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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聖鬥士+濡鴉]雨之穹山之柩

作者:雁梔羽

文案

#你哭著對我說,文案裏都是騙人的#

長青山自古以來為「自殺聖地」,因其終年陰雨不見陽光而被稱為「雨山」,各類靈異傳說亦是不絕於耳。又因本地望族城戶家的落敗而更為蕭條。對於本家城戶本家知之甚少的紗織,在十五歲生日前夕在沙加的陪同下回到了家族祖籍所在地,參加傳統的「成年儀式」,卻不想此行竟牽扯出城戶家祖輩之間的恩怨糾葛……

故事以「雨山」為背景,神秘的古祭源神社,預知禍福的人偶;以及「雨山巫女」的傳說,殘忍的活祭……原以為簡單的家族傳統成年儀式卻另藏玄機,將二人困頓於其中;紗織的命運該如何?生死攸關之時,沙加又會如何抉擇?

本文已完結,原發表於沙加吧與Lofter。本羽貼吧號因不明原因被百度封禁。所有貼子數據丟失,本文原稿目前只在lof可見……QAQ……

CP非沙雅!

CP非沙雅!!

CP非沙雅!!!

內容標簽: 聖鬥士 靈異神怪 恐怖 現代架空

搜索關鍵字:主角:紗織(雅典娜),沙加,寧世 ┃ 配角:城戶政司,早見貞代,艾俄洛斯,穆,阿布羅狄等眾黃金 ┃ 其它:聖鬥士,濡鴉之巫女,沙加,BG,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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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霎·險林

“呼……呼……呼……”

擋開迎面掃來的樹枝,她沒命地奔跑著,一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清冷的空氣吸入鼻翼,在肺腔裏滾開燙灼的辣油,澆得她五臟六腑都火辣辣地疼。可是,她不能、她不能停下啊!

天已經漸漸亮了,結纏連成一片的樹墻卻把這令人渴盼的光明攔在了森林之外,她只能透過枝葉縫隙間漏下的微光,隱約辨析方向。千篇一律的景色讓她不知身處何處,她有些絕望,似乎永遠都逃不出這片樹林。分外警覺地察覺到身後的動靜,她一閃身,避到了大樹之後。粗壯的樹幹完美地掩護了她的身形,她小心翼翼地探頭窺視,只見不遠處幽靈似的人影緩緩飄移著靠近,零星的晨光晃過手中握著的祭刀,亮起一剎冷厲的寒光。

她猛地捂住自己的嘴,不讓心中的恐懼激化成喉嚨間淒厲的尖叫。強自定下心神,她稍稍分辨出路,狡兔一般脫離原地。

草木的異動瞞不過追擊者的耳目,她能感覺得到散布林中的幽靈正向著她奔逃的方向湧來。側目細聽時,註意力分散了幾分,一大意,竟被暗伏在土地中的樹根絆倒。身體不受控制地前撲摔倒在地上,瞬間的頭暈目眩讓她暫時失去了行動力。待恢覆時,追殺者已近在咫尺。

隨著那些鬼影緩慢靠近的步伐,她一點點向後挪移著,雜草銳利的尖端透過輕薄的衣袖密密地刺在她皮膚上,痛癢難忍。而此刻,她心中竟清明一片,似乎所有的懼怖與希冀都提前奔赴黃泉。寸步的距離很快就被趕上,最近的一人來到她跟前,慢慢地舉高祭刀。下一刻,她便看到明晃晃的刀刃劈頭落下。

