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VIP] 決賽-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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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VIP] 決賽-完
盡管冠軍已經決出新的主人，但除非天氣或其他不可抗力因素，決賽需打滿五場。
頒獎典禮推遲到全部的比賽完成後。
廣播聲環繞全場，通知十五分鐘後，將繼續單打一的比賽。
雙方主將對戰！
亞久津仁vs葉梧。
或許是已經決勝出冠亞軍了，下一場，哪怕是硝煙彌漫的主將對抗，也現場氣氛更多的是表演賽的直感。
體育館仍舊餘音裊裊地沸騰著，平靜不下來。
主辦方幹脆也不浪費這十五分鐘的候場時間，先是讓大賽吉祥物繞著看臺打招呼。
接著，又讓雙方球隊的選手，下場和觀眾互動。
傳統的賽後環節裏，應該是讓勝出一方在網球上留下自己的簽名，並親自將其拋向觀眾區域，作為對觀眾支持的回饋。
不過團體賽，只讓一方下場，另一方便顯得敗犬味十足，於是主辦方索性兩方都邀請下場。
---
這次過來的立海三人，目標直接鎖定，依次將球往幸村精市身上投。
由於連續三次收到球，掌鏡使對準他的鏡頭時間，格外的長。
目睹電子大屏上，如春日陽光般溫和的青年，現場部分的日本球迷，內心世界是覆雜的。
理智與失落相抗衡。
人心是多面性，倘若幸村精市也能參加這場團體賽，倘若他可以重視這個榮譽，是不是，
冠軍不會易主？
日本會二連冠？
忍不住會滋生這般的假設。
敏銳察覺到看臺席的微妙，丸井身體一滯。
切原和桑原也反應了過來，忍不住懊惱剛才的舉動，置幸村部長於輿論之中。
幸村面上一如既往，視若無睹周遭若有若無的打量。
他早就適應了。
作為一位合格的職業球員，已經學會把諸如此類的目光，不放在眼裏。
體育賽場的擁躉者，確實有為那一抹純粹的熱愛。
也有對競技精神，情到深處的難以自拔。
其中確也摻雜一些不受所有人待見的，過於自信的球場愚人。
他們總愛輕信那些，經不起考察的，貌似有理的設想：
「我就說他江郎才盡！還不如某某上呢...」
「無語，派了這麽個人上場，是來賽場養生嗎？」
無視對手的實力，思維認定了支持的球隊，球員能贏。
這種自我概念傾向，向上性動機的社會比較，
一旦球隊，球員失敗的話，他們便無法接受期望與現實的反差。
於是，他們需要一個橫加指責的對象。
自然，一位成熟的職業選手，內心壓根不當這種偏激的家夥是球迷，指責言論傷不了選手分毫。
幸村精市，註定是位內心強大，不會被輿論左右，一路堅定道路的選手。
從他當年決心用滅五感開始。
-
賽場的互動風波，葉梧一無所知。
球場被官方拿來互動，他和對手亞久津仁只能是去到外面的球場熱身。
一陣風吹過，襯衣的衣角，隨著拍子的收勢，在地面上美好地晃動，與那月光完美相融。
隔壁靜悄悄的。收起球拍趕往中央球場的葉梧，隨意往旁邊一瞥。
和一雙陰鷙的灰眸對視上了。
葉梧腳步一頓。
“看什麽看！”亞久津仁霍然瞪了過去，表情乖戾。
「再看挖你眼睛。」葉梧在內心補充了句，看來是給曾經共事過的隊友留面子了。
細看兩眼才發現，對方盤腿坐在地上，正在用啫喱補充打理那頭迎風獅子造型。
沒有興趣欣賞對方放蕩不羈的發型，葉梧緩緩轉身正待要走，又突然被叫住，
“餵，野崎梧，”那頭灰發在路燈下折射出霜色，凜冽而鋒利，他一字一頓道：
“頂級球員是嗎？正好現在讓我試試你的底，是不是徒有虛名？”
沈默了幾息。
透明羽翅的灰色飛蟲，撲棱往燈光明亮處，發出悲壯的聲響。
葉梧側著身，在頭頂路燈的映襯下，那張臉龐半明半暗，沒有任何表情。
許久，似乎有一道淡淡的視線掃過亞久津仁，他聽見，
低沈的嗓音透著冷冽，“現在粗魯把你打殘了，會破壞華國優勝加冕的圓滿性。”
雖然缺憾也是一種美。
但抱歉，我還是比較追求完全無瑕，
“要不咱倆再忍個幾分鐘。”
葉梧語氣耐人尋味。
——-
周遭的氣氛逐漸攀升。
隨著各隊主將下場，推至頂峰。
亞久津仁提著球拍迎面走來，凝眸兇悍瞪了眼葉梧。
他穿著黑白紅相間的球衣，襯得他膚色透著股病態般的蒼白。
葉梧左臂夾拍，伸出右手同主裁判握手致意。
等收回手，這才瞟了亞久津仁一眼。
對方在葉梧撤手之際，也伸出了手，同主裁判交握。
放誕不羈又如何，還不是得乖乖和主裁判打招呼。葉梧掩下眸底的感慨。
口哨聲悠揚飄遠，比賽正式打響。
葉梧，本屆U17團體賽首秀亮相。
他矗立在喧囂之中。
咚...咚...
