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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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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6 章

那道難題終於解開了。

卓煙橋當然知道自己在在意什麽,可是他不願意做一個小氣的戀人,他不用去想他不在的那三年,南鵲經歷了什麽,遇見了誰,逼迫自己的大腦不去想象,南鵲用他迷人的嗓音與別人溫聲細語,對著別人微笑。當然,他不用去想,他不用去在意,南鵲在他身邊對嗎?一回到家就能看到對嗎?

所以當一件事需要用逼迫的方式才不去觸碰,這還能算是釋然嗎?

他見到這個陌生男人禮貌的對他微笑致意,而自己一定露出了極其防備甚至有些無措的表情,他就知道,他其實在意瘋了。

他簡直小氣瘋了。

甚至南鵲這兩個字也應該是他的專屬權。

而後他根本不記得自己說了什麽,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麽對話,而是全身打開了防備模式,眼睛對這個男人開啟了全身掃描。

長相,身高,談吐,都不容小覷。

“請記得讓南鵲聯系我,謝謝。”這是男人說的最後一句話。

卓煙橋只是輕微點了點頭,幅度小到讓人難以察覺,這是他努力過後的禮貌。

今天回家,南鵲沒有給他開門,因為在書房裏認真的勾勒筆觸,這時有發生,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可是今天,偏偏是今天,卓煙橋覺得自己受到了冷落。

他不動聲色繞到了南鵲身後坐下,很乖,沒有任何小動作,起初是這樣的。南鵲對他笑了笑,重新投入工作。

卓煙橋開始不安穩了,無意識的不安穩,內心的不安流動到行為上。

他把頭搭在南鵲的肩上,倒也正常,南鵲只是輕笑沒有回頭。卓煙橋會了神,眼神如針,南鵲精致溝壑的鎖骨,瞥見了那上面漂浮的一層可愛的細軟絨毛。

他伸出了舌尖,“啪嗒”一聲,手中筆滑落,差點釀成大事。

南鵲有些慍怒來著,“你……”

卓煙橋眼神呆滯,垂下了頭,像是被吸走了精氣神,南鵲意識到了不對,他轉過身子輕聲詢問。

“怎麽了嗎?”

卓煙橋還是那無神的瞳孔,不聚焦的眼神無落點,把頭壓在了南鵲肩上。

主要就是沒怎麽,這才是最大的問題,單純是矯情。

他短暫的忘了,他有一個細心的戀人。

“不開心了嗎?嗯?”南鵲放下手上東西。

“沒有啊,”這時候卓煙橋才意識到自己的臉是垮掉的,於是他用了更加拙劣的表演,幹澀笑笑,“沒有不開心,就是想單純陪在你身邊,而已……”話沒錯,說出來卻怪怪的。

他瞥見了南鵲微垂的眼眸,卻被猝不及防的捧住了臉,然後一個吻。

“我沒有資格知道你的不開心嗎?還是跟我說了也沒用?”

瞧吧,南鵲總是三兩撥千斤,讓人陷入他的溫柔節奏。

所以他的溫柔是有目共睹的,所以其他人也這麽覺得,也有人體會過這如蜜的滋味,比如那個男人。

卓煙橋嘴巴扁了扁,他不合時宜的萌生了些不服氣的情緒。

反客為主,他握住臉上的那只手,往前靠了一大步,“南鵲,你有多喜歡我?”

這個問題顯然就像雨過天晴後的彩虹,讓人忍不住心醉但又意料之外。

南鵲的反應是後者。

“我是你的最好嗎?是我最好嗎?”或許他今天不再模棱兩可,他必須知道答案。

“是,是的,”南鵲心跳加速,“怎麽了這是?”

卓煙橋眸光一閃,歪頭什麽也沒說,捉住南鵲的大腿往腰上一掛,輕松起身直接把人抱到了後面的搖椅上坐下。

兩個人面對面,南鵲下意識摟住了卓煙橋有力的腰腹,搖椅不平衡的晃啊晃,讓他的心跳也難以平息。

他還是難以適應熱戀中的情趣帶來的甜蜜,那個當初稍微逗一下就會紅透了臉的男孩,現在身上的荷爾蒙氣息撲面而來,褪去青澀,浮現的是愈加強烈的成年男人的魅力。

但可以肯定的是,這是同一個人,也正是因為如此,這種反差會讓南鵲不受控的軟了腰。

他真的很帥,那雙漂亮的桃花眸帶著欲念,讓人自覺的想要被勾引了去。

南鵲頭靠了過去,想接吻,卻被對方偏頭躲開。

卓煙橋眼神一秒的含笑,隨後又變成了居高臨下的審視的目光,南鵲不解和渴望的神情值得他事後細細品味。

卓煙橋雙腿支著地,有意的小幅度晃動,一手環著南鵲的腰,另一只手掏出手機,翻到了那串號碼,當著南鵲的面撥通。

南鵲想下去,以為是公事,卻被卓煙橋牢牢錮住。

“阿鵲,你得打招呼啊。”

