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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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2 章
熟能生巧，但靠五十個面團也生不出巧來。
兩人互相都看不上對方搟出來的餃子皮，搟面杖倒來倒去誰的都不忍直視，好在二十分鐘後，一堆面團終於變成一堆面皮。
“說了幾遍捏緊捏緊，一會兒下鍋全散了。”
“怎麽確定它不緊？”
“因為沒他媽褶兒。”
“你看看，餡兒都快頂破皮了。”
“多半勺量分毫不差，確定不是教學出現問題？”
“合著不懂應變是吧？皮小量是不是得減？皮大量是不是得加？”
“所以你不該一口咬定多半勺。”
“再搟二十個預備役。”
“自己搟。”
“行，各吃各包的，一會兒你喝菜湯看我吃餃子。”
兩個鍋咕嘟嘟冒著泡，大小不一酷似餃子的不明物齊齊下了鍋。
今見山用漏勺一下下來回撥拉，游弋就站在一旁邊喝水邊看著。
“別急，等浮上來就得散。”
心思被猜中，游弋沒忍住笑起來：“應該做記號。”
“下回做，今天就當便宜你了。”今見山擡起胳膊，“手機拿出來留個影。”
“你挺大言不慚。”
游弋放下水杯，伸手從今見山褲子口袋拿出手機，照舊不解鎖只長按相機圖標，然後懟著還沒有浮起來的餃子各拍一張。
眼看敷衍了事要收工，今見山趕忙阻止：“真服了你，合著不配上鏡？轉過來給不明物的主人來張合照。”
游弋走開兩步，將鍋和人一起圈進框裏，結果發現裏面的人一臉無語至極地看著鏡頭。
“怎麽？”
今見山點頭：“知道了，不明物全我弄的，行，拍吧，這兩鍋你一個都甭想吃。”
游弋不逗他了，稍稍歪頭從手機一側看過去：“怎麽拍？”
臉上全是捉弄得逞，這副模樣讓今見山心癢的恨不得把他吃了：“背對我平舉手機，框裏你只露半張臉，然後把我和鍋框進去。”
游弋照做，然而當翻轉鏡頭看清裏面時，他才發現自己此刻什麽模樣。
鼻梁斜著一道白線，眉骨和臉上也是面粉，不止，連睫毛尾部都有些泛白。
也就是說，這幅模樣在今見山眼前晃悠了不知道多久，並且沒有得到絲毫的眼神提醒。
“還要多久？”游弋將手機放回今見山的兜裏。
今見山轉頭看了眼，漂亮花貓又變回了傲嬌貓。他笑了笑：“等飄上來，碗碟、筷子、醋，都擺到客廳茶幾上。”
游弋什麽也沒說的按指示照做，可拿著碗碟臨出廚房時，他還是沒忍住，轉身問：“不在餐桌吃？”
“誰規定飯只能在餐桌上吃？”今見山沒回頭說，“我要想趴地上吃就趴地上吃，想在衛生間吃就在衛生間吃。”
“......”
沙發和茶幾高度呈水平，躬著身子吃肯定不舒服。游弋端詳了一會，索性將茶幾往外拉了拉。
留出足夠空隙，他又在四周看了看，最後拿過沙發上的兩個靠枕扔到地上。
今見山回過頭收了笑，稍提高聲音喊：“出鍋了，端飯！”
滿滿當當三盤餃子落桌，熱騰騰上沾著的全是黃色和黑色，好在有先見之明準備了預備役。
不過比較諷刺的是，一人面前放了一碗白菜香菇牛肉湯。
“來點兒醋？”
“不用。”
“你幹吃餃子？”
“不行？”
“多寡淡。”今見山起來又往廚房走去。
游弋只好放下筷子等著，沒一會今見山拿著東西走回來，看到他閑坐著，戲謔道：“等著我餵？”
“......”
今見山把紙筆和水杯遞過去：“邊吃邊寫。”
“吃頓飯是不是太忙了？”游弋接過放到手邊。
今見山：“那給我，反正我左手能幹的事兒多了去，順帶把樓上的電視也加了。”
游弋：“你吃不吃？”
“吃。”
兩人並肩坐在沙發和茶幾中間，正式開始享用勞動成果。雖然燙的不能一個接一個，味道卻非常不錯。
閑等著涼的功夫，今見山看向落地窗外：“我還真挺喜歡這地方，安安靜靜沒人打擾，你說我們要是在沙灘上做.愛，會被人看到麽？”
“......”
