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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親(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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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親(三)

甫出門,一名小丫鬟便在邴宛宸前面撐起一把紅傘,並向空中灑著五谷雜糧,寓意五谷豐登、吉祥如意。歡慶的吹打聲中,王嬤嬤掀開花轎轎簾,迎新娘子上轎。隨後,轎簾落下,遮住了楚家新婦。楚牧翻身上馬,圍著花轎轉了三圈。

“起——”花轎被四名小廝穩穩當當地擡起來,蘭雲跟在旁邊。楚牧揮一揮手,迎親隊伍往與來時相反的方向走去,娶親不走回頭路。

道路兩旁圍滿了看熱鬧的人,見迎親隊伍向前挪動,不知哪位圍觀之人率先高喊一聲:“恭喜楚將軍大婚!”

有了帶頭之人,越來越多的人加入祝福的行列。楚將軍為華魏解決了西北戰亂,讓華魏子民永享安定,這份功勞足以配得上他們的祝福。

楚牧有些動容,坐於高馬上施以抱拳禮。

到達楚府時,已近黃昏。楚牧下馬來到門口,熟練地挽起弓箭,帶著堅毅之氣,三支弓箭分別射向遠方。楚牧轉身欲接邴宛宸下轎,卻聽到某處有人喊道:“太子駕到!”

眾人立刻驚慌地烏泱泱跪倒一片。邴宛宸尚未下花轎,無法行禮。太子殿下不正在禁閉,如何能親臨楚府。

豐神俊朗的太子身著杏黃色龍紋公服,腰系玉帶鉤,緩緩從人群中走出來,顯然禁閉並未對他產生任何影響。太子來到楚牧面前,扶起他笑道:“楚將軍快請起!今日楚將軍是主角,本宮不過湊熱鬧而已。”

楚牧低頭道:“臣未能及時遠迎,還望殿下見諒。”

太子並不在意,此刻李氏與楚謙也迎上來,跪拜道:“拜見太子殿下!”

“今日本宮奉聖人口諭,前來一觀楚將軍的婚事,希望未打擾各位雅興。”太子邊說邊隨著李氏和楚謙向府內走去。

既然奉了皇帝口諭,太子理所應當地出了太子府。太子被迎上主位,沈穩地瞧著楚府裏滿滿當當的人。有些人意味深長地看看日漸西沈的太陽,王都之勢又要變了。

喜事得以繼續。楚牧輕踢轎門,握住從花轎裏伸出的手,立時有人上前鋪著竹席。隨著竹席輪轉,兩人並肩向前,跨過檀木馬鞍,來到高堂之上。

楚牧與邴宛宸跪於蒲團上,向太子行三跪九叩之禮。太子一臉笑意地瞧著新人,都說楚將軍一表人才,卻娶了一位普通女子,可今日瞧著此女目光堅定,不卑不亢,當與傳聞不同。太子站起來,將兩位新人虛扶一把,道:“今日楚將軍大喜,本宮準備了一雙玉如意,盼將軍與夫人百年好合!”

一名小廝將手中的木匣遞上去。楚牧接過木匣,眼神暗了幾分,當眾接了太子的禮,有心之人不免又做一番猜測。

兩人來到李氏面前,再次行三跪九叩之禮。李氏壓了壓眼角,楚郎可看到了?兩個兒子皆已成家立業,楚家的前途也將一片光明,楚郎的在天之靈當保佑楚家子子孫孫。明日,她定要去祠堂與楚郎好好說道說道。

拜完高堂,天色已暗。楚牧再道出一首卻扇詩後,邴宛宸才將團扇放下,艷麗的妝容驚艷了不少人。在眾人的引領下,楚牧牽著邴宛宸的手來到青廬宴席外,管家朗聲道:“新人入席——!行沃盥禮!”

楚牧與邴宛宸相對而坐,伸出雙手沾沾水盆的清水,再用手帕擦幹。

“行同牢禮!”

一名丫鬟端上盛著雞湯和雞肉的托盤。楚牧先輕抿口湯,再撿出一塊雞肉,以手覆面,將雞肉放入口中,慢慢嚼著。待楚牧結束,托盤轉到邴宛宸面前,她學著楚牧的樣子吃了些雞湯和雞肉,餓了一天的肚子稍稍有些暖意。

“行合巹禮!”

一個用紅線拴好的葫蘆盛上來,楚牧和邴宛宸各執一半,小廝為兩人斟滿白酒。兩人相視一笑,一同飲盡。

“行結發之禮!”

王嬤嬤端著剪刀,來到楚牧面前,躬身道:“二郎君,冒犯了!”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此生唯成親之時需剪下一縷頭發,因此特地選了王嬤嬤以長者的身份行此禮。王嬤嬤在耳後處挑出一縷發絲剪下來,收入鴛鴦荷包內,轉身來到邴宛宸身後,同樣剪下一縷發絲,最後將合髻的荷包交到邴宛宸手裏。

邴宛宸緊緊握著荷包,結發已成,當白首不相離。

“禮成!送入洞房!”