手機上是接通了的畫面,南鵲看了看手機,又看了卓煙橋,他是慌張的,卓煙橋好整以暇,似乎坐定了他現在就是個看客的身份。

似乎那頭也楞了一下,一聲“餵”。

光靠這個字,南鵲根本不知道這人是誰,卓煙橋朝他揚了揚眉,催促他得回應人家。

南鵲又急又慌。

“南鵲,是你嗎?”那邊試探的問道。

南鵲看著手機,卓煙橋看著南鵲,不錯過他每一絲表情變化。

“我是蘭普斯。”

卓煙橋捕捉到了驚喜。

南鵲看向他,那雙眼裏滿是疑惑,怎麽也想不明白這兩個人怎麽會有聯系。

卓煙橋輕輕撫上南鵲的後頸,聲音低的要命,“高興嗎?”

南鵲點點頭,他的臉更往手機上靠,“蘭普斯?我是南鵲,你來中國了嗎?你現在在哪裏?”那張嘴一張一合,像只快樂的小鳥,完全忘了身前這個陰氣四散的男人。

下一句話來不及吐出來,南鵲的後腦勺被扣住,嘴唇被緊緊堵住,不留一點縫隙,長舌在他口中長驅直入,剝離每一分空氣,像是洩欲。

“南鵲?”電話那邊疑惑。

“說你喜歡我,讓他聽到。”極其幼稚的宣誓主權的行為。

因為他嫉妒,最讓他嫉妒的男人出現了。

他最在乎的那三年,南鵲最需要安全感的那三年,最需要他陪伴的那三年。

而那時的他在不解,在困惑,甚至在記恨。

那個男人比他溫暖。

按道理,他不該記恨,因為在南鵲孤獨的時候還有人陪,他該感謝,可是他還是嫉妒的快要發瘋了,特別是南鵲的名字從那個男人嘴裏吐出時。

他還是沒有安全感。

他明知道這樣的行為一定會在南鵲心裏大大減分,可他還是做了,他是不完美戀人。

他還是執拗的想要南鵲向別人宣布他。

“不可以嗎?”卓煙橋抱的用力,深深埋在南鵲肩膀裏,後知後覺的心慌,不敢去看南鵲的表情。

只知道手機被抽走,心裏也是一落,也是,這樣看,他才是外人,那三年裏沒有他。

“這個手機是我男朋友的,我現在有點忙,之後我會聯系你,抱歉。”

卓煙橋身子抖了一下,像是有什麽在他心裏爆開,接著被輕輕捧起雙頰,像是被當做珍寶一樣,對上那雙眸,沒有生氣,沒有不耐煩,是滿兜心疼與溫柔。

“我讓你不安了嗎?”

耳畔是溫柔的嗓音,“我和他只是朋友,什麽都沒有發生。”

“我不是這個意思。”

南鵲笑笑,“阿橋,你沒必要強迫自己,我更在乎的是你的感受,沒有誰能比上你,你想知道什麽我都可以告訴你。”

想知道什麽?舊事重提,有時候無異於讓悲劇再次上演,南鵲不說,又怎麽能強迫他去自揭傷疤。

卓煙橋不說話。

南鵲輕輕掰過他的臉,與之相對,“我不想讓你不安。”

“沒有,是我想的太多了。”

南鵲歪了下頭,沒有說話,撐著卓煙橋的肩膀借力,卓煙橋不明所以,但還是乖乖做了個穩定的木樁。

南鵲將褲子褪下,直至膝蓋,那道疤痕赤裸裸的出現。

“我知道你早就知道了,我早該想到,你只是想更加了解我,你偷偷難過了嗎,阿橋,那就從這個說起吧,現在你不想聽也不行了,這次是我想說。”

南鵲捉住卓煙橋的手共同撫上了那道傷疤。

不過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被趕到了異國他鄉,一張張陌生的臉和再也聯系不到的人。