游弋咀嚼著慢慢轉頭，今見山對上視線：“怎麽？別告訴我有人能從海上飄過來。”
“......”游弋咽下嘴裏的食物，“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
“但還是有可能？”
“嗯。”
今見山吃下，沒一會兒含混說：“寫吧，沙灘帳篷，買個能放床墊和桌子的那種，暫算兩千。”
游弋沒動，慢悠悠連吃了幾個餃子後扭頭：“打算住多久？”
“聽出來了，當自己家是客套話，也有趕我走的意思。”
啪——
筷子不輕不重拍在桌子上。
游弋緊緊擰起眉，擡了擡下巴一字一字地問：“需要我說幾遍沒有？”
“那你為什麽總他媽問這種問題？”
今見山冷著臉放下筷子，側靠沙發直直盯著游弋：“是你要帶我來你家，也是你說讓我當自己家。當真你覺得我沒分寸，不當真你又擔心我不自在，與其讓你這麽難受，我不如回酒店住著。”
“你要實在不想和我待一起可以直說，等做.愛的時候見也行，回昌市那天見也行，或者我他媽先回也行。”
今見山懶懶地歪著頭，一臉無奈和失望：“想怎麽樣都直說，我還不至於死皮賴臉到讓你難為自己。”
氤氳的熱氣還在飄散，對視半晌，游弋沈默不語地扶著桌子準備起身，就聽到今見山沈聲扔出話。
“游弋，你要離開這個桌子，我直接走人。”
游弋頓了頓，又坐回去。他沒什麽表情地朝門外偏了偏頭：“去車上拿手機。”
今見山鼻腔發出一聲譏笑，拿出自己的手機：“不用，我自己聯系車就行。”
游弋一把奪走手機，咬字極重地警告：“今見山，我讓你去拿手機。”
對視的兩雙眼睛裏全是壓迫和不退讓，氣氛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沒多久，今見山淡漠輕飄地收起視線，起身朝門口走去。
游弋目光跟隨著背影，等看不見人了，他放下手機仰靠在沙發上長舒一口氣。
三分鐘不到，今見山拿著手機走過來丟在游弋的腿上，然後目不斜視地坐下吃了起來。
游弋瞟了眼，一手開機一手拿起筷子。
熱氣都散的差不多了，不過吃進嘴裏還是有點燙，游弋慢慢嚼著又往旁邊看了眼。
眉眼雖然平展，但能看得出來面沈如水，連側面都沒有什麽溫柔可言。
其實這種冷厲的氣場並不陌生，游弋一直都清楚今見山是個不好惹的人。
初次認識也好，還是和蔣虞打架那次，又或者身邊人無意識流露出來的忌憚，從這些都能看得出來今見山是個非常有底線的人。
可今見山雖然強勢，卻不是一個喜歡展露強勢的人，顯然，是真生氣了。
想起昨天的那些話，游弋猜測這也是其中一面，也就是說，此前今見山對他降低了底線，換言之，事情有些棘手。
手機已經開機，游弋翻出一個號碼撥過去。
等待的時間他又往旁邊瞟了眼，得出一個結論——被當做空氣的感覺並不好受。
電話通了，游弋都不清楚自己為什麽要按下免提。
“游總啊！哈哈哈——聽說您在驪城休假，這是一回來就要定南林室內了？！”
“張總誤會，愛人此次陪同我暫住濰濱堂，”游弋邊說邊斜著看旁邊，“屋內過於簡陋，所以想添置一些家具。”
“哈哈哈——都說驪城山水養人，連一向清心寡欲的游總也能入了眼抱得美人歸，看來所言名不虛傳啊！”
游弋刻意打量看過來的今見山：“山水的確養人，陋室也實在委屈愛人，只好煩請張總解囊相助。”
“聽來游總的定制簡居不合游夫人意啊！這可是大事，您讓游夫人先消氣，我現在派人送最新的樣本雜志！”
“多謝。”
又客氣閑談了幾句，游弋掛斷電話。
他拿過水杯喝了口水，然後又找出一個號碼撥過去，這回沒有按免提。
今見山撐著臉依舊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時不時往嘴裏塞個餃子，模樣別提多漫不經心了。
