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柳枝（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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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柳枝（七）
比女子學堂變故先來的是自己滿城風雨的秘聞，這一點燕奚也沒有想到。
某日旬休，她嫌府中熱，就貪涼跑去攝政王府。途中，遇到了攔截她的阿澤。
“阿姐，你都好久不來看我了。”阿澤滿眼委屈。
燕奚嘻嘻笑地摸著阿澤的頭，“乖阿澤，阿姐這些日子天天被拘在宮裏習字，根本沒法去看你啊。”
阿澤恍然大悟，一時便不委屈了，便問道：“阿姐，你真的成攝政王妃了嗎？”
燕奚一楞：“你怎麽知道？”
“最近書販子出了一本叫《楊柳枝》的話本子，上面主人公的描寫同阿姐如出一轍，大家現在都談論你和攝政王殿下呢。對，那本書的作者也叫風流書生。”
燕奚頭頂爆出一顆驚雷。
她咬牙切齒：“我去找孫榮嬌談談話！”
到了孫府，小廝告知她並不在，跑去碧水樓跟朋友吃酒去了。
燕奚便咬牙切齒，又追到了碧水樓。到這裏哪有什麽朋友，只有她跟孫策泱。
燕奚一楞，忙收斂了怒火，好聲好氣坐在孫榮嬌身側：“策泱哥哥好久不見。”
孫策泱朝著她笑著頷首示意。
孫榮嬌哪敢多說啊，忙笑呵呵摟著燕奚給她倒了一盅酒，“燕奚快嘗嘗，碧水樓新上的酒，叫楊柳枝。”
燕奚咬著牙根靠近她，悄悄捏了她一把大腿，從牙縫裏基礎極微小的字：“你明知道我為何事而來，還跟我提這個名字。”
孫榮嬌笑得雙眼瞇起，推著她的身子：“喝酒喝酒。”
孫策泱聞言，拿起了燕奚眼前的琉璃盞：“奚妹妹不會喝酒，你不該如此害她，這杯我替她喝。”
孫榮嬌不說話了。
“多謝策泱哥哥。”燕奚一時有些怔然。
算算日子，從聖旨賜下，她和孫策泱有好多日未見了。
再見，他好像還是那個神采飛揚、光彩熠熠的小將軍，而她好像還是那個笨拙熱烈、一身莽勁、什麽也不會的二姑娘。但又好像，什麽都變了。
屋子裏安靜了下來，就顯得外面吵鬧了。孫榮嬌拉著燕奚側耳聽，“什麽聲音這般吵鬧啊？又是哄堂大笑又是有拍板的？”
“莫非有說書先生？”燕奚道。
“碧水樓居然設了說書先生，真是稀奇，你們誰陪我出去看看。”
“我陪你。”燕奚道。
“哥哥陪你。”孫策泱道。
孫榮嬌楞了一瞬，旋即道：“那就一起出去。”
她們出去時，樓上看客已如雲，聽著這說書先生一拍案，“那楊柳兒提著盒桂花糕，假意稱自己是其姐姐楊絮兒，為攝政王殿下送點心去，你才怎麽著，這攝政王殿下什麽都知道……”
燕奚全身如墜冰窟。這跟照著她寫有什麽區別。
她僵硬地轉過頭去看孫榮嬌，眼見孫榮嬌也一臉震驚。
她便恍然知曉，她這名聲大噪，出自何方。
孫策泱瞧著二人神態，不禁笑道：“小奚兒，這書中描寫的主角，莫不是你？”
燕奚飛速瞧了孫榮嬌一眼，“怎麽可能，誰有那閑工夫把我這小人物編進書裏啊。”
“瞧著不像是假的。”
燕奚被說得臉突然一紅。
她像是想起什麽似的，偷偷喊了一聲系統：幫我看看孫策泱對我的好感度唄。
[收到！為主人掃描……角色孫策泱對主人好感度為40。]
燕奚訝然地望了孫策泱一眼。
他似乎有些奇怪燕奚的這個眼神，不由問道：“奚妹妹，怎麽了，為何突然這般看著我？”
燕奚一頓，而後恍然似的搖了搖頭：“無他，只是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
孫策泱不斷摸索著食指指肚，以至於那處都有些泛紅，“何事？”
燕奚笑道：“無甚關緊的小事。這戲我聽不得，這酒我也不能喝，我就先回去了，不掃了榮嬌姐姐和策泱哥哥的興致了。”
孫榮嬌心虛，見燕奚這是打算放過她一馬，連松口氣跟她告別，而孫策泱則是一話不答，望著她不再回頭的身影默默無言。