小球被有節奏地，叩擊著地面。
空間仿佛停滯，看客們約束著呼吸，意識深層陡然忽至一股警覺，
不可驚破這一幕。
靜寂，漸漸蔓延於球場。
唯一清晰的，是那一聲聲鏗鏘頓挫的叩擊。
一個呼吸之際，黃色的小球被高高拋起，緊接著，
砰！
從風裏傳來，一道鼓蕩的破空之聲，掠過亞久津的發梢，擦過內角的瞬間，爆散彈開。
「漂亮的制勝分！」嗓子眼兒的歡聲還未呼出，卻見球場另一邊，亞久津仁側身跨步，奔軼絕塵。
“這也追得上了！？”
群眾轉頭不可置信看了眼屏幕，語氣顫然。
日本主將這無敵的反射神經啊！
這可是發球時速223km/h。
葉梧剛才的發球，由測速儀通過雷達測量，被實時傳輸到了大屏幕。
還未再多感慨，眨眼功夫，球很快又被葉梧甩回。
眼睛似乎都來不及捕捉，耳畔只響起錚錚的擊球聲。
下一秒，仿佛要將現場觀眾的靈魂擊出場外。
兩人打的難舍難分。
頃刻奔襲，頃刻回擊。
觀眾情緒擰得緊繃。
比賽來到1分48秒，
亞久津仁正手非受迫性失誤失分。
15-0，葉梧領先。
四周聲浪沸騰翻滾。
可以料想，這將是好一場烈烈轟轟的對峙。
華國主將那驚怖戰栗的技術，日本主將突破極限的爆發力。
——
月光隔絕了白日的喧囂。
此刻無風攪擾，一道道拍擊聲如同萬馬齊喑，剝開悄寂的夜色。
球場內步伐的踐踏聲，越來越急促。
攻防還在繼續。
時間來到38分鐘，
亞久津仁嘶吼一番，快如閃現，長臂一伸。
一記魚躍式的單手反拍極限救球，猶如風助火勢，再次燃起全場熱情。
也許，目空一切的性格，使亞久津仁無法成為媒體偏愛的男主角。
可他的運動先天體質，他的擊球，雖然沒有網球的翩翩優雅味道，可很有視覺效果。
能使比賽觀賞性更上一層樓，讓觀眾直呼票有所值。
“太好了，亞久津前輩！一路邁進吧！”
“果然沒讓我們失望，亞久津仁。”日本戰略教練黑部由紀夫笑言道，
“對付野崎梧，這一步棋算是走對了。”
野崎梧是有使絕招無效的能力沒錯。
哪怕亞久津仁的異次元領域第八意識·阿賴耶識，是加持自身的絕招，但只要接到葉梧的球，領域就會克制。
而在這種劣勢的前提下，要對付野崎梧，目前的日本隊球員，還得是亞久津仁，遠山金太郎這類與生俱來的，運動天賦型選手。
特別是亞久津仁，因他非系統學過網球，卓越的運動天賦，又導致他的擊球姿勢，獨一無二。
令人意外的擊球，賦予網球不一般的旋轉，力度，角度。
對於技術流球員而言，這種較少的例子讓他們打得不順手。
可以說，體質流的亞久津仁，堪稱是野崎梧那般技術流的克星。
常言，技術流一般不怕互相對上，就怕就到體質流。
今天這一場比賽，相較於技術較量，更多是一場運動天賦的較量。
“亞久津，將野崎梧帶入他的優勢地帶。”
“這可不好說。”主教練三船神情嚴肅。
幾位熟悉葉梧的日本球員，臉色同樣不對勁。
野崎梧，讓日本同屆選手將敬畏刻在骨子裏的一位選手。
“真會讓他這般棘手嗎？”
他們在心底疑心。
——
相較日本隊的諸多揣測，華國隊不知是太信任主將葉隊，還是因為已經奪冠了，對這場輸贏不在意。
只在喋喋不休一些無聊的話題。
“對面球童看我眼神不大友好。”說話的人臉蛋扭成一團，
“幸虧我今天沒出場！”
冰袋捂臉的戈苑傑好奇看他，“你做了什麽人神共憤的事情？”
“上次小組韓國比賽，球差點砸到他□□。”
（※註：網球球童沒有年齡男女限制）
“你不會忘記道歉了？”
“道歉了，”當事人表情一言難盡，“他還誇我這球具有穿透力...”
陳先森聞言驚恐，“這已經是陰陽怪氣，不是誇你啊餵！”
善解人意的王平凡勸解他忍受一番，“道歉歸道歉，命根子（後半生幸福）的事情，這點眼神殺也不為過。”
“要我說，成熟的人不將情緒寫在臉上，他們都有自己的拳頭。球童小哥還是太年輕。”
剎不住有幸災樂禍的隊友，
“真的是眼神殺？我怎麽覺得有點纏綿？”
“嘛...愛恨就在一瞬間。”
“喔，原是情債喲~”
“你們眼神好臟啊，平生最恨腐眼看人基！”
韓教練再度忍無可忍，他覺得回國後得去量下血壓，看是不是被這群家夥氣出心腦血管疾病來。
“意淫也給我小聲點！”他回頭沖這群叛逆娃冷冷一笑，
“澳洲持qiang合法，小心聽到被擊斃。”
“喔-”
眾人溫順誠懇應答。
——
網球疾遽，撞擊在葉梧的球拍上。
他掄起直臂，只見松松垮垮的球衣下，腰胯轉體發力，驟然收緊，狠狠抽擊。
小球席卷出來的氣浪，刮掀起球衣裏那隱匿的身軀線條，朦朧般隱現。
“這真的是亞久津君的舒適區嗎？”不二周助忽然出聲，
“主動權，難得不是一直都在野崎梧手上？”
反而是，野崎梧一直吊著亞久津仁吧...這麽想著的他，後脊微涼。
丸井忍不住低聲問了句，
“現在比分5-4，梧一直領先，亞久津頂多緊咬著比分，大家為何會有亞久津掌控了賽場的錯覺？”
是啊，為什麽會這樣！？日本隊一眾感到困惑。
相比其他人的遲鈍發覺，觀眾席上一眾球星，卻是心中了然。
「全場的觀眾，那顆黃色網球，以及隔網的對手，均被梧，他巋然一手所控。」
幸村的視線停留在場下那著紅色球衣的青年身上，眼底的笑意比夜色下的蘭楹花，還要怦然動人。
這邊三船教練略加思索後，方才皺眉沈聲道，
“因為亞久津的打法很沖擊眼球，現場觀眾都是下意識是以亞久津的CourtVision（場地視角）。
轉換視角，從野崎梧的Rally Analysis（擊球分析）...