正當他要再夾個餃子，伸出去的筷子卻穩穩停在半空。
低啞的聲線，抑揚頓挫的咬字，將英式英語說的不止端莊優雅，還極其紳士禁欲。
仿佛身著皇室貴族的戎裝，肩披軍衣，優雅沈穩地騎馬而過。
擦肩而過時垂眼淡淡看過來，對上視線後又很輕地頷首。
所以今見山不敢想象，如果游弋是個會掩藏脾性又鋒芒畢露的人，那麽“姘頭”的身份是不是都成了前赴後繼日思夜想。
還沒聽夠電話就斷了，不過內容算是大致聽了個明白。為什麽說是大致呢，因為註意力全在音調上了。
而且今見山也不會承認，當中有很多他沒有聽懂的詞匯，聽懂的聯想聯想也能知道整體是什麽。
“吃飯，涼了。”今見山用筷子點了點。
“蘸醋好吃？”
瞧瞧，矜貴冷漠的人停馬下來哄他今見山呢。今見山心裏得意，面上卻不顯山不露水。
他夾著餃子在自己碗碟裏蘸了一小半，手虛虛接在底下餵過去。
只遲疑了半秒，游弋湊上前吃進嘴裏，咀嚼著咽下後，給出評價：“還不錯。”
等了等也沒有聽到聲音，更沒有什麽動作，游弋索性拿起筷子也專註吃起來。
後半程兩人各吃各的都不再說話，一頓飯吃得沈悶，好處是結束的非常迅速，解決的也很幹凈。
游弋放下筷子準備嘗一嘗餃子湯，指尖剛碰上，今見山快他一步，二話不說端起來直接往廚房走去。
這種心裏沒底也猜不透的感覺實在難受，無來由竄起的煩躁感一瞬間要淹沒理智，游弋死命忍住才沒有讓自己沖上去。
他從來沒有哄過人，怪只能怪自己笨拙，說不出好聽的話做不出哄人的舉動，也覺得實在難哄。
游弋邊調整心態邊收拾桌子上的碗筷，正準備端著一摞碗碟起身，餘光看見走回來的人，他又不動聲色坐回去。
“涼了不能喝，嘗嘗。”
冒熱氣的餃子湯瞬間澆滅煩躁，游弋道了謝接過：“你不喝？”
“先嘗嘗味道怎麽樣，不好喝我喝。”今見山原坐到旁邊。
游弋搭上碗沿，溫度微燙宜下口，味道卻奇怪到堪稱難喝。
他喝了口，抿著嘴遞過去：“還不錯。”
今見山笑著沒接：“不好喝也喝一點兒，暖胃還促進消化。”
“......”
被拆穿游弋沒有惱意，只覺得話比湯熨帖。他硬逼自己喝下去一半，然後看向今見山。
還沒開口，碗就從手裏拿走，今見山邊喝著邊抽了張紙巾遞給他。
游弋擦著嘴望向窗外，等碗落桌的聲音出現，他回頭看過去：“今見山。”
“嗯。”
“你來溥市我很高興，願意住在這裏我也同樣高興，”游弋頓了頓，“問你住多久，只是想知道添置的家具是不是多此一舉。”
今見山扔了紙巾：“南林的活兒不是需要盯著？所以你的意思是後期回來根本沒打算帶上我？”
“跟我來？”游弋楞了楞。
“這回要不是你悄摸跑了，我是不是就跟著來了？”今見山挪坐到沙發上，伸出手臂，“過來。”
心臟又開始上飛下落，忸怩不安的像個不經人事的少女，游弋實在是有些厭煩自己了。
沙發很寬敞，今見山盤著一條腿靠坐著，游弋利索地起身。他長腿跨過垂落在地上的腿，然後跪上沙發，直接坐在今見山大腿上。
一系列動作倒是把今見山給怔住了，他仰頭看著游弋，本來伸出去要牽的手改變方向，輕輕放在腰上。
今見山仰頭：“不重，你可以放松。”
游弋不管了，膝蓋往前抵上沙發靠背，將身體全部重量都卸下，實實坐在今見山腿上。
不等教學聲音再出現，他俯下身子趴在今見山身上，雙手從腰側繞到身後環抱住。
“吃飽就睡？”今見山滿臉溫柔地撫上背。
游弋懶懶應了聲：“不行？”
“行，但得先回答我個問題。”
“問。”
今見山挑起下擺鉆進衣服裏，溫熱的手在游弋後背上一下下撫摸：“是不是不用我掏錢了，那一會兒我能喜歡哪個就訂哪個麽？”
游弋舒適地閉上眼睛，眉目舒展笑意地嗯了聲。
今見山抵上肩窩：“選了多久能送過來？游總的身份應該能加急吧？我不太喜歡屋子沒東西。”
“怎麽說？”游弋問。
“筒子樓記得吧，四年級的時候放學回家，門一開發現滿屋只有我那張床和一些不要的家具。”
