角隨著悲慟突起出青筋紋路,今見山發了瘋一樣不停地搖頭,去否定相似,也去否定荒謬。

“啊——”

大腦不聽使喚,催促手腳去將這些畫像通通撕碎,撕的一片不留。

因為不能,所以無能的人活該由這些畫像撕碎心臟,活該讓身體從裏到外的體會悲憤欲絕。

偌大的屋子響起悲慟的哭吼聲,躬著身子的人蜷縮地跪在地上,雙臂抱著頭,因為死命壓制而讓後頸上的手開始劇烈顫抖。

起風了,松松垮垮訂在墻上的紙張開始窸窣作響。

風太小,也或許是窗戶的縫隙太小,沒有掩蓋住哭聲,搖搖晃晃也遲遲不落。

*

“用料更改之後應該回填,兩側也得擴個幾毫米,說破天關總就是不簽字。”

“你是不是喝大了?再多說兩句心思就不純了啊!”

“關總不簽字說明用料更改沒有絲毫影響,那圖紙變更影響了成本,你去討啊?”

“哈哈哈——”

口無遮攔顯然都喝多了,關子洲敷衍地笑了笑。

他拿酒杯擋住嘴,悄聲給旁邊說:“一整天沒吃吧?再不合胃口也多少吃一點兒。”

沒人搭理,關子洲又往旁邊瞟過去:“頭疼?你要實在難受就走,門那兒沒人擋。”

“沒有。”游弋拿過杯子喝了口茶。

“你不舒服的時候臉上都寫著,回去吧,我讓司機送你。”

一上午的時間用來驗證尺寸,下午的時間又被乙方逮住了空子。

其實完全可以拒絕,但因為之前合作過不少次,以後也還需要合作,所以游弋硬著頭皮也得適當出席一下。

兩個小時也確實待不住了,再加上還喝了幾杯白酒。

游弋拿出手機看了看,一整天了,上面依舊幹凈又安靜。

“不行你就化被動為主動,老這麽等得等到猴年馬月去。”

游弋眨了眨眼,隨意問:“如果對方在忙不會打擾?”

“我們聯系你,你覺得......能這麽說看來是打擾了。”關子洲搖搖頭,“一條信息能打擾什麽?嘀一聲的事兒。”

游弋輕輕敲擊手機側鍵,遲疑地問:“怎麽主動?”

“多稀奇,游工也有別扭的時候。”關子洲斜過身子,“你就問,都到下班時間了,怎麽還不來接人。”

游弋蹙了蹙眉:“太理所當然。”

“那就問,在做什麽。”

游弋:“他如果說......”

“你先問行不行。”

游弋停下敲擊的動作,幾秒後劃開手機。他聲音很小地清了清嗓,卻不想立刻被順風耳的關子洲阻止。

“語音能出賣人的情緒,高不高興全在裏頭了,”關子洲說,“要有點兒神秘感,讓對方去猜你發的這幾個字兒什麽意思。”

游弋不解地問:“四個字能理解出多種意思?”

“大致方向兩個吧。”

“你說。”

微微皺起的眉頭愈發顯得模樣認真,關子洲憋住笑:“就拿‘在幹什麽’來說,可以是忙不忙的意思,也可以是我想你了,怎麽一直都沒有聲音。”

游弋想也不想地拒絕:“換一個。”

“所以要讓對方去猜你究竟是哪種意思,不過吧,”關子洲感慨,“一個除了工作,百八十年不發消息的人,忽然問和工作無關的內容,不用猜都知道是哪種意思。”

不知道是不是酒意上頭,游弋脫口接上:“所以我確實是想他了。”

關子洲一臉見鬼地扭頭:“......不是還有忙不忙這一層意思?”

“我知道不是。”游弋煩躁地點開軟件。

“想好說什麽了?”

“沒有。”

關子洲探過頭:“要不這樣,你隨便發一個設計上的指示,他肯定問你什麽意思,你就說發錯了,這樣不就......”

說了一半戛然而止,關子洲不自然地挪開視線,又快速在游弋臉上掃視一圈。

嚴肅了一整天的人終於露出笑容,並且還是極其少見的模樣。

像荊棘上忽然停留了一只嬌嫩的蝴蝶,也像沙漠裏焦躁的人忽然看見了水源。

關子洲不禁回想起之前游弋說過的話,如果不是今見山,也不會是其他人。

確實,如果僅憑溫暖來撫慰心靈,那麽世界上任何人都可以是今見山,而游弋也不會到了今天才魂不守舍。

因為那條忽然出現的文字說——把我丟這兒一整天不問一句?記得我說過吧,不說話就親你,等著。

游弋眉宇舒展地按下語音鍵放在嘴邊——“在哪?”

——估計二十分鐘到。

——“不急。”

收了手機,游弋拿起酒杯向一眾人解釋要失陪的原因。

等眾人說說笑笑終於放過一馬,他拿上空了的水杯站起身。

“要人人都有你這酒品,派出所能少一半兒警察。”關子洲跟著要起來。

游弋按住肩:“少喝點,走了。”

“知道關心人了。”關子洲仰頭打趣地看他,“游弋在愛情河裏就是不一樣。”

“竭力撫循的關心人瘼之員不足以水補救。”游弋擺了擺手。

今日風很大,綠色安全網外是晃動的草坪樹木,又有在沙礫堆上來回撥動的綠色防塵網......