仔細看他動作連貫、並不拖泥帶水，可見不是吃力應對亞久津，
而且，無論是跑動還是擊球，都能展現出極高的協調性。”
“他故意將球打到亞久津的能接到的極限位置，調度著亞久津。”齋藤教練深棕色的眼眸微瞇，
“仿佛明明知悉亞久津的動向，卻總是聲東擊西，在無休止的拉鋸戰，讓亞久津疲於奔命，打出極限球。”
“是直覺，”
仿佛穿越過茫茫沙海，終於找到那隱藏在深處的綠洲。
丸井一語道出關鍵，“直覺，在賽場上，是被對手最好反利用的一種資源。”
“憑直覺行事的人，動作的喜好程度很明顯。”
“還記得吧，亞久津仁的“第八意識”的招式，感悟第八感，拋去內心的脆弱，開發出了意識沈寂，僅憑身體直覺狩獵。”
這跟前輩的絕招有什麽關系，日本隊後輩不解問道，
“不是說，在這位葉領隊面前，亞久津前輩的絕招不能用嗎？”
“是不能用沒錯，但是亞久津身體用過這招，相比其他球員，他的身體更偏向直覺行事。”
訓練教練柘植竜二接話，身體是最容易形成記憶的。
不二周助嘆息，“所以亞久津是被反利用了。”
在戰術上玩弄對手，一下子就讓亞久津仁，淪為了直覺，先天體質的附庸。
遠超出宏域的視野與胸襟，簡直是奇謀英秀啊！
“既然看穿了亞久津前輩，那他為什麽不快刀斬亂麻，直接拿下，現在這樣不是鈍刀子割肉嘛。”
“你傻啊，”切原翻了個白眼，
“現在的比賽對人家華國隊來說，相當於表演賽，有句話這樣說的，你唱一句我唱一句，這就是表演賽的精髓，觀眾們愛看的。”
嘛，他還是更喜歡速戰速決。
“赤也，是‘你方唱罷我方登臺’。”桑原汗顏，提醒道。
-
網球如那溢著威壓的箭矢，疾撲而來。
在夜空中驚鴻一現。
一盤了。
比分6:4，葉梧領先。
一盤下場，亞久津仁終於逮到機會質問葉梧，他雙目赤紅，聲音狠戾，
“你耍我？”
“沒有啊。”葉梧微微側目。
“啊...”晃眼的燈光下，他恍然，隨即唇角勾起一抹微笑，“說實話，你的網球，真讓人懨懨欲睡。”
“加上你似乎很好擺布，抱歉了，不自覺就這般下手了。”
這無疑是公然的挑釁。
一下子激發了亞久津仁的憤怒，他掄起球拍，毫不猶豫地砸向葉梧的腦袋。
颯颯的風聲從耳畔拂過，停留在頭頂一公分的位置。
人都是有脾氣的，葉梧態度一改賽前對其的無視，比賽中找回場子不過分吧。
哎呀自己還蠻眥睚必報的，葉梧這麽想著，那雙清冷的眸子卻是波瀾不驚，繼續挑釁，
“看吧，長著一張貫徹惡之道的嘴臉，實際卻溫順地不行。”
“你以為你承受得住我的怒火嗎？”亞久津仁猛地要抓葉梧的衣領，卻被葉梧伸出手背一擋。
這邊的動靜很快引起了註意。
“都是做主將的人，註意點影響吧。”
“用不著你評判！”亞久津仁稍稍找回了點理智。
他不耐地嘖了聲，突然又低下聲問，“所以為什麽很好擺布？”
可能因為葉梧實力在越前龍馬之上，是自命不凡的亞久津仁，也不得不承認的尖端球員，這時候，他表現出驚人的坦誠。
真是令人不安的坦率，搞得葉梧都不好尖酸刻薄了，
“不是嗎？順勢‘被迫’加入網球社團，被動地接受越前龍馬輸送給你的網球觀念，沒有摸索出自己的道就稀裏糊塗成為日本領隊，這難道不是很聽話嘛。”
“你說話很難聽，可以閉嘴了。”亞久津仁瞪他，
“什麽道路不道路，貪婪地一直贏就行！”
“只是執拗輸贏，你能贏下幾個？”
“人，骨子裏，天生就是執拗想贏。你覺得敗北屈辱難堪，其他人何嘗不是？”沒有起伏的語調，字字透著犀利，
“所以憑你那點不想輸的自尊，若要贏我，要贏越前龍馬，要贏更多的職業選手，完全是不夠的。”
這樣的狀態，只是戴上了鬥士的堅硬盔甲，卻沒有鬥士堅定的靈魂。
草無根不發芽，人無志難奮發。
要想在球場一路走下去，不止要有贏的決心，還要有自己的信念，意志，榮譽。
不抱持這些，路程只會走得迷茫又痛苦。
——
摩挲著溫順質感的網球，葉梧將網球向上一拋。
嘭！
一道充滿力量和決心的聲音，回蕩在球場上。
驀地出現在落點，亞久津仁嘴唇微抿，反手抽擊來球。
網球縱身離開球拍，軌跡狂飆。
葉梧主動迎前，高位擊球進攻。
場上有來有回，接踵而來的撞擊聲，撕裂著空氣的阻力。
2-0，葉梧領先。
“打法變了，野崎前輩。”切原很是敏銳感受到了球場的風向。
“也許是覺得表演賽打夠了，想結束比賽。”同是曾經的隊友，桑原也感受到了。
梧的打法比上一盤更加利落，也感覺沈穩內斂。
“不，我覺得不是打法那麽簡單，應該說是氣質。”丸井凝望著球場，同兩位立海隊友低語道，
“整個人有種放緩了，安度的松弛感。”
老實說，丸井從國一認識梧開始，就隱約覺得此人真的很傲。
就特殊的錯覺，氣質沈穩，又矛盾地透出一副，急急巴巴翻閱故事書結局的性子。
要說準確形容，大概就是，
「才十五歲便急著要達到二十五歲的成就。」
雖然本身是有點實力，但莫名讓人覺得是不是好高騖遠了些。
直到此刻，丸井忽然有了另一種猜想。
就像超常數字感的天才，腦海裏會頻繁地蹦出大量的數字。
梧可能同樣有這類的天賦，很小就在腦海中構建球場技戰術，而當年的身體素質跟不上他腦海的思維戰術，所以青少時期，一直迎頭追趕構思中理想的水平。
如今，只不過如今是身體長成了，才終於拂去塵埃，閃閃發光。毫無保留綻放出，匹配他大腦的這般強大水準。
如那老式膠片，需要經過一段時間的定影，才全部清晰顯影出來。
他腦海最初誕生的那種實力，他的巔峰期，也隨著身體的健碩，穩步到來。
-
如果聽到丸井現下的想法，葉梧大概會可怕地想，對方平時吃的糖分果然全轉給大腦消化了！
居然讓他接近真相了...