今見山悶著聲音說：“二位叔悄摸買了房子沒給我說，本來想給我個驚喜，但我差點兒把新房子的臥室砸了。”
游弋睜開眼，兩個行李箱還在樓梯邊放著，車裏的東西也沒有著急整理。
本以為一切都有緣由，也確實有，只不過與他無關。
游弋問：“恐懼？”
“也不是，慌吧，當時年齡小心思敏感，就覺得哪哪都嫌我是個累贅。”今見山笑了笑，“我在小床上坐著一直等到天黑，餓得前心貼後背二位叔才過來。”
游弋隱隱皺起眉：“沒有留言？”
“留了，語文書裏夾著一張畫了新家路線的紙。”
“沒有發現？”
“因為是衛生紙，一直吸在背面。”
說完半晌都沒有聽到聲音，今見山抱緊前後輕晃起來：“想笑就笑。”
“所以有心理陰影？”游弋笑問。
“算不上，只是覺得不太舒服。”
吃飽喝足，而且這麽抱著輕晃的感覺實在是舒服，游弋其實不太想動，但還是說：“收拾行李吧。”
“家裏有人檢查？”
“嗯？”
“沒人檢查你急什麽？人這兒抱著正舒服呢，你要有強迫癥也先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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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能生巧，但靠五十個面團也生不出巧來。
兩人互相都看不上對方搟出來的餃子皮，搟面杖倒來倒去誰的都不忍直視，好在二十分鐘後，一堆面團終於變成一堆面皮。
“說了幾遍捏緊捏緊，一會兒下鍋全散了。”
“怎麽確定它不緊？”
“因為沒他媽褶兒。”
“你看看，餡兒都快頂破皮了。”
“多半勺量分毫不差，確定不是教學出現問題？”
“合著不懂應變是吧？皮小量是不是得減？皮大量是不是得加？”
“所以你不該一口咬定多半勺。”
“再搟二十個預備役。”
“自己搟。”
“行，各吃各包的，一會兒你喝菜湯看我吃餃子。”
兩個鍋咕嘟嘟冒著泡，大小不一酷似餃子的不明物齊齊下了鍋。
今見山用漏勺一下下來回撥拉，游弋就站在一旁邊喝水邊看著。
“別急，等浮上來就得散。”
心思被猜中，游弋沒忍住笑起來：“應該做記號。”
“下回做，今天就當便宜你了。”今見山擡起胳膊，“手機拿出來留個影。”
“你挺大言不慚。”
游弋放下水杯，伸手從今見山褲子口袋拿出手機，照舊不解鎖只長按相機圖標，然後懟著還沒有浮起來的餃子各拍一張。
眼看敷衍了事要收工，今見山趕忙阻止：“真服了你，合著不配上鏡？轉過來給不明物的主人來張合照。”
游弋走開兩步，將鍋和人一起圈進框裏，結果發現裏面的人一臉無語至極地看著鏡頭。
“怎麽？”
今見山點頭：“知道了，不明物全我弄的，行，拍吧，這兩鍋你一個都甭想吃。”
游弋不逗他了，稍稍歪頭從手機一側看過去：“怎麽拍？”
臉上全是捉弄得逞，這副模樣讓今見山心癢的恨不得把他吃了：“背對我平舉手機，框裏你只露半張臉，然後把我和鍋框進去。”
游弋照做，然而當翻轉鏡頭看清裏面時，他才發現自己此刻什麽模樣。
鼻梁斜著一道白線，眉骨和臉上也是面粉，不止，連睫毛尾部都有些泛白。
也就是說，這幅模樣在今見山眼前晃悠了不知道多久，並且沒有得到絲毫的眼神提醒。
“還要多久？”游弋將手機放回今見山的兜裏。
今見山轉頭看了眼，漂亮花貓又變回了傲嬌貓。他笑了笑：“等飄上來，碗碟、筷子、醋，都擺到客廳茶幾上。”
游弋什麽也沒說的按指示照做，可拿著碗碟臨出廚房時，他還是沒忍住，轉身問：“不在餐桌吃？”
“誰規定飯只能在餐桌上吃？”今見山沒回頭說，“我要想趴地上吃就趴地上吃，想在衛生間吃就在衛生間吃。”
“......”