作者有話要說: 各位小夥伴中秋節快樂!!!修改版終於上線了,謝謝各位的支持哦~2333333~

看到599那個字數實在是不爽,上來加了一個字到600。我真是強迫癥晚期了23333333

#2017/10/15#打卡,上來加題解。

霎,小雨,或形容極短時間

☆、壹·霏·長青山

紗織一掙,猛地從夢中驚醒,恍覺自己仍靠坐在落地窗邊。窗外小雨瀝瀝,一如她入睡前那般纏綿。八月末的長青山依舊陰冷濕寒得如同梅雨時節,仿佛夏天從來不曾探訪這座古老而隱秘的小鎮。剛才依稀是做了一個很不愉快的夢,但似乎,記得不太清楚了。她望著窗外默默出神。她緊了緊羊絨披肩,輕輕地呼了一口氣。

鼻翼間的熱氣蓬勃灑在冰冷的玻璃上,凝成一團稀薄的白霧,然後漸漸褪去,仿佛融入了雨簾之後的山色霧嵐。

“女神。”

男子的聲音突兀地身後響起,紗織回頭,恰巧看到金發戰士緊蹙的眉。

“今天的雨還是這麽大,您還是不要去了。”依舊平靜而清澈的聲線,卻蓋不住藏匿其中的隱憂。

“沒關系的。”紗織向男子露出了個松快的笑容,輕巧說道,“說不定過一會兒雨就小了。”

男子沈默,視線轉向窗外那瓢潑的大雨,那從他們進入長青山地區開始就從未停過的雨。即使見多識廣如他,也從未見過這樣不祥的雨,交織著憂傷、怨憤與思念的覆雜情緒從層層雨幕中鋪天蓋地地溢出,仿佛要將世界淹沒在其中一般。

這裏還只是在長青山的邊緣地區,這種不祥的感覺就如此強烈,如果是身處這座“雨山”之中呢?他不願意再假設下去。但是,作為守護雅典娜的十二黃金聖鬥士之一的處女座戰士,無論如何都不願意讓尊貴的女神踏入這樣的不吉之地。

“對不起,沙加……”

少女略帶愧疚的聲音打斷了處女座戰士的思路,他微微側目。紫發少年女神已經起身,她本就嬌小的身影在巨大的落地窗與陰沈天氣的襯托下顯得更加地弱不禁風。

“您不需要道歉。”男子微微勾起的唇角昭示了一份恰到好處的寬慈。

“我知道,我的這個決定很突兀,也很任性。撒加和艾俄洛斯的反對不是沒有道理,這裏,畢竟是有名的自殺勝地啊……”少女說著,聲音逐漸低不可聞,如同做錯了事的孩子一般心虛。

“對不起,我不應該偷偷離開聖域,還跑到這裏來……”她的道歉鄭重而真誠。

“無妨。”沙加的聲音帶著一縷薄如輕煙的笑意,淡泊卻讓人心安,“您想去哪裏是您的自由,不管是教皇大人,還是輔政官大人都無權幹涉。只是……”他的聲音突然沈肅下來,“您不應該把自己置於危險之中。”

少女默然不語。她註視著窗外被雨霧描得淡如水墨的山水人家,半晌才慢慢說道:“長青山是城戶家族祖籍所在地,家族傳統,城戶家的孩子十五歲生日之時,都必須回到長青山中的古祭源神社祭拜,舉行成年儀式。”她轉目看向沙加,帶著祈求的哀憐,“這是一生中只有一次的重要日子,作為城戶家的孩子,而不是,高高在上的神明。”

“……”他並無答覆。

感受到這位“臨時監護人”的動搖,紗織再接再厲:“拜托了,沙加,就這一次,讓我做一個普通的女孩子吧!”雙手合十,九十度躬身直直向沙加一揖到底,一動也不動。

“……好吧。”他終於妥協,“不過您必須允許我跟著您,寸步不離地。”

“好。”紗織答應得格外爽快,發自內心的笑容明媚了一川煙雨陰霾。

翌日的清晨罕見的無雨,雖然曉霧依舊濃郁卻阻止不了紗織的腳步。穿過古祭源神社巨大的一之鳥居,紗織帶著近乎於忐忑的虔敬心情踏上參道。青石臺階精致的百日菊雕紋被歲月的磨去了張揚的棱角,只留下光滑得發亮的階面,與周圍荒草叢生山野荒徑相映成趣,更透出一股神秘而滄桑的韻味。

紗織走得輕松自在,而跟在她身邊的沙加卻顯得心事重重。

“女神,”不記得越過了多少基的鳥居,沙加終究是忍不住開口問道,“聽說長青山縣是城戶家族的發源地,而我們現在所居住的別墅正是城戶家的祖宅。可是,為什麽宅邸建築風格卻偏向於西洋式而非傳統的日式?”