世界之外，別有世界；山川之內，另有山川。
初來到這個世界，他就必須在思緒突然一片的混亂中重築世界觀。沒給他任何準備，他要扮演全新的角色活下來。
他作為葉梧的兒子和哥哥一角，身為葉梧的職業運動員角色。
這種身份的認同感，在剎那被剝奪了。
穩重的性格，成年人的靈魂可以讓他迅速做出規避行為，他裝作一副天真白紙，混入環境。
鎮靜游離的目光，觀察著周遭。
生命的危機解除，讓他陷入了新的迷茫。
失去曾經一切的強烈失落感，讓他迫切想轉移這種焦慮。
打網球是刻入葉梧骨髓的一項，所以當他以7，8歲孩童的身體拿起球拍，起初感到的是一陣滿足與興奮。
對於熱愛的運動，從無到有，一步步成長，向來是令人欣喜的過程。
成人網球和少年網球差別很大。
身體素質決定了階級技術。孩童慢悠悠的進階，小打小鬧的實力，
讓他隱憂這具身體‘野崎梧’的素質與天賦，達不到曾經‘葉梧’的水平。
「大丈夫生居天地之間，豈能郁郁久居人下。」
嘗過巔峰，沒人甘心平庸。
這種負面的焦慮，葉梧想著，大概會一直伴著他，直到他恢覆前世的實力，可能在18歲，可能在23歲，可能在27歲，也可能一生都達不到...
直到之後找遇到了張道長，
驚喜越過了對未知修法世界的恐慌。
修真給他身體帶來的巨變，彌補了他遺失的那份底氣。
而隨著十八歲的穩步到來，感受到握著球拍傳來的熟悉，他知道了，
被鎖鏈束縛住的葉梧，解開了枷鎖。
視線掠過場下那道身影，幸村眼神專註，始終不曾移開。
月輝下，他正一步一步蠶食著對手，不經意間的擡頭。
世界仿佛靜止。
幸村看到，那雙清亮的眼眸，此刻少了一份的沈寂，多了一份不羈。
“原來，你的眼睛很會說話。”
幸村坐在燈光中，垂落的光影映著他的臉龐，宛如蒙上了一層清漣柔光。
一年未見，還是那麽輕易打動我啊，梧。
-
網球逆風向上，一下子沖好高。
一下子抓住觀者的心臟。
胸腔震顫著，名為緊張的情緒。
網球向著葉梧奔騰，球拍後擺，他三跨兩步助跑，一躍而起，終得以俯瞰天空。
他身體伸展，將球拍狠狠一甩。
“結束了！”
這場蟄伏，我沈潛了太久。
久到要失去了耐心了。
“game，6-2，葉梧獲勝。”
這顆網球，以華麗而莊重的姿態，深深地婉轉回蕩在人們的心中。
裁判吹起口哨。
哨聲低沈，像是跨越維度的彼岸，從遙遠的時空呈遞過來。
在這寂滅的中央球場，響起無窮的回聲。
夜晚沈澱了安詳。
盛會的正中央，擁躉們在振臂高呼。
在全場的一片沸騰，突然間，
一道絢爛的軌跡翩然閃過，在空中極致綻放，直朝葉梧疾飛。
他幾乎是下意識地，伸出那雙指骨分明的手，一束鮮花，穩穩地攏握到他的掌心。
紛飛的零星花瓣，隨風飄然出塵，盤旋在半空，為其喝彩一般。
葉梧擡眸望去，鏡頭也緊隨，
晚風微掠，青年在人群的掩映，大方地招著手，潤澤在光影中，對方的一個清微的笑容，都細枝末節地溫柔起來，
「見證你的榮耀時刻，我如期而至了。」
“太招搖了，幸村選手。”葉梧低眉輕嗅，喧囂中，用僅他一個人能聽到的音量輕聲呢喃了句，
“怕是要出緋聞了。”
啊，盛夏夜幕的色調，相當輕易地，誘人心慌意亂。
-
半小時的頒獎典禮後，隨後就是官方采訪。
“i an China！我來自中國！”華國球員對著麥克風，呲牙笑道。
韓教練語調激動昂揚，“這只是我們國家，邁向更高目標的第一步...”
接過遞來的麥克風，葉梧篤誠頷首，“網壇可以開始改朝換代了，”
“不久的未來，將冠以，葉梧時代。”
眾人赧然：葉隊，現在狂是不是有點太早！
-
“11小時50分鐘，是我們國青隊今日比賽的用時，完成了5場的比賽。”
華國演播廳，主持人黎岳看向身側的搭檔，
“安教練，你知道嗎，12月31日是什麽日子？”
“呃，我想到的是，12月31日，是墨爾本的盛夏，也是我們華國元旦的前一日...”