沙發和茶幾高度呈水平，躬著身子吃肯定不舒服。游弋端詳了一會，索性將茶幾往外拉了拉。
留出足夠空隙，他又在四周看了看，最後拿過沙發上的兩個靠枕扔到地上。
今見山回過頭收了笑，稍提高聲音喊：“出鍋了，端飯！”
滿滿當當三盤餃子落桌，熱騰騰上沾著的全是黃色和黑色，好在有先見之明準備了預備役。
不過比較諷刺的是，一人面前放了一碗白菜香菇牛肉湯。
“來點兒醋？”
“不用。”
“你幹吃餃子？”
“不行？”
“多寡淡。”今見山起來又往廚房走去。
游弋只好放下筷子等著，沒一會今見山拿著東西走回來，看到他閑坐著，戲謔道：“等著我餵？”
“......”
今見山把紙筆和水杯遞過去：“邊吃邊寫。”
“吃頓飯是不是太忙了？”游弋接過放到手邊。
今見山：“那給我，反正我左手能幹的事兒多了去，順帶把樓上的電視也加了。”
游弋：“你吃不吃？”
“吃。”
兩人並肩坐在沙發和茶幾中間，正式開始享用勞動成果。雖然燙的不能一個接一個，味道卻非常不錯。
閑等著涼的功夫，今見山看向落地窗外：“我還真挺喜歡這地方，安安靜靜沒人打擾，你說我們要是在沙灘上做.愛，會被人看到麽？”
“......”
游弋咀嚼著慢慢轉頭，今見山對上視線：“怎麽？別告訴我有人能從海上飄過來。”
“......”游弋咽下嘴裏的食物，“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
“但還是有可能？”
“嗯。”
今見山吃下，沒一會兒含混說：“寫吧，沙灘帳篷，買個能放床墊和桌子的那種，暫算兩千。”
游弋沒動，慢悠悠連吃了幾個餃子後扭頭：“打算住多久？”
“聽出來了，當自己家是客套話，也有趕我走的意思。”
啪——
筷子不輕不重拍在桌子上。
游弋緊緊擰起眉，擡了擡下巴一字一字地問：“需要我說幾遍沒有？”
“那你為什麽總他媽問這種問題？”
今見山冷著臉放下筷子，側靠沙發直直盯著游弋：“是你要帶我來你家，也是你說讓我當自己家。當真你覺得我沒分寸，不當真你又擔心我不自在，與其讓你這麽難受，我不如回酒店住著。”
“你要實在不想和我待一起可以直說，等做.愛的時候見也行，回昌市那天見也行，或者我他媽先回也行。”
今見山懶懶地歪著頭，一臉無奈和失望：“想怎麽樣都直說，我還不至於死皮賴臉到讓你難為自己。”
氤氳的熱氣還在飄散，對視半晌，游弋沈默不語地扶著桌子準備起身，就聽到今見山沈聲扔出話。
“游弋，你要離開這個桌子，我直接走人。”
游弋頓了頓，又坐回去。他沒什麽表情地朝門外偏了偏頭：“去車上拿手機。”
今見山鼻腔發出一聲譏笑，拿出自己的手機：“不用，我自己聯系車就行。”
游弋一把奪走手機，咬字極重地警告：“今見山，我讓你去拿手機。”
對視的兩雙眼睛裏全是壓迫和不退讓，氣氛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沒多久，今見山淡漠輕飄地收起視線，起身朝門口走去。
游弋目光跟隨著背影，等看不見人了，他放下手機仰靠在沙發上長舒一口氣。
三分鐘不到，今見山拿著手機走過來丟在游弋的腿上，然後目不斜視地坐下吃了起來。
游弋瞟了眼，一手開機一手拿起筷子。
熱氣都散的差不多了，不過吃進嘴裏還是有點燙，游弋慢慢嚼著又往旁邊看了眼。
眉眼雖然平展，但能看得出來面沈如水，連側面都沒有什麽溫柔可言。
其實這種冷厲的氣場並不陌生，游弋一直都清楚今見山是個不好惹的人。