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燕奚問道：小綠，有沒有那種能夠觀測到角色好感度曲線的道具？
[主人，每一次掃描都會自動生成以往的數據哦，主人要調看歷史嗎？]
燕奚：看。就看孫策泱的。
[好的，現在為主人調出……報告主人，角色孫策泱對主人的好感度有一峰值，有一最低值。峰值60，在初見劇情達成之時。峰谷30，在與韓蘄第一次會面劇情達成之時。其餘時間穩定在50上下～]
燕奚沈默了一會兒，笑道：“其實也挺公平的，我為了擺脫燕奚的命運挑選了他，他可能看我合適做一個妻子挑選了我，也算利益交換加沒有違背小說人設。我就說嘛，我這樣的人，怎麽可能那麽快就有一個絕才艷艷的少年喜歡上我。大概我難過的是，我付出那麽多努力，並沒有換得他一點好感。但又一想也挺正常，畢竟光彩耀耀的小將軍，有那麽多人示好，我那些又算什麽呢。”
[系統安慰道：主人你還有我，我永遠忠誠於你。]
燕奚被它逗笑了：“我當然知道，畢竟我們都簽訂了契約，你想跑到哪去！街上也太熱了，我要到韓蘄家裏蹭他的冰鑒！我可不能虧待一點自己！”
＊
湖風送來，荷華聽風舉，渡風亭甚是舒適明媚。
“殿下，二姑娘來找你了。”
聽著畢之若匯報，韓蘄作畫的手一頓，但沒有停，一筆宛轉，勾勒出姑娘裙擺。他收起筆：“拿個墊子放在案側。”
言罷，他便又開始動筆。待燕奚出現，他已經將姑娘的模樣勾勒出個大概了。
跳躍的、活潑的、熱烈的、又笨拙的，不是燕奚還是誰。
燕奚見他認真，便屏住呼吸，怕擾了他清凈，卻又實在想看他在做什麽，提著裙擺，踮著腳尖，悄悄地靠近他，伸頭去看案上的行雲流水。
等他頓筆，燕奚跪在書案一側的墊子上，雙手托著下巴，塗著紅釉釉口脂的唇咧開，露出好一口白牙，眼睛卻亮晶晶地盯著收筆人的臉：“這畫的是我嗎？”
畢之若暗嘆殿下真有先見之明。
韓蘄的神色輕柔了些許，“你說是便是。”
末了，他將所畫之人的衣裳裙擺、頭飾發帶，具染成燕奚今日穿戴模樣。紅的熱烈，綠的澄澈，粉的嬌妍。
燕奚道：“我也想畫！”
韓蘄道：“我教你如何染色。”
他又一次輕輕握住她的手，教她下筆輕重，落色深淺均勻。
好一會兒，燕奚還興趣盎然。她悄悄瞥著他的臉：“你怎麽不問問我知不知道《楊柳枝》的事情？”
韓蘄帶著她頓筆：“你這便不知道了。”
“可是你一點都不怕我跟你像上次一樣鬧啊。”燕奚道，“不過也是。畢竟這原本是我要用在你身上的卑劣手段，只不過如今被你用拖著自己進去也要把我拖下水的決心，轉嫁到我身上罷了。”
韓蘄看著她，眼中情緒不明：“見了孫策泱？”
燕奚撇嘴，“你倒是猜得準。”
“今日旬休，你找我作甚？”
“納涼啊。”燕奚伸出另一只手搗了搗韓蘄修長的手，“天氣這麽熱，你的手怎麽這麽涼，我媽……娘跟我說過，手腳冰涼的女子濕氣重，男人嘛就是……腎虛，你瞧著也不弱啊。”
韓蘄秀眉輕挑：“你倒是敢說。”
可下一瞬，燕奚的另一只手便覆了上去，“我手熱，給你渡渡熱氣。”
小爪子並覆蓋不了一整只手，韓蘄瞧著他們二人現在的怪異姿勢，輕笑了一聲。
畢之若心想此刻自己應該在書案底下，忙見機悄悄溜走了。
韓蘄將幹了墨跡的筆桿拔出放至硯上，任由她作為：“江太傅和薛閣老，倒有一辦法解決。”
“什麽辦法？”燕奚忙問道。
“江太傅的孫女，江眉凝，是個缺口。傳言太傅極寵愛其孫女，其幼時抓鬮，抓到了太傅的胡子，此後太傅偶爾至秋鹿書院授課，都要將其帶於身側。江眉凝的詩書禮教，無一不是太傅所授。而太傅同閣老是忘年交。太傅如此，閣老更是看著江眉凝長大，自然也寶貝至極，視如己出。由她出面，或有轉圜餘地。”
“為何同我講？”燕奚道。
“你是女子，也是攝政王妃。你同江眉凝差歲無幾，由你出面交涉，自然隨然些。太傅看在眼裏，雖知曉我等此行目的，也不會朝我吹胡子瞪眼，再大放厥詞，事情確實好辦些。再者，你不是想讓你姐姐進秋鹿書院，委實要出一份力做交換。”