“是的，而12月31日的夜晚，更是個特殊的時間段。
全世界的人們在等待著跨年，迎接即將來臨的新一天。
迎接全新的一年。”
“而今天，我們多了一項期盼，那就是，”
“我們將在這天，喜慶煥然一新的中網，迎接中網的漂亮開端。”
“安教練，說起來，12月31日這天，也是是華國南極考察隊，在喬治島上飄起了第一面鮮艷紅色旗幟的日子。”
“而從今日開始，12月31日，也將是體育強國的一大進步，代表華國網球的鮮艷紅色的旗幟，首次在南半球的墨爾本揚起。”
“我知道，這只是一個開始。
對於華國網球而言，對於這群青少年而言，
未來還有更多的挑戰要面對，更多的山峰要攀登。
但我是如此堅信他們，百川赴海，是謂眾望所歸。他們終會站到勝利之巔！”
“好了，觀眾朋友們，我是黎岳。”
“我是安國華。”
“墨爾本的故事已經結束了。
但我毫不意外，我們必將在崇高的殿堂再度重逢這些青年。
我相信，到那時，他們會帶給我們全新的驚喜。”
“那時，我們相約在巴爾幹半島南端，在這座西方文明的搖籃，感受帕特農神廟的輝煌。”
“是的，觀眾朋友們，
3年之後，就讓我們在雅典奧運會聚首！”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晚了一天，本以為3千字結果寫了7千字。前兩天沒再狀態，試了醫生朋友推薦我的抗焦慮藥（別誤會，沒病，就是看我這兩天寫文壓力大，朋友才推薦讓我緩解一下），結果沒精神昏昏欲睡了一天，直到昨晚九點打起精神叫了咖啡，一戰寫到早上六點……。
對了，正文算是結束了，後面愛情線和番外加起來四五章吧，我盡量在這個月的31日全部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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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冠軍已經決出新的主人，但除非天氣或其他不可抗力因素，決賽需打滿五場。
頒獎典禮推遲到全部的比賽完成後。
廣播聲環繞全場，通知十五分鐘後，將繼續單打一的比賽。
雙方主將對戰！
亞久津仁vs葉梧。
或許是已經決勝出冠亞軍了，下一場，哪怕是硝煙彌漫的主將對抗，也現場氣氛更多的是表演賽的直感。
體育館仍舊餘音裊裊地沸騰著，平靜不下來。
主辦方幹脆也不浪費這十五分鐘的候場時間，先是讓大賽吉祥物繞著看臺打招呼。
接著，又讓雙方球隊的選手，下場和觀眾互動。
傳統的賽後環節裏，應該是讓勝出一方在網球上留下自己的簽名，並親自將其拋向觀眾區域，作為對觀眾支持的回饋。
不過團體賽，只讓一方下場，另一方便顯得敗犬味十足，於是主辦方索性兩方都邀請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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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過來的立海三人，目標直接鎖定，依次將球往幸村精市身上投。
由於連續三次收到球，掌鏡使對準他的鏡頭時間，格外的長。
目睹電子大屏上，如春日陽光般溫和的青年，現場部分的日本球迷，內心世界是覆雜的。
理智與失落相抗衡。
人心是多面性，倘若幸村精市也能參加這場團體賽，倘若他可以重視這個榮譽，是不是，
冠軍不會易主？
日本會二連冠？
忍不住會滋生這般的假設。
敏銳察覺到看臺席的微妙，丸井身體一滯。
切原和桑原也反應了過來，忍不住懊惱剛才的舉動，置幸村部長於輿論之中。
幸村面上一如既往，視若無睹周遭若有若無的打量。
他早就適應了。
作為一位合格的職業球員，已經學會把諸如此類的目光，不放在眼裏。
體育賽場的擁躉者，確實有為那一抹純粹的熱愛。
也有對競技精神，情到深處的難以自拔。
其中確也摻雜一些不受所有人待見的，過於自信的球場愚人。
他們總愛輕信那些，經不起考察的，貌似有理的設想：
「我就說他江郎才盡！還不如某某上呢...」
「無語，派了這麽個人上場，是來賽場養生嗎？」
無視對手的實力，思維認定了支持的球隊，球員能贏。
這種自我概念傾向，向上性動機的社會比較，
一旦球隊，球員失敗的話，他們便無法接受期望與現實的反差。
於是，他們需要一個橫加指責的對象。
自然，一位成熟的職業選手，內心壓根不當這種偏激的家夥是球迷，指責言論傷不了選手分毫。
幸村精市，註定是位內心強大，不會被輿論左右，一路堅定道路的選手。
從他當年決心用滅五感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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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場的互動風波，葉梧一無所知。
球場被官方拿來互動，他和對手亞久津仁只能是去到外面的球場熱身。
一陣風吹過，襯衣的衣角，隨著拍子的收勢，在地面上美好地晃動，與那月光完美相融。
隔壁靜悄悄的。收起球拍趕往中央球場的葉梧，隨意往旁邊一瞥。
和一雙陰鷙的灰眸對視上了。
葉梧腳步一頓。
“看什麽看！”亞久津仁霍然瞪了過去，表情乖戾。
「再看挖你眼睛。」葉梧在內心補充了句，看來是給曾經共事過的隊友留面子了。
細看兩眼才發現，對方盤腿坐在地上，正在用啫喱補充打理那頭迎風獅子造型。
沒有興趣欣賞對方放蕩不羈的發型，葉梧緩緩轉身正待要走，又突然被叫住，
“餵，野崎梧，”那頭灰發在路燈下折射出霜色，凜冽而鋒利，他一字一頓道：
“頂級球員是嗎？正好現在讓我試試你的底，是不是徒有虛名？”
沈默了幾息。
透明羽翅的灰色飛蟲，撲棱往燈光明亮處，發出悲壯的聲響。
葉梧側著身，在頭頂路燈的映襯下，那張臉龐半明半暗，沒有任何表情。
許久，似乎有一道淡淡的視線掃過亞久津仁，他聽見，
低沈的嗓音透著冷冽，“現在粗魯把你打殘了，會破壞華國優勝加冕的圓滿性。”
雖然缺憾也是一種美。
但抱歉，我還是比較追求完全無瑕，
“要不咱倆再忍個幾分鐘。”
葉梧語氣耐人尋味。
——-
周遭的氣氛逐漸攀升。
隨著各隊主將下場，推至頂峰。
亞久津仁提著球拍迎面走來，凝眸兇悍瞪了眼葉梧。
他穿著黑白紅相間的球衣，襯得他膚色透著股病態般的蒼白。
葉梧左臂夾拍，伸出右手同主裁判握手致意。
等收回手，這才瞟了亞久津仁一眼。
對方在葉梧撤手之際，也伸出了手，同主裁判交握。
放誕不羈又如何，還不是得乖乖和主裁判打招呼。葉梧掩下眸底的感慨。
口哨聲悠揚飄遠，比賽正式打響。
葉梧，本屆U17團體賽首秀亮相。
他矗立在喧囂之中。
咚...咚...