初次認識也好，還是和蔣虞打架那次，又或者身邊人無意識流露出來的忌憚，從這些都能看得出來今見山是個非常有底線的人。
可今見山雖然強勢，卻不是一個喜歡展露強勢的人，顯然，是真生氣了。
想起昨天的那些話，游弋猜測這也是其中一面，也就是說，此前今見山對他降低了底線，換言之，事情有些棘手。
手機已經開機，游弋翻出一個號碼撥過去。
等待的時間他又往旁邊瞟了眼，得出一個結論——被當做空氣的感覺並不好受。
電話通了，游弋都不清楚自己為什麽要按下免提。
“游總啊！哈哈哈——聽說您在驪城休假，這是一回來就要定南林室內了？！”
“張總誤會，愛人此次陪同我暫住濰濱堂，”游弋邊說邊斜著看旁邊，“屋內過於簡陋，所以想添置一些家具。”
“哈哈哈——都說驪城山水養人，連一向清心寡欲的游總也能入了眼抱得美人歸，看來所言名不虛傳啊！”
游弋刻意打量看過來的今見山：“山水的確養人，陋室也實在委屈愛人，只好煩請張總解囊相助。”
“聽來游總的定制簡居不合游夫人意啊！這可是大事，您讓游夫人先消氣，我現在派人送最新的樣本雜志！”
“多謝。”
又客氣閑談了幾句，游弋掛斷電話。
他拿過水杯喝了口水，然後又找出一個號碼撥過去，這回沒有按免提。
今見山撐著臉依舊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時不時往嘴裏塞個餃子，模樣別提多漫不經心了。
正當他要再夾個餃子，伸出去的筷子卻穩穩停在半空。
低啞的聲線，抑揚頓挫的咬字，將英式英語說的不止端莊優雅，還極其紳士禁欲。
仿佛身著皇室貴族的戎裝，肩披軍衣，優雅沈穩地騎馬而過。
擦肩而過時垂眼淡淡看過來，對上視線後又很輕地頷首。
所以今見山不敢想象，如果游弋是個會掩藏脾性又鋒芒畢露的人，那麽“姘頭”的身份是不是都成了前赴後繼日思夜想。
還沒聽夠電話就斷了，不過內容算是大致聽了個明白。為什麽說是大致呢，因為註意力全在音調上了。
而且今見山也不會承認，當中有很多他沒有聽懂的詞匯，聽懂的聯想聯想也能知道整體是什麽。
“吃飯，涼了。”今見山用筷子點了點。
“蘸醋好吃？”
瞧瞧，矜貴冷漠的人停馬下來哄他今見山呢。今見山心裏得意，面上卻不顯山不露水。
他夾著餃子在自己碗碟裏蘸了一小半，手虛虛接在底下餵過去。
只遲疑了半秒，游弋湊上前吃進嘴裏，咀嚼著咽下後，給出評價：“還不錯。”
等了等也沒有聽到聲音，更沒有什麽動作，游弋索性拿起筷子也專註吃起來。
後半程兩人各吃各的都不再說話，一頓飯吃得沈悶，好處是結束的非常迅速，解決的也很幹凈。
游弋放下筷子準備嘗一嘗餃子湯，指尖剛碰上，今見山快他一步，二話不說端起來直接往廚房走去。
這種心裏沒底也猜不透的感覺實在難受，無來由竄起的煩躁感一瞬間要淹沒理智，游弋死命忍住才沒有讓自己沖上去。
他從來沒有哄過人，怪只能怪自己笨拙，說不出好聽的話做不出哄人的舉動，也覺得實在難哄。
游弋邊調整心態邊收拾桌子上的碗筷，正準備端著一摞碗碟起身，餘光看見走回來的人，他又不動聲色坐回去。
“涼了不能喝，嘗嘗。”
冒熱氣的餃子湯瞬間澆滅煩躁，游弋道了謝接過：“你不喝？”
“先嘗嘗味道怎麽樣，不好喝我喝。”今見山原坐到旁邊。
游弋搭上碗沿，溫度微燙宜下口，味道卻奇怪到堪稱難喝。
他喝了口，抿著嘴遞過去：“還不錯。”
今見山笑著沒接：“不好喝也喝一點兒，暖胃還促進消化。”
“......”