“這個啊……”片刻的遲疑,紗織駐足,微微昂首,凝望著頭頂鳥居上斑駁的朱漆,漫聲道,“當年的城戶家是長青山縣的望族,人口眾多,家族住地龐大,在當地極有影響與威望。據說我們現在要去的古祭源神社原本也是城戶家的家族神社。後來到了19世紀末20世紀初,世界局勢動蕩,日本國內的政局也十分不穩定,城戶家也受到了不小的沖擊,漸漸雕零。反倒是隨祖父遷去東京的城戶光政,也就是我爺爺這一支,抓住了社會變更的機遇,發展得最為興旺。”她微微頷首,順手搭上鳥居的立柱,“不久以後,一場不知名的大火將城戶家的大宅付之一炬,不少人借此機會外出謀生,留守在長青山縣的族人少之又少,更沒有能力重建家園。後來,我的暴發戶高祖父,城戶政司,知道了本家的窘境,就出資組織重建祖宅。由於當時本家人丁雕零,不需要住那麽大的房子,加上當時受西方文明的影響,所以祖宅便被改成一棟棟的小洋樓,最大的最好的那一座,自然是留給充當‘開發商’的城戶政司一家了。就是我們現在住的地方。不過政司高祖父應該是個崇尚傳統且戀舊的人,否則就不會在別墅視野最好的東面建造了一間精美的傳統和室,也不會每年都回來住上一段時間。”

紗織回眸,對著沙加嫣然一笑。她的手指輕輕挑動,無意間碰落了鳥居上幹裂酥脆的朱漆。褪去了朱漆偽裝的立柱立刻露出在潮氣中發黴發黑的變質木材,讓人看著平白生出幾分厭煩。紗織下意識地向手上的異動看去,目光恰巧觸到了那一點黑色的斑斕。紗織霎時只覺天旋地轉,那塊朽木仿佛化為巨大黑色的漩渦,將她卷入其中。胸口的悶痛與接踵而來窒息感讓她無力掙紮,而就在她即將失去意識的剎那,旋轉突然停止,她被甩出了漩渦繼而被拋入水中。墜落的感覺自然也好受不到哪裏去,可跟剛才那樣瘋狂的旋轉相比,卻讓她找到了喘息的契機。水的緩沖讓她降落格外地慢,她覺得冷,很冷,仿佛是寒冰地獄的冰風,穿過幽冥狹窄的通道,灌湧吹入人間……

混沌之中,一簾黑白的畫卷在她眼前緩緩展開。鉛灰的天空摧壓著延綿無際的樹林呈死寂般的暗黑,重重壓疊著林子邊緣的小屋亦生氣全無。屋前的歪脖子老樹粗壯崎嶇的枝丫卻成了畫面的中心,浮雕一般突兀地闖入眼簾。待紗織細看時,才驚異發覺,一個穿著和服的女人竟掛著脖子,吊在斜插橫侵小屋廊下的樹枝上。她雙足懸空,脖子扭曲成不可思議的弧度,顯然已經斷氣。

畫面不住地顫抖著,一點一點地向老樹拉近,仿佛枉死的靈魂,帶著不甘與怨懟,掙紮喘息著走向自己的在陽間彌留的肉身。而紗織,卻像被怨靈附身了似的,不能自已地跟著前進。

忽地,她看見那吊死的女人動了一下手指。

腳步急頓。遠遠地,那個女人擡手,猛地抓住吊著脖子的白綾,繼而晃動著身子,將自己蕩回了小屋架高的地板,站穩之後將脖子從白綾繩套中移出,垂著手低著頭,僵直地立在屋前。不知過了多久,女人轉頭,看向了她。