小球被有節奏地，叩擊著地面。
空間仿佛停滯，看客們約束著呼吸，意識深層陡然忽至一股警覺，
不可驚破這一幕。
靜寂，漸漸蔓延於球場。
唯一清晰的，是那一聲聲鏗鏘頓挫的叩擊。
一個呼吸之際，黃色的小球被高高拋起，緊接著，
砰！
從風裏傳來，一道鼓蕩的破空之聲，掠過亞久津的發梢，擦過內角的瞬間，爆散彈開。
「漂亮的制勝分！」嗓子眼兒的歡聲還未呼出，卻見球場另一邊，亞久津仁側身跨步，奔軼絕塵。
“這也追得上了！？”
群眾轉頭不可置信看了眼屏幕，語氣顫然。
日本主將這無敵的反射神經啊！
這可是發球時速223km/h。
葉梧剛才的發球，由測速儀通過雷達測量，被實時傳輸到了大屏幕。
還未再多感慨，眨眼功夫，球很快又被葉梧甩回。
眼睛似乎都來不及捕捉，耳畔只響起錚錚的擊球聲。
下一秒，仿佛要將現場觀眾的靈魂擊出場外。
兩人打的難舍難分。
頃刻奔襲，頃刻回擊。
觀眾情緒擰得緊繃。
比賽來到1分48秒，
亞久津仁正手非受迫性失誤失分。
15-0，葉梧領先。
四周聲浪沸騰翻滾。
可以料想，這將是好一場烈烈轟轟的對峙。
華國主將那驚怖戰栗的技術，日本主將突破極限的爆發力。
——
月光隔絕了白日的喧囂。
此刻無風攪擾，一道道拍擊聲如同萬馬齊喑，剝開悄寂的夜色。
球場內步伐的踐踏聲，越來越急促。
攻防還在繼續。
時間來到38分鐘，
亞久津仁嘶吼一番，快如閃現，長臂一伸。
一記魚躍式的單手反拍極限救球，猶如風助火勢，再次燃起全場熱情。
也許，目空一切的性格，使亞久津仁無法成為媒體偏愛的男主角。
可他的運動先天體質，他的擊球，雖然沒有網球的翩翩優雅味道，可很有視覺效果。
能使比賽觀賞性更上一層樓，讓觀眾直呼票有所值。
“太好了，亞久津前輩！一路邁進吧！”
“果然沒讓我們失望，亞久津仁。”日本戰略教練黑部由紀夫笑言道，
“對付野崎梧，這一步棋算是走對了。”
野崎梧是有使絕招無效的能力沒錯。
哪怕亞久津仁的異次元領域第八意識·阿賴耶識，是加持自身的絕招，但只要接到葉梧的球，領域就會克制。
而在這種劣勢的前提下，要對付野崎梧，目前的日本隊球員，還得是亞久津仁，遠山金太郎這類與生俱來的，運動天賦型選手。
特別是亞久津仁，因他非系統學過網球，卓越的運動天賦，又導致他的擊球姿勢，獨一無二。
令人意外的擊球，賦予網球不一般的旋轉，力度，角度。
對於技術流球員而言，這種較少的例子讓他們打得不順手。
可以說，體質流的亞久津仁，堪稱是野崎梧那般技術流的克星。
常言，技術流一般不怕互相對上，就怕就到體質流。
今天這一場比賽，相較於技術較量，更多是一場運動天賦的較量。
“亞久津，將野崎梧帶入他的優勢地帶。”
“這可不好說。”主教練三船神情嚴肅。
幾位熟悉葉梧的日本球員，臉色同樣不對勁。
野崎梧，讓日本同屆選手將敬畏刻在骨子裏的一位選手。
“真會讓他這般棘手嗎？”
他們在心底疑心。
——
相較日本隊的諸多揣測，華國隊不知是太信任主將葉隊，還是因為已經奪冠了，對這場輸贏不在意。
只在喋喋不休一些無聊的話題。
“對面球童看我眼神不大友好。”說話的人臉蛋扭成一團，
“幸虧我今天沒出場！”
冰袋捂臉的戈苑傑好奇看他，“你做了什麽人神共憤的事情？”
“上次小組韓國比賽，球差點砸到他□□。”
（※註：網球球童沒有年齡男女限制）
“你不會忘記道歉了？”
“道歉了，”當事人表情一言難盡，“他還誇我這球具有穿透力...”
陳先森聞言驚恐，“這已經是陰陽怪氣，不是誇你啊餵！”
善解人意的王平凡勸解他忍受一番，“道歉歸道歉，命根子（後半生幸福）的事情，這點眼神殺也不為過。”
“要我說，成熟的人不將情緒寫在臉上，他們都有自己的拳頭。球童小哥還是太年輕。”
剎不住有幸災樂禍的隊友，
“真的是眼神殺？我怎麽覺得有點纏綿？”
“嘛...愛恨就在一瞬間。”
“喔，原是情債喲~”
“你們眼神好臟啊，平生最恨腐眼看人基！”
韓教練再度忍無可忍，他覺得回國後得去量下血壓，看是不是被這群家夥氣出心腦血管疾病來。
“意淫也給我小聲點！”他回頭沖這群叛逆娃冷冷一笑，
“澳洲持qiang合法，小心聽到被擊斃。”
“喔-”
眾人溫順誠懇應答。
——
網球疾遽，撞擊在葉梧的球拍上。
他掄起直臂，只見松松垮垮的球衣下，腰胯轉體發力，驟然收緊，狠狠抽擊。
小球席卷出來的氣浪，刮掀起球衣裏那隱匿的身軀線條，朦朧般隱現。
“這真的是亞久津君的舒適區嗎？”不二周助忽然出聲，
“主動權，難得不是一直都在野崎梧手上？”
反而是，野崎梧一直吊著亞久津仁吧...這麽想著的他，後脊微涼。
丸井忍不住低聲問了句，
“現在比分5-4，梧一直領先，亞久津頂多緊咬著比分，大家為何會有亞久津掌控了賽場的錯覺？”
是啊，為什麽會這樣！？日本隊一眾感到困惑。
相比其他人的遲鈍發覺，觀眾席上一眾球星，卻是心中了然。
「全場的觀眾，那顆黃色網球，以及隔網的對手，均被梧，他巋然一手所控。」
幸村的視線停留在場下那著紅色球衣的青年身上，眼底的笑意比夜色下的蘭楹花，還要怦然動人。
這邊三船教練略加思索後，方才皺眉沈聲道，
“因為亞久津的打法很沖擊眼球，現場觀眾都是下意識是以亞久津的CourtVision（場地視角）。
轉換視角，從野崎梧的Rally Analysis（擊球分析）...