這些都是日覆一日的風景,眺望出去沒有區別。

一路晃蕩到施工地附近,游弋手持水杯,在湖泊邊的木椅上坐下。

後方澆築混凝土的振搗器不停發出嗡嗡噪音,叉車來來回回揚起灰塵,吼叫和談論在當中倒是顯得安靜很多。

游弋端詳著空水杯,良久後,他握住底部慢慢舉起來。

很遠處的冰川上長出了草,沒了牽引繩的北極熊狂奔擺動尾巴,竟然有穿著清涼的人在冰湖邊洗手。

原來冰洞裏可以駕駛汽車穿梭,還能讓龐然大物順利行走上冰橋。

不過還是震顫著讓角峰砸下碎塊,跌落在橋下遮擋住了陽光,讓待融化的冰形成了冰蘑菇。

不妙,是援救者在僻靜荒蕪地發現了他丟棄的車,看緩慢靠近的架勢,應該是要逮住回......停了。

寒氣順著降落的車窗全部撲進去,救援者應該知道輕重,可也穿著清涼,冰霜全都覆蓋面部了,卻還面露笑容。

游弋稍稍歪頭,半遮半露的從水杯一側看過去。

什麽單位的救援者能好看成這副模樣,能讓冰川融化,能讓夕陽把粒雪盆原封不到歸還到他手上。

手機應該要響了,果然。

游弋掏出來按下接聽,剛放在耳邊,距離不遠的人開口了,好像總是先一步出聲。

“別怕,我不會傷害你,想跟我回家嗎?我家雖然不是很大,但可以讓你隨便上飛下落,以後只要有我一口吃的就絕對不會餓著你。乖,別躲著了,出來吧。”

溫柔的語調好像要溢出水來,又有小心翼翼在裏面,真用了哄孩子的聲音,卻是在誘拐一只貓回家。

游弋被逗笑了,他配合的原從水杯側面看過去:“養我很難。”

“是有要求嗎?要不說一說,我看看能不能滿足。”

酒意再次上頭,游弋脫口說:“含.嘴裏,捧手裏,抱懷裏。”

電話裏驀地沈默下來,游弋瞬間酒醒了。他挪動杯子遮住自己的臉,目無焦距地對著水杯。

他確定自己還是醉了,因為混沌的大腦根本想不出一個補救方案。

游弋動了動嘴唇,想用最方便的“只是玩笑”來搪塞過去,可到了嘴邊怎麽都覺得不太妙。

因為這話太像是一個葷話,用玩笑搪塞更像是試探無果的挽救,不但出了乖還露了醜。

“別躲。”

兩個字帶了無可奈何的纏綿,因為更深層的祈求,渾身血液都像是被浸泡在了酒裏。

游弋喉結滑動了一下,沈默不語一動不動地僵坐著。

確實像拿他沒有辦法,那頭只好再次出聲讓話題繼續下去。

“很巧,每一個我都能滿足,還能附加幾個。”

“親著。”

臉頰開始發熱,宛若已經穿過電流吻上了耳廓,又在脖頸用紮人的短發耳鬢廝磨。

“牽著。”

故意停頓給出時間想象,或許對方也在想象,也或者在回憶中品味。

“摟著。”

夕陽被擋住,餘光裏站定了一個人,緊接著水杯被指尖輕輕撥開。

游弋眼睫顫了顫,不為所動地保持姿勢。

今見山沒有掛電話,他半跪在游弋的腿邊,仰頭幫著梳理散亂的頭發。

梳理整齊後,他低緩地笑問:“摸著,捏著,暖著,好不好?”

游弋遲鈍地垂下視線,用目光在這張臉上慢慢描摹。

“如果這些還是不能滿足,”今見山低頭吻了吻游弋的膝蓋,“那每天都做你喜歡吃的食物,把你養的白白胖胖,洗的幹幹凈凈,還抱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原來不勝酒力的原因是心臟負荷不起,游弋忍耐住絞痛,問:“如果還是不滿足。”

“如果還是不滿足......”

今見山撐著游弋的腿湊近:“那只好來硬的,套個麻袋直接擄走,反正沒有人看到。”

游弋:“如果有人看到。”

“擄走就是我今見山的,天王老子來也沒用。”

對視許久後,游弋握住胳膊往旁邊拉了拉,今見山會意地起身坐在旁邊。

他看著游弋將空水杯和手機一同放在椅子上,然後起身往車邊走去。

游弋喝酒了,身上有很淡的酒味。神態與前天喝了酒的模樣沒有什麽區別,鎮定的好似千杯不醉。

但今見山還是不完全清楚游弋喝多了是什麽模樣,不,他剛剛才看過。

躲在瓶子後面歪頭的模樣非常勾人,也非常柔軟可愛。

不像貓,像第一次見人的狐貍。

是今見山這輩子從來沒有見過的靈動,也是鐫刻在心裏一輩子的畫面。

今見山看著游弋步伐沈穩地走到車邊,拉開車門在車裏拿了東西。

看來確實是時刻都在觀察,不然不能記住他開車的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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