“女神?女神!”沙加略帶緊張的呼喚喚回了她的神識。紗織一個趔趄,清醒了過來。

“我沒事。”對上了處女座戰士不展的愁眉,紗織強自壓下了心中附骨的駭然與疑惑,揚起一個令人心安的笑臉,“只是說起城戶家的興衰史,有點傷感而已。”說罷轉身,故作輕巧地踏上了參道的石階,趁著跳躍的間隙不動聲色地打了幾個寒顫,將縈繞在身上的那種不安與冷意宣洩出來。

她很清楚地記得,當時包圍著她的水,是黑色的,那比墨還要濃稠的黑暗,仿佛是從地獄深處流淌出來的一般。

黃泉。以及,出沒其中的怨魂。

突兀地從腦海中湧出這個詞,紗織一驚,不敢再想下去。

雖然輕而易舉地看出了少女的不自然,沙加卻很體諒地沒有多問,只默默跟在紗織身後。路過紗織剛才扶著的鳥居時,他不由得停下腳步,仔細端詳了柱子幾眼。方才一瞬間,紗織的小宇宙突然飄到了很遠的地方,明明她的人就在眼前,卻感覺隔離了一個空間一般遙遠。所幸,那樣的錯覺也只是僅僅一瞬而已。

“沙加,你在幹什麽?快上來呀!”已到臺階高處,紗織沖著沙加揮手喊道。

“……是。”他隨口答道,又仔細看了幾眼柱子,緩步走上了石階。

巨大的鳥居隱沒在密林深處,沈默地橫欄佇立於山道之上,緘默無聲地迎接著過往的行人懷著虔敬的謙卑心情,遠離塵世,踏入神境。

作者有話要說: 忘了說了,本文日更至完結233333~

#2017/10/15#打卡,上來加題解。

霏,飄揚,雲氣彌漫

☆、貳·霑·古祭源神社

沙加站在不遠處,沈默地看著少年女神在手水舍前,虔誠地舀水、凈手,舀水、凈口;而後又踏著莊重的步子,一步一步,穿過水橋凝神走向拜殿,站定、搖鈴、拍手、禮拜……晨曦的霧霭彌彌,氤氳少女的恬靜安詳的身影,恍然如同世外仙境。

沙加看著深深鞠躬祈願的少女,微不可查地顰了顰眉,眼前的紗織與周圍的一切融為一體,沒有絲毫的違和感,但是,他這樣冷眼旁觀著,就是莫名其妙地覺得堵心。

算了,畢竟是在日本土生土長的“野生”女神一枚,對本土的神道教那種深入骨髓的信奉與崇拜,即使恢覆了雅典娜的身份也磨滅不去。

他別過目光,不再去看少女。長青山最高處海拔不過六百多米,與那種延綿百裏峰巒聳峙的山脈相比,更有一種秀美的玲瓏。山上常年陰雨,水源豐沛,因此草木生長極佳,卻也使得古祭源這座古老的神社在陰冷的潮氣中,比一般的全木質建築黴濕腐敗得快上許多;再加上人跡罕至,這些掩映蟄伏在樹影深深中的森然樓宇顯得更加空冷而幽寂,仿佛荒廢了許久一般。

事實上,古祭源神社似乎離“荒廢”也不遠了。鳥居上紅漆斑駁,入口處的狐貍神使殘缺不全,掛在拜殿之前註連繩上的白色“之”字形禦幣也已掉落,周圍的玉垣殘敗不堪,甚至最初進來時掛在一之鳥居上的註連繩都已經斷裂。怎麽看都不像有人管理修繕的樣子。可是若說無人打理也不對,拜殿一塵不染,院子也沒有半點雜亂的落葉,連手水舍的水池也不見一絲蔓長的水草。

這樣矛盾的景象讓他不解,也不得不在意。

“吶!你看,這是什麽?”