仔細看他動作連貫、並不拖泥帶水，可見不是吃力應對亞久津，
而且，無論是跑動還是擊球，都能展現出極高的協調性。”
“他故意將球打到亞久津的能接到的極限位置，調度著亞久津。”齋藤教練深棕色的眼眸微瞇，
“仿佛明明知悉亞久津的動向，卻總是聲東擊西，在無休止的拉鋸戰，讓亞久津疲於奔命，打出極限球。”
“是直覺，”
仿佛穿越過茫茫沙海，終於找到那隱藏在深處的綠洲。
丸井一語道出關鍵，“直覺，在賽場上，是被對手最好反利用的一種資源。”
“憑直覺行事的人，動作的喜好程度很明顯。”
“還記得吧，亞久津仁的“第八意識”的招式，感悟第八感，拋去內心的脆弱，開發出了意識沈寂，僅憑身體直覺狩獵。”
這跟前輩的絕招有什麽關系，日本隊後輩不解問道，
“不是說，在這位葉領隊面前，亞久津前輩的絕招不能用嗎？”
“是不能用沒錯，但是亞久津身體用過這招，相比其他球員，他的身體更偏向直覺行事。”
訓練教練柘植竜二接話，身體是最容易形成記憶的。
不二周助嘆息，“所以亞久津是被反利用了。”
在戰術上玩弄對手，一下子就讓亞久津仁，淪為了直覺，先天體質的附庸。
遠超出宏域的視野與胸襟，簡直是奇謀英秀啊！
“既然看穿了亞久津前輩，那他為什麽不快刀斬亂麻，直接拿下，現在這樣不是鈍刀子割肉嘛。”
“你傻啊，”切原翻了個白眼，
“現在的比賽對人家華國隊來說，相當於表演賽，有句話這樣說的，你唱一句我唱一句，這就是表演賽的精髓，觀眾們愛看的。”
嘛，他還是更喜歡速戰速決。
“赤也，是‘你方唱罷我方登臺’。”桑原汗顏，提醒道。
-
網球如那溢著威壓的箭矢，疾撲而來。
在夜空中驚鴻一現。
一盤了。
比分6:4，葉梧領先。
一盤下場，亞久津仁終於逮到機會質問葉梧，他雙目赤紅，聲音狠戾，
“你耍我？”
“沒有啊。”葉梧微微側目。
“啊...”晃眼的燈光下，他恍然，隨即唇角勾起一抹微笑，“說實話，你的網球，真讓人懨懨欲睡。”
“加上你似乎很好擺布，抱歉了，不自覺就這般下手了。”
這無疑是公然的挑釁。
一下子激發了亞久津仁的憤怒，他掄起球拍，毫不猶豫地砸向葉梧的腦袋。
颯颯的風聲從耳畔拂過，停留在頭頂一公分的位置。
人都是有脾氣的，葉梧態度一改賽前對其的無視，比賽中找回場子不過分吧。
哎呀自己還蠻眥睚必報的，葉梧這麽想著，那雙清冷的眸子卻是波瀾不驚，繼續挑釁，
“看吧，長著一張貫徹惡之道的嘴臉，實際卻溫順地不行。”
“你以為你承受得住我的怒火嗎？”亞久津仁猛地要抓葉梧的衣領，卻被葉梧伸出手背一擋。
這邊的動靜很快引起了註意。
“都是做主將的人，註意點影響吧。”
“用不著你評判！”亞久津仁稍稍找回了點理智。
他不耐地嘖了聲，突然又低下聲問，“所以為什麽很好擺布？”
可能因為葉梧實力在越前龍馬之上，是自命不凡的亞久津仁，也不得不承認的尖端球員，這時候，他表現出驚人的坦誠。
真是令人不安的坦率，搞得葉梧都不好尖酸刻薄了，
“不是嗎？順勢‘被迫’加入網球社團，被動地接受越前龍馬輸送給你的網球觀念，沒有摸索出自己的道就稀裏糊塗成為日本領隊，這難道不是很聽話嘛。”
“你說話很難聽，可以閉嘴了。”亞久津仁瞪他，
“什麽道路不道路，貪婪地一直贏就行！”
“只是執拗輸贏，你能贏下幾個？”
“人，骨子裏，天生就是執拗想贏。你覺得敗北屈辱難堪，其他人何嘗不是？”沒有起伏的語調，字字透著犀利，
“所以憑你那點不想輸的自尊，若要贏我，要贏越前龍馬，要贏更多的職業選手，完全是不夠的。”
這樣的狀態，只是戴上了鬥士的堅硬盔甲，卻沒有鬥士堅定的靈魂。
草無根不發芽，人無志難奮發。
要想在球場一路走下去，不止要有贏的決心，還要有自己的信念，意志，榮譽。
不抱持這些，路程只會走得迷茫又痛苦。
——
摩挲著溫順質感的網球，葉梧將網球向上一拋。
嘭！
一道充滿力量和決心的聲音，回蕩在球場上。
驀地出現在落點，亞久津仁嘴唇微抿，反手抽擊來球。
網球縱身離開球拍，軌跡狂飆。
葉梧主動迎前，高位擊球進攻。
場上有來有回，接踵而來的撞擊聲，撕裂著空氣的阻力。
2-0，葉梧領先。
“打法變了，野崎前輩。”切原很是敏銳感受到了球場的風向。
“也許是覺得表演賽打夠了，想結束比賽。”同是曾經的隊友，桑原也感受到了。
梧的打法比上一盤更加利落，也感覺沈穩內斂。
“不，我覺得不是打法那麽簡單，應該說是氣質。”丸井凝望著球場，同兩位立海隊友低語道，
“整個人有種放緩了，安度的松弛感。”
老實說，丸井從國一認識梧開始，就隱約覺得此人真的很傲。
就特殊的錯覺，氣質沈穩，又矛盾地透出一副，急急巴巴翻閱故事書結局的性子。
要說準確形容，大概就是，
「才十五歲便急著要達到二十五歲的成就。」
雖然本身是有點實力，但莫名讓人覺得是不是好高騖遠了些。
直到此刻，丸井忽然有了另一種猜想。
就像超常數字感的天才，腦海裏會頻繁地蹦出大量的數字。
梧可能同樣有這類的天賦，很小就在腦海中構建球場技戰術，而當年的身體素質跟不上他腦海的思維戰術，所以青少時期，一直迎頭追趕構思中理想的水平。
如今，只不過如今是身體長成了，才終於拂去塵埃，閃閃發光。毫無保留綻放出，匹配他大腦的這般強大水準。
如那老式膠片，需要經過一段時間的定影，才全部清晰顯影出來。
他腦海最初誕生的那種實力，他的巔峰期，也隨著身體的健碩，穩步到來。
-
如果聽到丸井現下的想法，葉梧大概會可怕地想，對方平時吃的糖分果然全轉給大腦消化了！
居然讓他接近真相了...