燕奚算了算，苦情女配也確實該上線了，便道：“我要怎麽做？”
“此月將過，下月月底便是年半。那日我攜你登門拜訪江太傅，令其查你功課，到時便看你的努力。”
聞言，燕奚當即愁眉苦臉松開了他的手，“好難啊。你當初為何不晚一些，一封聖旨求娶了江眉凝。人家才貌雙全，禮教無憂，不僅能直接替你解決此事，還比我更適合當攝政王妃。”
聽著她的話，韓蘄不由得胸腔發悶，眼前飛快掠過一道畫面，晃得他眼疼頭也疼。
“吾不喜。”韓蘄的臉色一下子便冷了下來，他當即扣緊了燕奚：“今日孫策泱同你說了什麽？”
[報告主人，檢測到角色韓蘄黑化指數上升至5%，並且持續增長，請主人快回應韓蘄的情緒。]
燕奚一時簡直想回抽方才的自己一巴掌，她忙道：“什麽都沒有說。我方才只是說說而已，沒有想孫策泱。我真覺得這事對我難如登天。”
韓蘄並沒有松，反而趴在她的肩頭，向她耳邊吹來陣陣濕氣，撓得她耳朵癢癢：“燕奚，你原諒我什麽？”
“啊？”
燕奚一臉茫然，根本不知道他在說什麽。
“清水宴落雁池，你說，你原諒我什麽？”
燕奚楞然。
這就是你，一封聖旨依舊不放心，更用通販也要穩固事實和民心，的原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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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他好像還是那個神采飛揚、光彩熠熠的小將軍，而她好像還是那個笨拙熱烈、一身莽勁、什麽也不會的二姑娘。但又好像，什麽都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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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便恍然知曉，她這名聲大噪，出自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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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奚飛速瞧了孫榮嬌一眼，“怎麽可能，誰有那閑工夫把我這小人物編進書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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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奚一頓，而後恍然似的搖了搖頭：“無他，只是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
孫策泱不斷摸索著食指指肚，以至於那處都有些泛紅，“何事？”
燕奚笑道：“無甚關緊的小事。這戲我聽不得，這酒我也不能喝，我就先回去了，不掃了榮嬌姐姐和策泱哥哥的興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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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罷，他便又開始動筆。待燕奚出現，他已經將姑娘的模樣勾勒出個大概了。
跳躍的、活潑的、熱烈的、又笨拙的，不是燕奚還是誰。
燕奚見他認真，便屏住呼吸，怕擾了他清凈，卻又實在想看他在做什麽，提著裙擺，踮著腳尖，悄悄地靠近他，伸頭去看案上的行雲流水。