正細思間,卻覺一物猛然從眼前晃過,瞬間撥亂了他的思緒。定神一看,只見紗織俏生生地站在面前,手上拿著一本泛黃的小冊子,炫耀似的在沙加眼前晃了晃。

“……”

“古祭源神社游覽圖!”不待男子回答,少女已經搶先公布了答案,然後攤開游覽圖,指著上面的標識,興致勃勃道,“你看,這是我們剛剛經過的參道,這裏是手水舍,明水橋,然後到拜殿和正殿。再往後走就是寶物殿、神轎殿和供奉人形娃娃的子緣殿……”

“……女神,”圖紙雖然老舊,上面的圖例解說卻依舊清晰可見,完整而詳備。看著滔滔不絕解說的少女,沙加終於忍不住打斷了她,“您從哪裏弄來的這份游覽圖?”

“社務所那兒,”紗織折起地圖收好,擡手指了指不遠處一間不起眼的小房子,“趁著你‘觀察地形’的時候。”

“……”不得不說,這位“野生”女神還挺會鉆空子的。

“……為什麽這樣的神社會有游覽圖?”他不解,這種狀態的古建築,作為風景名勝,怎麽都覺得寒磣。

“這個啊……”紗織點著下巴思考了片刻,“我聽貞代婆婆說,原來政府和大集團是有計劃把長青山打造成旅游勝地的,後來因為‘自殺勝地’的盛名,加上施工時遇到了不少靈異事件,在修繕完古祭源神社後改造就中止了。雖然旅客不多,但是當地人還是會時不時地上來祭拜灑掃,所以古祭源神社也沒有那麽破舊。這份圖紙,應該就是當時留下來的吧。”

貞代婆婆是附近寡居的老婦人,無兒無女,一直以來都負責打掃空置的城戶家別墅,從沒離開過長青山縣,她的話,可信度很高。

“聽說長青山山頂還有一片很美的濕地大湖,塵世湖。傳說中,在某個特定的時段,湖中會出現一條「隱道」,將人世與黃泉連接起來。”見沙加沒有別話,她繼續向往地說道,“真想去看看。”

“不可以!”處女座戰士義正言辭地拒絕道,不容置疑。自殺勝地,靈異森林,黃泉入口,這位女神大人還真敢玩!

“為什麽不可以?”無情地被拒絕,紗織說一不二的總裁脾氣一下子上了來,“我可是連冥界都走過的,還怕什麽「黃泉入口」嗎?”

“……您如果一定要去的話也不是不可以,我現在就向教皇大人稟報,我相信他或者輔政官大人一定樂意親自陪同。”不想與鬧大小姐脾氣的紗織白費唇舌,沙加索性祭出殺手鐧。

紗織:“……”

讓“後爸”撒加或者“老媽子”艾俄洛斯來陪她?拜托!那她可是連多吃一根冰棒的自由都沒有了!內心的紗織狂撓墻中。

“……我覺得,我們還是先參拜完神社吧,塵世湖什麽的還是以後再說吧!”擡頭,紗織對他露出一個明燦的笑容,只是這笑容怎麽看都有幾分心虛與討好的意味。

沙加但笑不語,只示意紗織先行,自己跟隨。

山中多雨氣候造成的另一結果便是湖泊眾多,除了山頂的塵世湖外,最著名的要屬這明水池了。原因無他,只因整個古祭源神社除了正殿與拜殿以外,所有的建築物都是建在這明水池之上,樓閣與樓閣之間用廊橋鏈接,九曲回腸,四通八達。