觀禮之人發出一陣陣歡呼,楚牧深情款款地看著邴宛宸,眼眉溫柔無限。邴宛宸擡眼,眼底有些羞怯又有些欣喜,心中似有千言萬語,卻不知從何說起。

歡呼聲中,楚牧攜邴宛宸來到院落。原本熟悉無比的院落被裝扮一番後,竟讓她有些晃神。兩人端坐於床邊,王嬤嬤一邊用紅線將兩人的腳綁在一起,一邊祝福道:“祝二郎君、二娘子百年好合!”

屋門關上,屏蔽了所有的嘈雜,唯留兩人四目相對。楚牧端起邴宛宸的雙手,在手背上落下一吻,輕柔道:“今日辛苦了。”

“楚將軍才辛苦。”邴宛宸露出燦爛無比的笑容。

楚牧刮了刮邴宛宸的鼻頭,一臉寵溺。他從衣袖裏拿出邴宛宸的玉鐲,正色道:“還有一事尚需要完成。”他牽著邴宛宸來到桌邊,將玉鐲置於其上。“雖然不知道成不成,總覺得需拜上一拜。”

楚牧拉著邴宛宸跪在地面上,緊緊握住她的手。自上次無意間發現當邴宛宸的鮮血滴到玉鐲上,玉鐲便會出現奇異景象。當時的他十分害怕邴宛宸會離他而去,便不顧她的意願將玉鐲收走。但這是邴宛宸的家人留給她的唯一念想,今日是他與邴宛宸大婚之事,他當行此禮。

楚牧對著玉鐲,鄭重承諾道:“楚牧此生唯鐘情於邴宛宸,一生一世不二心。若蒼天有靈,請明鑒!”

莫名的酸澀再次湧上邴宛宸的眼睛,楚牧一直都知道她的心結,也在用行動開導她。邴宛宸擦了擦眼中的濕潤,換上同樣鄭重的神色,道:“今日邴宛宸與楚牧成結發夫妻,白首不相離。若蒼天有靈,請明鑒!”

隨即兩人再行三跪九叩之禮。

待一切做完,門外的喧鬧聲更少了些,想必天色已晚,眾親友已然散去。楚牧摟著邴宛宸,享受著溫柔在懷。邴宛宸突然憶起一件事,便瞇了瞇眼,道:“今晚你是不是要一男侍二女?”

楚牧挑起眉毛,果然關起門來,邴宛宸又開始膽大起來。“莫要胡說,今日、往後只你我二人。”

邴宛宸哼哼兩聲,上揚的嘴角顯示著她的好心情。她扶住楚牧的臉頰,臉上帶著些緋紅,“既然這樣,我就不客氣了!”

邴宛宸將紅唇印在楚牧的雙唇之上,開始啃噬起來,同時拔下楚牧的發冠。楚牧頓時長發如瀑,掩蓋住淩厲的氣勢。

楚牧勾起嘴角,長臂一伸,將邴宛宸壓在身下。青紅相間的喜服稱得邴宛宸臉龐愈加白皙,楚牧與邴宛宸十指緊緊扣在一起。他低下頭,帶著灼熱的氣息,聲音暗啞道:“阿宸,天色已晚,該歇息了。”

邴宛宸被盯得灼熱起來,她微微側頭,輕聲喚道:“楚牧——”

楚牧擡手運起內功,隔空熄滅裏間的燭火。紅色帷幔拉下,遮住了金風玉露一相逢的春色。

一道明亮的日光照醒了邴宛宸。入眼,是熟悉的現代景象。她震驚地環顧四周,這是在飛機上!她的手被一只大手緊緊握住,順著胳膊將視線停留在旁邊之人的面容上,竟是楚牧!此刻的楚牧一頭短發,睡得正香,身著白色襯衣和藏青色西褲,完全就是一副現代人的打扮。

“楚牧?”邴宛宸試探性地喚了一聲。

楚牧悠悠睜開眼睛,待看清邴宛宸後,眼底的震驚不亞於她。此時邴宛宸紮著高馬尾,穿著一身白色碎花連衣裙,與古代裝扮有千差萬別。楚牧警惕地環視四周後,問道:“怎麽回事?”

邴宛宸撓撓頭皮,眼中帶著幾分確定道:“好像來到我的世界了,至於怎麽實現的,我也不知道。現在在飛機上。”

“飛機?”楚牧問道,這個坐滿了人的巨大東西叫飛機?邴宛宸的世界到底是什麽樣的。

“對,這裏與華魏差別太大,包括你的裝扮,希望你不要受到驚嚇。”邴宛宸掏出手機,照著楚牧。

楚牧完全被自己的裝扮震驚到,但隨即冷靜下來,參照邴宛宸的行為,似乎也不是那麽難以接受。

突然,飛機的廣播傳出來空姐甜美的聲音,“尊敬的旅客,XX機場即將抵達,請收起小桌板、系好安全帶。”

XX機場不正是邴宛宸老家的機場,原來她這是要回家!

邴宛宸幫楚牧系好安全帶,笑嘻嘻地說道:“等會要到我家,你這女婿要見岳父岳母了!”

楚牧並未出聲,只是下頜線有些繃緊。

果然,一出機場,邴宛宸便看到在出站口翹首以待的父母。邴宛宸立時沖上去,擁住父母。兩年不見,思念之情在此刻爆發出來。她再也止不住眼淚,大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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