等他頓筆，燕奚跪在書案一側的墊子上，雙手托著下巴，塗著紅釉釉口脂的唇咧開，露出好一口白牙，眼睛卻亮晶晶地盯著收筆人的臉：“這畫的是我嗎？”
畢之若暗嘆殿下真有先見之明。
韓蘄的神色輕柔了些許，“你說是便是。”
末了，他將所畫之人的衣裳裙擺、頭飾發帶，具染成燕奚今日穿戴模樣。紅的熱烈，綠的澄澈，粉的嬌妍。
燕奚道：“我也想畫！”
韓蘄道：“我教你如何染色。”
他又一次輕輕握住她的手，教她下筆輕重，落色深淺均勻。
好一會兒，燕奚還興趣盎然。她悄悄瞥著他的臉：“你怎麽不問問我知不知道《楊柳枝》的事情？”
韓蘄帶著她頓筆：“你這便不知道了。”
“可是你一點都不怕我跟你像上次一樣鬧啊。”燕奚道，“不過也是。畢竟這原本是我要用在你身上的卑劣手段，只不過如今被你用拖著自己進去也要把我拖下水的決心，轉嫁到我身上罷了。”
韓蘄看著她，眼中情緒不明：“見了孫策泱？”
燕奚撇嘴，“你倒是猜得準。”
“今日旬休，你找我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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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蘄秀眉輕挑：“你倒是敢說。”
可下一瞬，燕奚的另一只手便覆了上去，“我手熱，給你渡渡熱氣。”
小爪子並覆蓋不了一整只手，韓蘄瞧著他們二人現在的怪異姿勢，輕笑了一聲。
畢之若心想此刻自己應該在書案底下，忙見機悄悄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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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太傅的孫女，江眉凝，是個缺口。傳言太傅極寵愛其孫女，其幼時抓鬮，抓到了太傅的胡子，此後太傅偶爾至秋鹿書院授課，都要將其帶於身側。江眉凝的詩書禮教，無一不是太傅所授。而太傅同閣老是忘年交。太傅如此，閣老更是看著江眉凝長大，自然也寶貝至極，視如己出。由她出面，或有轉圜餘地。”
“為何同我講？”燕奚道。
“你是女子，也是攝政王妃。你同江眉凝差歲無幾，由你出面交涉，自然隨然些。太傅看在眼裏，雖知曉我等此行目的，也不會朝我吹胡子瞪眼，再大放厥詞，事情確實好辦些。再者，你不是想讓你姐姐進秋鹿書院，委實要出一份力做交換。”
燕奚算了算，苦情女配也確實該上線了，便道：“我要怎麽做？”
“此月將過，下月月底便是年半。那日我攜你登門拜訪江太傅，令其查你功課，到時便看你的努力。”
聞言，燕奚當即愁眉苦臉松開了他的手，“好難啊。你當初為何不晚一些，一封聖旨求娶了江眉凝。人家才貌雙全，禮教無憂，不僅能直接替你解決此事，還比我更適合當攝政王妃。”
聽著她的話，韓蘄不由得胸腔發悶，眼前飛快掠過一道畫面，晃得他眼疼頭也疼。
“吾不喜。”韓蘄的臉色一下子便冷了下來，他當即扣緊了燕奚：“今日孫策泱同你說了什麽？”
[報告主人，檢測到角色韓蘄黑化指數上升至5%，並且持續增長，請主人快回應韓蘄的情緒。]
燕奚一時簡直想回抽方才的自己一巴掌，她忙道：“什麽都沒有說。我方才只是說說而已，沒有想孫策泱。我真覺得這事對我難如登天。”
韓蘄並沒有松，反而趴在她的肩頭，向她耳邊吹來陣陣濕氣，撓得她耳朵癢癢：“燕奚，你原諒我什麽？”
“啊？”
燕奚一臉茫然，根本不知道他在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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