陪著紗織走過一幢幢的重樓殿宇,沙加漫不經心地聽著紫發少女念著旅游小冊子上的解說文字,一邊希望著某女神的好奇心能夠盡快被滿足,然後乖乖地跟他回聖域。

四下無人,唯湖面煙水渺渺如雲,縈繞腳下,若行雲端;伴著幽風寂寂,如影隨形似孤魂野鬼窺視的眼,從拜殿一路隨行而來。

目光隨意在水閣之間掃過,沙加突然停步,視線轉向不遠處一間僻靜的小房間。

“那裏是「巫女之間」。”發現淡漠無為的處女座聖鬥士少見地對某件事物感興趣,紗織很善解人意讀出了游覽圖上的註解,“圖上說是供奉著歷代古祭源神社的「雨山巫女」房間。要過去看看嗎?”

“……不用了。”沙加別過頭去,漠然而無謂。

“……”紗織是何等聰明之人,見沙加這般表現,料定他一定有什麽事瞞著她。當下眸光一閃,緊抿的唇微微一勾,趁沙加凝神思考之間,轉身就向那「巫女之間」跑去,動作敏捷,動若脫兔。

“女神!”待沙加反應過來時紗織早已竄出老遠,幾乎已到達「巫女之間」門前。一直緊皺的眉蹙得更深,雖然很微弱,但是剛才那一瞬間,他的確感覺到從「巫女之間」中傳出的幽冥氣息。有什麽東西站在那屋子之前關註著他們的動向,依稀是個女人,衣飾頗為古舊卻華麗。長青山不絕於耳的種種傳說,他並不認為這是錯覺。但是這樣的話絕對不能對紗織這只好奇寶寶說,否則她一定會不顧一切想要一探究竟。不曾想紗織竟如此聰明,盡憑他片刻的不自然便看出了不尋常之處。

看著已經推門進屋的紗織,沙加突然覺得有些頭疼,輕輕踮腳,身形已然瞬間消失。

身影鬼魅一般橫空而出,沙加悄然無聲地落於「巫女之間」古老的木質地板上。這是一間三十平方米見方的房間,但是因為周圍密密麻麻擺放壘高的靈位顯得擁擠而壓抑;而在四周墻壁的高處則掛著一幅幅肖像古畫,種畫風的變化來看,幾乎是整個日本繪畫史的縮影;而在最靠近門邊的地方,卻是一幅黑白人像照。因為年代久遠的關系,照片上的細節已模糊不清,只看得出是個穿著和服的女子,頭戴金冠,身披千早,面容雅致。因著這幅肖像與眾不同,沙加便多看了兩眼,只見肖像下方的標註寫著:第二十九代目——城戶寧世,明治二十七年。他又仔細端詳了一下照片中女子的裝束,眉心不自然地蹙起。

方才立於門口之人,就是她麽?

視線在吊唁照上掃視了幾個來回,卻再無其他異樣。於是他收回目光,轉頭,只見紗織呆立在房間中央,望著一屋子的畫像默默出神。

不安與焦慮無聲無息地在心中擴散,沙加擡步向紗織走去,擡手輕輕搭上她的肩膀:“女神?”

“啊?”紗織驚得一跳,驟然回神,轉頭看見沙加,頓時放松了下來。

“對不起,”她抹了抹眼角,低聲道,“只是看到這裏的巫女吊唁像和牌位,一時之間有點感慨……”

“感慨?”

“嗯。”紗織垂目,眸光清冽,“長青山之所以被受自殺者歡迎,是因為傳說中在「雨山」之水中死去的人能消除生前的一切痛苦,獲得永久的安寧。而實現這一點,就需要巫女為其舉行自殺儀式。”

不安的心緒頓時低至谷底,沙加沈聲反問道:“「自殺儀式」?”

“具體的儀式我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沒有註意到沙加的異常,紗織繼續娓娓而談,“只是聽說,為了舉行「自殺儀式」,巫女們必須有著不被世俗沾染的純潔心靈,所以,古祭源神社的巫女們從城戶家族中嚴格選□□後,從小就被送進山裏,在與世隔絕的環境中成長。”

“這便是「雨山巫女」嗎?”