被拆穿游弋沒有惱意，只覺得話比湯熨帖。他硬逼自己喝下去一半，然後看向今見山。
還沒開口，碗就從手裏拿走，今見山邊喝著邊抽了張紙巾遞給他。
游弋擦著嘴望向窗外，等碗落桌的聲音出現，他回頭看過去：“今見山。”
“嗯。”
“你來溥市我很高興，願意住在這裏我也同樣高興，”游弋頓了頓，“問你住多久，只是想知道添置的家具是不是多此一舉。”
今見山扔了紙巾：“南林的活兒不是需要盯著？所以你的意思是後期回來根本沒打算帶上我？”
“跟我來？”游弋楞了楞。
“這回要不是你悄摸跑了，我是不是就跟著來了？”今見山挪坐到沙發上，伸出手臂，“過來。”
心臟又開始上飛下落，忸怩不安的像個不經人事的少女，游弋實在是有些厭煩自己了。
沙發很寬敞，今見山盤著一條腿靠坐著，游弋利索地起身。他長腿跨過垂落在地上的腿，然後跪上沙發，直接坐在今見山大腿上。
一系列動作倒是把今見山給怔住了，他仰頭看著游弋，本來伸出去要牽的手改變方向，輕輕放在腰上。
今見山仰頭：“不重，你可以放松。”
游弋不管了，膝蓋往前抵上沙發靠背，將身體全部重量都卸下，實實坐在今見山腿上。
不等教學聲音再出現，他俯下身子趴在今見山身上，雙手從腰側繞到身後環抱住。
“吃飽就睡？”今見山滿臉溫柔地撫上背。
游弋懶懶應了聲：“不行？”
“行，但得先回答我個問題。”
“問。”
今見山挑起下擺鉆進衣服裏，溫熱的手在游弋後背上一下下撫摸：“是不是不用我掏錢了，那一會兒我能喜歡哪個就訂哪個麽？”
游弋舒適地閉上眼睛，眉目舒展笑意地嗯了聲。
今見山抵上肩窩：“選了多久能送過來？游總的身份應該能加急吧？我不太喜歡屋子沒東西。”
“怎麽說？”游弋問。
“筒子樓記得吧，四年級的時候放學回家，門一開發現滿屋只有我那張床和一些不要的家具。”
今見山悶著聲音說：“二位叔悄摸買了房子沒給我說，本來想給我個驚喜，但我差點兒把新房子的臥室砸了。”
游弋睜開眼，兩個行李箱還在樓梯邊放著，車裏的東西也沒有著急整理。
本以為一切都有緣由，也確實有，只不過與他無關。
游弋問：“恐懼？”
“也不是，慌吧，當時年齡小心思敏感，就覺得哪哪都嫌我是個累贅。”今見山笑了笑，“我在小床上坐著一直等到天黑，餓得前心貼後背二位叔才過來。”
游弋隱隱皺起眉：“沒有留言？”
“留了，語文書裏夾著一張畫了新家路線的紙。”
“沒有發現？”
“因為是衛生紙，一直吸在背面。”
說完半晌都沒有聽到聲音，今見山抱緊前後輕晃起來：“想笑就笑。”
“所以有心理陰影？”游弋笑問。
“算不上，只是覺得不太舒服。”
吃飽喝足，而且這麽抱著輕晃的感覺實在是舒服，游弋其實不太想動，但還是說：“收拾行李吧。”
“家裏有人檢查？”
“嗯？”
“沒人檢查你急什麽？人這兒抱著正舒服呢，你要有強迫癥也先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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