世界之外，別有世界；山川之內，另有山川。
初來到這個世界，他就必須在思緒突然一片的混亂中重築世界觀。沒給他任何準備，他要扮演全新的角色活下來。
他作為葉梧的兒子和哥哥一角，身為葉梧的職業運動員角色。
這種身份的認同感，在剎那被剝奪了。
穩重的性格，成年人的靈魂可以讓他迅速做出規避行為，他裝作一副天真白紙，混入環境。
鎮靜游離的目光，觀察著周遭。
生命的危機解除，讓他陷入了新的迷茫。
失去曾經一切的強烈失落感，讓他迫切想轉移這種焦慮。
打網球是刻入葉梧骨髓的一項，所以當他以7，8歲孩童的身體拿起球拍，起初感到的是一陣滿足與興奮。
對於熱愛的運動，從無到有，一步步成長，向來是令人欣喜的過程。
成人網球和少年網球差別很大。
身體素質決定了階級技術。孩童慢悠悠的進階，小打小鬧的實力，
讓他隱憂這具身體‘野崎梧’的素質與天賦，達不到曾經‘葉梧’的水平。
「大丈夫生居天地之間，豈能郁郁久居人下。」
嘗過巔峰，沒人甘心平庸。
這種負面的焦慮，葉梧想著，大概會一直伴著他，直到他恢覆前世的實力，可能在18歲，可能在23歲，可能在27歲，也可能一生都達不到...
直到之後找遇到了張道長，
驚喜越過了對未知修法世界的恐慌。
修真給他身體帶來的巨變，彌補了他遺失的那份底氣。
而隨著十八歲的穩步到來，感受到握著球拍傳來的熟悉，他知道了，
被鎖鏈束縛住的葉梧，解開了枷鎖。
視線掠過場下那道身影，幸村眼神專註，始終不曾移開。
月輝下，他正一步一步蠶食著對手，不經意間的擡頭。
世界仿佛靜止。
幸村看到，那雙清亮的眼眸，此刻少了一份的沈寂，多了一份不羈。
“原來，你的眼睛很會說話。”
幸村坐在燈光中，垂落的光影映著他的臉龐，宛如蒙上了一層清漣柔光。
一年未見，還是那麽輕易打動我啊，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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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球逆風向上，一下子沖好高。
一下子抓住觀者的心臟。
胸腔震顫著，名為緊張的情緒。
網球向著葉梧奔騰，球拍後擺，他三跨兩步助跑，一躍而起，終得以俯瞰天空。
他身體伸展，將球拍狠狠一甩。
“結束了！”
這場蟄伏，我沈潛了太久。
久到要失去了耐心了。
“game，6-2，葉梧獲勝。”
這顆網球，以華麗而莊重的姿態，深深地婉轉回蕩在人們的心中。
裁判吹起口哨。
哨聲低沈，像是跨越維度的彼岸，從遙遠的時空呈遞過來。
在這寂滅的中央球場，響起無窮的回聲。
夜晚沈澱了安詳。
盛會的正中央，擁躉們在振臂高呼。
在全場的一片沸騰，突然間，
一道絢爛的軌跡翩然閃過，在空中極致綻放，直朝葉梧疾飛。
他幾乎是下意識地，伸出那雙指骨分明的手，一束鮮花，穩穩地攏握到他的掌心。
紛飛的零星花瓣，隨風飄然出塵，盤旋在半空，為其喝彩一般。
葉梧擡眸望去，鏡頭也緊隨，
晚風微掠，青年在人群的掩映，大方地招著手，潤澤在光影中，對方的一個清微的笑容，都細枝末節地溫柔起來，
「見證你的榮耀時刻，我如期而至了。」
“太招搖了，幸村選手。”葉梧低眉輕嗅，喧囂中，用僅他一個人能聽到的音量輕聲呢喃了句，
“怕是要出緋聞了。”
啊，盛夏夜幕的色調，相當輕易地，誘人心慌意亂。
-
半小時的頒獎典禮後，隨後就是官方采訪。
“i an China！我來自中國！”華國球員對著麥克風，呲牙笑道。
韓教練語調激動昂揚，“這只是我們國家，邁向更高目標的第一步...”
接過遞來的麥克風，葉梧篤誠頷首，“網壇可以開始改朝換代了，”
“不久的未來，將冠以，葉梧時代。”
眾人赧然：葉隊，現在狂是不是有點太早！
-
“11小時50分鐘，是我們國青隊今日比賽的用時，完成了5場的比賽。”
華國演播廳，主持人黎岳看向身側的搭檔，
“安教練，你知道嗎，12月31日是什麽日子？”
“呃，我想到的是，12月31日，是墨爾本的盛夏，也是我們華國元旦的前一日...”
“是的，而12月31日的夜晚，更是個特殊的時間段。
全世界的人們在等待著跨年，迎接即將來臨的新一天。
迎接全新的一年。”
“而今天，我們多了一項期盼，那就是，”
“我們將在這天，喜慶煥然一新的中網，迎接中網的漂亮開端。”
“安教練，說起來，12月31日這天，也是是華國南極考察隊，在喬治島上飄起了第一面鮮艷紅色旗幟的日子。”
“而從今日開始，12月31日，也將是體育強國的一大進步，代表華國網球的鮮艷紅色的旗幟，首次在南半球的墨爾本揚起。”
“我知道，這只是一個開始。
對於華國網球而言，對於這群青少年而言，
未來還有更多的挑戰要面對，更多的山峰要攀登。
但我是如此堅信他們，百川赴海，是謂眾望所歸。他們終會站到勝利之巔！”
“好了，觀眾朋友們，我是黎岳。”
“我是安國華。”
“墨爾本的故事已經結束了。
但我毫不意外，我們必將在崇高的殿堂再度重逢這些青年。
我相信，到那時，他們會帶給我們全新的驚喜。”
“那時，我們相約在巴爾幹半島南端，在這座西方文明的搖籃，感受帕特農神廟的輝煌。”
“是的，觀眾朋友們，
3年之後，就讓我們在雅典奧運會聚首！”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晚了一天，本以為3千字結果寫了7千字。前兩天沒再狀態，試了醫生朋友推薦我的抗焦慮藥（別誤會，沒病，就是看我這兩天寫文壓力大，朋友才推薦讓我緩解一下），結果沒精神昏昏欲睡了一天，直到昨晚九點打起精神叫了咖啡，一戰寫到早上六點……。
對了，正文算是結束了，後面愛情線和番外加起來四五章吧，我盡量在這個月的31日全部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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