“不,”紗織搖了搖頭道,“「雨山巫女」是古祭源神社所有巫女中靈力最強、也是地位最高的巫女的稱呼,使命也與一般的巫女有所不同。”她的目光慢慢在墻上的畫像上掃過,“來長青山結束自己生命的人大部分都懷著深深的執念和絕望,為了避免自囧殺者的怨氣和過重的思念玷囧汙長青山的純潔,也為了讓死者靈魂不再受苦,「雨山巫女」終其一生都在不斷地凈化這些怨靈,一直到靈力枯竭、生命消逝……”

她忽而轉頭,對著沙加輕輕地笑著,明朗疏遠似長天浩水盡頭處失群的孤鶩,“你不覺得,這和我的宿命很像嗎?”

不知哪裏吹來的風拂過古老的木質窗扉,發出吱呀一聲細響,仿佛釋放了巫女們的被封印的一聲嘆息。沙加凝望著年輕的女神,久久不能言語。仿佛是春分到霜降一般的時間,他才低低輕嘆:“……您從沒說過這些事……”

作者有話要說: 從這張章開始改動就比較大了23333~

#2017/10/15#打卡,上來加題解。

霑,同“沾”,濕潤,浸濕。

☆、叁·霡·雨山巫女

紗織理了理有些散亂的發,突然之間從心底升起了些許的欣慰與暖意,剛想開口讓沙加不用在意,卻不想沙加徑自接話下去。

“……與黃泉相連的塵世湖,長青山的「自殺儀式」以及與世隔絕、獨自舉行著神秘儀式的巫女……”每舉出一個事實沙加的臉色就陰沈一份,直到最後,他的臉色幾乎黑得像鍋底了。

“誒?”紗織豆豆眼,遭了!一時沒註意,把該說的、不該說的全說了……

“不過,不過!”紗織手忙腳亂地糾正道,“「雨山」巫女還是有其他的任務的,比如說,每年舉行各種慶典與祝福儀式,以及把年滿十五歲的孩子的娃娃移出「子緣殿」……”

“但是您要是指望今年能見到「雨山巫女」的話,恐怕是沒有機會了。”沙加淡淡打斷了紗織的話,示意她看墻上唯一的那一張照片,“從排序來看,這城戶寧世是最近的一任「雨山巫女」,而這一張照片,拍攝於明治二十七年。”他停了停,繼續道,“我雖然對日本的歷史不太了解,但是也知道著名的明治維新發生在十九世紀中後期。這麽算起來,她至少有一百多歲了……普通人的一百多歲。”他輕聲強調著,“所以讓她舉行今年的祭祀,可能性不大。”

“……”紗織有些氣餒,但隨即又不死心道,“可是,說不定有下一任的「雨山巫女」呢?被放在這裏祭奠的,肯定是已經亡故的巫女,現任的巫女說不定就在神社的某個地方隱居著,默默地為祭典作準備呢!”

“……您說的不無道理。但是,”微微沈吟,沙加擡頭,環視墻壁一圈又提問道,“按您這麽說的話,歷代「雨山巫女」似乎都不怎麽長壽。”

“誒?怎麽說?”紗織驚異道。

“您看,”他示意紗織仔細看墻上的畫像,“除了城戶寧世之外,其他巫女都是畫像。雖然東方繪畫註重□□,而不重形態,但是這些畫像卻很明顯有有一個共性,那就是,主人公都很年輕。”

“真的耶!”逐一看過每一張畫像,紗織不由驚奇道。

“一般的吊唁照和死亡時間都不會離得太遠,所以結論就是:「雨山巫女」,都早亡。”