南鵲告訴自己不能哭,眼淚只會讓他看起來是個好欺負的人,他只有自己了。

那個稱之為父親的男人還沒有絕情到極點,留下幾張卡,可是在看不見的地方,南鵲也有自尊心,用著還不算流利的英文四處求職,像是那種包吃包住的自然最好。

就這樣零零散散的工打了不少,日子像是枯樹上的老樹皮皺巴巴的,得過且過,一邊超額完成學業,一邊四處奔波。

再後來有人向他推薦這邊合租房很多,很便宜,就是環境不太好。

南鵲只在乎便宜,環境什麽的有個睡的地方就行。

可現實情況比他想的更糟,各種雜糅難聞的氣味,真是各型各樣的人都有,嘴裏說著些下流的話,其中那些滿是紋身的彪形大漢讓人心生膽怯。

南鵲面不露懼,安安穩穩的就好,即使那些人時不時向他投來打量獵物一般的眼神。

他本以為不主動招惹日子也能過得下去,那些人主動找他搭訕,他也總是把握分寸的有禮貌回應。

直至一個深夜。

他忙了一整天,本就困倦,但警惕性讓他不敢睡的太死,更不用說周圍的打呼聲,磨牙聲。

好像靜下來了,南鵲眼皮重的掀不開,沈睡過去。不知道是不是做夢,夢裏有水不斷滴落在他的肌膚上,很癢很癢。

恐懼,害怕,不安,是被毒蛇纏繞的窒息感。

南鵲猛的睜眼,一個光頭彪形大漢伸著舌頭舔舐著他的胳膊,他的上衣已經被掀上去了半截。

好險他醒的早,驚恐還有想吐。

睡意全無,可見被發現了,男人只是笑,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的模樣。

南鵲搞出聲響,大聲呵斥,可無人理睬,這些人早就見怪不怪,他拿起枕頭下藏起來的那把尖刀,可對方是更加挑釁的笑。

毫無勝算。

既然被撞破了,男人也就不藏著掖著的,一條腿擡上了床,那把泛著銀光的尖刀對他而言不過像個玩具,他斷定這個文弱的東方男人不敢。

南鵲眼神如針,體型上他絲毫不占優勢,可他的瞳孔沒有懼色,像一只以一敵百的孤狼。

男人還在挑釁,“e on , baby.”

南鵲抿緊了唇,手起刀落,一道長痕,鮮血直流,刀刃狠狠刺進了他的大腿,他硬是沒有吭聲,男人卻被嚇壞了,這人是個瘋子,男人的驚叫引來了其他人的註意。

人們最怕瘋子。

南鵲舉起手臂,更狠的力道,但這次被男人阻止了,他可不想鬧出人命,其他人更是,可不想因為這破事讓自己滾了蛋。

鮮血染紅了床單,南鵲狠狠撕下了布條,卻是一遍遍的滲透。

後來不知道是誰報了警,幾個人被送到了警局。

最後他們都被警方帶走,面對審問,南鵲鎮定自若,帶頭做筆錄的警察倒顯得很不耐煩。

“警官大人,您可看好了,他可是個男人。”大漢語氣鄙夷到了極點。

最後這件事情被定義成互毆,而非□□未遂。

再後來南鵲的畫作窺見天光,受到越來越多人的賞識,蘭普斯就是其中一個,漸漸名聲大震,他靠自己獲得了尊重,日子好了起來,最起碼不用擔驚受怕。

說者輕描淡寫,臉上帶著點點笑意,但聽者早已淚流滿面,頭顱千斤重。

卓煙橋抽了抽鼻子,自己的眼淚毫無用處,不能哭的,身體怎麽不聽話。

“不要哭。”

他仰著頭,看向那朵對他收起尖刺的玫瑰,這次換南鵲吻去他的淚。

窗外漸寒,枝椏留不住枯葉,震顫身體訴說無奈,他的心臟頻率足以染紅流雲。

“那時你問我過的好不好,我多想告訴你一點也不好,我總在每一個深夜想起你。

“我害怕接受你的真心,如果再一次失去,我不知道我會怎麽樣,我可能會痛苦的死掉,我沒有足夠的勇氣,但我更害怕的是,我的陰沈影響了你,我把生活過的很糟糕,而你明媚如陽,如果因為我,害怕你會因為我,附和我的情緒,你該明媚下去,而不是與我一同進入痛苦的漩渦,那樣我真的會崩潰的。”

“可是後來,我發現我錯了,我低估了你的愛意,我自以為是的以為我的不接受是在保護你,實際是在傷害你,我也終於明白,能把自己活的像個人就很不容易。”

“原來真的有人愛我如生命,所以我也想珍愛自己,因為我愛你。”

“抱抱我。”南鵲說。

卓煙橋啞了聲,低頭將這個擁抱揉進心臟,他會要保護這具身體的每一寸。

“而蘭普斯,是我不久後認識的,他幫助了我很多,他很欣賞我的畫作,我和他做過最親密的事,也就是在畫房裏一起趴在桌子上午睡過。”

南鵲摸著卓煙橋的頭發,聲音溫細如綢。

卓煙橋終於明白,他才是那個制造不安的人。

“他說我在睡覺時,總是喃喃喊著同一個名字,那個人叫卓煙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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