他的聲音平靜地近乎於無情,但每個字眼都如狂風暴雨一般打在紗織柔弱的心尖,針刑似的密集地刺痛,蔓延全身,成了一種不知所謂的惶恐與悲憫。

“怎麽會?……”即使極力壓抑,她聲音中的波動和顫抖還是無所遁形。

“……而且,更不合常理的是,”沙加似乎無視了紫發女神的情緒,繼續說道,“像「雨山巫女」這樣的精神象征,又擔任著凈化「雨山」的重任,故去之前一般就會確定繼任者,如果沒有合適的人選,每任中間間隔的時間也不會太長。但是您看,畫像上標註的年代,明治,天保,安永……每一代巫女的在任時間都隔了幾十年,若她們真的像我們推斷的那樣早夭,那中間那幾十年的空缺又是怎麽回事?”

“……”紗織徹底沒了言語,緊抿著唇,只用一雙澈亮如清泉的眸子無聲地看著沙加,似驚懼又似控訴。

“……您不要這樣看著我。”半晌之後,淡泊如沙加也經不住敗下陣來,“我跟您說這些只是想讓您明白,這座長青山真的有問題,您若是祭拜完了,就跟我回聖域吧……”

“……”紗織垂簾,一雙眼眸泫然欲泣。

“……至於祭拜之後再在山上探索一番這個念頭,您還是想都不要想了。”依舊是平淡得聽不出任何情緒的語調,卻讓紗織賣萌裝可憐的小臉徹底垮了下來。

怎麽連沙加都要管著我,到底誰才是老大啊!!!內心的小紗織捶地打滾淚奔捶胸頓足中……

“走吧,我記得您的目的地應該是「子緣殿」吧?”推開拉門,沙加退後一步守在門邊,示意紗織先行。

並不十分明亮的光線從開啟的大門傾瀉入內,照得陰暗的室內微塵飛揚,明闊而鮮活。沙加站在門邊,柔和的光線在他的清俊的臉上劃出一道涇渭分明的光暗界限,恍然望去,仿佛他就如此孑然一身,獨立於塵世與幽冥分界之間,超然淺笑;剎那彼岸花開、蓮華綻落。晨光漫溢過「巫女之間」,城戶寧世暗沈的吊唁照籠著繁光,栩栩鮮活似本人亭立於一片聖潔寧和的光明之中。

“……”面對沙加如此恭敬卻強勢的勸離,紗織也只能心不甘情不願地乖乖走人,一邊卻在心裏碎碎念著:誰說沙加好說話了?明明就是黃金聖鬥士中最油鹽不進的好伐!!

看著女神順從地走出了「巫女之間」,沙加也不多停留,也跟著走了出去。

“……來不及了……”

仿佛是幽微的風吟從耳邊拂過,沙加剛邁出房門的步子微微一頓。眉間有輕微的褶痕,他側了側身,回頭往房內探視。

一切靜謐如前。

本著閑事莫管的原則,他再次準備離去。

“……「大祭」……”

轉頭的瞬間,又是一聲柔弱的輕嘆。

沙加又一次停住了腳步。

他知道,這不是幻覺。

“沙加?”已經走到廊橋盡頭的紗織不見沙加跟來,不由得回身催促道。

“……是。”心頭雖仍有疑惑,但對少女的責任感還是占了上風。

“雖然知道你對這個世界還有留戀,但是很抱歉,你找錯人了。”低不可聞的輕喃從輕啟的唇瓣間溢出,沙加的目光在屋內的遺像上掃過,最終在門邊的黑白遺照上頓了片刻,才拉上門,決然轉身離去。

門扉輕顫,震落了城戶寧世照片上的幾許塵埃,逶落在地面的積塵之中,無聲無息。

從「巫女之間」出來的紗織不覆開始的那般興致勃勃,只是低頭看著手中的游覽圖;加上身邊本來就不怎麽說話、現在就算是心事重重表面上也什麽都看不出來的沙加,氣氛一時有些沈悶。

回到廊橋,繞過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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